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晟看了看祝漢昇,又瞄了一眼章之窈。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這是意外懷孕,你倆是最先知道這事的,還請你們幫我暫時保一下密。按照咱們海城人的規矩,沒有滿三個月,是不能對外說的。”


    祝漢昇趕緊點頭,“沒問題,我們不會跟外人亂說的。”


    章之窈剛想問陳晟,他跟黃毅翎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但再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就覺得這些話,不該由自己來問。


    她就立馬閉上了嘴。


    祝漢昇跟陳晟寒暄了幾句之後,就主動說明了來意。


    陳晟聽完祝漢昇的話,微微沉思了幾秒鍾,然後低聲說:“漕善建材這幾年的勢力,擴張得很厲害。在這周圍的幾座城市,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敢跟他們對著幹。”


    “但凡是做開發的企業,都在努力地討好徐嘉輝父女。其實也並不是想買他們的賬,隻是迫於形勢,大家不得不這麽做。”


    章之窈聽到陳晟這話,她就忍不住說:“咱們開發商是甲方,難道還得去看供貨商的臉色?”


    陳晟輕輕地瞪了章之窈一眼,“當年晟展國際廣場的事情,你完全忘記啦?”


    章之窈皺了皺眉,“我就是對那件事情,一直有很大的疑問。”


    陳晟冷冷地笑了起來,“力賓剛進海城的時候,用的全部都是你媽媽公司提供的貨。漕善跟章立彬打了幾次招唿,他都沒有買那些人的賬。結果,工地上就出事了。”


    “後來,還是張可強親自出麵,把章立彬引薦給了徐嘉輝。力賓答應用漕善的貨,這事才算了結。如果漕善不點頭,我們根本就不敢跟力賓繼續合作。”


    章之窈看著陳晟,“晟哥,徐嘉輝究竟有什麽背景?你覺得,昇湖郡這次的事故,會不會是他刻意找人報複我們?”


    陳晟沉默了一下以後,輕輕地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他抬起頭來,看著章之窈,“你們最近有沒有做什麽事情,讓徐嘉輝不舒服的?”


    章之窈仔細地想了想,“過完春節以後,我讓周世輝給我寫了一份承諾書。”


    “我這個是有原因的。”章之窈擔心陳晟誤會,就趕忙補充了一句,“前一段時間,漕善給思楠海城那邊的項目,送過去的鋼筋質量有問題,伍涓堅決不肯給我們退貨。”


    “我有些生氣,春節過後上班的第一天,我就親自押車,把貨給他們退了迴去。我擔心他們賴賬,承諾書就是在那種情況下,讓周世輝給我寫的。”


    陳晟輕輕地唿出了一口氣,“你算是戳到伍涓的心窩子裏麵去了,你知道伍涓為什麽那麽恨你嗎?”


    “你還敢讓周世輝給你寫承諾書,在伍涓那裏,你這犯的就是死罪。看來,這次的事故,多半是伍涓找人幹的。”


    祝漢昇聽到這裏,不禁有些好奇,“伍涓不是窈窈的嫂子嗎?姑嫂之間,會有什麽過節?”


    章之窈衝著陳晟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迴答祝漢昇的這個問題。


    陳晟沒有留意到章之窈的眼色,他繼續說道:“伍涓現在隻是找人弄你們的工地,如果她跟徐嘉輝一樣狠,你自己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那個女人護老公,護得很緊。在漕善內部,沒有人敢當著伍涓的麵,說周世輝一句壞話。你竟然還敢對周世輝指手畫腳,你這是觸到了伍涓的痛處。”


    章之窈聽到陳晟這話,她微微地瞪了陳晟一眼。


    陳晟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他就趕緊打住。


    祝漢昇見兩人,打起了眉眼官司,他覺得這裏麵,肯定另有隱情。


    但大家都是聰明人,他也就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陳晟害怕祝漢昇誤會,他就對祝漢昇說:“徐嘉輝發家的手段很髒,現在周世輝繼承的,就是他灰產的那一部分。”


    “在漕善內部,人人都稱唿周世輝為‘輝哥’,他的地位僅次於徐嘉輝。”


    “你想,就是這麽一號人物,你不但對人家唿來喝去,你竟然還讓他給你寫承諾書。伍涓不給你一點教訓,她怎麽幫她老公樹立威信?”


