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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點五十一分,宇佐美奈奈,周六清晨機關大吉嶺房間


    這個世界上,充滿了故意的惡意。


    佐倉慎一會迴到自己【奈奈】的身邊——而且還是在危急關頭命懸一線之時前來救助。她做夢都盼望過這一幕。


    不是比喻。她真的夢到過。


    被稱為宇佐美奈奈的少女,在孤身一人的“瀟灑*天使之屋”裏,夢到了自己得救的一幕。


    而且夢見過不止一次。她一直十分憧憬。


    (為什麽是現在……!?)


    隻是,唯獨現在,她不願見到。


    她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


    在感覺到薩庫拉【貝莉】正在接近後,viy便消失不見了。那個戴著麵具的魔法少女或許擁有極為敏銳的感覺。


    不過,把薩庫拉【貝莉】叫來的,並不是她。


    把他叫來的是閃亮可愛·瑪隆。


    雖然從viy的行動來看,這很像是她計劃了一切,然而瑪隆隻是出於自己的原因而這樣做的,兩人的利害隻是偶然一致而已。


    約五分鍾之前,還不知道奈奈的真實身份的時候,瑪隆便通過在外麵的同伴唿叫了援助。


    使用藏在身上的小型魔法莫爾斯步話機。


    如果看到了她的真實身份,瑪隆會不會猶豫呢?會不會發送“不要把薩庫拉【貝莉】帶來”的信息呢?事到如今,這些已不得而知。


    總之,少年佐倉慎一【sweet*貝莉】的到來,就是出於這個原因。


    二十點四十五分,sweet*貝莉,新宿aquarium塔樓


    把時間倒轉五分鍾。


    新宿aquarium塔樓頂部,聚集著深夜派的少女,共有十餘名,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單獨行動的魔法少女。


    她們正緊緊盯著遠處的東京塔。


    以及聚集在展望台樓頂的“黑魔法少女”們——不,是變裝後的閃亮可愛的少女們。


    對方的總人數超過二十。雖在數量上占優,但由於其中多數都是小隊型的魔法少女。論戰鬥力,雙方大致相等。


    (不——既然有我在,那麽深夜派【這邊】就更有利一些)


    薩庫拉【貝莉】重又如此想到。


    自己是比誰都要強大、絕不會受傷的無敵的魔法少女sweet*貝莉。不論對方有多少人,她也絕不會輸。


    這場戰鬥,會以深夜派的勝利告終。他如此確信著。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這場戰鬥,真的是正確的嗎?)


    “嗬嗬,請看吧,貝莉小姐。她們居然還……不管有多少人,都不會是貝莉小姐的對手”


    裝作副手站在他身旁的閃亮可愛牧萊特揚起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她壓根就沒想過會輸。既然sweet*貝莉在這邊,她們的勝利就是勢在必得的。她如此確信著,也如此笑著。


    不論是誰,在戰鬥中若是負傷便會感到疼痛,一旦傷勢超過限度就會死亡。當然攻擊方也是一樣。戰鬥還有可能波及到周圍的人。不過,這些想法恐怕從來沒有在她腦中出現過。


    薩庫拉【貝莉】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這個牧萊特與他自己是何其相似。混淆了憧憬與盲目的自信,隻是站在他的身邊,便誤以為自己也變得偉大了。曾經,他也是這樣的。


    不,他現在也是如此。化身為sweet*貝莉的他,現在正是如此。


    穿著華麗的百褶裙,卻比誰都要醜陋、令人厭惡——


    (不,不要想……不要迷茫,不要煩惱。sweet*貝莉絕不會受傷,也絕不會迷茫。因為,sweet*貝莉是完美的……)


    現在的他不是充滿煩惱的佐倉慎一,而是無敵的魔法少女sweet*貝莉。


    不論如何,事到如今,戰爭不可避免。任他如何煩惱,也是毫無用處的。


    “貝莉小姐,深夜派全員集合完畢,是否開始攻擊?”


    “嗯——”


    若是平時,他一定會說“開始”。


    他教導她們,麵對犯罪者,要“盡快攻擊”“不要猶豫”。這都是真正的貝莉教給他的戰鬥心得。若在此陷入躊躇,則有違平素的言行,有違sweet*貝莉的教導。


    “開始攻擊”


    薩庫拉剛要開口這樣說——


    “真的嗎……?”


    就在這一瞬。


    從後背傳來輕柔的觸感。


    耳邊響起溫柔的聲音。


    “瑪隆……?你什麽時候……?”


