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子軒微微眯眼,掃視著沈瀟瀟,“沈丫頭,這是我們厲家的事。”


    “我知道啊,我沒說不是厲家的事兒啊!”沈瀟瀟挑挑眉,漫不經心的開口,“但我想厲二叔應該知道,厲爺爺一向當我是孫女兒,算起來,我和厲爺爺可能比你這個親兒子還親些呢!”


    “而且厲太太說得也並沒有錯啊,這麽二十幾年來都是她在照顧爺爺的生活起居,自然是比誰都了解爺爺的生活和飲食習慣,現在爺爺生病正是脆弱的時候,她來照顧,不是更好,更有利於爺爺的病情恢複嗎?”


    說著,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除非二叔你不想爺爺快點兒好起來。”


    厲子軒被沈瀟瀟兩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額頭的青筋隱隱暴凸。


    他一個長輩自然是不好與晚輩爭執起來,便示意慕歡上前與沈瀟瀟對峙。


    慕歡接收到眼神,抬頭看向沈瀟瀟,“雷伊斯夫人,這是我們厲家內部的事兒,你一個外人不好插話吧?”


    她刻意將雷伊斯夫人幾個字咬得很重,提醒她,她已經和厲行淵沒有關係了。


    現在她是雷伊斯家族的當家主母。


    沈瀟瀟聳了聳肩,唇角勾出一抹無辜的弧度,“慕小……阿不對,應該叫你厲太太……”她眨了眨眼,“你把雷伊斯夫人幾個字刻意加重,不就是告訴旁人我已經結婚了嗎?”


    “可那又怎麽樣呢?”


    她的嗓音很淡,淡得幾乎聽不出情緒,臉上卻又浮於表麵的譏誚,“若非要計較什麽外人內人的,我想你們才應該是外人吧?”


    慕歡臉色微僵,皺眉冷聲道,“沈瀟瀟,你在胡說些什麽?難道你作為厲行淵的前妻,還要管他的家事兒嗎?”


    沈瀟瀟看著慕歡,驚訝地開口,“難道厲景陽沒有告訴你嗎?厲二叔這一房人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被逐出厲家。每年爺爺生日,能允許你們迴海城,已經是給足臉麵了。”


    厲子軒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況且你們真的關心爺爺的身體嗎?如果真的那麽孝順的話,那就應該為他老人家著想,別再這裏大吵大鬧,得讓他老人家好好靜養呀!”沈瀟瀟朝著厲子軒淺淺一笑,“二叔,你也不想爺爺病情惡化吧?!”


    “那當然。”厲子軒立即就迴答。


    “厲二叔果然是孝子。”沈瀟瀟笑著。


    這軟釘子讓厲子軒一下找不到發泄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這丫頭高帽子都給他戴上了,如果非要強行趕走黎婉華,隻能適得其反。


    醫院人太多,鬧大反而誤事。


    而且家裏的保鏢也跟來了。


    真要動手,他們未必能討得了好處。


    正在他沉思之際,黎婉華看準時機,又輕聲開了口,“你們先迴去,等老爺子醒了,我第一個通知你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厲子軒隻能帶著沈文雪和厲景陽夫妻離開,“那就辛苦大嫂了。”


    黎婉華頷首,“不辛苦。”


    沈瀟瀟往旁邊退了一步,讓開路。


    慕歡經過她麵前,低聲開口,“一會兒聊聊。”


    沈瀟瀟抬頭,“我?”


    “是。”慕歡冷笑,“我在外麵花園等你。”


    說完挽著厲景陽邁步離開。


    沈瀟瀟側首看那背影,略有些無語,她答應和她聊聊了?


    神經病呢!


    “瀟瀟,剛剛謝謝你啊!”黎婉華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明白剛剛沈瀟瀟突然插話,是為了她。


    沈瀟瀟淡淡笑了笑,“我不是為你,是為爺爺,我……不放心將爺爺交給他們。”


    黎婉華怔了怔,便不再多說什麽。


    她知道,她心裏對她是有芥蒂,也有怨恨的。


    沈瀟瀟推門進去看了看老爺子,然後出來,“秦爺爺,等爺爺醒來,你跟我說一聲。”嗓音微頓,似又想起了什麽,“為了防止厲子軒來鬧騰,你還是多加強點兒保鏢吧!”


    “好的,我明白,謝謝沈小姐。”秦管家恭敬地點頭。


    沈瀟瀟擺了擺手,邁步離開。


    黎婉華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或許是我錯了。”


    秦管家站在一側,“老爺子沒有白疼她。”


    “嗯。”黎婉華點了點頭,“對了,剛剛厲景陽媳婦兒叫她雷伊斯夫人,她……結婚了?”


    說到這個,秦管家蒼老的眉眼間愁緒更深了些,良久才緩緩開口,“是的,她的丈夫是喬治雷伊斯,她們還有個可愛的女兒!”


    “隻是……苦了少爺。”


    秦管家邁步往進了病房,徒留黎婉華一個人站在原地,怎麽都迴不了神。


    【恭喜你啊,母親,你狠狠地報了仇,賠上了你孫子的命,更賠上了你兒子一生的幸福。】


    腦海中忽然浮現四年前,她昏迷醒來,厲行淵對她說過的話,她微微閉眼,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她後悔了。


    後悔沒有聽老爺子的話,放下仇恨。


    可卻沒有用了。


    ……


    沈瀟瀟剛踏出醫院大廳,一眼就看見站在台階之上,正等著她的慕歡。


    她微微愣了下,淡笑出聲,“沒想到,你真會在這裏等我,隻是我不大明白,你等我做什麽呢?總不至於還要和我計較宴會上,你和厲景陽睡了的事兒吧?還是說,你現在才想起來,想找我算賬?”


    慕歡冷笑,“你不說,我倒是忘了,如果不是你算計,在背後推手,利用輿論發酵,我怎麽可能會嫁給厲景陽?!!”


    沈瀟瀟上下打量著她,抬手拂去擋在眉間的頭發,“厲太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便受不了?”


    慕歡氣極了,踩著高跟鞋一步步逼近沈瀟瀟,卻被她身後的男人擋住了去路,“這位小姐,請你自重,夫人不喜歡別人離她太近。”


    慕歡驚愕。


    沈瀟瀟抬手,做了個手勢,“往後退。”


    保鏢恭敬的後退了幾步,卻沒讓沈瀟瀟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那場訂婚宴,是你們先算計,算計皇甫凝,怎麽隻準你們算計,便不準我反抗?”沈瀟瀟冷笑,“你們想一箭雙雕,可我偏不想讓你們如願呢!”


    “說實在話,你和厲景陽其實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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