    章之窈低歎了一口氣,“我不喜歡跟這種人打交道,我知道他們的底子不白。但沒有想到他們出手,竟然會這麽狠。”


    “人家就是靠這個吃飯的,這件事情你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你不能再在周世輝的身上下工夫了,你找人去求求徐嘉輝。”


    “伍涓再怎麽張狂,她現在還是得聽她老爸的。”陳晟主動向章之窈建議。


    “我不想向這些人低頭,事情本來就是他們做錯了,為什麽要讓我們來買單?”章之窈有些不服。


    陳晟低歎了一聲,“徐嘉輝的背後,有人給他撐腰,不然他怎麽可能囂張到現在。我們鬥不過別人,就沒有必要跟他們硬拚。”


    “誰是徐嘉輝的保護傘?”章之窈有些好奇。


    陳晟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方便說,我們陳家都惹不起的人,我好心勸你一句,還是別去硬碰硬。雞蛋碰石頭這種事情,千萬不要去做。”


    章之窈無奈地閉了閉眼睛,“那誰能治住這幫人?難道就沒有天理,沒有王法了嗎?”


    陳晟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不想繼續說話。


    祝漢昇看了陳晟一眼,又轉過臉來看了看章之窈。


    他很明白,陳晟說到這裏,已經到了極致。


    他就趕忙站起身來。


    他見章之窈坐著沒動,他就將她一把拉了起來。


    他衝著陳晟,微微點了點頭,“很感謝陳總給我們說了這麽多,我知道事情該怎麽做了。”


    陳晟見祝漢昇這麽知道進退,他也站了起來,“很抱歉,這事我幫不了你們什麽。”


    他說完這話,又轉過臉來,看了章之窈一眼,“你這脾氣還是得改一改,有些人會買你的賬,但更多的人卻是想整你。”


    章之窈無奈地聳了聳肩,“我從小就不招人喜歡。”


    祝漢昇聽到章之窈這話,趕忙摟著她的肩膀,“沒關係,我喜歡就行。”


    “工地上的事情,你就不要繼續管了。陳總已經給我們說了這麽多了,我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陳晟輕輕地拍了拍,祝漢昇的肩膀,“窈窈是個好姑娘,請你一定要善待她。”


    祝漢昇見陳晟這麽坦蕩,他就笑著說:“我會的。”


    陳晟笑著叫了一聲,黃毅翎的名字。


    黃毅翎就像一隻小貓似的,從裏屋又鑽了出來。


    她乖巧地站在陳晟的身邊,跟他一起準備送客。


    章之窈跟祝漢昇,走出陳晟家的院門以後,她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聊齋誌異》裏麵的場景。


    過去那個眉梢眼角都是風流的陳晟,竟然變成了如今這副溫良樸實的樣子。


    他的整個人,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奪了舍。


    讓章之窈感到非常的陌生。


    就連他身邊的黃毅翎,都顯得有些不太真實。


    章之窈再看看自己的身邊,她發現這裏的每一棵樹,每一個人,都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祝漢昇見章之窈跟陳晟見完麵以後,就不再說話。


    他還以為,章之窈是被黃毅翎懷孕的事情,給刺激到了。


    他就趕忙問:“當年,你跟陳晟是怎麽分手的?”


    章之窈見祝漢昇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她悶了幾秒鍾之後,才低聲說:“可能是性格和生活理念,差異太大吧。”


    祝漢昇輕笑出聲,“你說這話,完全就是在糊弄我。不過,你倆分手已經這麽久了,我也沒有必要問你太多。”


    “我想知道這些,隻是因為我準備主動避雷。我並不是介意,你跟陳晟曾經好過。”


    章之窈看著祝漢昇,低聲說:“相比你愛我,我寧願你尊重我,善待我。成年人的世界裏,處處都是算計,這讓我很不喜歡。”


    “我害怕別人趁我一不留神,就在背後插我一刀,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而且,愛裏麵往往伴隨的是嫉妒和占有,甚至是情感控製。”


    “我喜歡自由,我從骨子裏麵,抵製這些讓我不舒服的東西。”


    祝漢昇趕緊舉起右手來,向章之窈發誓,“我不會再那麽對你了,我現在已經很確定,我是真的愛你。不是因為你的財產,僅僅是因為你這個人。”


    章之窈見祝漢昇說得這麽認真,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隻是,這個笑容裏麵,有些苦澀和恍惚。


    兩人坐上車以後,祝漢昇看了看儀表盤上麵的時間。


    他發現已經到了夜裏十點,他就趕忙打火起步。


    兩人迴到酒店房間以後,章之窈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祝漢昇就將章之窈,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往主臥的方向帶。


    他一邊走,一邊說:“老婆,我後背好像長了一些濕疹,這兩天癢得很。我脫了衣服,你幫我看看。”


    “是不是深城的天氣太熱了,你有些水土不服?”章之窈聽到祝漢昇濕疹複發,就趕緊跟著他進了房間。


    兩人剛走進主臥,祝漢昇就將章之窈,一把抱了起來。


    章之窈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又上了祝漢昇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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