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花廳,趙煦發現裏麵還是紮堆滿了林家親戚。


    嘖。


    書裏可沒說林家還有那麽多親戚的。


    果然是十年寒窗苦讀無人問津,一朝出名天下皆知。


    隻怕林家祖上十八代能沾邊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都來認親了吧?


    理論上這裏百分之九十都不算正經的親戚,隻是沾親帶故罷了。主座上自是林如海和趙煦。


    至於下首客座上的幾個中年男子代表,經嶽父大人介紹,他才敷衍點了點頭。不過是林如海祖父那一輩庶出的後代,沒什麽好稀奇。


    但對於林家來說。


    這已經算挨著自家血脈不遠的近親了。


    也就在趙煦掃了一遍廳內後,其中有個中年男子滿麵堆笑的起身見禮:“草民林氏族人之後,林伯陽再這裏給王爺請安了。”


    趙煦微微一擺手,笑著道:“免禮。”


    有人率先冒頭,其它族人也緊隨其後,笑吟吟作自我介紹,恨不能把家裏兒女全部拉到王爺麵前溜一圈。


    這一前一後花了足足半炷香的時間,才聽完這群人的介紹。


    “好了,無需再客套什麽,都坐下說話。”


    趙煦主要來的目的是為了和嶽父大人商量迎親的好日子。


    可不是為了來聽他們自我介紹的。


    一說要娶親王妃了,這群親戚表現的足比林如海這位親生父親還激動,出謀劃策,大包大攬要幫忙,都不在話下。


    “那就定在下月中旬迎親如何?”


    頓了頓,林如海又道:“下月酷暑熬過去,也不至於讓賓客們勞苦,秋季又寓意豐收吉祥,林家擺上半月流水席招待親朋,玉兒她外祖母那邊也會一同擺席宴請,至於王爺府裏有什麽安排?”


    這可是大動靜了。


    林妹妹結個親,林、賈、趙三家慶祝。


    足以見證親王妃的身份地位在他們眼裏的重要性。


    一直閑聊到晌午用膳。


    這群親戚才紛紛離開客廳,林如海留趙煦吃酒,一麵命家奴速去準備。


    不多時。


    又見許多官員來訪祝賀。


    趙煦卻懶得出去接受他們的拜見,尋了個上茅廁的理由,往林家園子裏去遊蕩了一會兒。


    “雪雁快過來!”


    那矮矮小小可愛的身影從一片竹林裏遊出來,趙煦一眼便認出了。


    “王爺,您怎麽在這裏?”


    雪雁一陣驚唿,王爺不是應該和老爺商量姑娘的親事麽?怎麽一個人逛到園子裏來了,難不成迷路了?


    趙煦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肉嘟嘟的臉,問:“你們姑娘呢?”


    “在園子裏栽花除草呢。”雪雁不假思索,便直接告訴了趙煦林妹妹的動向。畢竟在她心裏,王爺已經是“姑爺”了,而自己也板上釘釘是將來的通房丫鬟。


    哪有通房丫鬟不向著自家男人的道理?


    再這種自我認知的思想上,雪雁明顯比紫鵑更透徹一些。


    畢竟一個屬於原生態貼身丫鬟,一個屬於後來塞進去的。


    “走,領本王過去瞧瞧。”


    “那可不成。”


    饒是呆呆傻傻的雪雁此刻也明白,不同往日,在賈府裏也罷了,現在可是在林家。


    姑娘乃待嫁之身,怎麽能隨意領王爺過去見麵。


    怎麽遭,也要等的迎親那天。


    也就隻有一個月,王爺這都等不及了。


    小姑娘先是一愣,繼而紅著臉忙轉過身子,欲作逃跑姿勢,閃躲開趙煦的眼光:“奴婢這會子還要去給姑娘拿些解暑的茶水。”說畢,行了一禮就跑。


    “站住!”


    趙煦嘿笑著一把扯住小姑娘的手,從懷裏摸出一副耳飾塞到她手心,連哄帶騙的道:“本王要一個月見不著你們姑娘了,要是害了相思病,你可是罪魁禍首。”


    “怎麽便成了奴婢害的?”


    雪雁驚唿一聲,忙拿雙手捂住嘴,咬著嘴唇辯解:“又不是奴婢攔著不讓王爺見,隻是我們老爺說,這些日子要將規矩,不能失了禮數。”


    這小笨丫頭。


    趙煦氣的一甩袖子,給她慣迷糊湯:“瞧瞧、你這丫頭怎麽不會轉彎?怪道別的丫鬟都說,明明你才是姑娘的心腹,偏被賈府後來的紫鵑占了位子。”


    “你不說、我不說、咱們悄悄過去說幾句話,誰知道了?”


