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上,群臣側目。


    所有人盡皆都轉身看向了大殿之外。


    上首的李世民更是皺眉問道:“外麵何事喧嘩?”


    下一秒,一名殿外值守的金吾校尉當即就跑進大殿內,對著李世民稟告道:“啟稟陛下,外麵有萬騎軍士卒前來報捷,捷報引得宮禁內的衛士們高聲歡唿!”


    他的話語一落,整個大殿內頓時就是嗡的一下嘩然了起來。


    報捷!


    捷報!


    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哪裏的捷報?


    如今大唐用兵的地方可就是朔方,難道是朔方那裏已經旗開得勝了?


    正當他們這樣想著的時候,上首的李世民當即就說道:“捷報現在在哪裏?”


    金吾校尉抱拳說道:“前方傳訊捷報已經過了皇宮正門,此刻應該在第二道的宮禁處。”


    聽到這話,李世民直接就吩咐道:“傳令金吾衛士們不必查驗萬騎軍士卒的身份,將捷報第一時間送到朕的麵前來。”


    金吾校尉聽到這話當即就抱拳領命奔出了大殿,立刻安排人前去傳令。


    皇宮自然不是能夠隨意進出的地方,即便是捷報也不例外,自然也需要層層驗明身份,方才能夠呈遞到李世民的麵前。


    但是,此刻的李世民既然已經開口了,那麽所有的規矩自然就不用再遵守。


    朝堂上所有人盡皆轉頭了望向了大殿之外,眼中也滿含著期待和好奇。


    “陛下,之前柴邵大軍已經平定了延州。那麽如今既然報捷,若是所料不錯的話,應當是慶州已經歸降。”房玄齡笑著站出來說道,此時此刻他隻能是想到的捷報就是慶州投降大唐。


    延州早就已經臣服大唐,梁師都的朔方三郡就隻剩下夏州和慶州。


    慶州一直都是朔方的糧庫,此刻眼見大唐用兵朔方,見勢不妙之下極為有可能跟著投降。


    不光是房玄齡一個人這樣想著,就是大殿上很大一部分的朝臣也都這般想著。


    但是,人群之中的李靖卻是捋著胡須,眯了眯眼睛沉吟一瞬說道:“我看未必!”


    “慶州乃是朔方的糧倉,梁師都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必定會安排親信人手坐鎮慶州,不到最後一刻,慶州未必會主動投降。”


    李靖捋著胡須,雖然說著的話語並沒有用肯定的語氣,但是所有人聞言卻是頗為信服的點了點頭。


    此刻的李靖就是大唐明麵上的戰神。


    一戰封神的戰神。


    所有人對於李靖的能力根本就再無任何的懷疑。


    這都是實打實的戰績的來的地位。


    更不要說李靖此刻乃是大唐的兵部尚書,一天接收到的軍情必定不少,也許就有他們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況,既然李靖都這樣說了,那麽這次的捷報就很有可能不是來自慶州。


    隻是不來自慶州,那麽又能從哪裏傳來捷報?


    如今大唐可就隻是在對朔方用兵,其餘的地方可都沒有用兵,最近也沒有任何的緊急軍情傳遞而來。


    “捷報從何而來?”李世民直接就將眾人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但是,李靖望了李世民一眼,卻是模棱兩可的說道:“這臣就不敢斷言了,也可能是臣猜錯了。”


    李靖的話語雖然這樣說,但是心中卻是想到了王成和蘇烈兩個人。


    萬騎軍!


    他剛才可是聽金吾校尉說的清楚,來報捷的就是萬騎軍,若真的是出征朔方道的大軍立功,那麽來的就不可能是萬騎軍了,必定是柴邵的親信部將了。


    而且,他身為兵部尚書之前可是看到過柴邵等人的奏報,已經派遣王成率領萬騎軍前出草原偵查,阻斷突厥南下救援梁師都的兵馬。


    就在今日之前,還有消息傳來說王成與蘇烈率領的萬騎軍已經同一部南下的突厥兵馬交戰了一會,傳迴來的消息說的是頗有斬獲,至少斬首萬級。


    但是因為沒有首級為證,這條消息就不能算是準確的軍情和戰功,因此也就沒有上報。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萬騎軍已經在草原上殺了一陣了。


    “若是依照王成和蘇烈的性子,為了保證後續徹底沒有突厥援軍南下,絕對會深入草原再行偵查一番……”


    想到這裏,李靖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某不是他們出塞的時候逮到了突厥的大魚!”