    一如既往地,不知不覺——連薩庫拉【貝莉】也沒能發現——間,閃亮可愛瑪隆——魔法偶像小瑪隆奪魂者出現在身後。


    從後麵緊緊抱住了薩庫拉【貝莉】。


    “瑪隆!快點離開貝莉小姐!你這個叛徒,不許隨便抱著貝莉小姐!”


    牧萊特的叫聲雖然有些歇斯底裏,但她說得不錯。如今,瑪隆已經是閃亮可愛的一員,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裏。


    然而,瑪隆仍舊說著。她的語氣依舊溫柔,卻有著不同以往的嚴肅,宛如母親在對孩子諄諄教導。


    “貝莉,真的要這樣做嗎……?你實際上,是不喜歡這樣的吧?這是你想做的事情嗎?你認為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這……”


    薩庫拉【貝莉】露出了一瞬的迷茫。


    在那片刻,周圍的魔法少女仿佛看到了一個十餘歲的少年的身影——不過那隻是極為短暫的一瞬。


    “不要管我……懷抱夢想的瀟灑天使sweet*貝莉比誰都聰明,比誰都正確,而且絕不會犯錯。這是我——sweet*貝莉的決定,怎麽可能會有錯!”


    “薩庫拉,你真是個傻孩子……”


    瑪隆更加用力地抱緊薩庫拉【貝莉】。力道之大令他感到疼痛,同時又感到無比溫柔。


    剛才,她管他叫“薩庫拉”。


    “瑪隆……?”


    “sweet*貝莉一點也不聰明,也不正確。那個名字代表著失誤,無可挽迴的、愚蠢的失誤。其實,你【薩庫拉】是知道的——在‘那一天’,你聽到了這句話”


    “瑪隆,難道你——”


    “你也說過,‘黃色’是象征著間諜的顏色。為了潛入,我們兩人輪流變成這副模樣。——不過我隻是這幾天變裝了而已。自‘那一天’以來,為了重新成為魔法少女,能夠改變身形,我可是花費了好幾十天呢”


    用於變裝的變身魔法是通過孩子體內潛藏的無限可能性而變成各種模樣的魔法。失去未來的人本無法使用這個魔法,但若能忍耐侵蝕全身的痛苦,則有可能變身成為其他魔法少女的身形。因為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成為魔法少女”是唯一一個剩下的“可能的結果”。


    “我還有能做到的事情,不必現在就拋棄夢想——當相信了這一點時,我就再一次得到了力量。隻不過和以前比起來,這個力量實在是微不足道”


    薩庫拉【貝莉】明白了。


    有的時候是魔法偶像小瑪隆奪魂者。


    有的時候是閃亮可愛瑪隆。


    但那些都隻是偽裝。她真正的名字是——


    “sweet*貝莉……”


    一行熱淚劃過少年的臉頰。


    背後少女的身影也已不再是瑪隆,而是恢複本身——sweet*貝莉。不是佐倉慎一,而是二十三歲的赤石莓子,真正的瀟灑天使sweet*貝莉。他的恩師,再一次出現在麵前。


    沒想到,她一直都在守護著他。


    那是欣喜的眼淚。那是感動的眼淚。


    “薩庫拉,你不應該待在這裏。現在,有人需要你,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我是來告訴你這件事情的”


    說完,真正的貝莉伸出手,指向遠方——樓群密集的官廳街。


    “宇佐美奈奈遇到危險了。那孩子是你的‘日常’的象征。快去救她吧”


    “可,我——”


    我已經沒有日常了。而且大戰在即,不能就這樣缺席。


    不等薩庫拉說出來,貝莉便說道。


    “不,快去吧。疏遠了日常的魔法少女會變得脆弱而不幸,陷入沒有目的也沒有終結的戰鬥”


    就像眼下即將爆發大戰的雙方的少女們。


    “而且,她需要你的幫助。你的力量——不,魔法少女的力量,正是為此而存在的”


    有人需要幫助。


    有人心懷祈願。


    魔法少女的力量,正是為了這些人而存在的,不是為了毫無益處的戰鬥。——sweet*貝莉如此說道。


    “………………”


    薩庫拉【貝莉】沒有說話。聽到愛師的話語,他甚至連頭也沒有點一下。


    然而,他已經躍至空中。他猛地一蹬aquarium塔樓頂,飛向暗無星光、隻有一線彎月的夜空。


    那是愛師【貝莉】所指的方向——位於地下十八米的“零食要塞”。


    2


    二十點五十一分,佐倉慎一,周六清晨機關大吉嶺房間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知道具體的位置。大約是魔法少女具有的第六感,或是心靈感應,或是兩人之間的牽絆——薩庫拉如此猜想。


    實際上,他是在無意識中被魔法引導。總之,他飛越城市的道路,穿透了重重混凝土層,穿透了訓練室的天花板,出現在地下十八米深的地方。


    然後,他報上姓名。


    “——褶皺滿滿 夢想滿滿 女孩子就是要早熟! 夢幻的瀟灑天使sweet*貝莉!”


