「你是侍女沒錯,但你是爺的侍女,全府上下,除了爺,其他人無權使喚你。」


    他語氣嚴肅,絲毫不容人置疑,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行。


    幼清張著亮晶晶的眸子問:「那以後除了爺的話,旁人的使喚奴婢都不用聽?」


    徳昭點點頭,「這是爺給你的恩典。」


    幼清喜滋滋應下,「謝謝爺。」


    徳昭又道:「以後莫亂跑,好好掃院子。」


    幼清一得意,便將自己如今隻用半天功夫便能將院子掃完的事,討賞一般說與他聽。徳昭靜靜地聽完,末了發話道:「以後掃完一遍,就接著掃第二遍。」


    幼清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這話的意味,光點頭應下,待第二天當差,她拿著個竹枝帚裏裏外外掃完了,復地想起徳昭昨晚那句吩咐,不敢擅自拿主意,跑去問來喜。


    來喜聽完之後,思忖半刻,將昨兒個徳昭發火的事一掂量,覺得幼清還是時時刻刻待在院子裏掃地比較好。


    「姑娘吃點苦,左不過從早掃到晚而已,爺也說了,掃完第一遍,就掃第二遍,您要嫌累,就專門掃書房前的庭院。」頓了頓,又加一句,「爺最是個一絲不苟的人。」


    幼清聽得他這樣說,有些無奈,從早掃到晚,累人啊,卻也隻能如此。


    六月的夏天,被曬躁的空氣像是能在人身上點把火,中午幼清頂著大太陽,一五一十地掃地。


    說是掃地,地上卻半點能掃的東西都沒有。


    既煎熬又無力。


    隻能一點點掐著時間算,等著太陽下山,她便能迴屋休息。


    下午的時候,陽光收斂了些,沒那麽刺眼,天上堆了幾朵雲,不多時,風從北邊吹來,沉悶的天氣總算緩解了些。


    慢慢地,天一點點陰下來。


    幼清如釋重負,迴頭給老天爺上幾炷香,保佑時時都是這樣陰涼天氣。


    黃昏之際,徳昭從府外迴來,換了常服往小書房去,途經庭院,一眼望見幼清有氣無力地低頭掃地,問:「今兒個倒是盡責。」


    幼清聽了他的這句話,心裏總算得到一絲安慰,果然徳昭是想讓她從早到晚都拿著掃帚當差,幸好她聽了來喜的話,掃了一天地。今天的太陽沒白曬。


    不等她開口,徳昭笑了笑,抬腳直接進屋了。


    幼清繼續默默地掃地,片刻後見得徳昭書房的窗戶支了起來,隱隱窺得他站在書案前,拿了筆蘸墨,專心致誌地寫些什麽。


    興許是在寫給皇帝的奏摺,又或許是練字,昨兒個他練的草書,太過雜亂,她雖然沒有看過他從前的字,但是覺得以他這樣雷厲風行的人而言,是不應該寫出那般慌亂無神的字。


    心中有事琢磨,時間便好打發得多。


    她本來是打算等到天一黑就順理成章地結束差事,從早做到晚,這般辛勤,任誰也挑不出刺來的,她有自信。但如今徳昭迴來了,她有些猶豫,當著他麵直接走開,好像不太好?


    但若偷偷溜走,萬一他想起她,說不定就得扣她一頂玩忽職守的帽子。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愁啊,隻能希望他發發恩,看她如此賣力的份上,親自開口放她去休息。


    想著想著,以無比殷切的目光探向那方窗格,看著他一直低著頭,心中默念:看這邊,看看這邊。


    心越渴望,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行動,她拿著竹枝帚,恨不能將地刮出個洞,隻想弄出點動靜來,好讓他注意到她。


    徳昭寫摺子寫到一半,是明日早朝用來參通州布政使的奏本,通州布政使福敏素來與德慶走得近,他早就想砍掉徳慶這道臂膀,省得日後生出麻煩,正巧得了由頭,準備速戰速決。


    耳旁聽著一陣雜音,聲不大,卻很是聒噪。徳昭抬頭往窗外睨一眼,撞見幼清投來的殷勤目光,她撲閃撲閃的眸子裏寫滿喜悅,仿佛得了他拋的這一眼,便同得了寶貝一般,隨即又守著女兒家的矜持遮掩地垂下眼簾。


    徳昭心中沉寂已久的湖泊盪起漣漪,仿佛被人用柔軟的手指點了點,癢癢的,酥酥的。


    幼清高興啊,剛才他分明是看了她,既然看了,總得想起些什麽了。


    放她下去罷。


    眼兒一瞥,窗那頭沒了人,再一探,他從屋裏出來了。


    幼清心中喊一聲:阿彌陀佛。


    剛準備上前獻殷勤順便福個禮,一挪動腳步,身子比剛才更加沉重,眼前白暈越來越濃,驀地一下,跌跌撞撞往前倒去。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隻能誠惶誠恐地祈禱:千萬不要砸他身上。


    ☆、第14章 收房


    昏了約莫數秒,迴過神時,全身無力,依稀間趴在誰的懷中,睜不開眼,像是在舊夢中,一樣溫暖有力的懷抱,一樣如寒雪清透的沉水香。


    這感覺太過熟悉,她瞬間像是迴到深沉午夜裏那個逃不掉的夢魘。


    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拋棄,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哭著醒來。


    從庭院到書房,短短十來步的距離,卻像是跨越了數年的長度。


    徳昭小心將她放在榻上,手搭在她的額頭上,沒有出現想像中的滾燙。


    還好,沒有發熱。


    他蹙起眉頭,視線在她麵上掃了掃,納悶:怎麽就突然暈過去了?


    她躺在那,柔柔弱弱的,像是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紙片人。徳昭忽地就不想喊人進來了,沿著榻幾邊沿坐下,安靜地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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