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謝天的老家在蘇城,這兩年不知道怎麽的,他突然發了一筆橫財。因為他舍得到處砸錢,他被當地的老板們,選為了商會的會長。”


    肖雲鋒給自己點了一支煙以後,語氣淡淡地說:“二十幾年前,他在沈城遇到了一樁人命官司,差點被人給冤死。當時,我爸正在做法律援助,就代理了他的案子。”


    “鄭謝天的那個案子,確實有很多的疑點。我爸就到處找人,想辦法幫他翻案。”


    “後來,因為證據不足,他就被放了出來。所以,他一直把我爸當救命恩人。”


    “這次的事情,我找到他。他找到那位老板,喝了一次茶。那人就答應還錢。”


    章之窈當然知道,要想讓一個安心賴賬的人,同意還錢,喝的那個茶,也就不會是真正的“茶”。


    她就有些擔心地問:“他沒有用什麽違法的手段吧?”


    “這個我就沒有問那麽仔細了,各行有各行做事情的規矩。不過,他現在已經是當地商會的會長了,下三濫的手段,應該不會再用。隻是,威逼利誘肯定是少不了的。”


    “將來這種事情,還是少去找這些人為好。他們的路子太野,容易給我們惹禍。”


    “我明白,這次我過去辦事,趕巧遇到他。跟他說了幾句,他就找人去幫我們搞定了。所以,也沒費多大事。”


    肖雲鋒不想跟章之窈,繼續說這個話題。


    他就拿出手機來,點開一張照片,遞到了章之窈的麵前,“這個人是張展吧,他迴海城了?”


    章之窈就著肖雲鋒的手,看到機場的航站樓前,張展緊緊地抱著她的照片。


    “你讓人監視我?”章之窈微微地眯了眯眼睛,“是司機,還是方山杉?”


    肖雲鋒沒有迴答章之窈的話,他收起手機之後,淡淡地說:“張展已經結婚了,你跟他還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種照片被人看到,會給你惹麻煩的。”


    章之窈嗤笑,“我一個活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我還怕被人罵嗎?”


    “發生什麽了?”肖雲鋒有些緊張。


    “沒什麽。”章之窈輕輕地牽起嘴角,冷冷地笑了起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確實是我媽親生的。我做事的風格,跟她一模一樣。”


    “我一個快要死的人了,還天天算計著錢的事情。我隻想到死了以後,把錢留給安德魯張他們做科研。我完全忘記了,我自己才是那個最需要砸錢,讓他們幫我續命的人。”


    肖雲鋒一臉震驚地看著章之窈。


    他不明白,章之窈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就一言不發,等著章之窈繼續說下去。


    章之窈側過臉來,看著肖雲鋒,“安德魯張說,張展瞞著我,偷偷地給他們捐了一大筆錢。他讓他們一定要想辦法,盡量延長我的生命。”


    “其實,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我隻考慮到了,我死了以後的事情,卻忘記了讓自己,盡量活在當下。”


    “但是,張展替我想到了。”章之窈苦笑了起來,“我會愛上他,應該也算是情有可原吧,盡管有些背德。”


    肖雲鋒聽到章之窈這話,輕輕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以後,他才低聲說:“窈窈,對不起。我也忽略了這一點。”


    “搞科研是很燒錢的,我們隻讓別人做事,卻沒有給他們報酬。這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關於手術之後出現的那些狀況,章之窈不想繼續隱瞞肖雲鋒。


    她就跟他聊到了,她從安德魯張那裏聽說的,其他人體實驗者的情況。


    她有些不解地對肖雲鋒說:“按照安德魯張的說法,那些人的家境都很好,而且他們的家人,也很愛他們。但是,他們為什麽要自殺?有一天,我會不會也變成他們那樣?”


