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都有弱點,隻要找到弱點,然後進行專門的針對布置,那麽即便是百戰百勝的將軍也會折戟沉沙。


    可惜。


    侯君集雖然想的挺美妙,可惜他根本就不知道王成的訓練方法訓練出來的是近代騎兵,是經曆過從殘酷戰爭考驗的戰法,根本就不是他認為的那樣簡單。


    此刻遠在長安的王成也不會想到,侯君集已經在處心積慮的開始針對性的對萬騎軍開始了布置訓練,力求在之後的比試之中將萬騎軍打的潰不成軍。


    當然,就算是知道了,王成也不會放在心上,他從第一天見到侯君集的時候就沒有將侯君集放在心上。


    畢竟,沒有人會跟一個死人計較的太多。


    性格決定命運!


    侯君集桀驁的性格,就算王成將來改變了大唐的曆史,改變了諸多人的命運,但是那些該死的人一樣會死在自己的作死上。


    此刻,太醫院一座單獨的小院子裏麵,兵器監包括公孫焐在內的諸多匠人們盡皆在此地休養。


    那一晚上的情況看起來十分的駭人,但實際上他們這一幫人並沒有受到太過於嚴重的傷害,當然除了那幾名被炸開的熔爐給燙傷的人比較嚴重。


    雖然隻是過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但是這幫匠人們盡皆清醒了過來,隻是一個個猶自感覺自己活在夢裏。


    此刻,已經不同於當時鍛造兵器時的亢奮和專注,現在閑暇了下來,他們才有心思去感慨,在那樣的雷霆威勢之下,他們竟然都活了下來。


    “哈哈哈,神兵,老夫終於打造出了神兵!!!”


    “不枉此生,不枉所學,哈哈哈!!!”


    “就是有些可惜沒有看見那柄神兵最終的模樣,頗為可惜!”


    “有什麽可惜的。神兵既然鍛造出來了,就在冠軍侯的手上,等養好了傷勢,自然可以去看。”


    “不一樣。不一樣的!日後看的再多,如何能夠比得上在神兵出世的第一時間就看到。”


    幾名大匠師躺在胡床上一個個捶胸頓足的感慨著,心頭頗為有些遺憾,即便是那些嘴上說著不在意的大匠,心中其實也是頗為的在意。


    畢竟。


    一柄柄兵器從他們手裏麵誕生,就像是婦人分娩一樣,誰都是想要第一時間看看自己的傑作。


    倒是一邊的公孫焐躺在胡床上,一雙眼睛平靜的望著庭院上空飛過的麻雀,整個人淡然了許多。


    雖然僅僅隻是一晚上的時間,但是此刻公孫焐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模樣還是原來的模樣。


    甚至,還稍微比原來要蒼老一些。


    但是,此刻公孫焐身上卻是透露出了一股如同山嶽一樣的氣勢,一雙眼睛裏麵也沒有往日那積蓄起來的火氣,如同往常一般,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名大匠。


    此刻,若是公孫焐穿上一身錦服,走到朱雀大街上的話,沿途之人必定會將他當做一名貴人。


    氣勢、氣質!


    這兩個東西雖然摸不著也看不見,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一種能夠讓人‘看’出來。


    正此時,邊上一名胡子被燒了一半的大匠,端起邊上熬煮好的藥,牛飲了一口,旋即眼睛一瞥看見了公孫焐,當即就一陣呲牙咧嘴,旋即說道:“我說老火爐,你在那裝什麽像呢?那晚就你個老小子看見了,問你半天了,你也不說。這都過了一早上了,現在也該說說了吧,那偃月刀最終如何了?”


    此話一出,周圍原本還嘈雜的聲音頓時就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唰的一下子就全部看向了公孫焐,一雙雙眼睛裏麵都是強烈的好奇心。


    不止是幾名大匠師,就是一般的匠人們,他們也都是十分的好奇,最終的偃月刀究竟如何了。


    可惜。


    那一道天雷落下來,當時所有人眼前盡皆都是一白,然後就感覺自己什麽都聽不見了,隻是感覺到自己一瞬間倒飛了出去,旋即就腦袋一沉,徹底的昏了過去,等到再一次的醒來,他們都已經到了太醫院了。


    更是從太醫院那幫太醫們的口中知道了,是皇帝李世民親自趕到了那裏,然後下旨將他們都送來太醫院醫治,休養。


    至於休養到什麽時候,太醫們沒有說,隻是說一切等候陛下的旨意。


    雖然每一個人身上都掛了彩,也著實遭了一迴罪,但是看著周圍仍舊喜氣洋洋,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諸人,一個個也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


