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晟很留意地觀察著,章之窈臉上的表情。


    他見她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臉色就變了好幾下。


    他不知道章之窈心裏在想些什麽,他擔心章之窈不相信他的話。


    他就趕忙說:“你跟我好了那麽久,從來沒有算計過我,我也沒有必要,因為這些事情騙你。”


    章之窈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你提醒我。”


    “今天這事,你打算報案嗎?”


    章之窈歪著頭,仔細地想了想,“安德魯張幫我錄了音,許總又幫我拍了視頻,如果報案的話,警方肯定會立案。但是,我現在暫時不想報案。”


    陳晟看了看章之窈,有些不解地問:“你就不擔心放虎歸山?”


    “我舅舅很惜命的,綁架再加上謀殺,會被判死刑。我媽去世以後,他罵我媽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有命賺,沒命花,活該便宜別人。”


    陳晟可以想象得到,蕭致遠說這些話時,臉上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但再聯想到,他眼睜睜地看著章之窈,被許佑光帶走之後,他臉上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陳晟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舅舅很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敢真的弄死我。”章之窈聳了聳肩。


    “你跟張展,”陳晟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真準備在一起?”


    “我不知道。張展身邊的人太多,我根本就沒有跟他接觸的機會。”章之窈悶了幾秒鍾之後,終於說了實話。


    “我知道這話,說出來有些越界,你也別怪我多嘴。張展真不適合你,他從小就很有心計,身邊能夠算過他的人,還真的不多。”


    “他小時候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學校裏麵就有幾個喜歡惡作劇的男生,經常找他的麻煩。”


    “但是,他也很聰明,他知道收買一幫,家裏零花錢給得少的男生,給他當打手,保護他的安全。”


    “現在,他單憑自己的本事,擺脫不了謝家人,他就會在外麵找助力。你小心一點,不要讓自己當了他的墊腳石。”


