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遼水西岸,就在王成帶著羅成大殺特殺的時候,侯君集已經帶領著麾下的大軍一路疾馳到了此處。


    “籲!!!”


    侯君集一勒馬韁,頓時間身後的旗幟搖晃,身後疾馳的大軍也陸陸續續的停留了下來,浩浩蕩蕩的煙塵也隨即沉澱了下來。


    現場負責統籌、安排的官員看見了侯君集右衛大將軍的旗幟,就忙就趕到了侯君集的馬前:“拜見大將軍!”


    身後一群聞訊聚攏過來的大小官吏盡皆都下拜了下去。


    雖然,幽州名義上是羅藝最大,更是羅藝全權通知的地方,但是侯君集的右衛大將軍也同樣不可小噓,畢竟國朝的大將軍最多也就二十個罷了。


    侯君集這右衛大將軍都是他們這些人平日裏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了。


    侯君集沒有心思跟他們這幫人寒暄,隻是沉著一張臉問道:“還有多久渡橋就能夠搭好?”


    為首的官員立刻迴答道:“迴稟大將軍,今日晚間的時候,渡橋一定能夠搭建完畢,屆時無論是行人車馬盡皆都可以放心同行。”


    征戰了數十載的時間,建築行業也是蓬勃發展,尤其是跟征戰有關的建築行業,那更是一個飛速發展,不管是軍隊裏麵的工匠還是民間的工匠,手藝俱都是飛速的提升。


    但即便是如此,仍舊跟隋朝有著很大的差別,仍舊落後了隋朝四分之一的效率。


    侯君集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之色,但是麵對著這些幽州人,他卻是壓抑住了怒火,知道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麵仍舊要指望這些幽州人,因此就談談的說道:“最好能夠加快速度,若是能夠天黑之前修建完畢,來日見了燕郡王,本將必定不吝稱讚。”


    “是。多謝大將軍賞識,吾等一定會盡心盡力,確保早日完成渡橋的搭建。”為首的官員 畢恭畢敬的說了一句。


    侯君集見此也沒有再說什麽,轉頭直接就對著身旁的薛仁貴說道:“傳令大軍,所有人立刻下馬休整,就地補充糧草,休整體力,蓄養戰馬,做好一切的準備。”


    “諾!”薛仁貴當即就拱手領命,一扯馬韁就轉身向後,將侯君集的命令傳遞了下去,霎時間整個大軍頓時歡唿了一聲,各自立刻就散了開來。


    “什麽?”


    “這怎麽行?”


    “這不合規矩!”


    一群幽州官吏聞言臉上盡皆都露出的驚詫之色,不少年輕的官員臉上更是怒出了怒容,但是為首的那名中年官吏就像是沒有聽見侯君集的話語一樣,直接抬手安撫住了身後所有的官員:


    “統統都住嘴!”


    “大將軍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吾等就退下了。”


    旋即,這名中年官員就帶領著所有人魚貫退下。


    侯君集見此一幕,臉上沒有絲毫的神色,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如此一樣,他侯君集要點糧草輜重又怎麽了?


    他羅藝難不成還會因為這麽點的糧草輜重跟他翻臉不成?


    一群不知道尊卑的東西,居然還敢跟他侯君集鬧騰,若不是為首那名中年官員識相,他一腔的怒火和怨氣頓時就要撒在這幫人的身上,涼羅藝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拿他怎樣。


    而另外一邊,所有的幽州官吏簇擁著那名為首的中年官吏直接走到了一處,諸多的官吏紛紛麵露不忿的說道:


    “長史,為何縱容他們掠奪我們的糧草?”


    “是啊。”


    “他們大軍行軍自有糧草供應,為何還要驚擾地方,這跟匪寇有什麽分別?若是皇帝若是知道,必定不饒他。”


    “太欺負人了,還欺負到幽州人的頭上!!!”


    所有人盡皆都是一臉的憤憤之色,他們的糧草原本就是緊急征調而來,就是為了方便後麵轉運遼東城的物資方便,根本就跟侯君集的飛虎軍沒有任何的關聯。


    “現如今,那侯君集既沒有皇帝的聖旨,也沒有燕郡王的行文,如何就能夠將糧草輜重給他,都是幽州的民脂民膏,日後缺口我們拿什麽來補?燕郡王又如何對幽州百姓交代?”


    中年長史聽到這些憤懣的話語,捋了捋胡須笑著安慰道:“諸位,你們的委屈,我心中十分清楚,燕郡王也會體諒。現如今一切的事情都是為了征伐高句麗的大局服務,區區糧草輜重不值一提。隻要大軍順利的拿下了高句麗,一切都不成問題。反而我們幽州因為靠近高句麗,還能獲得最大、最多的好處,現如今為了大局,諸位都要務必忍耐,隻要等到捷報傳來,一切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爾等身為幽州官吏,若是不能忍耐,如何讓下麵的黎庶們看待,屆時若是起了衝突,死傷了人命,又將郡王置於何處?難不成還要起兵滅了侯君集不成?那不是造反了嗎?”