    地板上,血液四散飛濺,他認識的真白正幸【sweet*米爾柯】正躺倒其上。角落裏,官方小隊【閃亮可愛】的幾個成員正一臉膽怯地渾身發顫,其中一人居然是閃亮可愛瑪隆。這個瑪隆不是剛才看到的sweet*貝莉的變裝。


    大概是“兩人輪流變裝”中的另外一人吧。


    房間的正中央,站著穿了黑衣的魔法少女。


    她與以前在資料中見過的“白衣妖精莉爾柯第119號”很像。看來,傷害了正幸【米爾柯】的無疑是她。


    除了她以外,還有一人。


    薩庫拉【貝莉】不知道說成“一人”是否正確,但——


    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說道。


    “……sweet*貝莉——不,應該是‘魔法少女的弟子’嗎。你是來救助宇佐美奈奈的吧?……好吧,你救她便是。不過,等著你來救的宇佐美奈奈——”


    她雖然仍在盛怒,但還是擠出了一絲壞笑。


    “……卻成了這個樣子”


    白衣妖精抬起穿著靴子的腳,踢了踢腳邊的一個東西。


    “那是、奈奈……?”


    “……沒錯。看來你不知道宇佐美奈奈的‘真實身份’呢”


    那是一塊與黑宇佐美(ck usamy)的服裝相同顏色的、黑色和青色的——毛團。


    全長超過三十厘米。


    看上去像是一隻小貓或小兔,卻不是貓也不是兔子,而是從未見過的動物。然而,那隻動物,


    “…………薩庫、拉……”


    卻在說著人話。


    而且,用他熟悉的宇佐美奈奈的聲音,唿叫著他的名字。


    “怎麽會!?難道、這真的是奈奈……?”


    “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啊……?我不想讓你看到這副模樣……我、實際上——”


    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在困惑的薩庫拉耳邊輕聲說。


    “……宇佐美奈奈,是吉祥物(mascott)”


    “吉祥物”。


    這隻是一個籠統的稱唿,並不意味著存在那麽一種生物。


    然而,出現在閃亮可愛牧萊特麵前的妖精,出現在瀟灑天使麵前的天使,出現在亮晶晶小星星!麵前的會說話的貓,出現在鴨子小姐麵前的鴨子模樣的外星人,出現在英國鬆餅麵前的會說話的泰迪熊——絕大多數的魔法少女都是從長相可愛的某個東西處得到魔法的力量,且在得到力量之後仍然受到那個東西的支援。——那個東西,就是所謂的吉祥物。


    一九九七年以後,這類吉祥物被永恆高貴公主徹底趕出地球上人類生活的領域,一旦被發現入侵,便會毫不留情地遭到殺害。


    而奈奈,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她是來自異維魔法世界魔法之家的妖精。為了選擇與魔法之杖‘魔法滴溜溜’相配的少女,來到了這個維度的地球。——也就是說,她是魔杖的管理員。


    ……想必你也疑惑過,為什麽自己能使用‘魔法滴溜溜’吧?明明不是已經死去的宇佐美(usamy)——宇佐美實實,卻能使用魔杖。這就是答案。……‘魔法少女的弟子’啊,你被魔杖的管理員選為‘魔杖的新主人’了”


    所以,本無法轉借給他人的魔杖,才能被薩庫拉所使用。


    這就是眾多研究人員和情報機關試圖搞清楚卻一直未能解開的,“魔法滴溜溜”的秘密 。


    “……這麽一說就覺得很簡單,對吧?……以前,奈奈借來魔杖變身成為小宇佐美,隻不過是她臨時把魔杖的主人設定為自己了而已。現在她能夠變身成為黑宇佐美,也是一個道理。她把自己管理的魔杖的一部分魔力輸入自己體內,放大自己身為妖精的魔力,從而驅動魔杖”


    奈奈是一隻優秀的妖精,對魔法的本質了如指掌。所以,她才能夠把“魔法滴溜溜”中蘊藏的無限力量的一部分抽取出來——這是十分高級的魔法,需要相當的技術和能力。


    但即便如此,她也無法完全使用“魔法滴溜溜”的力量。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如果吉祥物能夠發揮出和人類魔法少女相當的力量,那麽從一開始就不會需要人類魔法少女了。


    “奈奈,為什麽……”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自己都忘了……因為封存了記憶……”


