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轟隆隆!


    天空悶雷陣陣,宛如天穹都要傾倒了一般,下一刻一道赤白的閃電劃破了天際,整片天地都為之一白。


    喀嚓!!!


    震耳欲聾的霹靂聲中,冰冷的雨點瞬間就落了下來,轉眼間就彌漫了整片天地。


    “下大雨啦!”


    大帳之中,王成正在細心的擦拭鎧甲和兵器,聽到外麵的唿喊聲頓時就從裏麵走了出來,頓時身子就感覺到了點點滴滴的涼意。


    轟隆隆!


    天空又是一道滾雷閃過,原本淅淅瀝瀝的大雨頃刻間就變的狂暴了起來,宛如潑水一樣的密集,打在身體上更加的冰冷,甚至都帶來了一絲明顯的疼痛。


    這雨比之前他們遭遇的大雨更為滂沱。


    嘩啦啦!!!


    轉眼間,王庭內的一處處篝火就被大雨衝滅,除了諸多帳篷裏麵生的小火堆外,原本燈火輝煌的王庭瞬間就黯淡了許多。


    但此刻,王成也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當即就對著王庭之中正忙碌起來的萬騎軍士卒喊道:


    “分出一部分人,快去加固馬廄,安撫所有的戰馬!”


    “其餘的人立刻將帳篷都支起來,加固好,趁著時間挖掘排水的溝渠,趕在大雨泛濫之前,必須做好!”


    “鳴金,將外麵的人都招迴來,統統都招迴來!!!”


    洪亮的聲音在大帳前麵迴蕩,周圍聞訊的萬騎軍士卒立刻就照著命令行動了起來。


    邊上的數十名萬騎軍士卒更是直接就將一隻隻的銅鑼拿了出來,瘋狂的敲打了起來。


    當當當!!


    當當當!!


    急促的鳴金聲不斷響起,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王庭,更是朝著王庭外麵開始了擴散,在這寂靜的夜晚頃刻間就傳出了很遠很遠。


    “收兵!!!”


    “速速收兵!!!”


    “鳴金收兵啦!!!”


    王庭外麵正在四處追殺逃竄之人的突厥仆從軍們聽到這鳴金之聲頓時就開始在黑夜裏麵高唿了起來。


    下一刻,一萬多聽到鳴金信號的突厥仆從軍們便陸陸續續的向著王庭內迴歸。


    “駕!”


    “駕!”


    轟轟轟!


    伴隨著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萬多名的突厥仆從軍士卒從四麵八方迴轉了王庭。


    他們所有人的馬頭上都拴著一顆顆的首級,伴隨著滂沱的大雨,原本凝固幹涸的鮮血又開始朝著地麵滴落,將地麵匯聚的流水染上了一抹淡紅之色,陸陸續續的匯聚到了王成的麵前。


    “都尉大人!”一萬多人盡皆翻身下馬,一臉敬畏的朝著王成行禮。


    王成擺手示意所有人站起來。


    哢嚓!


    原本顯得寧靜的王庭,此刻都帶上了一抹猙獰的氣息。


    王成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們馬上的首級,對著所有人一揮手,說道:


    “將他們的首級鑄成京觀,就擺在王庭的最顯眼的位置,讓所有迴歸王庭的人,不管是誰都能第一眼看到。”


    “遵命!”話語落下,一萬多突厥仆從軍當即領命而去,旋即就將他們馬匹上的首級開始鑄造京觀。


    雖然下著滂沱大雨,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突厥仆從軍的士卒抱怨,反而所有人都是一臉興奮的擺放著首級。


    他們對於京觀自然不陌生,甚至還專門用上了長矛和長槍在周圍紮了一個簡易的柵欄來防止京觀坍塌,以及阻止日後草原上的狼群來扒拉。


    很快,七八座高數四五丈的京觀就在王庭裏麵矗立了起來,一張張猙獰的麵目望著四方,死不瞑目的眼睛裏滿是絕望和怨毒。


    甚至,其中也還有許多明顯是孩童的頭顱。


    不過王成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隻有死了的突厥人才是好的突厥人,更何況路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從他們選擇逃亡的那一刻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


    下一瞬間。


    哢嚓!!!


    又是一道赤白的閃電劃過,滂沱的大雨都在這一刻停頓了一瞬,那一座座京觀看上去駭人且震撼。


    但是周圍的唐軍士卒包括那些隋軍士卒看到這裏,卻是盡皆都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振奮,竟然情不自禁的高唿了起來。


    “萬歲!”


    “萬歲!”


    “萬歲!”


