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中軍大營。


    一堆堆的篝火將龐大的營地照耀的明亮。


    巡邏的士卒按著刀的身影在一頂頂帳篷上被拉的纖長,整個突厥中軍大營內的氣氛肅殺。


    營地最中央的大帳內,斥候騎兵不斷的進進出出,將各處的情報第一時間就呈遞到了頡利可汗的麵前。


    今日的一切仍舊在頡利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讓他始終無法徹底安心下來。


    所以,即便是此刻已經安營紮寨,周圍更是有突厥大軍和鐵勒大軍環衛,但是仍舊難以讓他安心。


    他始終擔憂唐軍會趁夜進攻。


    因此,頡利不斷的派遣斥候聯絡左右的突厥大軍以及鐵勒大軍,確保左右兩翼的大軍安全。


    隻要兩翼沒有動蕩,那麽他的中軍就固若金湯。


    就算是長安城內的李世民率軍打上門來,他也絲毫不懼。


    等到將所有的消息都匯總之後,頡利頓時放心的靠坐了下來,將腰間的彎刀取下放在了邊上。


    “突利雖然戰陣經驗不多,但也算是自幼耳濡目染,不至於會將我的命令當做耳旁風,就算他對我有怨言,私自劫掠一批唐人玩樂,也不會耽誤我交代的正事,算算時間他差不多也該派人來迴報了。”


    頡利的手指點著桌麵,目光盯著案幾上的一道刻痕,宛如那就是長安城外的渭水一樣:


    “河北的兵馬都是李建成的舊部,李世民就算有心也不敢調用。而沒有了河北的兵馬。河東、洛陽方向能夠調動的兵馬加起來最多就六萬人。”


    “若是憑這麽點人,根本就不足以抵擋我正麵的十多萬大軍。”


    “且渭水北岸地勢開闊,十分利於騎兵縱橫,大唐沒有多少戰馬,縱然有騎兵也絕對不多,至多隻有一萬騎。”


    “隻是李世民用兵一直喜歡用險,難保他今晚上不會出奇兵騷擾大軍,或者是利用渭水的掩護,繞過我等大軍左翼,迂迴到大軍後方,從後側劫大軍的後路。”


    說到這裏,頡利可汗當即就對著邊上侍立的王帳衛士下令道:


    “你速派人去突利可汗那裏,讓他注意防範後路,且同時注意後軍左翼靠近渭水的方向,小心有唐軍伏兵。”


    “另外通知處月等左翼部落,讓他們今夜三更就轉移,前來與我大軍匯合一處。”


    那王帳衛士答應了一聲,當即就奔出了營帳,隻是走到帳口的時候,頡利可汗站起身來,特意交代道:


    “對突利要尊重一點,不要忘記他也是你們的可汗。還有,也不要聲張驚動其他人,聽明白了嗎?”


    “遵命,可汗。”王帳衛士點了點頭,旋即翻身上了帳邊拴著的戰馬,向著突利可汗大軍方向衝了過去。


    頡利目送著他的身影遠去,盯著帳篷內熊熊燃燒的篝火,繃緊了麵龐,心思沉凝了下來。


    他還是感覺哪裏有問題。


    他不自覺的在大帳內走來走去,背著的手握緊又鬆開,看著案幾上那一張地圖,心情煩躁至極。


    片刻之後,十數匹快馬悄無聲息的奔出了營寨,又朝著東西兩翼的方向在夜色裏狂奔而去。


    ……


    西北風唿嘯。


    乎乎乎!!!


