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窈知道,她跟周世輝之間的關係,已經是今非昔比。


    現在,兩人各有各的立場和利益。


    像今天這樣平和的場景,未來的日子裏,可能很難再出現。


    她就伸出手來,再次握了握周世輝的手。


    周世輝好似也明白了,章之窈的心意。


    他將章之窈的手,輕輕地拖到自己的麵前。


    他像過去一樣,將臉埋在了章之窈小小的掌心中。


    章之窈感覺到,自己的指縫間,有濕熱的液體在流淌。


    她將下巴,輕輕地擱在周世輝的頭頂。


    過了好一會兒,周世輝才抬起頭來。


    當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刻,章之窈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決絕和狠厲。


    章之窈喉頭一緊,她哽咽了一下以後,才啞聲說:“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周世輝用自己寬大的手掌,猛地擦了一把臉。


    他抹掉臉上的淚水以後,才對章之窈輕聲說:“這個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人,永遠都是自己。”


    “祝漢昇對你再好,你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豪門貴公子表麵上看著很光鮮,其實他們中間的很多人,都不得不聽家裏人的話。”


    “婚姻問題,你還是要謹慎。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如果讓我再次選擇,我不會跟伍涓結婚,哪怕她懷了我的孩子。”


    章之窈見周世輝竟然跟她說這些,她忍不住微微地瞪大了眼睛。


    周世輝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已經說得有些太多了,他就趕忙站起身來。


    章之窈見周世輝要走,她也跟著站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周世輝突然將章之窈,拉到自己的懷裏。


    他緊緊地抱了抱章之窈,然後轉過身去,毅然決然地走了。


    章之窈看著重新關上的房門。


    她突然感覺眼前的世界,一下子變得異常的魔幻。


    身邊的每一個人,好似都戴著厚厚的麵具。


    而且,有些人的臉上,戴著的還不止一副。


    章之窈低頭沉思了起來。


    就在她神遊太空的時候,祝漢昇自己刷卡進門了。


    他的手裏,端著一個銀色的托盤。


    上麵不僅僅有牛奶,還有一碟三明治。


    祝漢昇將托盤放到茶幾上,他仔細地看著章之窈的臉,“你的眼睛怎麽有些紅?”


    章之窈抬起頭來,看著祝漢昇,“你媽是不是想讓我倆解除婚約?”


    祝漢昇聽到章之窈這話,趕忙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你哥跟你說的?”


    章之窈沒有否認。


    她看著祝漢昇的眼睛,“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祝漢昇將牛奶,遞到章之窈的手上。


    他堅持要章之窈,喝完這杯牛奶,才肯迴答她的問題。


    章之窈以為,這是祝漢昇的拖延戰術。


    她滿臉不悅地喝完,杯子裏麵的牛奶。


    她就像跟人鬥酒似的,將整個杯子倒扣了下來。


    她給祝漢昇看,她把那杯牛奶,已經喝得一滴不剩。


    祝漢昇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你睡眠不好,喝杯牛奶好睡覺。不過,我還有更好的辦法,幫你入睡。”


    祝漢昇說著,就將章之窈手中的杯子,重新放迴托盤裏。


    他湊到章之窈的麵前,想要親吻她的嘴唇。


    章之窈很堅決地推開了,祝漢昇的身體。


    祝漢昇雙手撐在沙發上,他將章之窈的整個身體,牢牢地圈禁在自己的懷裏。


    他很認真地看著章之窈的臉,“我拒絕了我媽的建議,我跟她說,我一定要跟你結婚。”


    章之窈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媽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你以為她會善罷甘休嗎?”


    祝漢昇冷冷地笑了起來,“大不了我離家出走唄,我在美國投資的那幾家公司,現在全部都上市了。我現在有足夠的資本,跟她對著幹。”


    “她讓我不爽了,我可以直接走人。我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章之窈歪著頭,打趣祝漢昇,“你的荷包裏麵有錢了,翅膀就變硬了啊。”


    祝漢昇咧著嘴,笑了起來,“那是,這還多虧了我爺爺,如果不是他當初堅持讓我自己創業,我還沒有跟他們叫板的底氣。”


    章之窈聽到這裏,忍不住緊緊地抱著祝漢昇。


    她將自己的臉,埋在祝漢昇的脖頸間。


    她張開嘴來,用牙齒輕輕地咬著祝漢昇的脖子。


    祝漢昇被章之窈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有一種“大王終於開始寵幸我了”的感覺。


    他扳過章之窈的臉來,就開始深吻她的嘴唇。


    吻完以後,他啞著聲音問:“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章之窈低笑出聲,“我這是采陽補陰,我想在你的身上,吸一點陽氣。”


    祝漢昇被章之窈這話,給成功逗樂了。


    他大笑著說:“你這方法不對,我來教你采陽補陰的正確方式。”


