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黛玉與史湘雲的小矛盾。


    其實旁人不插手,小姐妹倆要不了一時片刻自動就好了。


    過了中秋。


    老太太擁著兒孫們在榮禧堂裏吃茶說話。


    難得賈政、賈赦也在場陪著。


    忽就見賴大急匆匆闖進來,揚聲道:“老太太、老爺、宮裏差人來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帶著皇命,那位公公已經進了二門。”


    皇命!?


    話音剛落,屋子裏頓時就亂了。


    嚇得三春、黛玉小輩們忙站起來不敢再說話。


    賈母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到底是喜事還是憂事誰知道?


    賈赦從椅子上站起來嗬斥道:“既來了公公,怎麽到了二門才通稟?”


    “是那位公公說,來時萬歲交代過不要聲張。” 賴大一麵解釋一麵擦汗道:“公公隻身一人來的,叫我們不必驚動老太太。”


    “帶著皇命卻一個人來?” 賈政疑惑的小聲道。


    這可了不得。


    什麽私密的皇命,隻怕一個公公來。


    那這位公公一定是萬歲心腹。


    老太太急得站起來撐住拐杖,因問賴大:“這位公公姓什麽?”


    “好像姓戴?”


    賈赦一下子白了臉,睜大眼睛:“戴!?”


    這下子老太太知道是誰了。


    掌宮大太監。


    戴權呀!


    “快、快、快…” 賈母顧不得旁人,忙叫兩兒子過來陪自己出去親自迎接。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迎接!”


    “快去叫珍哥兒、璉兒、蓉哥兒幾個都過來伺候著。”


    賈母恨不能拿拐杖敲打兩個兒子的頭,這反應也太遲鈍了。


    因兩府相距一牆之隔。


    所以賈珍在接到消息後,幾乎是“飛過來的。” 那賈蓉跑的帽歪靴掉,差點兒被他老子一腳踹出去。


    賈璉更是連滾帶爬從床上翻身起來,麵紅耳赤的趕過來。


    結果一家子人唿唿啦啦,滿麵堆笑,剛急驚風似的走到門口,迎麵就撞上了便服打扮的戴權。


    受了皇帝口諭來找小王爺。


    而又不讓張揚,故此他一個位高權重的內監隻能喬裝著跑過來。


    等著恭恭敬敬將其迎入堂內,戴權便如賈府祖宗似的居高臨下坐在上首的位子。連老太太都隻能和賈政他們站在下麵等待宣讀口諭。


    戴權卻是不急的。


    他眯著眼睛巡視了一圈,見場麵沒有小王爺,隻能一口氣兒爆了好幾句祝賀的吉利話,又揣摩著聖意,轉述皇帝的意思。


    聽著是來報喜的,老太太樂的合不攏嘴 ,連道辛苦,又是請吃酒喝茶,又是送上厚禮。


    那戴權是太監。


    太監沒了男歡女愛,追求的自然是名利。


    名。


    他已經坐到了屬於他這職業裏的頂尖。


    利。


    自然是不嫌少的。


    賈珍、賈赦、賈政,三人笑臉相陪,小輩們在後麵垂手站著。


    戴權一副辦公事的樣子,口稱不敢貪酒,拒絕了去吃宴的請求。


    約莫閑聊了一會兒。


    戴權才舍得道明來意,他起身朝皇宮方向抬手,保全了賈府麵子笑道:“恭喜老封君,賀喜老封君,這府裏要有大喜事兒了。”


    眾人眼睛一亮。


    絲毫不敢打岔半句,


    宮裏來的報喜,難不成是元春又高升了?


    接著又聽戴權笑道:“這小、趙公子是在府上吧?萬歲對足力健有些興趣,想了解,所以特意讓咱家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趙公子?”


    “足力健?”


    賈政頭一個有些吃愣。


    賈赦更是有些笑不出來,敢情不是給我們家道喜、而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得了聖眷?


    還是賈母沉的住氣,附和笑道:“哥兒的確客居我們府上,是我那外孫女的兄長,一家子骨肉,老身也是愛屋及烏,當自家孩子看著。” 然後又忙命人去喚趙煦過來。


    賈母看的遠。


    雖不是直接榮國府得到聖眷。


    好歹沾了外孫女的親,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看來往後要多親近那孩子了。


    戴權腹內譏諷不已。


    你外孫女的兄長?那不是成公主、郡主了?一家子骨肉?真真好大的膽子,冒認皇親國戚。


    小王爺他頑劣幾句戲言。


    你們還當真了不成?