    現在。


    所有人就隻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那柄偃月刀最後到底如何了。


    “公孫大匠,說說吧。”


    “是啊。”


    “您老可是看見了,給我們說說吧,您不說,我們心裏就像是貓抓一樣。”


    聽到最後一句話,公孫焐頓時就笑了起來,旋即他也不在胡床上躺著了,伸手撐住了邊沿的扶手就從胡床上坐了起來,望著滿院子的同僚,卻是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想說啊,實在是 我也就匆匆的看了一眼,就隻知道神兵是徹底的打成了,至於更多的細節,當時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滿眼都是恍惚,隻想要伸手抓取那柄神兵……”


    他這話語一出,頓時周圍的人臉上就露出了可惜的神色,竟然連公孫焐都沒有看清楚,這一次實在是可惜了。


    “你們也都不用可惜。”公孫焐看到眾人臉上的神色笑著安撫了一下,旋即就說道:“我雖然沒有看的仔細,但是也看了個大概。”


    說到這裏,公孫焐似乎又迴到了昨晚上的時候,雙眼之中盡皆都是瑩瑩青光,眼前似乎又再一次的浮現出了那一條夭矯的青龍,口中更是感慨道:


    “通體墨綠,渾然天成,紋路如鱗,堪稱鬼斧神工!!!”


    “若不是我們親手打造出來的兵刃,我都以為這兵刃是天上降下來的!!!”


    “老夫鍛造五十多載,從蒙童之時就開始造物,卻是第一次知道造物竟能如此奇妙!!!妙!妙!妙!!!簡直妙不可言!!!”


    周圍的人聽到公孫焐的話語,在看著公孫焐臉上那迷離的神色,一時間所有人盡皆都被他話語之中的描述給吸引,所有人都在腦海裏麵浮想出了一柄柄的青龍偃月刀,根本就不曾注意到門口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


    “王成見過諸位大匠,見過諸多匠師!”


    嗯?


    王成。


    冠軍侯!!!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刷刷刷的看向了王成,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方才說到王成,王成竟然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隻是。


    下一秒。


    唰!!!


    空氣中似乎有一道光閃過,整座小院的溫度似乎就在一瞬間升高了起來,包括大匠師公孫焐在內的諸多匠人們目光之中的火熱似乎都能融化鋼鐵。


    “神兵!”


    “偃月刀!”


    “是那柄青龍偃月刀!!!”


    伴隨著公孫焐最後一聲驚叫,一群原本還躺在胡床上靜養的匠人們瞬間拔地而起,一個個以不符合病人的迅捷速度,一窩蜂的就衝到了王成的麵前。


    那速度,那威勢。


    哪怕是王成見慣了千軍萬馬的衝鋒之勢,此時此刻也不免有些汗顏,實在是太快了,一群身上帶傷的人,一個個像是比兔子都快。


    “快給我看看。”


    “快給我,讓我摸摸。”


    “起開,是我先來的。”


    “別擠,別擠。”


    “誰?誰拉我衣襟!”


    為首的幾名大匠師,距離門口最近,反應更是快過了所有人,以不符合他們年齡的敏捷一眨眼就衝到了王成的麵前,四五個人盡皆都是急吼吼的模樣,誰也不讓誰,盡皆都將手伸向了王成手中的持著的青龍偃月刀,弄的王成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往後收了一收。


    這可是近千斤分量的偃月刀,若是把這幫人傷著就不好了。


    但他這一收手,頓時就惹惱五個大匠師,幾個人齊齊的怒喝道:“你縮什麽!!!”


    王成見此頓時哭笑不得,伸手將幾個人輕輕的攔住道:“幾位,別急啊,這刀我要是不拿著,你們有個閃失怎麽辦!”


    也就隻有他才能這般單手輕鬆的提著了,換了一個人來,都不可能如此輕鬆了,更別說是單手提著了,隻能是扛著。


    此話一出,以公孫焐為首的一眾匠師們頓時清醒了過來,一個個瞬間就停下了擁擠,此刻他們才記起來,這神兵雖然看著並不是多麽的臃腫可怕,可畢竟通體都是用隕鐵的鐵水澆灌出來的,重量不能以常理來論。


    但是,王成的話語非但沒有讓他們的熱情退卻,反而周圍的溫度更高了,一個個更是急吼吼的喊道:


    “那還愣著幹什麽,放地上。”


    “對。”


    “什麽放地上,放那個石台子上。”


    “對對對,放那裏,我們一起看!”