    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李靖絲毫不質疑王成的果斷和勇猛,若是真的確定了戰機,王成絕對就會當機立斷的開戰。


    雖然這些說起來長,但僅僅隻是李靖腦海裏麵一個念頭罷了,他也沒有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這些話語說出來。


    蘇烈和王成都是他的弟子,他這個做老師的人在大殿之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誇獎自己的學生,這種事李靖這樣的厚重人做不出來。


    但是李世民何人?


    他雖然不清楚李靖心中的想法,但是他太了解李靖的為人,當即就笑著說道:“藥師兄仍舊是這麽謙遜!這捷報若是不從柴邵那裏來,那就必定是朕的萬騎都尉又立下的大功,所以柴邵安排萬騎軍前來報捷!”


    說話間,李世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宛如洞若觀火的神明一樣,有種一切都盡在掌握的自信和從容。


    萬騎軍出塞的消息旁人不知道,但是李世民這個皇帝卻是清楚的,畢竟萬騎軍是他組建起來的新的禁軍,所有的動向柴邵絕對會第一時間就告知他。


    但是李世民的話語卻是讓群臣盡皆都是一愣。


    “萬騎軍!?”


    “王成!?”


    “他們能夠立下什麽大功?”


    “不會是出奇兵,兵行險招的攻下了朔方城了吧?”


    伴隨著最後一句話出口,包括說這話的臣子在內,所有人都被這一句話給嚇了一跳。


    雖然王成勇猛的名聲還沒有傳遍天下,但是整個長安城裏可是人盡皆知的程度,盡皆都知曉李靖能夠千裏奔襲頡利大軍就是因為有兩員無雙猛將。


    王成、蘇烈!


    而此刻恰巧兩個人可就在萬騎軍之中,兩個人更是同為李靖的弟子。


    嘶!


    僅僅隻是這樣一想,不少人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露出了震驚之色。


    這樣的事情別說不可能,而是很可能!


    李靖聞言卻是笑了笑:“陛下聖明!臣心中其實也有所猜測,臣的兩個弟子都是勇猛果斷之人,若是遇到戰機絕對不會錯過。若是前線真的有大功,那麽多半就是他們了。”


    既然李世民都已經將話語挑明了了,那麽李靖也就不在遮掩了。


    但是,李靖不說還好,此刻見他說出來,更是讓群臣嘩然。


    “什麽?這不會是真的吧?”


    “陛下都說了,怎麽會是假的?”


    “萬騎軍初立竟然就能立下大功!這又是國朝的一隻虎賁啊!!!”


    “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大功?功遷幾轉!?”


    正當所有人議論的時候,外麵原本模糊的通傳聲卻是漸漸的清晰了起來,宛如浪潮一樣接連傳遞到了大殿之上,讓所有人都清晰的聽在了耳中。


    “捷報!”


    “草原大捷!!”


    “萬騎軍出塞大捷!!!”


    朝堂上除了極個別提前知道萬騎軍動向的幾個人,其餘人盡皆都是一愣。


    這不是征討朔方嗎?


    怎麽就是出塞了?


    不過出塞大捷?


    這是又殺了不少的突厥人?


    這麽一想,所有人頓時就眼睛發亮的望向了宮殿大門。


    “大捷!!!”


    “萬騎軍出塞大捷!!!”


    下一秒,一名全副武裝的萬騎軍士卒高舉著一份用紅綢包裹著的捷報,從大殿外麵狂奔了進來,直接單膝跪倒在了地麵,向著上首的李世民高聲稟告道:


    “啟稟陛下!!!”


    “萬騎軍大破突厥王庭,斬首七萬多級,俘獲突厥男女老幼丁口共計四萬餘,牛羊馬匹逾三十多萬頭!”


    “今奉朔方道行軍大總管之命,特來報捷!報捷文書再此,請陛下預覽!!!”


    萬騎軍士卒高亢到沙啞的吼聲在整個皇宮大殿內響起,周圍所有的人卻是入贅夢中一樣,一欄呆滯的望著他,腦瓜子都在嗡嗡作響,雙眼之中滿是不可思議的望著萬騎軍士卒。


    大破突厥王庭!?


    斬首七萬多級?


    俘獲人口牛羊馬匹近四十萬?


    這?


