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達吳臉上的淚痕,已經完全幹涸在那裏。


    淚水衝刷掉了她麵頰上,塗抹的那層肉色粉底。


    此時,呈現在祝漢昇眼前的,就是一張略微有些蒼白和憔悴的中年婦人的臉。


    這張臉不再美豔無敵,反而顯得有些淒楚和淩厲。


    “這些話,你跟警方的人說過嗎?”祝漢昇忍不住追問。


    “當然沒有。”阿曼達吳訕笑了起來,“洗錢是犯法的,我可不想因為這個去坐牢。”


    “吳詠明生前,你跟他說過,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沒有,我給家裏所有人都說,詠明是我到美國以後,認識的一個留學生的孩子。他因為車禍不幸去世了,詠明是一個遺腹子。”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詠明死得實在是太冤,我都不會把你,給扯進這件事情裏麵來。”


    祝漢昇心裏很想冷笑,但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他就努力控製住臉上的表情。


    他不動聲色地對阿曼達吳說:“你估計,陳維康最有可能,逃到哪裏去?”


    阿曼達吳低頭,沉思了幾秒,然後不確定地說:“我記得,詠明曾經跟我說過,陳維康的女朋友家有親戚,在做蛇頭這樣的生意。”


    “我懷疑他倆,可能已經偷渡出境了。所以,警方一直找不到他們。”


    祝漢昇被阿曼達吳這話,給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必要跟你說假話。我連幫詠明洗錢的事情,都告訴給你了,我在這個問題上,犯不著撒謊。”阿曼達吳有些嘲諷地看著祝漢昇的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確實沒有辦法,那麽快就找到他們。”祝漢昇低歎。


    阿曼達吳圓睜著眼睛,看著祝漢昇的臉,“這些話,我希望你幫我保密,不要對任何人說起。我不想改變我的生活現狀,我跟家人生活得很好。”


    “如果不是詠明去世,我不會去找你爸。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們一家人爭財產。”


    祝漢昇仔細想了想,然後沉聲問:“你認識一個叫祝斯禮的男人嗎?”


    “認識啊,他不是你二叔嗎?”阿曼達吳有些奇怪地看著祝漢昇的臉。


    “那你們現在有聯係嗎?”


    阿曼達吳有些疑惑地問:“沒有,怎麽了?我認識他,也是在祝氏工作的時候。”


    祝漢昇仔細算了算時間,然後輕聲說:“他在你到美國之後,也到了這裏。你跟他之間,有沒有過資金往來?”


    阿曼達吳很肯定地說:“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也到美國了。我在這裏的學校畢業以後,就跟著我的丈夫,迴到了他家所在的州。我們在那裏創業、結婚生孩子。”


    “行,我明白了。我會留在這裏一段時間,你想起什麽重要的線索,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祝漢昇說著,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阿曼達吳也趕忙站起身來,她再一次叮囑祝漢昇,“我跟你說的這些,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我可以看看,你兒子把那些錢,轉到哪些公司去了嗎?”祝漢昇低聲問。


    阿曼達吳仔細地想了想,“我迴去整理一份文件給你,你給我一個郵箱地址。”


    祝漢昇將自己的名片,從身旁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張來,遞到了阿曼達吳的手上。


    阿曼達吳接過以後,認真地看了起來。


    她記住上麵的所有信息,就直接拿起桌上的火柴來,當著祝漢昇的麵,將那張名片直接燒毀。


    她還將這些灰燼,放在一張紙巾裏,揉成一團,裝進了自己的挎包。


    祝漢昇見阿曼達吳這麽小心謹慎。


    他對眼前的這個女人,頓時有些刮目相看。


    送走阿曼達吳以後,祝漢昇一迴到自己的房間,立馬開始給肖軼,撥打起了視頻電話。


    他對肖軼說:“媽,我去查過二叔的情況了,我可以擔保,陳霏說二叔教她,找其他公司過賬的事情,完全就是在栽贓陷害。”


    “我找人查過二叔到美國以後,經常來往的人都有哪些。我發現,二叔根本就沒有跟陳霏和陳維康,有過任何的聯係。”


    “他這幾年除了投資股票以外,就是買賣期貨。而且,他的運氣好像特別背,他幾乎投什麽虧什麽。”


    “他的生活過得很落魄,如果陳霏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可能主動跟他打交道。”