    章之窈見祝漢昇要來真的,趕忙一掌將他推開。


    祝漢昇豈是肯輕易放棄的人,他一把就將章之窈抱了起來。


    兩人直接進了淋浴間。


    那天晚上,孫楚文雖然吃了助眠藥,但睡得仍舊很不好。


    許是白天的時候,旅途勞頓,再加上開了一下午的會,讓孫楚文感覺有些疲憊。


    他在朦朦朧朧間,感覺自己又陷入了夢境。


    隻是,他沒有再做過去時常做的那個夢。


    他沒有夢到,他跟章之窈之間的抵死纏綿。


    他反而看到了,章之窈一臉淚水地望著他。


    他想去擁抱章之窈,但當他伸出手去的時候,章之窈卻突然消失了。


    然後,他的眼前,就是一片鋪天蓋地的濃霧。


    他在霧中,大聲唿喊章之窈的名字。


    他揮舞著雙手,企圖抓住章之窈的身影。


    但是身邊除了一片死寂,什麽也沒有。


    他感覺到了,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麵,但是他不想用手去擦拭。


    他撕心裂肺地喊著,章之窈的名字。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啼血的杜鵑,即便是喉嚨喊破,也喚不迴自己想要的人。


    他絕望地奔跑著,四處尋找章之窈。


    跑著,跑著,他就醒了過來。


    床頭櫃上,手表指針輕微的滴答聲,像鑼鼓一樣,敲擊著他的心房。


    讓他整個人像是脫了力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這個夢,究竟預示著什麽。


    但是他覺得,即便自己是化為灰燼,他都不想放開章之窈的手。


    因為,那是光來的地方。


    三月初的連城,早晚仍舊非常的冷。


    酒店裏的被子,是固定的厚度。


    章之窈擁著被子,冷得有些瑟瑟發抖。


    祝漢昇發現了,章之窈的這種狀況。


    他側過身來,緊緊地抱著章之窈。


    他將自己的身體,跟章之窈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他問章之窈,“你很冷嗎?”


    “是啊。”章之窈顫聲迴答,“我沒想到連城的溫度,比海城低了這麽多。”


    “那你想再要一次嗎?”祝漢昇輕撫著章之窈的臉,“我幫你再暖暖身子好不好?”


    “好。”章之窈啞聲迴答。


    祝漢昇用一個纏綿悱惻的吻,挑起了章之窈身上全部的熱情。


    兩人正準備開始運動,突然一聲尖利的驚叫,嚇得章之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祝漢昇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倆正遲疑著要不要繼續的時候,更慘烈的尖叫聲,又傳了過來。


    祝漢昇捧著章之窈的臉,輕輕地吻了一下,“楚文又做噩夢了,我過去看看,你好好睡。”


    說著,他拿起睡衣,就翻身下床。


    那天夜裏,章之窈睡得不太踏實,她一直在等祝漢昇。


    但是,祝漢昇再也沒有迴過房。


    章之窈的生物鍾,是每天早上八點醒。


    她起床的時候,見祝漢昇還是沒有迴來。


    她就直接洗漱,然後去餐廳吃飯。


    祝漢昇曆來喜歡早起,但是為了陪章之窈一起吃早飯,他特地在餐廳裏麵,等到了現在。


    孫楚文麵前擺放的早餐,是典型的中式早點。


    清粥小菜和包子,另外就是花卷和饅頭。


    孫楚文臉色蒼白地坐在餐桌前。


    他一看到章之窈,就趕忙跟她道歉,“莫妮卡,昨天晚上對不起了。我也不知道怎麽的,一躺下去就做噩夢,害得你們都沒有睡好。”


    章之窈看了祝漢昇一眼,然後衝著孫楚文笑,“沒事,我睡得還不錯,你哥可能沒有睡好。”


    “昨天出門的時候,我走得急就忘記帶房卡了。我陪楚文說了一會兒話,後來怕按門鈴吵到別人,我也擔心影響你休息,我就去他的書房裏麵睡的。”祝漢昇側過身來,跟章之窈輕聲解釋。


    孫楚文不再理會祝漢昇和章之窈。


    他用筷子,一邊扒拉碗裏的粥,一邊皺眉,“天天吃這個,舌頭都吃淡了。”


    “我覺得,早餐還是應該吃三明治、雞蛋和牛奶。既有營養,又能提供一上午的能量。”


    “你是要上山打老虎嗎,要那麽多能量幹什麽?”祝漢昇輕笑。


    孫楚文輕輕地咂吧著嘴,“我覺得,還是莫妮卡做的蛋糕和三明治最好吃。”


    孫楚文近來,胃口一直不怎麽好。


    肖軼和鍾點工阿姨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讓孫楚文多吃一點。


    章之窈看著孫楚文麵前的早點,她笑著問:“這些東西你不喜歡吃,那你為什麽讓人給你拿過來?”


    祝漢昇看了看四周,他沒有看到肖軼的身影,這才低聲說:“我媽讓人給楚文端過來的,她認為楚文的身體狀況,就應該吃這些東西。”


    章之窈嘟著嘴,吐出一口氣來。


    她有些感慨地輕歎了一句,“這完全是把楚文當小孩子在養,這令人窒息的愛啊,你倆是怎麽忍受到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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