    這!


    這是在聽天書嗎?


    所有人盡皆怔怔的望著萬騎軍士卒,望著那張因為報捷而通紅的麵龐,目光掃過那一份紅綢包裹的報捷文書,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虛幻的不真實感覺。


    群臣之中的侯君集更是條件反射一般的直接吼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就像是天書一樣!!!根本就不可能!!!”


    此刻,侯君集根本就沒有去想他這話語會不會得罪柴邵,會不會得罪羅藝、劉峯等人,僅僅隻是憑借本能的思索就喊了出來。


    “不可能!!!”


    所有人下意識的都在腦海裏麵否定了這份捷報,可是聽著耳畔仍在嗡嗡作響的語音,所有人的唿吸都在此刻停滯了一瞬。


    可誰敢造這種的謠言?


    更何況是朔方道行軍道總管柴邵命人前來報捷。


    所有人的目光盡皆都看向了大殿之中那名半跪在地,卻是仍舊一臉驕傲自豪的高舉著那份捷報的萬騎軍士卒,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這一切難道都是真的?


    若是真的?


    但還沒有等他們想明白,李世民就第一時間從禦階上衝了下來,直接伸手就將那份高舉著的捷報盒子奪了過去。


    此刻,他也顧不上什麽皇帝的威儀了,就像是一個迫切的想要確定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直接用力將上麵的紅綢扯開,直接就將裏麵的文書抓了出來,丟下盒子就直接展開了文書,目不轉睛的看了起來。


    這一刻,群臣盡皆瞪大了眼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了李世民。


    唿!!!


    所有人盡皆都屏住了唿吸,大殿內的時間幾乎就在這一刻凝固了一樣。


    李世民目光如炬的掃著麵前的報捷文書,一字一行的仔細看了起來,短短的一行話語就像是看萬言書一樣的認真。


    “末將明威將軍、萬騎軍都尉王成據實以報:


    “大唐武德九年九月二十七日,末將率領萬騎軍三千,仆從軍一萬六千人馬大破突厥阿史德部落,斬首士卒三萬餘人,阿史德部落人口馬匹牛羊盡皆付之一炬!首戰告捷!!!”


    “大唐武德九年九月二十八日傍晚,末將率領萬騎軍三千,仆從軍一萬六千人馬餘大河北岸遭遇突厥王庭斥候,隨後率軍奔襲突厥王庭,王庭守敵三萬餘人倉促迎戰,不敵萬騎軍盡皆覆沒!次戰告捷!”


    “萬騎軍本部奔襲王庭,盡占王庭之地,俄頃戰突厥處月部大軍四萬餘追兵於王庭之外,盡滅處月部大軍於王庭外!僅少數潰兵趁夜色逃散!!!三戰再捷!!!”


    “此戰,我萬騎軍所部士卒三千人僅輕傷百人,仆從軍死傷一千餘人,繳獲突厥王庭人口男女老幼共計四萬一千一百九十七口,牛一萬五千頭,羊十萬隻,各類馬匹二十餘萬匹!”


    一口氣讀到這裏的時候,李世民整個人已經是激動異常,隻感覺胸膛裏麵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張麵龐都已經漲紅了起來。


    但是,當他看著最後麵的話語之後,瞳孔不斷的擴大又收縮,整個人更是激動的身軀顫抖。


    這?


    這是!


    這是真的!!!


    李世民一口氣都沒有吐出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報捷文書上的最後一行話語,整個人激動的劇烈顫動了起來,原本就已經氣竭的他猛的再次強提了一口氣,強忍住了胸膛內那憋悶的感覺,用一種低沉又激昂的語氣,近乎嘶吼一樣的念了出來:


    “此戰,俘獲前隋皇後蕭氏並隋朝小皇帝楊政道等遺臣千餘,降隋軍兵馬一萬五千人,滅隋餘孽於草原突厥王庭!!!王成頓首已告,天佑大唐!!!大唐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嘶吼一樣的話語在大殿內迴蕩,但是所有人卻像是一個個的雕塑一樣石化在了原地。


    這!?


    這!?


    這!!!


    這是真的?


    這不是在開玩笑!?


    所有人盡皆難以置信的望著李世民,聽著大殿內迴蕩的嫋嫋餘音,大腦盡皆都在這一刻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胸膛內熱血在狂湧,心髒跳動的宛如擂鼓一樣的響亮。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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