    “人體是很複雜的,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說不定你會成為那個最幸運的人,安安穩穩的活到老。”


    “難道這是一個幸存者遊戲,我拿到的竟然是幸存者的劇本?”章之窈仰起臉來,笑得有些苦澀。


    肖雲鋒聽完章之窈的話以後,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表情嚴肅地看著章之窈的臉。


    然後,緊緊地握住了章之窈的手。


    他似乎想用這個動作,強行給章之窈灌輸一點生存的力量。


    那天晚上,章之窈跟肖雲鋒,在那個房間裏麵,聊到很晚。


    章之窈原本以為,方山杉一定會比她,更早迴房休息。


    沒想到,她澡都洗過了,方山杉都還沒有迴來。


    她就忍不住給方山杉,發了一條微信,問她什麽時候迴來睡?


    結果,方山杉迴複章之窈,她在紅酒館裏麵,遇見了兩位連城來的熟人。


    而這兩個熟人,正是肖靖和王亦鈞,三人現在相談甚歡。


    作為章之窈的貼身助理,方山杉當然知道,王亦鈞對章之窈有那種心思。


    她就不敢告訴這兩個男人,章之窈和孫楚文現在都在酒店裏。


    她就趁著上衛生間的機會,偷偷問章之窈,要不要去紅酒館跟他們聚一聚。


    章之窈剛剛跟肖雲鋒聊了很久,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不穩定。


    此時,她已經累得,不想再去見任何男人。


    她就拒絕了方山杉的提議。


    方山杉讓章之窈先睡,不要等她。


    中午,祝漢昇在香港轉機的時候,腦海中一直閃現,肖軼說的那些話。


    最近,祝明達和陳霏將陳維康,重新派去了美國。


    他們一家三口聯起手來,又開始往國外轉移資金。


    他們到處造謠,說肖軼和祝漢昇,霸占著董事會的席位,就是為了不讓孫楚文即位。


    他們試圖將水攪渾,好趁機為自己牟利。


    無論是為了祝氏集團,還是祝家的家族利益,孫楚文都必須要盡快上任。


    等他熟悉集團事務之後,一步一步的將祝明達架空。


    但是,要想讓祝明達放棄抵抗,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可能得向公安機關主動報案,才能阻止祝明達他們,把祝氏集團搬空。


    隻是在這之前,他們還得陪著這幫人演戲。


    因為,這是一個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他們隻能努力,將祝明達他們做的那些事情,對集團的損害程度,降低到最小。


    祝漢昇已經踏入了這個修羅場,此時抽身已經不可能。


    他在機場跟美國那邊的人,開完緊急視頻會以後,就訂了一張機票,直接飛迴了海城。


    然後,連夜趕到了花園酒店。


    祝漢昇從樓層服務員手裏,要了一張管理卡。


    他動作輕柔地刷開了,章之窈房間的門。


    章之窈以為是方山杉迴來了,她就沒有去理會。


    她翻了一個身之後,就開始繼續睡覺。


    突然,她感覺有人在吻她的嘴唇。


    章之窈知道方山杉的取向,她當然不會認為吻她的人,會是方山杉。


    她就努力地睜大了眼睛。


    然後,使勁地推開了身前的男人。


    祝漢昇見章之窈醒了過來,趕忙笑著說:“我過來查崗,看看你房間裏麵,有沒有別的男人睡在這裏。”


    “你真的以為我有三千後宮,每天晚上換不同的人來侍寢啊?”章之窈輕笑了起來,“我體力沒有那麽好,經不起這種折騰。”


    祝漢昇坐在章之窈的床邊,低聲說:“其實有時候我就在想,人真的不能既要、又要、還要,太貪心的結果,可能是什麽都得不到,也什麽都留不住。”


    “怎麽突然發這種感慨?”章之窈輕聲問。


    “我想清楚了,我不準備去聯姻,我打算跟你結婚。”祝漢昇說著,又開始親吻起了章之窈的嘴唇。


    章之窈沒睡清醒,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努力地集中精神,想聽懂祝漢昇的話。


    但是,祝漢昇卻不再開口。


    他使勁地吮吻著章之窈的嘴唇。


    他似乎想將自己滿腹的情緒,通通地化進這個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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