    章之窈沉默了下來。


    陳晟知道自己已經說得太多了,他就趕忙閉上了嘴。


    章之窈被蕭致遠綁架這件事情,她讓許佑光暫時不要跟祝漢昇講。


    思楠的財務狀況,杜有寧那邊每個星期,都會給章之窈提供一份很詳細的報表。


    賬上如果真的抽得出資金來,她也沒有必要,繼續跟蕭致遠對著幹。


    畢竟,寧願得罪君子,也千萬不要得罪小人。


    章之窈也不想給自己招災。


    她作為思楠的小股東,很多問題上,祝漢昇不發話,她也沒有過多的權利,去質問他為什麽不賣項目挽救公司。


    章之窈也仔細考慮過陳晟的建議。


    但是,以思楠目前的狀況,即便她想轉手那些股權,可能也不會有人願意接單。


    假如真能拋售出去,接盤的人將來知道內情,也會跑到沈城去,連夜挖她家的祖墳。


    章之窈思來想去,最後也不敢采取任何的行動。


    謝瑞閔的媽媽去世之後,她留下來的那些遺產,開始辦理起了正式的繼承手續。


    謝瑞閔擔心自己一迴到檳市,就會被人弄死,去給她媽媽陪葬。


    她就死活不肯離開海城。


    張展迫於無奈,隻得帶著自己的律師,去替她簽署一係列的文件。


    謝爸爸為了留住自己最後的這點血脈,他拉下架子來,跟他的三太太和四太太說了很多好話。


    那兩個女人才總算是同意,不去主動找謝瑞閔的麻煩。


    她倆似乎已經商量好了一切。


    她們共同要求,謝爸爸必須要立馬分家。


    她們不想在謝爸爸歸天以後,去跟謝瑞閔爭他的財產。


    謝爸爸明白,這兩位太太一定是已經知道了,他當初哄騙張展跟謝瑞閔結婚。


    他主動對張可強承諾,他會在去世之後,將他名下的全部資產,作為謝瑞閔的嫁妝,留給這小兩口。


    當時,兩位太太因為自己膝下已經無子。


    她們沒有權利,要求謝爸爸將那些錢,留給她們。


    但是,她倆的兒子,是被謝瑞閔的媽媽惡意害死的。


    那個老女人雖然死了,但是母債,就應該由女來償。


    她們原本是想讓謝爸爸,徹底地剝奪謝瑞閔的繼承權。


    但這個要求,謝爸爸很顯然不會答應。


    她們就強迫謝爸爸,趁他在世的時候,提前分割家產。


    謝瑞閔隻要不像她媽媽那樣,公然作惡,她們也就暫時放她一條生路。


    一向仁慈公允的二太太,在這件事情上,也沒有站出來反對三太太和四太太的意見。


    謝爸爸擔心自己眾叛親離,最後,他隻得同意了兩位太太的意見。


    他將自己名下所有的資產,分為五份。


    三位太太和謝瑞閔一人一份,最後那一份,他留給了自己。


    隻是,為了讓自己繼續在集團裏麵控股,他要求三位太太和謝瑞閔一起,跟他簽署一份協議。


    他在世的時候,跟他成為一致行動人,保住他在上市公司的控股地位。


    在他去世之後,他希望三位太太能夠將這份協議,轉簽到張展的名下。


    由張展來代替她們,行使股東權利。


    這樣就可以保證她們,後半生繼續享受富貴榮華。


    三位太太常年在家,她們從來沒有出去工作過,她們跟謝爸爸談這些條件,完全就是被她們的娘家人攛掇。


    但是,多年來的豪門生活經驗,也讓她們明白,娘家的那幫人,完全是拿她們當血包。


    一旦謝爸爸真的去世,她們又沒有兒子可以依仗。


    她們從謝家爭到的這些財產,就會被娘家的人算計幹淨。


    張展跟三太太和四太太的兒子,從小一起長大。


    兩位太太對張展也非常疼愛。


    她們知道這個孩子手腕過人,她們當然歡迎,謝爸爸的這個安排。


    二太太沒有孩子,她跟娘家人一直算不上親近。


    她對謝爸爸的決定,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的異議。


    張展由此成為了,謝家這艘大船的一塊壓艙石。


    張展跟謝瑞閔提了好幾次,送她出國留學的事情。


    但是,都被謝瑞閔給一口否決了。


    她借口自己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堅決不肯離開海城。


    張展一再對她說,他可以在她的身邊,安排司機和保鏢,確保她的生命安全。


    但都被謝瑞閔果斷拒絕。


    這就讓張展忍不住有些氣悶。


    看來,真的是應驗了那句話: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謝瑞閔跟章之窈幾乎是一樣的狀況。


    但是章之窈在母親去世了之後,努力學習怎麽打理公司。


    張展當初建議,章之窈跟他結婚,由他來幫她管理公司,都被她給一口拒絕。


    但是謝瑞閔擺著這麽好的條件,卻完全放棄自我努力。


    張展就覺得,謝瑞閔這是朽木不可雕,已經懶惰到不可救藥。


    除了附在他身上,充當寄生蟲,完全就不想去過她自己的生活。


    他對謝瑞閔的厭憎,也就多了幾分。


    為了避免跟謝瑞閔見麵,他幫著謝爸爸處理完家族事務之後,他在第一時間裏,就從檳市直接飛到了連城。


    他在同歆酒店找到章之窈的時候,章之窈正在指揮工人,做開業前最後的軟裝工程。


    此時,工人們就正在布置酒店門口的鮮花,以及懸掛門廊上的吊旗。


    章之窈見到張展,就趕忙將他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張展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將章之窈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窈窈,我把這輩子唯一的真心,都用在了你身上。”張展將自己的頭,埋在章之窈的頸窩處,啞聲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展哥,我現在就像一個渣男。如果我跟你說,我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我是在推卸責任,是在刻意替自己開脫。”


    “但是,現實就是這樣。謝瑞閔是你一輩子的責任,你擺脫不了她。我為了生存下去,就必須得讓自己的生活,盡量簡單。”


    “我的壓力很大,除了跟你之間的關係,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我現在,必須要借助安眠藥來入睡。”


    “不然,我幾乎可以睜著眼睛,看每天早上升起來的太陽。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我可以過多久。我很擔心自己的情緒出現問題,所以,我正在積極地自救。”


    章之窈說著,就輕輕地推開了張展。


    張展看著章之窈眼窩深陷,確實是一副很久沒有好好睡覺的模樣。


    他不禁心如刀絞,久久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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