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啊。


    難不成第一次見到青玄子,是因為看到這台推幣機時想了什麽?


    並沒有,當時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並沒有進行與之有關的聯想。


    那一枚被推下來的金幣?


    無往不利的四相無惘,唯獨攔不住這台推幣機。


    二者是否有關係?


    又或者是這台推幣機的維度等級太高?


    畢竟也隻是【四相無惘】。


    何安在依稀記得,青玄子傳授的,是叫【諸相無惘】。


    不敢發散思維,便不再去想。


    以後再利用四相無惘的限製來緊急躍遷,得找個固定目標進行聯想,不然想到個不能想的,下場可就比死還慘了。


    何安在再次緊閉上眼睛,盡可能的放空自己,可那吵得人有些心煩的叮叮鈴鈴聲,使他始終無法徹底平靜下來。


    於是他閉著眼睛轉過了身,心中約麽著朝天台的入口走去。


    走啊走……


    不對!


    何安在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天台邊緣。


    他迅速後退幾步,而後迴身看去,赫然發現入口沒了,偌大的天台上隻剩自己與那台推幣機。


    天台入口、通風管道、空調外機、以及堆積一些廢品,都沒了,變成了一個平整空曠的平台。


    “這是黑賭場嗎?不輸光籌碼不準離開?”


    何安在環顧四周,遠眺城市,發現城市大致還是那座熟悉的城市,細節上看不出變化,標誌性建築都還在,蕭文君遊樂園裏的摩天輪尤為醒目。


    “輻射範圍?”


    邪門,若是輻射範圍,不應該出現一座遊戲廳才合理嗎?


    還是說,輻射範圍基於認知進行合理?跟府地洞天一樣會吞人?又或者……這推幣機就是府地洞天?


    世界開始變化,無法再繼續深入聯想。


    這台推幣機能去想,但不能進行深入聯想,或許就像無盡的大海,在一定程度內下潛,都會自行浮出水麵,而當下潛到一定深度後,就再也浮不起來了,隻會不斷下沉。


    應該也能看,何安在上次仔細觀察過這台推幣機的台麵構造。


    隻不過,那時他的視野亂七八糟,而他的注意力又都在這台推幣機上,世界有沒有因為注視這台推幣機而變化不知道,至少這台推幣機沒有因為一直被注視而變成其他什麽東西。


    何安在從口袋中取出了積攢的四枚硬幣。


    其實他在出門前,放了六枚硬幣進口袋裏,除了這四枚硬幣外,還有一枚遊戲幣,以及一塊錢,結果此時他將手伸進口袋裏,卻隻摸出了四枚硬幣。


    他看著手裏的四枚硬幣,心髒再度一顫。


    一枚是在下層的廢棄遊戲機裏撿的。


    一枚是從無名舊約的嘴裏摳出來的。


    一枚是骨刃鑽進體內後出現在手裏的。


    一枚是大年三十從餃子裏吃出來的。


    硬幣出現在了任何能想到的,以及想不到的地方,這意味著什麽?


    影響範圍之大,輻射範圍之廣。


    何安在覺得這還僅是他發現的,說不定在他錯過的角落,還有著成堆的硬幣。


    這算什麽?遊戲人生?修水管的何安在?一路收集硬幣?


    何安在還覺得他現在去府地洞天裏隨便找個地方挖挖,就能挖出硬幣來。


    他看著手中的四枚硬幣,又看了看遠處的推幣機,心中瞬間豁達。


    自己沒有將這些硬幣直接丟掉,不就是為了現在嗎?所以還在猶豫什麽?


    有些東西既已存在,不是閉上眼睛就能否認其存在。


    可以欺人,卻欺不了自己。


    何安在握緊硬幣走上前去,來到推幣機的麵前,看著獎池中閃閃發光的金幣,每一個看起來都那麽誘人。


    他當即將一枚硬幣投入推幣機,硬幣在台麵彈了兩下,然後就落在了推板上,接著被推板推入獎池,微微推動了獎池中的金幣,然而卻沒有金幣被推下來。


    何安在看著幾乎沒什麽變化的獎池,心中啞然失笑,這可是推幣機啊,tbj,又叫吞幣機,如果沒有別的什麽獎勵機製,隻依靠推幣的話,或許一開始還能贏,可推到最後,不過是循環往複罷了。


    頂多放一點不痛不癢的小禮品來吸引玩家。


    那是普通遊戲廳裏的普通推幣機。


    而麵前這台推幣機,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隱藏的獎勵機製,但它獎池裏的金幣,跟投入的硬幣不一樣,明顯價值不同。


    如果在一家普通的遊戲廳,就算推幣機的獎池裏的隻放一個幣,一個金幣,那麽用不了多久,推幣機的獎池便會被人填滿。


    何安在將第二枚硬幣投入推幣機,硬幣在台麵上彈到第三下時,旁邊的燈亮起了一個,bgm似乎更加歡快,刹那的變化中,何安在似乎將要抓到什麽。


    可這枚硬幣就隻彈了四下,然後就落到了推板上。


    依舊沒能推下一枚金幣。


    何安在迫不及待地投下第三枚硬幣,這次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獎池裏的金幣,當硬幣彈到第四次時,獎池裏的金幣發生了些許變化。


    他猛地抬頭,試圖抓出穿插在現世世界中的一幀畫麵。


    都在變,一切都在變,當硬幣彈到第四次後,每彈一次都會發生一次變化,難以言喻、無法形容、不可名狀……


    獎池裏的金幣會變得異常奇怪,它們不再是金幣,像是牙齒,像是眼珠子,又是超出認知的其他什麽東西,逐漸無法理解,無法認知,仿佛一個個的黑洞,要將何安在吸進去。


    bgm也越來越歡快,或者說是……急躁。


    還能認知的旋律從耳邊漸遠,七彩的漩渦摧毀著他的認知。


    何安在猛地揮來左拳,重重打在自己的臉上。


    拳上又刺出骨刃,穿透了他的雙腮。


    而後他弓著腰,左臂向外一扯,骨刃直接從他那穿透的雙腮撕了出來,連帶著半截斷掉的舌頭。


    何安在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去撿來沾滿塵土的半截舌頭,將它重新放迴了唇角大開的嘴裏。


    被豁開口子的雙腮血流不止,人的麵部神經密集,這一下子所造成的痛苦可想而知。


    然而這還並不能抵消掉精神上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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