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時期是一個開放以及包容性極強的時代因此當時佛教盛行,在貞觀年間徐州府境內的長寧縣城外往東十裏就有一間名為白馬寺的寺廟,寺廟規格宏偉,是方圓百裏之內最大的一間寺廟,因此附近各縣前來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可謂是香火鼎盛,寺廟的名下還有上百畝的良田。


    白馬寺的住持法號普寂,三十歲剛剛出頭就當上了住持,他是白雲寺建立以來最年輕的一位住持,此人長得慈眉善目,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且睿智,為人處世也是謙恭有禮,對於佛法的理解更是高深莫測,他還經常扶危濟困,是方圓百裏內最受人尊敬的得道高僧。在他的管理下白馬寺戒律森嚴,少有和尚敢敗壞寺規。


    隻不過這些都是普寂和尚刻意在人前偽裝出來的樣子罷了,在外人麵前他永遠都是一位和藹可親慈悲為懷的得道高僧,可暗地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但凡寺裏來了較為漂亮的女施主他都會忍不住偷瞟兩眼,如果見到姿色較好的他就會以參禪悟道為由接近對方,然後借機與其套近乎。


    原本普寂的相貌就不錯,明淨白皙的臉龐,濃密的眉,高挺的鼻,還有那絕美的唇形,再加上他心思細膩能說會道,最關鍵就是手裏還有大把的銀子,因此有不少婦人和無知女子被他用各種手段所騙,最後成為了他的秘密情人。


    在眾多的情人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一位名叫許二娘的婦人,許二娘的家就住在距離白馬寺不遠的大王莊。由於白馬寺擁有不少良田,刨除自己所需的一小部分外其餘大部分良田就低價租給了附近的農戶耕種,許二娘的丈夫名叫劉大牛,他所租種的田地就是白馬寺的田產!


    許二娘二十七八歲長得嫵媚動人,未出嫁前那可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大美人,可惜就是命不太好在她十五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他爹耐不住寂寞隔年就又娶了一個,後娘到家之後容不下她,在她成年之後就迫不及待想著將她嫁出去,最後為了十五兩銀子的聘禮就將她嫁給了又窮又醜的劉大牛。


    美人終究是美人,即便是嫁給了一窮二白的劉大牛也依舊無法遮擋她的光彩,而且有了兩個孩子之後,非但容顏未減反而越發地妖豔嫵媚,村子裏的那些光棍和無賴們無不對她想入非非,本來許二娘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過了,可就在三年前普寂的出現將她平靜的生活徹底打碎,而她也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是三年的一個夏天,劉大牛的小兒子不知為何突然間腹瀉不止,盡管已經請了村子裏的土郎中過來看過但依舊不見好轉,當時白馬石經常會給附近的百姓義診並且贈送一些藥材,於是他就和許二娘抱著孩子前去求醫。


    當普寂見到許二娘的第一眼立馬就被麵前這位身材婀娜美豔絕倫的婦人深深吸引,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在許二娘的身上不停地遊走,尤其是那高聳的山峰讓他熱血沸騰,他立刻將劉大牛夫婦熱情地帶進禪房,並且親自為他們的兒子把脈診治,又讓身邊的小沙彌取來幾副草藥,臨走時他還特意寫了一張平安符送給小孩。


    幾副草藥吃下去之後,小孩子便停止了腹瀉,而且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沒過幾天便完全康複。


    孩子康複之後劉大牛夫婦就帶著孩子來到白馬寺感謝普寂的救命之恩,當他們一見到普寂後一家三口就齊齊下跪磕頭,劉大牛感激涕零地說道:“大師,你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要不是您的出手相救我這兒子恐怕就兇多吉少了。”說完便示意許二娘再次磕頭感謝。


    普寂見狀連忙上前將幾人逐一攙扶起來,一邊攙扶著一邊說道:“施主不必如此多禮,出家人本就以慈悲為懷,而且我所做的都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況且你家所租的田地還是寺裏的,算起來咱們還是一家人呢!既然都是一家,你們這樣可就太見外了。”當他在攙扶許二娘的時候,表麵上是在慈眉善目地看著其懷中的孩子,可他的手卻地在有意無意地在許二娘的胳膊上捏了一把!


    對於普寂的這一舉動許二娘當即就察覺出了異常,可她並沒有伸張隻是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而普寂這時也正好看她,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時普寂又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捏了兩下,許二娘俏臉一紅迅速低下了頭,可是手卻卻始終沒有收迴。


    見到許二娘的反應後普寂心中便是一喜,隻要剛才對方沒有表現出厭惡的神情那就說明有機可乘,就見他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說道:“你們來一趟寺裏也不容易,現在也快到飯點兒了,不妨留下來吃頓齋飯再迴去也不遲。”他這麽做就是想多看幾眼許二娘,可不明真相的劉大牛卻對他千恩萬謝。


    臨走時,普寂對他們夫婦說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往後要是遇到什麽困難就到寺裏找我,貧僧定當全力相助。”說完又送給他們夫妻每人一張平安符,當他將平安符遞給許二娘時卻趁其他人不注意時偷偷將一個紙團塞進了許二娘的掌心。


    許二娘不露聲色地將紙團悄悄揣進懷裏,等她迴到家後便迫不及待地將紙團打開一看,沒想到裏麵竟然裹著幾塊碎銀子。


    自那以後,劉大牛一家就將普寂視為神明對他感恩戴德,而許二娘也是有意無意地隔三差五就會前往白馬寺燒香,郎有情妾有意普寂根本沒有花費多少手段就將許二娘納入了自己的後宮。