    藍黑色的動物,用奈奈的聲音哭訴。


    “我實際上隻是裝成了妹妹的妖精……可是,姐姐——實實死了的時候,爸爸媽媽實在是太可憐了……所以我去求了魔法之家的女王大人,還拜托了永恆高貴公主,讓她們把我變成家裏真正的孩子……。一下子少了兩個女兒,爸爸媽媽就太可憐了……所以女王大人和公主同意了,允許我一直待在地球上……把我身為妖精的記憶封存之後……”


    然而,公主已經不在了。所以她的記憶也得以恢複。


    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再次笑道。


    “……你明白真相了吧。不顧危險試圖救助的女朋友(girlfriend),實際上隻是一隻肮髒的動物。……你是因為‘被騙了’而感到絕望嗎?還是會說‘仍然喜歡她’?”


    “我和奈奈的關係,才不是那樣……”


    “……是嗎。……不過,你確實動搖了”


    同時,薩庫拉【貝莉】的心窩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五歲的幼女揮出一擊略微向上的直拳。奈奈和正幸無力抵禦的小小拳頭,深深陷入他的腹部。


    “……很疼吧?”


    “不……一點都不疼!我是sweet*貝莉,我是不會感到疼的!”


    無敵的魔法少女sweet*貝莉絕不會受傷,也絕不會感到疼痛。然而——


    (好疼……!!疼死了!喘不上氣了!)


    鑽心的疼痛遍布全身。


    “……別硬撐著了,老實承認吧。……你已經動搖到那個地步了,怎麽會不覺得疼”


    魔法是內心的力量,是源自少女心中潛藏的魔法寶石“高貴的心靈”放出的光芒。


    內心劇烈動搖的薩庫拉【貝莉】,是無法成為無敵的魔法少女的。


    “不,一點都不疼!我是瀟灑天使sweet*貝莉!!絕不會被惡人打傷打痛的!”


    “……你的決意值得表揚。不過——”


    這次是勾拳。她伸直後背,對準薩庫拉【貝莉】的下顎狠狠揮去。


    “……身體,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顎骨和牙齒紛紛碎裂,嘴裏滿是鏽鐵的味道。大腦也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嗚啊啊啊……”


    疼痛,骨折,腦震蕩。從嘴中發出不成話語的呻吟。


    (要快點再生……sweet*貝莉的下巴不可能受傷——)


    也不可能發出“嗚啊啊啊”的叫聲。


    “……‘魔法少女的弟子’啊,你有所不知。sweet*貝莉絕非無敵,也不是足以拜為師的了不起的人”


    “不、可能……”


    “……快點把下巴和牙齒再生吧。我聽不清你說的話。……你知道為什麽sweet*貝莉連續活動了十一年之久嗎?”


    薩庫拉【貝莉】一邊讓下顎再生,一邊迴答。


    “宇佐……宇佐美(usamy)的事件之後,她找到了真正應該打倒的對手——”


    “……沒錯。但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她沒有告訴你。……那個理由更加平凡。因為在生活中遇到了痛苦,所以她選擇了逃離。她的朋友sweet*裘可拉,與倒在那裏的真白正幸【sweet*米爾柯】——”


    “夠了!不許你胡說八道,不許你侮辱她!”


    他不知道露出洞察了一切的表情的白衣妖精想要說什麽。隻是在那瞬間,他感到“不能聽她的話”,在憤怒的驅動下用力揮出一拳。


    右勾拳打在五歲幼女的臉上,發出如同戰車炮一般的巨響。


    即使對方是魔法少女,挨了這一擊,腦袋也會搬家。——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你生氣了。為了sweet*貝莉而生氣的人,一定不是sweet*貝莉,至少不是你理想中的貝莉。……所以,剛才的一擊,並沒有多少力道”


    所以,反而是打在臉上的拳頭粉碎了。


    右手的骨頭支離破碎,薩庫拉【貝莉】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


    這是“輸給了疼痛”的意思。


    “……終於承認自己不是無敵的了嗎”


    白衣妖精的拳頭再一次陷入他的心窩。


    在衝擊下,薩庫拉【貝莉】筆直朝後方飛去。沒有沿著拋物線,而是沿著直線。後背狠狠撞在訓練室牆壁的鏡子上,破碎的鏡片在空中飛濺。他的脊骨也應聲而碎。


    “唔啊……!?”


    又是一聲慘叫。


    因為受到撞擊的是後背,雖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卻比剛才更為丟人。看著他的那個樣子——


    “佐倉!”


