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淵怔怔地看著屏幕上字體發呆,直到屏幕熄滅。


    英國皇家藝術學院!


    原來她這些天所表現出來的乖順,全都是假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查詢了學校那邊的電話撥通,“麻煩請幫我查下,沈瀟瀟沈小姐的入學申請!”


    頓了幾秒,那邊不解地開口問道,“請問你是lisa沈的什麽人?”


    厲行淵伸手摸了摸沈瀟瀟的臉,淡淡的低聲開腔,“我是她的丈夫。”嗓音微頓,他又繼續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我太太申請的什麽專業,大概需要幾年!”


    “哦,lisa沈申請我校的油畫專業,不過還需要麵試,請她做好準備。”


    夕陽光照進來,鋪在地板上,帶來點滴的暖意。


    厲行淵沒有說話,眸色深沉得厲害,那邊又輕聲問道,“您真是lisa沈的丈夫嗎?可她的申請資料上顯示單身,而且她在申請學校的同時,也申請了移民。”


    男人輕笑,“移民?”


    “我這邊顯示是這樣的。”


    他的指尖落在沈瀟瀟的臉頰上,忽然感覺到一陣冰涼。


    那邊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隻能悻悻地開口,“您既然是lisa沈的丈夫,那麻煩您轉告她,麵試我們采用skype遠程視頻,等確定好時間,會通知她。”


    厲行淵垂眸,直接掛斷了電話,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他在想著怎麽才能盡早送念念離開,而他的妻子卻想著怎麽盡早離開他!


    這算不算是一種報應?


    直到夕陽已經落山,沈瀟瀟才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撐著身子準備起身,側頭看去,卻看見厲行淵坐在自己身側,他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凜冽的寒意。


    沈瀟瀟坐直了身子,伸手拿過手機,想要看看幾點了,剛點亮屏幕,就看見那條郵件信息。


    心裏猛地的一咯噔。


    他……看見了?


    厲行淵抬頭,墨黑的眸清冷,薄唇輕抿,“想去留學?”


    空氣瞬間凝固,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他看著沈瀟瀟美麗的臉,淡淡的笑著,“很喜歡倫敦?”


    沈瀟瀟沒有出聲,看著男人起身走到她麵前,蹲了下來,手臂撐在她的身側,將她困在自己懷中,嗓音極致的壓抑,“是不是去留學了,以後就都不迴來了?四年前沒去,現在想去了,是嗎?”


    她往後縮了縮,有些懼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對上他漆黑的眼睛,“嗯,我一直都想去。”


    “一直都想去?”他低低的輕笑,想著她前段時間的采訪,眼睛裏盡是痛苦,“嗯,那去了,什麽時候迴來?”


    “還是說,以後都不會再迴來了?為了離開我,是不是你就真的能做到這份上?”


    沈瀟瀟看他眼睛一點一點變得猩紅,“我……我……隻是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我……”


    話沒有說完,男人出聲打斷,“換個沒有我的地方生活,是這樣嗎?”


    阮綿出國,沈文耀和宋玉卿迴四九城,她將所有人都安排好了。


    唯獨……


    唯獨留下了他。


    沈瀟瀟緊張地將手攥緊,愣了好半晌,這才抬頭正臉看他,語氣平淡,“四年前,你和蘇念念結婚的時候,我就準備去倫敦留學,甚至準備在畢業後就定居愛丁堡。”


    他並不說話,隻覺得心疼。


    尤其是聽到愛丁堡,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


    知道她要去留學,更知道她喜歡愛丁堡,他在離婚協議上給了她古堡。


    那時候他想的是不想她在國外受苦。


    沈瀟瀟看著他,“我所有的人生規劃裏,從來都沒有你。隻是四年前,突然闖進來,現在將所有事都歸於原位不好嗎?”


    男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忽然低笑出聲,“歸於原位?”他抬手摸著她的臉,“瀟瀟,你覺得我們離婚了,你離開這座城市,就能當所有事都沒有發生?是這樣的嗎?”


    沈瀟瀟長長的睫毛顫,“是。”她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難得再軟了性子,“阿淵哥哥,放我走,好不好?”


    聞言,厲行淵目光微微一動,原本的戾氣消散了不少,沒有迴她的問題,語氣裏透著愉悅,“餓了嗎?我們迴家,嗯?”


    沈瀟瀟知道談判失敗。


    她想離開海城,隻怕還需要費點兒時間。


    不過好在綿綿他們已經離開,她不需要考慮他們的安全。


    這樣……就好。


    厲行淵將沈瀟瀟抱了起來,眼眸微垂,臉上露出笑意,“如果不想迴家吃,我帶你去吃西餐?”


    沈瀟瀟想掙紮,卻又覺得無用,隻是淡淡的開口,“不用了,秦嫂做了我最愛吃的魚,我答應她要迴去吃飯的。”


    “好。”


    剛出辦公室門,等在外麵的喬秘書看這一幕,驚呆了,甚至都忘了上前詢問,要不要他開車?


    厲行淵瞥了他一眼,“不用你開車。”


    喬秘書點頭,看著沈瀟瀟將頭靠在他肩上,那麽乖巧又親昵的模樣,又再次驚掉了他的下巴。


    這兩夫妻今天都吃錯藥了?


    厲行淵抱著她進了電梯,低頭看她,溫柔的開口,“瀟瀟,我這段時間有些忙,不過我會每次陪你去產檢,也會好好跟秦嫂學做菜的。”


    “嗯。”沈瀟瀟閉著眼睛。


    厲行淵又笑道,“畫展結束後,你就一個人在家,如果無聊的話,要不要養個什麽寵物?你喜歡什麽?”


    沈瀟瀟淡淡的,“我什麽都不喜歡。”


    “那養隻狗,好不好?”


    “不用。”


    厲行淵隻覺得挫敗,忽然想起宋玉卿跟他說過的蘭花,“那蘭花呢?”


    蘭花?


    他是怎麽知道的?


    沈瀟瀟不想他繼續糾纏,“隨你吧!”


    ……


    晚飯過後,厲行淵去書房處理事,沈瀟瀟迴了房間,她打開郵件,迴了校方信息,又給蕭衍那邊打了電話。


    “師兄,入學和移民都沒有任何問題嗎?”


    蕭衍不解,“怎麽了?”


    “他知道了。”沈瀟瀟擔心的開口。


    蕭衍嗓音微頓,“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明天親自去一趟大使館。”


    “好,謝謝師兄。”


    沈瀟瀟掛斷電話,又加上累了一天,她靠在枕頭上,很快就入睡,唿吸均勻。


    厲行淵迴臥室,洗了澡出來上床,伸手將沈瀟瀟抱在懷裏,在深夜裏靜靜出聲,“我不會讓你去倫敦,也不會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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