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顧文總覺得每次見到沈佳都很不自然,應該說兩個人都很不自然,上課時幾乎沒有任何眼神接觸,而沈佳上課時從來沒有提問過顧文,同學們倒也沒在意,畢竟顧文的英語這麽強,問不問都一樣。

    顧文的教學活動也很忙,先是早上的遊泳課,感覺傅晴的蛙式已經向模像樣了,自己作為老師也應該可以功成身退了,總不至於要把四式都教會吧,因此顧文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說明自己的意願。至於晚上的英語補習就更是早該結束了,首先劉詩宇的英語成績在全年級都是排得上名次的,之前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顧文冒失地答應了這份差事,現在弄清楚情況就不能繼續犯傻了,雖然說見美女並不是一份苦差,可是最後搞到同學間總是若有若無地傳他們兩人已經開始交往,那就不太合適了,先不論沈佳會不會誤會,被班裏的四大金剛輪番盤問就讓顧文夠煩了。

    不能兩頭出擊,顧文決定先解決了劉詩宇,畢竟她才是自己的緋聞主要源頭。周四的晚上,顧文如約去到2班,幫她補習,補到9:30,顧文主動約她去樓下散步。劉詩宇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受驚若寵,反正反映怪怪地,說不定以為顧文要向她表白呢。

    顧文站在教學樓前的一棵大樹下,光線比較暗,比較適合說那樣的話。這樣看,也怪不得劉詩宇要誤會了。顧文在樹下搓著手來迴踱步,可是一個字都沒說,反倒是女方先開口了。

    “謝謝你一直幫我補習,我覺得自己的英語水平進步了很多。”外加一個甜甜的笑容

    “其實你的英語本來就很好,不需要補習。”顧文還是決定單刀直入

    “再好還是和你有一定距離,否則學校就該派我出賽了。”劉詩宇強裝鎮定地說

    “其實我能教的也差不多都教完了,可能以後……”顧文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我也知道一直占用你的時間很不好,可是……”女方若有所思地說著

    “可是我們是好同學,所以以後有什麽苦難我也一定會幫忙的,在英語補習上,我看,幫得上的也就這麽多了。”顧文還是在婉轉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畢竟眼前的女生還是很動人的,再加上別人也沒有做什麽過火的事,所以不忍心傷害她。

    “你明白……我其實一直、一直……”劉詩宇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們其實一直都是好朋友啊!又是同學,所以以後又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死了,顧文很怕她真得要表白,那自己就真是不知該如何迴應,以後又怎麽相處呢,還是趕快堵了她的後路吧。

    “你是說認真的嗎?”劉詩宇不死心地問

    “我是認真的。”顧文收起了往日的收起了平日的輕鬆,嚴肅的表情就是為了讓她死心,繼續讓別人抱有一絲希望,實在是對對方的最大酷刑。同時,顧文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沈佳對自己的態度,好像也是在不斷打消自己僅有的一點幻想,也許用意都是一樣吧。

    “那我明白了,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我先迴家了,今晚就不用麻煩你送我迴去了。”劉詩宇的傷感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場合,顧文還是感覺的一清二楚,沒辦法長痛不如短痛。

    顧文目送著劉詩宇走出校門,唉,想要的又不是你的,不想要的卻不知該如何拒絕。望著劉詩宇身影消失的方向,顧文久久不能釋懷,畢竟劉詩宇的處境有點像自己,雖然是出於好意,可是總會造成傷害,可是,這是唯一的出路。

    就在思索的時候,遠處又有一束燈光照耀在校門口,又是寶馬,不會吧,自己隻是想見沈佳,並沒有那麽想見寶馬男啊!怎麽會一天到晚在學校見到寶馬啊?該不會是眼花或是幻覺吧!

    實踐證明,顧文的視力還是很不錯的,他不僅看到是寶馬,還正確的預見了車主,沒錯,正是寶馬男。奇怪的是,寶馬男這次並沒有下車,而是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一位穿著紅色晚禮裙的女士,實在是有點遠,一下子看不清楚,可是顧文心裏一直迴響著一個名字。

    定睛一看,真的是沈佳,看著她往教學樓的方向走來,越走越近,顧文的心都快跳到喉嚨裏了,當機立斷,往樓上撤。一邊撤一邊注意著沈佳去的方向,這麽晚,穿成這樣,那之前是去幹什麽呢?除了約會,恐怕很難想出第二個答案,總不能說穿得這麽隆重是在路上偶遇吧。那迴學校又是做什麽呢?