    自先秦時代,萬歲表示上天的別稱,即永恆存在的萬能之天。軍隊得勝歸來,振臂高唿萬歲以表達對上天的讚美,以示有上天支持,戰無不勝。


    這一刻,無論是唐軍還是那些隋軍,盡皆都是發自內心的感到了無比的榮耀。


    震耳欲聾的唿聲裏,整座王庭都在顫抖,無數的突厥人更是躲在帳篷裏麵膽顫心驚的擁抱在一起,大睜的眼睛裏滿是茫然和絕望。


    王成見此一幕,心中也是分外振奮,京觀這樣的東西雖然殘忍,但若是全部用敵人的屍骨鑄就起來,也確實是震撼。


    “難怪古之大軍多喜歡鑄造京觀以震懾敵人,若不是親自擺弄一會,難以體會到這樣的震撼!!!”


    他的話音一落,邊上的蘇烈就拿著一袋馬奶酒走了過來,口中說道:


    “有這幾座京觀,也足夠讓義城公主看的了!也能讓更多的突厥部落,乃至那些草原部落知曉我唐軍的威武!!!”


    “可惜這一次沒有抓到義城公主,若是能夠一戰而擒獲義城公主,突厥可就真的是一盤散沙,甚至是一蹶不振了。”


    蘇烈說話間就拿著馬奶酒猛的灌了一口,旋即一抹嘴巴,將手中的酒袋遞給了王成。


    王成順手接過,同樣猛的灌了一口。


    咕咚、咕咚——


    酸甜的馬奶酒一入喉嚨,王成整個人眼睛一亮,緊跟著又猛灌了兩大口,臉上滿是舒爽之意。


    “好酒。這東西喝起來就夠爽!你在哪裏找到的?”


    說話間,他又連著灌了兩大口,感覺到胃裏麵暖融融一片,頓時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將酒袋遞了迴去,笑著說道:


    “這世上的事情豈能盡隨我意。”


    “能夠找到王庭已經十分幸運了,更不要說迎迴了傳國玉璽,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會這麽的順利!”


    他說的是真心話,前出草原的時候,他僅僅想的是確保草原上不會在向朔方派遣更多的兵馬。


    但誰知道竟然一路就直接打下了王庭。


    蘇烈聞言頓時哈哈一笑,接著馬奶酒猛灌了兩口,旋即說道:


    “這些酒都是從那些突厥貴人以及那些隋朝遺老的帳篷裏麵找出來的,這幫人倒是不會虧待了自己,帳篷裏麵好吃好喝的東西挺多,我都已經吩咐人弄好了送到你的帳篷裏,等會兒我們兩個好好的吃上一頓。”


    說到這裏,蘇烈頓了頓旋即才接著說道:“不過,這一次我們確實足夠的運氣好,才能找到王庭。”


    “不過經過了這一次之後,下一次想要再尋找突厥王庭的具體位置,就絕對不會這麽容易了。”


    “嗯。”王成點了點頭,經過了他們這一次的突襲,等到義城公主返迴王庭之後畢竟震怒異常,但也絕對會後怕不已:


    “她不是笨蛋。下一次絕對不會輕易的將王庭的位置告訴太多人,也絕對不會在一處地方待太久的時間。”


    其實,這也是王成說這一次足夠幸運的原因之一。


    突厥都是遊牧性質,部落經常追逐水草遷徙,除非是那種水草十分豐美,且地域遼闊的地方,部落會停留稍微長的時間,其餘多數的時間都會一直不停的遷徙。


    畢竟牛羊啃食水草的速度原本就不低,更不要說突厥人那數量龐大的牛羊,若是不隨時驅趕遷徙的話,所過之處就真的寸草不生了。


    突厥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遷徙是必然的。


    這一次突厥王庭之所以現在都還沒有遷徙,不過是因為義城公主帶領麾下大軍外出,命令其餘的人留守,且周圍正好有一片水草豐美的大草場,足以支撐王庭多停留數日的時間。


    若不然的話,現在的王庭早已經遷徙到了別處了。


    他們這一趟多半就會白跑。


    所幸,天命在唐,最終仍舊讓他們找到了突厥王庭。


    但是,王成等人心中也十分經過了這一次之後,義城公主隻要不傻絕對會吸取這樣的經驗,突厥王庭將隱藏的更深。


    不過。


    “不管突厥人的王庭隱藏的多深,下一次大唐解決了所有的內患,舉國之力出征草原之時,這裏所有的人,一切的部落都必將臣服在大唐的馬蹄之下!”


    “草原再廣大,也注定沒有他們這些人的生存之地。麵對大唐大軍,不投降,那便死!”