    奈奈叫出薩庫拉【貝莉】的名字。


    嬌小的動物身形,用顫抖的聲音。


    看著奈奈的這副模樣,白衣妖精露出苦澀的表情。


    “……宇佐美準事務官,不,吉祥物。你不應該擔心他。現在,那個少年的身份是sweet*貝莉。


    ‘他丟棄了身為佐倉慎一的人生——包括宇佐美奈奈的存在’


    ‘他有別的喜歡的人了’


    ‘他就算讓宇佐美受苦受累也無所謂’


    那個身份,就是這些意思的象征”


    “那……那種事情,和這個沒關係吧!”


    “……真是可憐。明知道自己不會被愛,明明隻是長著一身毛的妖精【怪物】,連人類都不是”


    “這……”


    “……宇佐美奈奈【吉祥物】啊。你的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不過放心吧。這個少年本就不值得愛。不隻是他,所有魔法少女都一樣。她們都是自作主張、愚蠢而令人恐懼的存在”


    終於,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重新看向薩庫拉【貝莉】。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憎惡和輕蔑。


    “……‘魔法少女的弟子’啊。你對所謂魔法少女的本質、魔法少女的可怖之處也一無所知。……如果讓一介兒童得到過大的力量和責任,會導致怎樣的後果”


    “你在、說什麽……?”


    “……跟我來。給你們看看有趣的東西”


    白衣妖精的魔杖發出綠色的光。


    光芒包圍了四周,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當再次睜開時,薩庫拉【貝莉】、奈奈和白衣妖精都消失不見了。


    她們被傳送(teleport)到了別的地方。


    二十點五十四分,佐倉慎一,周六清晨機關地下設施最深處


    變身成sweet*貝莉的薩庫拉,以及小動物模樣的奈奈。


    兩人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被破碎的磚瓦和黑煙籠罩的空間。


    “……你們醒了嗎。……歡迎來到秘密研究室”


    這兒是比“零食要塞”還要深二十米的地方。


    連永恆高貴公主都看不到的秘密地下空間,隻有屈指可數的人知曉其存在的研究設施——曾經如此。


    過去式。


    在viy爆破過後,這兒已經失去了進行研究的能力,變成了一片廢墟。應該不是使用魔法,而是使用定時炸彈爆破的。若是魔法,在發動之前其魔力的流動可能會被白衣妖精發現,但使用純機械裝置則可以出其不意。


    設施已被徹底毀壞,比地下掩體還要堅固的外壁也出現了裂縫。不過這並非由炸藥造成,而是將從閃亮淑女柯伯特!體內抽出的高密度魔力引爆而形成如此規模的破壞。


    本來,柯伯特!是用於宇宙戰鬥的魔法少女,其魔力足以與核武器匹敵。雖然抽出貯藏的魔力僅僅是她體內的0.5%,卻仍具有可觀的威力。研究數據、學者們的大腦和性命、研究成果等一切全部灰飛煙滅了。


    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腳下,是一個巨大的軟體動物的屍體。


    那東西形似觸手,全長估計超過十米,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她正站在那屍體上。


    “……剛死了幾分鍾而已,就已經變得這麽臭了。……不過這也是當然。夢想破滅的時候,總是會放出這種難以忍受的惡臭”


    “這、是什麽……?動物嗎?巨型烏賊……?”


    “……想知道嗎,‘魔法少女的弟子’?這就是研究成果——人造鬼魔”


    “你說你想要讓鬼魔複活嗎……!?”


    鬼魔是十年前魔法少女擊敗的、來自異世界的侵略者。


    “……沒錯。我們人工地培養了保管的細胞樣本”


    “為什麽!?那是魔法少女最不可以做出來的事情!貝莉她們戰鬥了那麽長時間,好不容易才打倒……難道你想要征服世界嗎!?”


    “……別誤會。剛才的viy也好,你們也好,幹嘛總是把我當成兒童節目裏麵的壞蛋?我很不愉快。我的目的可沒那麽簡單。……我要組成一個由所有魔法少女組成的小隊,為了守護正義、愛情、人們的夢想和笑容、美麗的地球——守護這一切而戰鬥的小隊。……人造鬼魔就是為這個小隊準備的敵人。‘雖然會造成危機,但勉強可以打倒’的敵人。


    ……這一切都是為了重複十年前發生的悲劇。……為了讓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也體驗到我所經曆的事情”


    “經曆?哈哈……你是說你事到臨頭害怕得逃離最終決戰的經曆嗎?”


    這是薩庫拉【貝莉】能想到的最惡毒的挖苦。


    就算打不過,也要罵得過。——然而,這句話未能擾亂對方的心情。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


    “……哼”


    隻是冷冷地嗤笑。


    “……你的誤解出於你的無知,這不是你的過錯。……做出了那種事情之後,她們為了掩蓋真相,將這份屈辱強加在我的身上。她們如此醜陋,如此可怖。對那些魔法少女們的憤怒,讓我得以轉世再生”


    “那,你是說……那個時候,你沒有逃跑嗎?”