    肖軼冷冷地笑了起來,“我對你爸這話,原本就不怎麽信。陳霏那種女人,可供利用的人那麽多,她怎麽可能看上,你二叔那麽窩囊的男人。”


    祝漢昇在大腦裏,迴憶了一下,他最近找人拍下的祝斯禮的照片。


    現在的祝斯禮,完全就是一副破落戶的樣子。


    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氣神。


    他身上的那套西裝,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幹洗過了。


    掛在他的身上,皺皺巴巴的,看起來就像秋天的枯葉。


    祝漢昇忍不住有些感慨,“二叔現在的日子,過得可能有些慘。”


    祝漢昇說著,就將私家偵探幫他拍下的照片,轉發了幾張到肖軼的私人手機上。


    “他父母去世的時候,給他留下的家產並不少啊。隻要他不亂花,他這一輩子都用不完。”肖軼拿起身旁的那部私人手機,她瞄了一眼上麵的照片,也有些吃驚。


    “他到了這裏以後,好像對任何人都不信任。別人投資股票,是沙裏淘金。他恰好相反,他是專門去撿垃圾。”


    “其實,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光是把那些錢,存進銀行吃利息,他的日子都會比現在過得好。”祝漢昇說到這裏,忍不住有些唏噓。


    “哎,是這樣的,有些人天生就守不住財。”肖軼輕歎了一聲,“你二叔這個人,其實很善良很天真。他過去被人給整多了,所以對誰都不敢去信任。”


    祝漢昇嘖了一下舌頭,然後輕聲問:“章之窈打算跟我爸一起,出售思楠的股權,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肖軼低哼了一聲,“她想賣就賣吧。反正你是思楠的控股股東,袁朗即便買下了,那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很多事情還是得你說了才算。”


    祝漢昇聽到這裏,忍不住說:“媽,其實我們祝氏,最強的是化工。這幾年的新能源,發展得也很不錯。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去做什麽地產。”


    “你也想賣掉思楠?”肖軼對祝漢昇的話,有些不滿,“地產這幾年確實不好做,但並不意味著不能做。不要給自己的無能,找任何的借口。”


    祝漢昇被肖軼給罵得,整張臉漲得通紅。


    肖軼可能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讓祝漢昇,有些不太好受。


    她頓了幾秒鍾之後,才輕聲說:“市場大環境不好,很多事情確實也不能怪你。再加上你爸那個豬隊友,給你留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不過,你心裏也別太著急,萬事都有一個過程。”


    她安慰完祝漢昇,立馬說:“很多事情,你自己心裏知道就行,查到的那些東西,你不要告訴賀歡,他是陳霏的人。”


    “我明白。我剛才跟爸原來的那個助理見過麵了,就是那個叫阿曼達吳的女人。”


    “她跟我講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她說,在她的兒子出事之前,她沒有告訴我爸,這個兒子的存在。”


    “過去,爸找人做過親子鑒定,當時的報告顯示,這個兒子跟爸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肖軼看著祝漢昇臉上的表情,“你認為,當時的檢測報告,是我讓人去做了手腳?”


    “我沒有這麽說。”祝漢昇趕忙替自己辯解。


    肖軼冷笑了起來,“祝氏總部這邊,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員工,你爸起碼睡過一半。這種事情,如果我一一去管,我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


    “那個老東西,可真夠渣的。”祝漢昇忍不住恨恨地罵。


    “所以,你能夠理解,你爺爺在遺囑上,為什麽會把楚文,立為他的繼承人了吧?”


    “因為把祝氏給你,你得跟你爸的那些私生子,打一輩子的官司。”


    “隻有給楚文,你的日子才能夠清靜。現在,你還覺得你爺爺是老糊塗了嗎?”


    祝漢昇輕輕地抿了抿嘴唇,“爺爺確實是深謀遠慮。”


    “媽,你說我爸在外麵,究竟有多少個兒子?”


    “等他死的時候,如果還有遺產留下來的話,你就知道了。”肖軼笑得有些瘮人。


    祝漢昇看到肖軼臉上的表情,他突然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他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現在已經快要十二點鍾了,媽,你該去洗漱睡覺了。”


    “沒事,我年齡大了,瞌睡少,還不怎麽困。”肖軼低下頭去,沉思了片刻,“等章之窈把思楠的股權,轉讓給袁朗以後,你就跟她解除婚約吧。她已經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


    祝漢昇被肖軼這話,給震得整個人原地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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