    夜已經深了,頡利大軍往北二十裏處,深邃的黑暗裏有營火在閃爍。


    一名名突厥士卒湊在一起,伸著雙手烤著火焰,驅散身上的寒意。


    隻是偶爾他們的目光卻是不禁望向營地那邊,那一頂最大的營帳。


    通明的燈火之中,一道道人影在裏麵相互追逐,有女子的哀唿從裏麵淒厲的傳出來。


    那一聲聲的慘叫非但不能讓突厥士卒們心生同情,反而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羨慕之色。


    但是,他們也僅僅隻是羨慕,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滿。


    帳篷裏麵的人是他們部落的首領好,也是他們這些人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的。


    不過,這幫首領們雖然荒唐,但是能力卻都是不錯的。


    或者說他們除了對自己的約束以外,對於頡利的命令執行的還是不錯的。


    雖然駐紮在中部靠近後方的位置,看護著突利大軍的側翼,卻是早早的就禁止了軍中士卒喧嘩吵鬧。


    營地外麵更是十步一崗。


    巡邏的斥候隊伍更是不時的在周圍來去縱橫。


    他們今日都被尉遲恭單槍匹馬衝鐵嘞大軍給嚇住了,所以吸取了教訓在營地周圍多加布置了斥候馬隊。


    最大的那頂帳篷內。


    數名突厥部落首領一個個手中端著馬奶酒,一邊吃著烤羊腿,正盡情的蹂躪著地上滿是傷痕的女子。


    啪啪啪!!


    揮舞的馬鞭不斷的抽在對方的身上,痛苦到扭曲的慘叫聲,更是讓這些人興奮不已。


    “哈哈哈,唐人的女子就是叫的好聽。”


    “再抽,再抽,哈哈哈,就是哭起來都這麽好看。”


    “快叫,叫的再好聽一點,再大聲一點!!!”


    一名名首領說話間更是將水壺裏麵的馬奶酒澆在了那名女子的頭上,望著她那扭曲哀嚎。


    可是,她早就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此刻嗓子都已經喊得沙啞失聲。


    帳篷角落的陰影之中,早前與她一起被劫掠過來的女子,此刻都已經冰冷的躺在那裏,一個個眼睛空洞無神的望著帳篷頂端。


    “饒……饒了我……把孩子還給我……放了我……求……求你……”


    女子哀求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遍體鱗傷的軀體都在顫抖。


    但是。


    “哈哈哈,孩子,要什麽孩子?我跟你生一個不就是了。”


    “你的孩子早就死啦,死在馬蹄下啦,你要去找他嗎?“


    “還有你的丈夫,如果那個死不瞑目的腦袋是你丈夫的話……”


    “哈哈哈!!!”


    一名名突厥首領們不斷的折磨刺激這名女子,看著她那一雙眼睛之中的光芒一點點的消逝,所有人更是興奮的吼叫了出來。


    營地外麵。


    噠噠噠——


    一隊巡邏的斥候隊伍方才過去不久,營地周圍逐漸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空氣都變得冷清了起來。


    忽然。


    北麵漆黑的原野上,傳來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似乎有千軍萬馬正在由北向南衝刺過來。


    無數的馬蹄在地麵上飛馳踩踏。


    轟轟轟!!!


    轟轟轟!!!


    營地外麵,方才打馬馳過的斥候隊伍頓時就停下了腳步,舉著火把的人影當即轉頭望向了北麵。


    “那是什麽?”


    “北麵有人來了……”


    附近巡邏而過的斥候隊也停下了邁動的馬蹄,勒住了馬韁,一個個同樣高舉著火把望向了北方。


    熾熱的火焰驅散了黑夜之中的霧氣,明晃晃的光芒之中,薄薄的霧氣就像是水一樣的流動、搖晃。


    轟隆隆!


    轟隆隆!!!


    一陣接著一陣的巨大轟鳴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地在這一刻就像是活了過來一樣,劇烈的抖動。


    就連貼著地麵的霧氣在瘋狂的起伏。


    所有的突厥斥候們麵色頓時就是一變。


    “是騎兵!”


    “是我們的人?”


    “快射響箭啊——”


    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急忙大吼,反應過來的斥候也連忙翻出弓搭上箭朝著天空射了去。


    咻!!!


    尖嘯的聲音瞬間就在天空之中炸響。


    一名名麵容驚恐扭曲的突厥騎兵們就先行衝破了黑幕,嘩啦啦的宛如潰堤的潮水一樣朝著他們這裏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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