    “……沒錯。那個時候,我——白衣妖精莉爾柯第119號,是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地球、珍惜大家的笑容的,心地善良的少女。我怎麽可能會逃離守護地球的決戰?”


    “那,為什麽……”


    “……我說了,是為了掩蓋‘真相’。她們害怕遭到批判,或是無法忍受自己作出的選擇,而編造了謊言。‘她犧牲了’‘不,是中途逃跑了’‘不,從一開始就沒有參加決戰’。……但這些,都是謊言”


    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的手中,捧著一塊小小的水晶(crystal)碎片。


    扭曲的、漆黑的水晶。


    這是“甜蜜的迴憶(my sweet memory)”,裏麵蘊藏著人類的記憶,被一部分鬼魔收集來作為替代的能源。然而,這塊碎片卻散發著不詳的光芒,被烏煙瘴氣籠罩。隻是盯著那塊碎片,薩庫拉【貝莉】便覺得渾身的汗毛倒豎。


    “……‘魔法少女的弟子’啊,你有知道真相的勇氣嗎?”


    看到將水晶遞出的白衣妖精,薩庫拉【貝莉】想都不想地迴答。


    “不……!!我拒絕!”


    他察覺到,這塊水晶裏麵的記憶是他“不應該看到的”。然而——


    “……混賬,你想得美!”


    白衣妖精莉爾柯第119號第一次麵露怒色。


    她大聲叫著,顯得無比激動。


    “……聽好了,臭小鬼!你在悠閑的世界裏悠閑地生活了十年。這沒有錯,誰都一樣。但我不準你們無視真相!這是你的責任!你要知道,你現在的世界,是建立在怎樣的犧牲之上!”


    水晶發出黑暗的光芒。


    同時,薩庫拉【貝莉】的腦海中,浮現出一段記憶。


    那不是他的記憶,而是白衣妖精莉爾柯第119號的迴憶——


    十年前,莉爾柯第119號,鬼魔城女王的房間


    魔法少女們的決戰的最後關頭。


    魔法少女聯軍攻入敵人的根據地鬼魔城,與鬼魔的女王黑暗公主(princess of darkness)對決。


    在其中一名魔法少女亮晶晶茱埃爾!舍棄人類之身變為永恆高貴公主後,眾人才勉強打敗了女王。魔法少女們取得了勝利,地球上的人類也得以幸存。戰鬥結束了——本應如此。


    但,真實情況是,悲劇才剛剛開始。


    “——鬼魔城正在崩塌!這樣下去,城裏封存的黑暗能量就會泄露……鬼魔的世界和人類的世界都會被毀滅!”


    這樣大叫的,是薩庫拉【貝莉】也熟知的真白正幸【sweet*米爾柯】。


    與十年後不同,這個時候的他是惹人憐愛的少女之身。他的身旁則是後來成為他的妻子的真白裏子【sweet*裘可拉】。


    “——可是,永恆高貴公主剛剛打倒了敵人的女王,現在已經沒有力量了……恢複需要一個小時”


    另一個魔法少女說道。


    “——那,就隻能使用那個招數……珂珂的‘莉爾柯最終治愈能量子(final life-healing energon)’了……”


    “——沒錯!用那個招數就可以中和城裏的黑暗能量了!”


    “——珂珂,求你了!”


    白衣妖精莉爾柯第119號的臉色變得鐵青。


    “莉爾柯最終治愈能量子”——那是終極的必殺技,一旦使用三次,使用者就會失去性命,可謂“死亡魔法”。


    她已經使用了兩次。若再用一次,她就會死去。


    其他人也都知道這一點。


    “可是……”


    白衣妖精——不,年幼的女孩莉爾柯說道。


    “我、不要……我不想死……”


    她知道自己很任性。但她還是說了出來。


    “因為戰鬥已經結束了不是嗎?壞蛋女王已經被打倒了,世界已經和平了……可為什麽我還要去死啊!?”


    而且再過一個小時,公主就能恢複力量。


    全知全能的永恆高貴公主可以輕而易舉地中和黑暗能量。然而,為了那“短短的一個小時”,莉爾柯竟要丟棄自己的性命。


    她本應在自己守護的世界裏,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我、不要……”


    又有別的魔法少女開了口。


    “——可是這樣下去,再過一個小時,地球就會變成一顆死星”


    “可……可是、我……”


    “——對不起……但這是為了大家……為了你珍重的人們”


    又有更多的魔法少女大聲叫道。


    “——有什麽關係!如果不用那個招數,我們都會死!不都是一迴事嗎!”