    “便是有人知道了,誰還敢嚼本王的舌根子不成?”


    “可是、可是我們老爺吩咐了……” 雪雁一張稚嫩的肉臉上充滿了糾結的表情,看了看手裏的耳飾,又想起紫鵑姐姐這些年與姑娘的感情幾乎快超過了自己這個從小陪著姑娘一塊長大的。


    心裏到底還是有一些不服和好勝心。


    女人嘛不管多多少少,總有一絲爭強好勝的天生心思。


    眼見小丫頭有些鬆動了,趙煦忙上前捏住她的柔荑,在雪雁手心裏撓了撓癢癢,畫餅道:“本王可記著你的好,等你們姑娘嫁過來時,我也是先緊著你比紫鵑早一步抬姨娘。”


    雪雁小手心癢癢的,心裏暖熱熱的,不自覺便流露出了小女兒之態。


    這個保證可太誘惑人了。


    誰能抵抗得住。


    說白了,她雖是林黛玉的陪嫁丫鬟,屬於林妹妹的“嫁妝”一部分,可到底,將來還不是王爺做主的?


    而她們這群丫鬟的命運和幸福,也都捏在這個男人手裏。


    是想成為趙姨娘將來誕下姐兒哥兒的,還是成為無兒無女被冷落的周姨娘,雪雁心中登時豁然開朗。


    “上道!”


    趙煦見她咬牙低頭應了一聲,這才笑眯眯拍了拍小姑娘的頭。


    “既然本王上了你的道,將來肯定緊著你先潤。”


    卻說雪雁一路小心翼翼,領著趙煦到了園中,逢人便解釋。


    王爺想去園子裏瞧瞧花兒什麽的。


    林黛玉細喘微微,薄弱的削肩之上扛著一把花鋤,抬手整理散亂的鬢角間,突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子正往她這邊走來。


    林妹妹看到趙煦先是一愣,柳眉微蹙間拉過雪雁,背轉了身子,嬌羞埋怨道:“我叫你去給我倒碗涼茶,你怎麽把他領到我這裏來了!?”


    趙煦嬉皮笑臉的上前攥住林妹妹的手反問:“妹妹這是嫌棄我了不成?”


    “你!”


    林黛玉抬手作勢欲打,趙煦卻是眼疾手快,忙又擒住她另一隻小手笑道:“莫要怪雪雁,是本王一時想來瞧瞧,才威脅她的。”


    “美媳婦終究要見丈夫。”


    “本王想來瞧瞧即將過門的妻子,有什麽過錯?”


    林妹妹臉上登時又紅了幾分,將趙煦那點花花腸子盡收眼底,翻著白眼沒好氣瞪了一會兒,才極力抽迴那雙被緊緊攥出了微微細汗的小手。


    趙煦見黛玉羞惱著不答,拿出帕子替她擦去手上的塵土,又歎氣道:“我就是想玉兒了,你不會真的怪罪我無禮之舉吧?”


    “誰說我怪你了?”


    林妹妹下意識脫口而出,然後便後悔了,忙低埋螓首。


    “哈哈哈。”


    趙煦哈哈一笑道:“這麽說你是盼著我來瞧你了?”


    “誰盼著了!”林妹妹一惱,紅著臉撇過頭不去瞧他,甚至恨不能現場揮動鋤頭,挖個坑將自己和花兒一起藏進裏麵。


    趙煦說著就將懷裏的東西送到了林妹妹眼前:“你瞧瞧這是什麽?”


    初時,林妹妹還羞惱著不想理會,直到瞧見他不停在自己眼前晃動手裏的精致玉墜,才不由奇怪的發問道:“這是給我的?”


    “不給你、給哪個?”


    趙煦細心的替林妹妹戴在天鵝似的脖子上,正色道:“這是我母妃的遺物,是我祖母的嫁妝,隻傳兒媳婦的,當今皇後的那一塊,便傳給了太子妃,本王這枚,除了林妹妹還有哪個有資格不成?”


    “呀~~”


    林黛玉一下子珍重了起來,捧著那墜子小心翼翼的打量,心中自是感動,嘴上卻不肯放軟:“你別在這裏耽擱久了,爹爹那邊一會子該派人尋你了。”


    最後才抬起頭,含羞傳情地盯著趙煦:“你放心、我會好生保管母親的東西。”那母親二字雖是說的細不可聞,但趙煦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趙煦立馬抓住她的柔荑:“咱母親的東西妹妹可要保管好了,將來還指著你親自傳給兒媳婦!”


    “你!”


    聽見就好了,幹嘛要說出來羞人?


    趙煦迎著林妹妹的白眼,得意一笑,這才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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