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一攬,商時衍便將孟織攬入懷中,他緊緊地抱著孟織,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感受到她單薄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噴灑在脖頸間溫熱的唿吸,一下侵入了他的心底。


    他大掌覆上了孟織的兩個肩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撐著她的臉,又逐漸向下吻去。


    如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一番孟織的唇後,他喉結輕輕滾動,聲音也顯得有些啞,眼裏滿是自責。


    “織織,我不需要你想這麽多,你隻要能在我身邊,陪著我,不離開我,我就已經滿足了。”


    他格外的後悔。


    當初就該攔著她和商曄在一起的。


    否則也不會給她留下這麽大的傷害。


    孟織從未想過,商時衍居然會有這麽低聲下氣的模樣。


    和他平日裏矜貴清冷的性子完全像是兩個人,極其的割裂。


    甚至孟織都有點懷疑,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眼前的一切他都覺得實在是太夢幻。


    被強行催眠後,她看待一切都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孟織望著商時衍的眸子,歎了口氣。


    她心中清楚,自己突然恢複了記憶,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一時沒辦法接受,已經嚴重到連現實和夢境都沒法子分清了。


    看來她需要看看心理醫生了。


    “我想等調整好自己的心理狀態後再說其他。”


    孟織輕聲開口,思緒亂成了一張網。


    商時衍點了點頭,“好,你需要什麽盡管告訴我,我讓人準備好。”


    孟織思索了片刻,想起商時衍曾經和他閑聊過的話,便開口道:“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在城東有一個房子,我想暫時搬過去一段時間。”


    孟織這話一出口,商時衍的身子明顯地僵硬了片刻,便聽見她又道:“這段時間,我們分開,各自冷靜一下吧。”


    聽到她說“分開”二字,商時衍攥著她的手猛地收緊。


    “好。”


    他沉著音腔應下,麵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也聽不出態度的冷熱。


    隻是眸子卻逐漸的黯然了下來,眼角像是染了抹紅,垂下眼,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孟織將商時衍的模樣都收入了眼中,窗外恰巧在此時天陰了下來,緩緩地飄下雨滴。


    不過片刻,大雨滂沱,雨聲淅淅瀝瀝。


    他低著頭,背脊輕輕彎了幾分,麵上的情緒明顯地寞然了不少,那雙微微泛紅的眸子,突然很像一條忠誠乖巧的大狗被淋濕後的樣子。


    孟織看到他這般無助的模樣,心頭一軟,伸手勾住了商時衍的手指,輕輕晃了晃,朝著他的位置挪近了幾分。


    商時衍情緒低落,吐出一口氣來,沒有說話。


    孟織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搬出去,瞧他這副可憐人的模樣也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決定狠下心分開一段時間。


    她輕聲開口:“阿衍,我隻是暫時搬出去一段時間,這不是分手,也不是分居,我就是剛恢複了記憶,腦子很亂,想自己安安靜靜地待一段時間,整理好現狀。”


    “我的腦子現在太亂了,我需要自己好好捋一捋。”


    思緒太亂,纏繞不清。


    再不單獨待待,她覺得自己不僅心裏要出問題,連腦子可能也得生病了。


    聽到孟織說這話,商時衍麵上雖然仍舊有些不太情願,但也不能再拒絕,他垂著眼睫,嗓音嘶啞,“知道了。”


    這些天幾乎每日都和孟織黏在一起,他習慣不了沒有她的生活。


    隻是他也沒權去幹涉孟織的自由。


    如果可以,他真想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孟織的身邊,時時刻刻都不同他分開。


    至此,他才發現,相較於孟織,他好像反而更依賴她一些,貪戀她的陪伴,她的懷抱。


    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


    隻是他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告訴自己要給孟織選擇的權利,要給她自由,不能去限製她。


    他都怕哪天控製不住自己,哪怕強迫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孟織看著商時衍不情不願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就像是家裏養的大型犬,突然被主人拋棄後,但又不忍心責怪主人的可憐模樣。


    孟織抬手撫平他皺著的眉頭,看到他泛紅盈潤的眼眶,心裏瞬間一緊,又覺得有些無奈好笑。


    他知道商時衍是七分真情三分演,這演的她都心痛了。


    想到此,孟織的記憶突然閃迴,從前的場景像是默片般播放,想起她曾經和商曄的點滴。


    -


    “織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破例一次,陪我多待會,不要這麽早就迴家了好不好?”


    深冬,冷得厲害,路邊的便利店門口,商曄大手將孟織的小手包的嚴嚴實實,哈著熱氣替她暖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孟織聽到他的這番話卻幹脆地搖了搖頭,“不行。”


    商曄眼角霧蒙蒙的,對著孟織裝可憐,“就這一次,織織,好歹是我的生日。”


    孟織也仍舊不為他所動,“不可以,我陪你吃完飯,我們就迴家。”


    ……


    迴想著從前,她才發現,商曄曾經也沒少在她麵前故意演戲,隻是她從未給他過台階下。


    她這才發覺到,倘若對麵換做是別人的話,她好像就不會吃這一套。


    曾經和商曄在一起的時候,她雖然真的愛過他,但從不會縱容他,二人之間的相處都格外的平淡,毫無任何起伏。


    連商曄都不止一次的說她冷漠無情,像是沒有心似的,覺得她無趣。


    她卻沒發現,自己是潛意識裏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這樣。


    孟織越想越覺得對失憶後的自己格外的陌生,她甚至都無法想象,自己居然會這樣突然地愛上一個人,將自己的真心就這樣交付出去。


    從前她做什麽都格外的謹慎,不敢輕易地相信任何人。


    好些年,才對商曄卸下防備。


    今日恢複記憶後,她總在想,自己失憶後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就像是那些穿越小說裏曾經寫過的,被別人的靈魂侵占了身體,完全和本人的性格分裂了,徹不相同。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孟織的情緒逐漸緩和了下來。


    今天累了一整天,她早就身心俱疲,躺在床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


    孟織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


    窗外的雨滴敲擊著窗欞,聲音清脆均勻,房間內熄滅了所有的燈,又是雨天,沒什麽光,所以特別的暗。


    孟織睡著後,商時衍動作放的格外的輕,將人抱起,挪到了床中間的位置,又替她脫掉了鞋子,將被子蓋好。


    孟織累壞了,睡得很沉,完全沒被打攪到睡眠。


    見孟織安穩了下來,商時衍這才放了心。


    他坐在床邊的地毯上,手肘搭在床上,撐著側臉,靜靜地注視著床上躺著的人兒,眼神裏滿是溫和細膩的情愫。


    房間內格外的安靜,彌漫著淡淡的香,隻有雨聲在空氣中迴響。


    孟織的唿吸聲淺淡,商時衍默默地看著她,無數次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臉,可卻始終在快要觸碰到她時,突然收了迴去。


    他黑眸朦朧著,想起孟織說過的話,心裏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到他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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