    “怎麽會……!!”


    “——夠了,快點!茱埃爾都犧牲自己了,你為什麽不能!”


    “——就是……茱埃爾也是舍棄了人類之身,變成公主了……”


    “——如果換成我是茱埃爾或者莉爾柯,我早就那樣做了哦?”


    “——珂珂,這都是為了地球。所以……求你了,去死吧,行不行?”


    少女們接二連三地說著任性的話語,仿佛自己才是絕對正確的真理一樣。


    實際上,她們說的沒錯。包括說“如果我是茱埃爾或莉爾柯的話”的少女,恐怕也是在說真心話。少女們來到鬼魔城時早已有了犧牲的覺悟,她們知道自己有可能在這裏戰死。


    然而,“做好了死的覺悟”和“真的去死”是兩碼事。


    何況是要她以這種方式去死。


    “——求你了,珂珂……”


    愛情,正義,和平,夢想,大家的笑容——為了如此高傲的理想戰鬥至今的魔法少女們,


    “——求你了珂珂,去死吧!”


    “——為了大家去死吧!”


    “——為了地球去死吧!”


    “——求你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現在卻強求同伴去死。


    眾人把幼小的女孩圍在中間。


    “——珂珂,求你了!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


    就在剛才,魔法少女們還對著鬼魔的女王描繪愛情和正義的可貴。


    然而現在,她們用同樣的方式,用同樣的內心訴說著。


    用為了人類而戰鬥的雙手,歡快地打著節拍。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少女莉爾柯在哭泣。


    被心心相印的同伴們圍著,大顆眼淚滴落到漂亮的衣服上。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終於,莉爾柯哭泣著……


    “……神聖的星星與大地,還有人類的生命啊,此刻綻放永久的光輝吧。……莉爾柯最終治愈能量子!”


    放出了必殺技。


    使用三次就會失去性命的,莉爾柯最終治愈能量子的,第三次。


    陪伴她的,沒有任何祝福或聲援,隻是期望她去死的齊聲唿喊……


    二十點五十九分,佐倉慎一,周六清晨機關地下設施最深處


    “……這就是,事實”


    薩庫拉【貝莉】跪在地板上。


    受到任何攻擊都未曾屈服的膝蓋,此刻卻緊緊抵在地上。


    這也難怪。知道了這樣的真相後,他很難站起身來。腳邊的地麵和裙擺沾著嘔吐物。他幾乎沒有吃東西,所以嘔出的隻有胃液,現在仍在不停地逆流湧出。


    “這……是騙人的……”


    “……不是。正因為不是,我才會如此憤怒。……我想讓新一代的魔法少女經曆同樣的事情,體會到和我一樣的恐怖,一樣的悲傷,——一樣的絕望。在失去了夢想和希望、失去了一切美好的那一瞬間,流出的眼淚,膝蓋的震顫,都想讓你們體驗一次”


    “這是報複嗎……?可為什麽不是對當時的那些成員,而是新一代的我們?你是在泄憤嗎!?”


    “……沒錯,就是泄憤。不過,不隻是泄憤。……這是實驗”


    “實驗?”


    “……那個時候,魔法少女們相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為了拯救地球,隻能讓我做出犧牲。……這或許確是真的。我也沒有想到其它辦法。……所以,我想要確認一下。


    ‘——當時的選擇是否正確’


    ‘——這個地球,這些人類,是否有守護的必要’


    ‘——如果不那樣做,又該怎麽辦’


    ……我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你憑什麽這麽做!就為了這些事情,居然想要發動戰爭——!!”


    不。薩庫拉【貝莉】實際上也是明白的。


    雖然白衣妖精的話極其任性,但其中卻隱含著一句實話。


    “不能因為保護了世界,就認為世界屬於自己”——這是一位隱退的魔法少女說過的話。這毫無疑問是句實話。然而,若是像她【莉爾柯】一般擁有悲慘過去的少女,這句話還是對的嗎?想到這些,薩庫拉【貝莉】再一次吐了出來。


    “……真遺憾,‘魔法少女的弟子’。擊穿天花板出現的時候,你或許認為自己是兒童節目裏麵的英雄角色。……你或許認為,隻要打倒幕後黑手,救出你的女朋友就夠了。


    ……但,你的女朋友不是人類,幕後黑手也過於強大。再加上你看到的這個真相。沒有任何正義可言。……真正的現實,比什麽都要殘酷”


    最後,白衣妖精揮起白衣妖精之杖——擊中了薩庫拉【貝莉】的頭部。


    她沒有使用魔法。若是想下殺手,她早就發射必殺技的光線了,但或許是覺得這樣做更解恨,才故意沒有使用魔法吧。實際上,就算沒有使用魔法,薩庫拉也被擊倒了。


    他一頭栽在腳邊滿是嘔吐物的地麵上。


    魔法少女的力量源於內心。若內心受挫,便無法使用任何力量,甚至無法維持魔法少女的形態。


    他已經不是sweet*貝莉了。


    也不是“魔法少女的弟子”薩庫拉了。


    隻是癱倒在自己的胃液中昏迷不醒的佐倉慎一。


    “佐倉!快醒醒,佐倉!”