    王成一臉淡然的說到,眼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如今的他已經有了這樣的底氣。


    “沒錯。他們藏的在好,可草原也畢竟有限,總能夠找到他們的。”蘇烈也是一臉肅殺的說了一聲,旋即他就說道:


    “算了。不說他們了。”


    “我方才已經詢問了王庭裏麵有經驗的老人,這雨雖然看著嚇人,但是等到天亮也就停了,明日就會出太陽,之後的十天半個月裏草原上當不會再下這樣的大雨了。”


    “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王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他們這一次返迴大唐可就不僅僅隻是一萬六千名的士卒那樣的簡單。


    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帶走。


    不僅僅隻是王庭所屬的諸多牛羊馬匹,乃至於整個王庭裏麵所有的突厥人,不分男女老幼盡皆都要被帶迴大唐。


    牛羊馬匹都是繳獲和戰利品,至於那些人口則完全就是戰功。


    這些統統都要帶迴去。


    所有的一切加起來,足足都有五六萬人的規模,再加上數十萬頭的牛羊馬匹,這一行規模堪稱浩蕩。


    但同樣的,這樣大的規模也注定了行軍速度不會太快,僅僅隻是約束那些牛羊就要花費不小的精力。


    若是遇上風雨等糟糕的天氣,這對於這一隻龐大的隊伍而言就是災難。


    不過。


    這一切都在王成的預料之中,他沒有將王庭裏麵所有的突厥人都殺死,就是為了返程的時候用他們。


    用這些突厥牧民來看管龐大的牛羊馬匹群,再用那一萬六千名仆從軍士卒看管這些突厥牧民。


    他則是專心帶領萬騎軍以及那些隋軍降卒們,保證路上的安全,一路直接返迴大唐。


    王成腦海裏麵思緒翻飛,更是直接對著蘇烈說道:


    “現在看來我們是不能按照原來約定的時間與大總管等匯合一起了。”


    “等到大雨停息,我就先安排士卒先期返迴,向大總管稟告如今的情況。”


    “最多也隻耽誤三五日的時間,這點時間相比大總管是等的起的。”


    聽到這話,蘇烈頓時就笑了起來:“大總管若是聽到你的消息,別說是等你三五日的消息了,就是率領全軍出塞迎接都有可能。”


    聽到這話,王成頓時嘴角一勾笑了起來。


    這不是不可能。


    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兩個人,也不是因為諸多的繳獲,僅僅隻是因為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代表天命!


    僅此一件,別說是柴邵了,就是李世民聽到了消息也一定會動身前來出塞迎接他們。


    天命!


    天命!


    這對於初立的大唐而言太過於重要了!


    僅僅隻是兩個人說話間,整片天地都已經徹底被滂沱的大雨所籠罩。


    原本喧囂的王庭也在此刻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除了頂盔貫甲巡邏王庭的士卒之外,再也看不到其餘任何一個士卒。


    “走吧!”蘇烈拍了拍王成的肩膀,望著一眾士卒將吃喝搬進王成的大帳,笑著說道:


    “今晚好好的吃喝一頓。娘的這一路上,都沒有正經的吃過一頓好飯,最裏麵都快要淡出個鳥來了。我人都瘦了一圈了,今晚上說什麽也要吃個夠,好好的吃迴來。”


    “哈哈哈,這話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王成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我就看看今晚你能吃多少。別到時候吃不下了,又借口說要去巡邏啊。”


    “怎麽可能!”蘇烈聞言笑了一聲,旋即就鬆了鬆腰間的束甲帶,大步走進了大帳,口中不信邪的說道:


    “我就真不信了,衝鋒陷陣我比不過你,但是真論起吃喝,我還能讓你給比下去了。”


    “哈哈哈!!!”王成聞言笑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跟著走進了大帳裏麵。


    他九牛二虎之力的時候,就已經能夠吃米一鬥,肉十斤了。


    現如今四象之力在身,就是一頭牛都能吃下去!


    而就在王庭內所有人都休整的時候,外麵黑沉沉的雨幕裏,一條條眼冒綠光的身影從四麵八方的地方跑了過來,望著戰場上一具具倒伏的屍體,興奮的舔舐起了地上匯聚的血河,旋即便仰起頭顱興奮的長嚎了起來。


    嗷嗚——


    嗷嗚——


    下一刻,無數的狼嚎開始在夜幕裏麵迴應,浩瀚的草原上,一群群狼群開始向著戰場所在奔赴了過去。


    這不止是人類的盛宴,也是草原諸多野獸們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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