    “讓開,都讓開路。”


    周圍人頓時就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不已,所有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越看那柄偃月刀越是迫不及待,眼睛珠子都快要粘在上麵了,聞言更是嘩的一下就讓出了一條通路,露出了人群後麵一座石頭台子。


    王成見狀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快,也沒有笑話這幫匠人們的意思,反而感覺到了這幫匠人們的純粹。


    “恐怕也隻有這些極於誠,極為純粹的人,才能鍛造出神兵胚胎了,換了任何其他人,恐怕就算是有天雷熔煉,恐怕也打造不出神兵!”


    想歸想。


    王成的動作卻是不慢,當即就提著偃月刀,順著眾人讓出來的道路,一路走到了石頭台子那裏,用腳輕輕的試了試台子的結實程度,旋即才放心的將自己的偃月刀平放在了石台上。


    哢嚓!


    石頭台子明顯的下沉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徹底的碎裂,算是安穩的承受住了這偃月刀的重量。


    王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旋即就退到了一邊,伸手朝著諸多迫不及待的匠人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雖然他今天是來看望眾人的,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卻是說什麽都不管用,隻能是先滿足這幫匠人們那迫切的心思。


    下一秒。


    公孫焐等人就如同嘩啦啦的潮水一樣,齊齊的湧到了台子的周圍,瞬間就將台子圍的水泄不通,王成更是被擠到了三四步外。


    “嘶,沒有絲毫的瑕疵!”


    “比我方才腦海裏麵想的更為威武,也更有氣勢,就像是一條沉睡的青龍!”


    “是啊!”


    “鬼斧神工,真正的鬼斧神工!”


    “天啦,這真的是我們打造出來的嗎?快掐我一下,我都不敢相信!”


    “別說啦,安靜的看啊!”


    伴隨著這最後的一句話,原本鬧哄哄的一眾匠人們頓時就沉默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是所有人眼中卻像是亮起了一盞盞的燈火。


    一直持續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包括公孫焐在內的諸多匠人們終於是心滿意足的散了開來,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悟的神色。


    毫無疑問。


    這一次的鍛造等於是兵器監這些人將過去所有的經驗都融會貫通了一次,每一個人都是經驗大漲,對於鍛造更為的熟心應手。


    尤其是公孫焐為首的幾個大匠師,這一次更是獲益匪淺,對於鍛造可謂是進入了真正的宗師境界了。


    這其實不僅僅隻是這些人獲得了好處,對於大唐而言也是有諸多的好處,所以李世民才對於這些人格外的看重。


    任何行業能夠做到頂端,如何重視都不為過。


    說話間,王成端著一大壺的清水走了上去,對著公孫焐為首的一眾匠人們說道:“諸位今日之苦,皆乃是為王成鍛造兵器之故,王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今日就讓我為各位倒一碗水,以水代酒,聊表歉意,也多謝諸位盡力!!!”


    其實,這一大壺的水裏麵已經融化了一顆草還丹,乃是一顆係統簽到出來的療傷聖藥,專門治療內傷。


    這些匠人們雖然表麵上看去沒有大礙,但是畢竟是近距離承受了天雷的威勢,當初七孔都被震的流血,髒腑多少受了些傷,用下這草還丹正好合適。


    “冠軍侯說的哪裏話。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人,更何況還奉了陛下的旨意,談不上辛苦。”公孫焐笑著說道,不過他也沒有拒絕王成的好意:“不過冠軍侯既然水都已經端來了,我等也不能拒絕了,如此就厚臉喝了。”


    “哪裏的話。”王成笑著說了一句,旋即就將就眾人各自的藥碗,當即就給每一個人都倒上了一碗水,末了自己也端了一碗水,對著所有人鄭重其事的道謝了一聲:“這一次多謝諸位了。今日隻是聊表寸心,等諸位痊愈之後,王成在另備一份厚禮送上。”


    “諸位切莫推辭,請了!”


    王成說完直接就不給他們拒絕的時間,自己就一口喝完了碗裏的水,朝著所有人笑著示意,所有人見此也都不在推辭和客套,直接就喝幹了碗裏的水,一個個臉上更是喜笑顏開。


    當然。


    厚禮僅僅隻是最普通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他還沒有拿出來呢。


    王成笑了笑,眼看時間也不早了,當即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卷謄抄好的紙,遞給了公孫焐等人。


    這才是他真正的謝禮。


    “這是我偶然得來的一些東西,必能夠讓諸位感興趣!”


    那上麵都是他抄的《天工開物》上麵關於冶鑄和錘鍛上的知識,雖然不涉及具體的東西,但卻像是一個整體的框架,能夠點亮這些唐代匠人們的前路。


    當然,最重要的是,裏麵有著火炮的描述以及鑄造方法,這可是跨時代的軍國重器,真正的鎮國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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