    奈奈奔到薩庫拉【貝莉】的身邊,拚命叫著他的名字。——準確地說,是“曾經是奈奈的動物奔到曾經是薩庫拉【貝莉】的少年身邊”。


    看著他們的樣子,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說道。


    “……別費勁了,宇佐美奈奈【吉祥物】。你的愛無法傳遞給他。不要做無謂的聲援”


    然而,奈奈依舊試圖搖醒少年,還伸出舌頭舔舐他的臉,像一隻真正的動物一樣。


    “……放棄吧。你絕不會得到人類的女性能夠得到的愛。他是魔法少女,……是這個星球上最我行我素的生物”


    “……………”


    “……而且,你也看到那段記憶了吧?不,應該說你身為magical宇佐美(usamy)的吉祥物,是經曆了那一切的。你明知人類和魔法少女的罪過,可為什麽還要站在他那邊?為什麽衝我露出獠牙?為什麽不承認我是正確的?”


    “………………”


    “……迴答我,宇佐美奈奈【吉祥物】!”


    白衣妖精從後麵抓住專心致誌地唿喚薩庫拉的奈奈,揪著她毛茸茸的後背拎了起來。


    對於白衣妖精莉爾柯來說,這是十分重要的問題。


    非人之身的吉祥物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十年前,魔法少女和莉爾柯,究竟哪一方是正確的。這個問題極為關鍵,為了知道迴答,莉爾柯才轉世再生。


    然而,奈奈——魔法異維世界魔法之家的妖精娜娜——卻隻是,


    “…………給我閉嘴”


    這樣迴答。


    “……你說什麽?”


    “這個地球上的白衣妖精,我認為你很可憐……但那種事情無所謂!究竟什麽是正確的,這個星球上的魔法少女應該怎樣做,我才不知道!說實話,我也不想知道!所以,我能說的,隻有這句——”


    充滿野性的目光緊緊盯著白衣妖精。


    同時,出現了耀眼的光芒。


    藍色的,黑色的光芒。


    光芒來自奈奈和佐倉慎一兩人的身體——


    “我絕不會原諒傷害了佐倉的家夥!”


    然後,十七歲的少年佐倉慎一,發生了變化。


    少年渾然不覺地睜開眼睛站起身。他的身影不是sweet*貝莉,也不是曾經的“魔法少女的弟子”。


    而是一個嶄新的魔法少女。


    “佐倉……說實話,我很討厭這個魔杖。因為它,實實姐姐死了;因為借給了你,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魔法會讓人陷入不幸。人類不應該擁有魔法的力量。


    所以,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定不是正確的。——但我還是要做。因為我不能不做。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使用魔杖的管理者妖精娜娜的權限,解除與佐倉慎一的臨時契約!同時——正式任命你為‘魔法滴溜溜’的所有者!”


    不是像之前那樣借給他。


    而是把他作為已經死去的宇佐美實實的繼任者,“魔法滴溜溜”的新的主人。


    “不是借給你……而是獻給你。把我最重要的東西……”


    佐倉慎一雖然仍未清醒,咒語卻自動脫口而出。即——


    “——奇奇妙妙 蹦蹦跳跳 心裏轉滴溜溜 兔子乖乖 兔子跳跳 長耳朵搖啊搖


    魔法少女薩庫拉,忙於戀愛與魔法!”


    變成了“魔法少女薩庫拉”。


    雖沒有意識,但他的全身卻充滿了比之前遠為強大的魔力。這是憑借吉祥物奈奈的力量而被放大的結果。


    那是身為妖精的魔力,以及身為少女的愛意。


    然後,他繼續自動念出咒語,揮動手中的“魔法滴溜溜”。


    “——來吧,七色之魔法!魔法滴溜溜風暴!”


    那是把魔法能量壓縮成塊射出的,屬於魔法少女宇佐美(usamy)——不,魔法少女薩庫拉的必殺技。


    能量塊的形狀是熾熱而扭曲的心形,一如奈奈和薩庫拉的內心。


    粉紅色的閃光頓時圍住了穿著黑衣的白衣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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