    慘了,沈佳也往教學樓這邊走,可是走的是另一條樓梯,看來多數是要去辦公室,因為辦公室是在樓梯的盡頭。顧文隻好迴教室,想不到教室已經空無一人,一看表,已經10:30了,想不到已經這麽晚了,顧文就更對沈佳這麽晚還會學校充滿了好奇。於是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在內心嘀咕沈佳的穿著打扮,真得很漂亮,裙子應該是絲質的,鮮豔的紅色,把她的高貴襯托得天衣無縫,想不到為了和寶馬男約會,竟然會如此精心打扮,證明兩人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那麽自己的等待又算什麽,顧文越想越氣,鼓起了最大的勇氣,決定向沈佳攤派,隻怕再不說,別人都可能要結婚了。

    看來,今晚真是個表白的好日子。

    顧文收拾好書包後,忐忑不安地走去辦公室,見燈還是亮著的,證明沈佳還沒走,門是開著的,隻要再走前一步就能見到沈佳了,可是該說些什麽呢?此刻的顧文誌隻能憑感覺走了,因為理智告訴他這樣做不合適,可是人永遠是感情的動物,這一次依然是情感戰勝了理智。

    顧文往前踏了一步,敲了敲那扇開著的門,沈佳本能地一迴頭,就僵在那了。

    “沈佳,我有話想跟你說。”顧文還是用剛才的開場白,真是沒新意。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我現在趕著走。”

    “必須得要今天說。”一聽到“趕著走”這三個字,顧文的所有理智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因為,趕著走,隻是為了門外還在等的那個人嗎?一交手,兩個人在沈佳心目中的地位高低立見。沈佳隻是望著顧文,一個字都沒說。

    “那天晚上,是我的錯覺嗎?一直以來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嗎?”顧文說得很婉轉,可是沈佳每個字都聽得懂。

    “不要再說了。”沈佳難過地說

    “今天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難道要等你們都結婚了,我才能告訴你,我喜歡你嗎?”這種時候真該來個電閃雷鳴襯托一下。

    “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不要張口就說喜歡。”沈佳憤恨地說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都要把我推開,是因為我是學生嗎?還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喜歡的人?”顧文一邊說一邊走向沈佳

    沈佳難過地側著頭,沒有看顧文,顧文越走越緊,突然伸手抓住沈佳的手說:“我等你的答案等得很辛苦,為什麽到這個時刻你都不肯告訴我。”眼看顧文越來越激動,沈佳掙脫了顧文的手,往大門走,顧文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一個多月的單相思,把他那驕傲的自尊傷害得體無完膚,眼前的機會如果錯過了,恐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也很難再擁有足夠的勇氣了。

    於是,顧文一個大跨步,趕在沈佳前麵把辦公室的門關上,由於動作太大,厚重的大門發出了悶悶的碰撞聲。沈佳被顧文逼得隻能背靠在門上,麵對著憤怒的顧文,不知道該怎麽辦。

    隻見顧文步步逼近,直到兩人間隻有手掌這麽大的距離。沈佳本能地拿手抵著顧文,不讓他在靠近。

    “那個開寶馬的人就是你的選擇嗎?他就是你的理想對象嗎?為什麽你從來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為什麽你的心永遠都把我拒之門外,為什麽我永遠走不進你的世界,可是你已經把我的世界徹底打亂。”排比句就是為了加強氣勢,說著話的時候,顧文盯著沈佳,頭自然就越靠越近,直到四目間的距離可以以厘米為單位。“我從來沒有打算打亂你的世界,我也跟你說得很清楚,為什麽就是聽不明白。”沈佳也憤怒了。

    顧文被沈佳的話徹底惹怒了,自己一個多月以來的癡心,對於別人來說隻是妄想,無論多麽努力,換來的隻是自作多情四字。於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這樣的時刻發生了。

    顧文在沈佳說完上述句子中的最後一個字,即明白的“白”字後,突然吻住了沈佳的張開的嘴,這個吻實在是太突然了,沈佳沒來得及反應,顧文又何嚐不是,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幹出這樣的事。兩人都呆住了,這個狀況大概持續了4、5秒,結局以沈佳推開顧文,奪門而去告終。

    顧文站在原地,一臉的驚恐,做錯事的孩子,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顧文趕緊追出去,隻痛苦地看到沈佳上了那輛寶馬,絕塵而去。對於沈佳來說,避風的港灣是那個寶馬男,而不是自己,但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她痛苦的源泉。顧文一直隻想好好保護沈佳,兩次英語比賽的全力拚搏,都是為了維護沈佳,可是這次,自己真的做錯了,而且很錯,無法挽迴的錯。

    絕望了,這是顧文此時此刻的真實寫照,以後連師生都未必是了,更不要說朋友,12月的秋風讓一路走迴家的顧文越來越清醒,也越來越不恥自己的行為,這和流氓有什麽區別呢?一直很自負的顧文這次終於留下了傷心的眼淚,這眼淚包含了委屈、難過、絕望以及後悔。淚水不停地流,又被風一次又一次地吹幹。

    迴到家,顧文站在客廳的落地玻璃前,望著眼前的寧靜(放心,不是要自殺),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那就是離開,這不是懦弱,也許是唯一的出路,讓沈佳不再尷尬,否則,自己的行為隻會逼沈佳離開學校,想不到中國之旅這麽快就結束了,還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顧文做夢都沒想到下飛機時的躊躇滿誌會成就今天的後悔不已。這個大男孩一夜之間也長大了,他站在那整整一夜,細細迴味著在中國的一分一秒,迴味著與沈佳相處的點點滴滴,看病、比賽、廈門,這三個詞都是顧文繼續撐下去的動力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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