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淵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眉眼間盡是冷厲,頓了頓,他抬頭看向季城,“暫時先不動,等瀟瀟醒來以後再說。”


    季城點頭,“你覺得皇甫爵會出現嗎?”


    “不知道,但他現在的處境,出現不出現,意義已經不大了。”厲行淵淡淡的開口。


    季城想了想,唇邊勾起一抹譏誚,“也是,這一盤棋他玩砸了。出現了,證明他失蹤是假,利用沈瀟瀟是真,不出現,那說明在他心裏沈瀟瀟並沒有那麽重要。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以皇甫爵的心思,肯定不太可能會出現。”


    “不過不管他這次怎麽選,到最後,和沈瀟瀟之間的嫌隙肯定是落下了。”嗓音頓了頓,他又道,“卡爾為什麽要幫沈瀟瀟?我不太理解。”


    厲行淵的眼神裏帶了幾分寂寥,眸色幽遠,笑了笑,“瀟瀟是他的姐姐。”


    那笑容裏滿是無奈。


    他之前也想過無數可能,甚至想過卡爾會喜歡沈瀟瀟,卻唯獨從沒想過這樣的可能。


    季城被他這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他捋捋!


    他記得沈瀟瀟年幼時母親就去世了,怎麽可能會和卡爾是一個媽?


    她那死去的媽死而複生了?


    怔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抬頭看向厲行淵,“不是,這……這……也太驚悚了吧?!如果哈,如果卡爾說的是真的,那麽他們共同的這位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愛別人?這也太變態了吧?”


    四目相對,男人眼底的陰霾更甚,重重陰霾和冷凝,極具壓迫感。


    他眯了眯眼,“我查了當年的事,冷清秋不愛卡爾,是因為當年她墜海後被喬治的父母所救,後來他們爭奪家主之位,喬治父母被殺,冷清秋為護住喬治,曾被卡爾父親強暴,後懷上卡爾。所以對她來說,卡爾無疑是恥辱。”


    “可為什麽連帶瀟瀟也不喜歡,這是我不明白的。她當年墜海時,瀟瀟才兩歲吧?而且我問過我母親,沈文耀當年和她感情很好,至少沈文耀是真心喜歡她的。”


    “那就隻能當事人才清楚了。”季城淡淡的開口,“無論當時什麽原因,也改變不了,那位死人突然詐屍是為了利用沈瀟瀟。我這邊得到的消息,四年前,卡爾和喬治的角逐賽中,懷孕的沈瀟瀟可在雷伊斯家族內部出了不少的力。”


    “畢竟卡爾父親沒有別的子嗣,而卡爾當時又深陷吸毒醜聞,那他這個堂哥以及懷孕的妻子,還是世界畫壇新秀,是不是更能讓董事會那群老古董看到希望?”


    厲行淵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眉眼間的陰霾更深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季城起身開門,卻看見皇甫凝提著兩個大盒子,站在病房門口,愣了愣,連忙趕緊接過她手裏的飯盒。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


    “瀟瀟受了傷,我怎麽坐得住?我讓媽咪燉了一些滋補的湯藥,還有給你們做了飯菜,想著你們忙了很久,肯定沒有吃飯。”皇甫凝跟著季城進來,坐在沙發上。


    厲行淵看了一眼,茶幾上擺放的飯盒,淡淡的道,“謝謝。”


    “不用。”皇甫凝微笑,目光卻往裏麵看,“瀟瀟還沒有醒麽?”


    “還沒有,醫生說麻藥還沒過。”季城淡淡的迴道。


    皇甫凝皺眉,“傷得很重嗎?”


    聽到她的詢問,季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別擔心,沒有很重,等她醒來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況且有阿淵在,她也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皇甫凝點了點頭,這才放心下來。


    又想起之前季城的打電話囑咐她的事,她抬頭看他,“季城,我問過媽咪了,媽咪說,當年姑姑曾在懷著喬治時迴過皇甫家,求爺爺幫她離婚。但爺爺不肯,她跪在皇甫家大門外很久,媽咪不忍心,所以拿了吃的給她,勸她為了孩子也該保重身體,這事求爺爺並沒有用,以爺爺固執的思想,她就算跪死在門前,他也不會答應為她而得罪和放棄雷伊斯家族。”


    “隻有這一件事?”季城皺眉。


    “對,媽咪嫁到皇甫家後沒多久,姑姑就嫁去洛杉磯了,前後交集其實並不多。”皇甫凝輕聲開口,想了想,咬著唇,“姑姑總不至於以為媽咪這是在趕她走,所以懷恨在心吧?”


    厲行淵低低的笑了笑,而後抬頭,眉眼間的冷厲氣息已經散了很多,他看向季城,“時間不早了,你帶皇甫凝先迴去。”


    季城點頭,伸手牽起皇甫凝的手,準備離開。


    哪知走到門口,皇甫凝卻先停住了腳步,迴頭看向厲行淵,“厲總,你今晚要在這裏照顧瀟瀟?”


    厲行淵點頭,“是。”


    “那你們倆都在醫院,繁星怎麽辦?她一個人在淺水灣嗎?”皇甫凝又問。


    厲行淵身形一頓,他忙著都忙忘了,繁星還一個人在家。


    見他的神情,皇甫凝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道,“要不,讓我把繁星帶去檀宮住兩天吧,有我陪著她,繁星應該不會亂想的。”


    “好,多謝。”厲行淵微笑。


    ……


    晚上十點,病房裏的燈已經差不多都熄滅。


    厲行淵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修長挺拔的身形幾乎要跟夜晚融成一色。


    他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女人臉上,帶了幾分平靜。


    直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響起,他才從窗戶邊走過去,拿起電話後又折返迴去,“怎麽了?”


    以為是季城打來的電話。


    沒想到是沈繁星拿了他的手機打來的,奶萌奶萌的聲音在聽筒裏響起,“叔叔,你在照顧媽咪嗎?”


    厲行淵愣了愣,淡淡的道,“嗯。”


    “季叔叔說媽咪生病了,得要在醫院住兩天,那你們要多久才接繁星迴去?”


    厲行淵微微皺眉,嗓音沉了沉,耐心的哄著,“過兩天,就來接繁星迴去,你跟姑姑還有季叔叔待兩天,好麽?”


    “好。”沈繁星很乖巧的開口,“繁星會很想媽咪和你的。”


    “叔叔也很想你。”厲行淵笑著。


    沈繁星又絮絮叨叨的跟厲行淵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手機被皇甫凝拿走,跟他說時間不早了,要帶沈繁星去洗澡睡覺了,才掛斷。


    厲行淵邁步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女人,他忽然才明白,為什麽沈繁星會那麽黏沈瀟瀟?


    孩子,都是她一個人帶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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