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會所離商家並不算很遠,約莫十五分鍾,車子就穩穩地停在了商時衍的家門口。


    夜已深了,微風輕拂,地上映著婆娑的樹影。


    商時衍上樓時,怕身上在帝都會所沾染了煙酒味,小姑娘聞了不舒服。


    他特地先在浴室洗了個澡,才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臥室的門。


    臥室內。


    床上躺著的女孩子,雙手緊攥著被子。


    不多時,額頭上就已經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窗外樹影搖曳,月光下,孟織蹙起的眉頭映入男人的視線之中。


    他心頭一緊,連忙邁開步子走到床前。


    此刻的孟織,卻仍舊陷在噩夢之中。


    夢中,眼前是一片陰森可怖的森林。


    濃密到沒有縫隙的樹葉交織在一起,天幕黑暗又壓抑。


    寂靜籠罩在空氣中,隻有微弱的風聲偶爾略過樹梢,發出低沉的呢喃聲。


    孟織心跳驟然加速,慌亂地朝前不停地奔跑著。


    耳畔是腳底踩碎的枯枝落葉,“嘎吱嘎吱”作響。


    顯得更加詭異了。


    藤蔓纏繞在老樹上,仿佛是不斷生長的觸手。


    孟織越往前走,越發覺得這藤蔓下一秒就要掐緊她的脖子,一股窒息感瞬間傳入神經。


    不知道走了多久,孟織隻覺得腿腳都發軟了,原本白皙細嫩小腿,如今也布滿了各種血痕。


    鮮紅的血液緩緩滲出,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森林中,時常傳來不明的聲響,或是遠處的枝葉摩擦聲,或是隱約的動物啼鳴。


    聽得孟織神經緊繃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接近崩潰。


    一片亂石之中,她突然看到了一個小木屋。


    木屋古老而漆黑,仿佛在歲月的風雨中默默承受了無數年月。


    連帶著門板都斑駁了,門鎖也生了鏽,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從木屋中彌漫出來。


    孟織心中瞬間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但她的好奇心卻驅使她慢慢靠近了木屋。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腐臭味和血腥氣味撲麵而來。


    昏暗陰森的房間中,什麽都看不真切,地麵上到處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孟織嚇得猛然間尖叫了一聲。


    “啊——”


    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突然,從陰影中,她隱約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她嚇得眼淚不停地往下落,想跑,腳卻像灌了鉛似的格外沉重。


    她拚了命地想往後撤,卻發現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前走。


    “不——不要——”


    孟織驚慌無措地搖頭,不想再往前走,可卻怎麽都控製不了自己。


    “哥哥......哥哥!”


    自己的聲音也突然響起。


    下一秒,一個男聲傳入耳畔。


    “別怕,沒事的。”


    孟織一驚。


    卻發現自己的嘴巴也不受控製,開始呢喃著一些話語,一聲又一聲地喚著“哥哥”。


    孟織忍著眼淚,眯著眼仔細地想看清那個模糊的人影。


    卻發現怎麽都看不清。


    她剛要走近,正想貼近看個真切。


    下一秒,突然有人從背後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嗚嗚——”


    “啊!”


    猛然間,孟織從噩夢中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夜色深濃,格外寂靜。


    孟織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浮著細密的冷汗,細眉緊鎖著,連帶著嘴唇都輕顫著。


    那雙手緊攥著被角,手心仿佛也要被冷汗給浸濕了。


    太恐怖了。


    到現在她的心髒還在狂跳,腦海中還迴響著方才夢中的場景。


    像是默片般的,一次一次在她麵前迴放。


    緩過神來,耳畔突然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尾音揚起。


    “織織?”


    孟織一聽到男人的嗓音。


    瞬間,一股委屈之意漫上心頭。


    她抬眸看向他,眼眸氤氳著霧氣,眼圈也有些微微泛紅。


    碎發被汗水浸濕,濕漉漉的貼在臉上。


    屋內隻亮了一盞暖黃色的地燈。


    昏黃燈光下,孟織的模樣在男人眼裏約莫隻能看清七八分。


    “嗯…..”


    孟織吸了吸鼻子,輕輕應著,語氣裏還帶著幾分哭腔。


    似乎思緒還轉在方才的噩夢之中。


    “做噩夢了?”


    商時衍眸光落定在她的臉上,聲音有些緊張。


    她身上冷汗涔涔,幾縷頭發黏在那一抹雪白的胸前和鎖骨上,襯得曲線更加明顯。


    商時衍扣著她肩膀的手都微不覺察地收緊了。


    孟織點了點頭,臉上還有些驚恐之色。


    抬眸看清眼前男人的模樣後,她心裏才安穩了些,立刻委屈地湊到了他的懷裏。


    “老公,嗚嗚——”


    鼻息間縈繞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孟織驟跳的心也安穩了些。


    隻是眼眶仍舊濕漉漉的,悶哼了一聲。


    “夢到以前的事情了嗎?”


    商時衍大手輕拍著她的背,輕聲問著。


    不過眼裏卻藏著股複雜的情緒。


    很多血......


    她是夢到了車禍才會這麽害怕嗎?


    是不是想起來什麽了?


    男人逆著光,所以孟織沒看到他臉上的凝重。


    她搖了搖頭:“沒有,隻是夢到一些恐怖的畫麵,太血腥了,我很害怕。”


    她邊說邊輕輕啜泣著,蹭了蹭商時衍的下巴:“有很多血,而且那個地方好大,我怎麽走都走不出去.......”


    商時衍無端吐出了一口氣,拍了拍孟織的肩:“夢都是反的,有我在,別怕。”


    孟織“嗯”了一聲,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可我還是很害怕。”


    商時衍將她擁得很緊。


    孟織本就骨架小巧纖細,小小一團縮在他的懷中,身子還微微顫抖。


    嚶嗚啜泣著,時不時還嗚咽幾聲。


    像隻受傷的小奶貓似的。


    傳入商時衍的耳畔中,別提心裏有多心疼了。


    男人眉心輕輕蹙起,手指插入她的發間輕撫著。


    他輕手輕腳地替她掖好了被角,拿起紙巾擦拭著她眼角的淚。


    他素來清冷低沉的嗓音格外溫柔:


    “乖,不哭,我在一邊陪著你,沒事的。”


    孟織輕輕點頭,聽著商時衍的聲音,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唿吸也平穩了不少。


    商時衍仍舊沒停,小聲地哄著她,還給她講了幾件有意思的事情。


    很快,孟織的眼皮就有些沉重了,像是催眠似的,一股睡意上頭,慢慢又睡了過去。


    商時衍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睡顏許久。


    耳畔迴響起今日楚沁妍的話,眸中情緒繁複,讓人怎麽也看不穿。


    “你趁著她失憶趁虛而入,等到她恢複了記憶會怎麽想?”


    “說句難聽的,她不會選擇一個欺騙她的人。”


    “......”


    想到這些話,商時衍皺緊了眉,小心翼翼地撫了撫孟織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孟織,他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他想讓她現在就屬於自己,但又不得不克製內心的念頭。


    怕擾著她的清夢,商時衍也沒多待。


    待她睡熟後,才躡手躡腳地離開了臥室,又去衝了個冷水澡。


    約莫十幾分鍾後,商時衍裹著個浴巾從浴室走出來。


    他頭發剛擦幹,上半身還有些沒幹透的水,肌肉線條格外精致。


    他走到床邊,緩緩落座,又看了一會孟織。


    見她睡得熟,也不忍心打擾,起身打算去書房湊合一晚。


    剛起身,手突然被一股溫熱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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