    “幽州苦寒之地,多數依賴中原,若是真的造反了,幽州上下數十萬戶吃什麽,喝什麽,全部都餓死不成。”


    “右衛大將軍無禮,自有皇帝、朝廷以及燕郡王與他理論,我們身份低微,若是強行與他理論,自討苦吃不說,更是將燕郡王架在火上烤。”


    “不為了其他,哪怕是為了燕郡王,我們也要忍耐下這一口氣。”


    “一切都要以征高句麗為重!!!”


    此話一出,頓時間周遭所有的官吏盡皆都默不作聲,人人都沉默了下來,一句為了大局就可以讓百分之八十的人沉默,更不要說為了燕郡王羅藝。


    隻有幽州人才清楚羅藝為了幽州付出了什麽。


    因此,所有人頓時就不說話了,盡皆都拱了拱手朝著長史一禮,旋即就各自迴歸了自己的崗位,繼續帶領著麾下的百姓們繼續忙碌了起來。


    原地,數名老成的官員仍舊留在原地,對著長史說道:“長史難道就這麽算了?我們失了臉麵事小,可侯君集如此桀驁不遜,這分明是在打燕郡王的臉麵。”


    長史聞言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容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就是一臉的肅殺:“這都是侯君集自找的,也自然有燕郡王處置,還輪不到你我處置。現如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沒有修建浮橋、轉運物資重要,誰若是耽誤了這樣的事情,我定斬不饒!!”


    此話一出,頓時間周圍數名老成的官員盡皆心頭凜然,一個個敬畏的望著長史拱了拱手,知趣的告退了。


    長史留在原地,掃了一眼邊上的侯君集大軍,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此刻不是不算賬,而是不是時候,隻要轉運了整個高句麗的物資,那麽幽州上下盡皆都能獲利,所有的人上至官員下至黎庶都能夠分一杯羹。


    因為幽州距離高句麗最近,這是天然的優勢,也是接下來天下大勢所在,此刻的隱忍完全就是為了大局著想。


    “侯君集如此桀驁,高句麗一戰注定不會順利。現如今皇帝還要用著他自然不會處置他,但是等他兵敗垂成的那一天,有的是人落井下石,何必髒了郡王的手,讓人小噓了我幽州男兒!!!!”


    長史心中喃喃一聲,轉頭就將這件事壓在了心底,然後重新走進了黑壓壓的人群裏麵,逐一的安撫諸多躁動起來的幽州百姓,讓其專心的從事手中的事情。


    另外一邊。


    侯君集根本就不關心幽州官員以及黎庶的騷動,他隻是關心自己麾下的士卒,望著薛仁貴問道:“所有的士卒都已經領取了足夠的十日的幹糧了?”


    薛仁貴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都領取了。”


    實際上,他背後的行囊裏麵就隻有兩日的幹糧,他根本就沒有去拿幽州人的糧草輜重,甚至如同他這樣的人還有不少。


    絕大多數的士卒寧可自己挨餓,也不願意強奪這些黎庶的幹糧。


    畢竟。


    他們各自都是有田有糧的良家子出身,多少都熟知禮義廉恥,對於這樣的事情那是從心裏麵瞧不起,也下不去手。


    而對麵的高句麗隨處都可見吃的喝的,大不了就去掠奪敵人的村莊,強奪敵人的糧草,對於這些事情所有人都充滿了自信。


    畢竟,他們是飛虎軍,是大唐的精銳,他們足夠的強!!!


    侯君集眼睛眯了眯,感覺有些不對,但是他也沒有多想,此刻更是已經被即將渡河的美好場景給充斥,忍不住對著邊上的薛仁貴,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


    “這就是遼水了,當年隋軍在這裏折戟沉沙,甚至陣亡了一員大將,數名都尉,乃至諸多的校尉。可是如今這裏馬上就要變成一條坦途。”


    說到這裏,侯君集抬起了馬鞭,指著對麵那太陽照耀下,沐浴在一片光輝之下的高句麗說道:“隻要渡過河,對麵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薛仁貴嘴巴動了動,心裏想要說遼東城已經被萬騎軍拿下了,但是看著此刻的侯君集實在沒有開口說話的勇氣,哪怕是個侯君集綁在一起都是不是他的對手,他也沒有開口的勇氣。


    自從那一日侯君集蘇醒了過來之後,整個人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有些讓人陌生,更是讓人害怕,似乎已經不是他印象之中那個慷慨豪邁的河東豪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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