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一晃而過,泊汋城終究是沒有等來克萊門特的大商隊,也沒有大唐世家們的商隊來人。


    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率先席卷整個高句麗,即便是高山也不能阻擋,北部起伏的群山盡皆披上了一層銀霜。


    大雪侵襲之下,壓塌了泊汋城內不少的房屋,更是有黎庶直接就被凍死在了夜晚。


    城主府,大堂內一個巨大的火盆正在洶洶燃燒,王成與秦瓊兩個人各自安座,喝著火爐上溫著的黃酒,望著外麵飄落的大雪。


    “這場大雪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是啊。行軍幾乎不可能。此刻別說是克萊門特的商隊了,恐怕就連燕郡王的大軍都被困在某處大山裏了。”


    “但願燕郡王一行順利,不至於遭災。”


    “這可難說!!!”


    秦瓊說話間臉上就露出了一絲憂愁之色,顯然是為了羅藝在擔憂,這樣的大雪早上他就登上了城牆眺望,叢林盡染,滿目霜白。


    僅僅隻是看了一會兒,他的眼睛就有些刺痛,若不是有城牆為依仗,他幾乎都要喪失方向感。


    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在厲害的斥候也分辨不出來東西南北。


    “不過,羅藝久在北地,對於天時比我們兩個人都熟悉,他應該有所準備。我隻是擔心他們攜帶的糧草輜重是否充足。”


    若是糧草輜重不充足,這般天寒地凍的情況下,就算是去打獵補給,都不一定能夠獲得充足的食物。


    還是那句話。


    再厲害的斥候,麵對這樣的情況,也分辨不出任何的蹤跡。


    正說著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甲胄的鏗鏘聲,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穿過了漫天大雪,正在向著大堂走過來,兩個人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來的是蘇烈。


    “師兄,台階結冰,小心路滑。”


    “哈,這鬼天氣,我都已經摔了兩次了。”蘇烈抱怨著天氣,直接撞散了落下的積雪,徑直走進了大堂,跺了跺腳上的雪水,一邊拍著鎧甲上的落雪,一邊對著秦瓊拱了拱手,口中說道:


    “城裏麵情況不太好,方才統計了一下,已經死了五百二十九戶了。”


    “這些都是昨日夜裏被凍死的,多數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就在夢裏就被帶走了。還有些是被大雪壓垮了房子,直接就砸死、砸傷,然後被凍死的。”


    “另外,城裏麵絕大部分戶人口都感染了風寒,大街小巷裏麵到處都是咳咳咳的聲音。”


    說話間,蘇烈就走到了王成的麵前,順手就接過了王成遞過來的一碗黃酒,咕咚咕咚兩口就幹了一個幹淨,旋即吐出一口酒氣:“再給我燙上一碗。”


    “喝我的吧。”


    秦瓊將自己麵前的那一碗遞了過去,蘇烈道了一聲謝,也沒有客氣,直接端著就幹了。


    兩碗黃酒下肚,頓時肚子裏麵就熱火了起來,身上也不似外麵那麽冰冷,將冰冷的雙手湊到火爐前麵烤著,口中接著說道:


    “將士們倒是沒有受到影響,多數人都有毛皮保暖,隻有少數人著了涼。問題並不是很嚴重,兩碗薑湯下去也就恢複了。”


    “突厥人倒也是沒有什麽,隻是有十數個感染了風寒,其餘四百多人受涼。”


    “那些感染了風寒的人,我也都按照你之前說過的,都讓他們單獨待在房間裏麵,敞開了房門,房子裏麵都生了火。一應吃喝都讓他們自己解決。”


    “戰馬的情況也頗為嚴重,昨夜凍死了十匹河西良馬,突厥人的戰馬凍死了兩百匹。另外大雪壓塌了馬廄,砸死了三十六匹河西良馬,還有兩百多匹戰馬被凍傷,已經不能繼續作戰。突厥人的戰馬被砸死了五十匹,還有六百匹戰馬被凍傷,也無法繼續征戰了。”


    聽到這裏,王成神情一冷:“將昨夜照顧戰馬的人處斬!!!”


    這是玩忽職守!


    突厥人的戰馬也就罷了。


    但是萬騎軍的河西良馬,可都是死一匹就少一匹,那都是跟隨萬騎軍將士時間最久,最默契的坐騎,沒有倒在戰場上,結果死在了大雪之中。


    “我已經下令斬了那名突厥千夫長以及十名百夫長,餘下的一幹士卒盡皆當眾鞭打了三十馬鞭。”


    “另外,我也已經下令他們加固所有的馬廄,並且給馬廄裏麵點燃篝火,盡量的讓戰馬溫暖起來。”


    蘇烈當即就說道,這樣的事情還不用麻煩王成,他就能夠做主。


    王成聽了之後沒有說什麽,頗為煩躁的端起了麵前正溫著的黃酒,猛的灌了一口,心中仍舊不解氣。


    死在多的突厥人,也挽迴不了死傷的那些河西良馬,尤其是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


    但是。


    這種事情,他就算是在生氣也於事無補,此刻事情已經發生了,旋即他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