    不過戴權也知道趙煦是隱瞞了身份,皇帝也沒有要揭穿的意思,自然不好表白些什麽內幕出來。


    …………


    “晴雯姐。”


    “晴雯姐,了不得!趙大爺呢?”


    府裏的小廝一路奔跑來到梨香院,正撞上院子裏晾曬衣裳的晴雯。


    晴雯抱著盆,把尖俏的下巴往屋子裏一揚:“大爺還沒起呢。”


    “哎喲!”


    小廝一跌腳急道:“這都日曬三杆了 還沒起?宮裏來了天使,帶著萬歲口諭,要見趙大爺呢,別耽擱了事。”


    晴雯也是知道輕重的。


    當下哪裏敢在慢,忙端著盆往屋子裏去催。


    趙煦揉了揉眼睛,瞌睡連天半睜開眼睛問:“什麽天使?我還是惡魔呢。”


    見他說胡話,晴雯沒好氣的使出全力把趙煦拉扯起來,忙上忙下給他穿衣裳、靴子,又是梳頭戴冠 ,好一陣忙活。


    趙煦腦子清醒了過來,虛著眼睛:“戴權?”


    “這老東西來找我作甚!?”


    嘶………


    那門口交集等待的小廝嚇得差點一肚子坐地上。


    小聲抱怨道:“沒見過世麵!”


    “那可是掌宮內監,伺候萬歲身邊的心腹,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一品大員都要笑臉相迎,我們老太太都得陪襯著哄他老人家開心。”


    “你這張口閉嘴直唿老貨,也不怕連累祖宗?”


    ………


    榮禧堂裏。


    賈政不會應酬,賈赦隻會一味溜須拍馬,賈母沉的氣,讓丫鬟小廝再去看看人到哪了。


    哪能讓公公等久了?


    何況還是帶著口諭來的。


    說嚴重點,那是天家在等。


    現在的年輕子弟沒個輕重緩急。


    “戴公公?”


    這時門外出現了趙煦的身影。


    戴權停住和賈母的閑談,不等老太太吩咐趙煦過來拜見,戴權臉上卻刹時間笑的菊花仿佛,忙站起來走到趙煦身邊,拱手賀喜道:


    “哎喲咱家等的趙公子好辛苦,有萬歲口諭。”


    趙煦愣了一下,笑著還了一禮,竟直接作出請的姿勢把戴權拉到邊上落座:“公公坐下說話?”


    “不了不了,咱家還是站著。”


    “一會子還討趙公子一杯酒水,不知賞不賞臉?”


    趙煦客氣笑道:“公公想吃酒,哪有不賞的道理?”


    方才賈赦、賈珍、賈政那臉都快貼人家辟穀上拍了,戴權硬是說公事要緊,滴酒不沾。


    此時卻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還求著要趙哥兒賞臉吃酒?


    全然把他們一屋子的主人家曬在了旁邊。


    這特喵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成?


    寒暄半天,戴權笑道:“萬歲對趙公子購買那些樹很有興趣,所以特意命咱家來請公子進宮麵聖。”


    “為了些樹和營生…” 賈赦張了張口,


    “進宮麵聖!?” 賈政一個吃驚,心中酸的不行。


    想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便是在仕途上大展拳腳,有機會麵聖與萬歲君臣相對。


    年輕時帶著一展拳腳的抱負想要科舉揚眉吐氣。


    卻不想連個秀才還沒考,他爹在臨終前給他求了官。


    直接,“一步到位” 了。


    這一下子阻斷了他以後升遷的機會。


    成了幸臣。


    幸臣同正經出生的科舉官不同,幾乎沒有機會升任,同時也被別的同僚看不起。


    故此他才當了二十年官,還在工部掛著無足輕重的虛職閑散五品官。


    政老爺平日在工部都是劃水,被孤立的那種。


    這裏酸的何止他一個。


    幾乎所有人都帶著詫異目光盯著趙煦這位年輕人。


    麵對掌宮太監非但沒有卑微,反而還一派悠然自得!


    這特麽得多大的心氣?


    才能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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