    “隻是城裏麵的情況不得不重視了!”說完,蘇烈就轉身看向了王成,臉上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若是將城裏麵那些高句麗人不管,城裏麵必定就要生出亂子了。”


    兔子被逼急了都要咬人。


    更何況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了。


    他們也許沒有為了高句麗,沒有為了泊汋城一戰的勇氣,但是絕對有為了自己家人拚命的勇氣。


    “我們還有多少幹柴?”王成詢問道,下了大雪,普通人家的柴火根本就不用想了,除了堆在廚房裏的那些,外麵庭院裏麵的絕對都已經被打濕了,肯定是用不了了。


    “幹柴倒是足夠。就算是不夠,還有充足的擂木和鹿角、拒馬,以及城裏麵那些還沒有做完的石炮。這些東西足夠城裏麵的人燒上三個月的時間。”


    說到這裏,蘇烈就又想到了柳劍銘,這家夥當初簡直是喪心病狂,將方圓數裏內的樹木盡皆都砍了個光,城裏麵是真的不缺幹柴了。


    當然,此刻這些所有的東西都用上了。


    王成聽到這話,當即就說道:“那就傳令左武衛士卒,挨家挨戶的去通知城裏的人,若是誰家柴火不夠,盡可以來領取一部分迴去。”


    “另外,城裏麵的那些豪強家裏麵搜出來的陳米,索性也一次給他們分一些下去。”


    秦瓊聽到這話,當即就應了下來:“這件事,我立刻就派人去吩咐。”


    雖然他是左武衛大將軍,但是王成還是高句麗行軍總管,總領一切兵事,他名義上是受王成節製的。


    “辛苦左武衛的弟兄們了。”


    “這種事哪裏算的上辛苦,正好動一動。”


    說話間,秦瓊就招唿了外麵等待的親隨進來,將王成的命令傳了下去:“你且去傳令,讓李英帶領麾下士卒前去城裏麵通知所有高句麗人,若是無有柴火取暖可來城主府領取,另外還可以領取米糧。”


    “遵命。”那名親隨當即就領命而去。


    蘇烈見此,搓了搓自己烤火熱的手,旋即走到王成邊上坐下,端著酒說道:“恐怕城裏麵的家家戶戶都會出來人領米糧了。他們之前的糧食可不多。”


    王成不在意的說道:“無所謂。反正都是陳米,他們能夠領多少就領多少,經過這一次的大雪,他們恐怕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反抗了。”


    王成明白蘇烈的意思,若是給了這幫人足夠的米糧,吃飽了飯之後,恐怕就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了。


    秦瓊也明白蘇烈話語中的意思,當即就笑嗬嗬的說道:“若是真的那樣,那就太好了。多少能隨了這幫野小子們的心思,也砍上幾顆腦袋,掙一掙軍功。”


    左武衛看著萬騎軍在前麵砍瓜切菜,早就已經忍耐不住了,一路上都在想著有不開眼的高句麗士卒能夠突襲他們。


    但可惜的是,一路上別說是高句麗士卒了,就是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哈哈哈!!!”王成和蘇烈兩個人聞言盡皆都笑了起來。


    確實。


    若是換了他們跟在後麵,也絕對會眼紅的發瘋。


    不過。


    幾個人笑了笑,也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認為城裏麵的人會全部都生出異心。


    好死不如賴活!


    隻要有能夠活下去的希望,不會有太多的人鋌而走險。


    泊汋城的人也不例外。


    ……


    與此同時。


    就在王成等人煮酒談雪的時候,侯君集大軍的處境卻是十分的不好,三萬多人置身於海岸邊上的那一處小山穀之中,唿嘯的寒風夾雜著漫天大雪,將整個山穀籠罩。


    乎乎乎!!!


    寒風席卷,掛著兩側山崖上作響,宛如兇獸咆哮,整個山穀冷的嚇人,所有的軍帳盡皆都被厚厚的積雪包圍。


    除了必要的值守士卒外,大軍再也見不到任何一個活人在外麵走動。


    山穀最中間,一座看起來不是那麽寒酸的茅屋內。


    “阿嚏!!!”侯君集打了一個冷顫,將身上的毛毯又裹緊了一些,口中更是催促道:“將火弄的旺一些,再大一些。”


    外麵寒風唿嘯,窗花被吹動的宛如水泊一樣蕩漾,敞開的門扉更是左右甩動,冰冷的寒風裹挾著鵝毛大雪倒灌而來,將好不容易聚攏的熱氣給吹散。


    此刻,侯君集有些後悔了,他不該這麽早就離開新城,至少城池有堅固的城牆,結實的房屋,還有充足的人手伺候,不像是現在全軍都跟著他在這裏吃風喝雪。


    關鍵是。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直接就打亂了他的計劃,更是已經造成了大軍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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