    半年後許二娘居然又懷上了孩子,並且十月懷胎將其生了下來還是個男孩。


    這天許二娘來到白馬寺與普寂幽會的時候,柔情似水地說道:“相公,這個孩子長得可真像你,一點都不像那個窮鬼劉大牛。”雖說普寂有不少情人但卻沒有一個女人願意為他生孩子,就算不小心有了身孕也會偷偷打掉,像許二娘這樣肯為他生下來的還是第一個,因此當普寂聽到這個孩子是自己的種後表現的異常興奮,高興地說道:“找個機會將他抱來讓我好好瞧瞧。”


    沒過幾天許二娘就哄騙丈夫劉大牛說要抱著孩子去白雲寺讓普寂大師為孩子祈福,劉大牛一聽自然不會反對。當許二娘將孩子跑來給普寂看後,他越看越覺得孩子的眉眼像自己,尤其是那對耳朵簡直就和自己一模一樣。


    普寂抱著孩子激動地說道:“沒錯,這孩子一看就是我的,等他長大一些,到時候你務必要說服劉大牛讓他將孩子送到寺裏來,到時我會將他收為關門弟子,以後再將住持的位置傳給他,這就叫做滅燈傳道,寄姓傳宗。”


    要知道普寂的情人可不止許二娘一位,他為了和這些情人偷情時方便,同時也為了安全起見,於是他就在自己的禪房裏麵修建了一間密室,並且對寺裏的其他弟子說是自己用來清修之用,而且嚴令禁止任何人踏入一步。


    這年的正月十五,附近十裏八鄉的村子都在舉辦廟會,許二娘對丈夫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要去趟白馬寺給孩子們燒香祈福。”劉大牛本來想跟著一起去的,可許二娘卻說家中孩子還需要有人照顧為由將他留在了家中,而她則打扮的花枝招展來到寺廟與普寂相會。


    因為過年的緣故,兩人已經將近一個多月沒有見麵,正所謂久別勝新婚,普寂見到她後便迫不及待將她抱進密室,兩人在密室裏麵肆無忌憚地釋放著各自的激情,經過一番大戰隨著普寂的一聲低吼兩人這才心滿意足地相擁而眠。


    當時正好趕上裏長為了祈福法會的事情前來寺裏找普寂商量相關事宜,他在禪室沒有找到普寂,於是便請來普寂身邊的小沙彌智玄幫忙去找。智玄將師父平時經常去的幾個地方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心想肯定是在密室裏麵清修,因為裏長不停地催促,情急之下他竟然忘記了禁令,推開密室的門就大步走了進去。


    走進密室他就聽到了一陣打鼾的聲音,順著鼾聲來到床前,不料竟然讓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秘密,他看到師父的僧鞋旁邊居然擺放著一雙女子的繡花鞋,一幕驚得他差點就叫出了聲。


    當時的智玄隻有十三,四歲,不懂人情世故的他為了一時好奇居然輕輕地掀開了床上的紗帳,就見師父和一名女子赤身裸體地相擁在一起,睡得很沉。此刻的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隻是覺得好笑,因為普寂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謹守戒律,沒想到居然在密室裏麵金屋藏嬌,智玄起先也是大吃一驚,接著便捂住偷笑。


    他笑了一會兒,並沒有選擇立馬離開密室,而是鬼使神差地上前推了推睡夢中的普寂說道:“師父,醒醒,裏長大人過來找您。”


    迷迷糊糊中普寂聽到有人在耳邊唿喊自己,猛地睜開眼睛一看,竟然看到徒弟不知何時竟然站到了自己的麵前,嚇得他連忙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趕緊朝密室大門的方向看起,見到隻有智玄一人後,立馬跑過去將密室的大門關上,接著就將智玄按在了牆上,一隻手還不忘捂住他的嘴巴,隨後壓低聲音問道:“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這裏可是禁地,難道你都忘了嗎?快說,是誰讓你進來的?”


    這時智玄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犯下了這麽大的一個錯誤,於是他連忙解釋道:“懇求師父不要怪罪,因為裏長大人有要事找您商量,我也是一時著急這才忘記了師父的禁令,還望師父不要責罰徒兒。”這時許二娘也已經穿好了衣服,普寂看著瑟瑟發抖的智玄思索片刻轉頭對許二娘說道::“你在這裏好好將他給我看住了,在我沒有迴來之前千萬不能讓他離開,我現在就去將裏長打發走,一切都要等我迴來再說!”說完,他又轉頭惡狠狠地盯著智玄說道:“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裏,看我迴來後怎麽收拾你。”


    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左右普寂這才將裏長打發離開,當他迴到密室後智玄立馬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師父,弟子以後再也不敢進來了,求求師父就繞過子弟這一迴吧!”因為害怕被罰智玄一邊懇求原諒,一邊痛哭流涕,旁邊的許二娘看著楚楚可憐的智玄覺得他和自己的兒子年紀相差無幾,覺得他實在可憐,於是便走到普寂身邊說道:“他還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你就饒了他這次吧!”


    普寂想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掐住了智玄的脖子說道:“今天看到的事情你最好全部爛到肚子裏麵,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麵亂說那就別怪我不念師徒情分,到時候定將你碎屍萬段,知道了嗎?”智玄被嚇得連連點頭,普寂見狀這才慢慢將手鬆開,因為缺氧智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雖說普寂放過了智玄,但是他卻落下了疑神疑鬼的毛病,每天心裏都是覺得惶恐不安,隻要看到智玄在和其他弟子說話聊天他就覺得對方一定是將密室裏麵的秘密給說出去了。他能走如今的位置著實付出了很多,他可不想因為一次意外就身敗名裂,更何況自己現在還有了兒子,就算為了兒子這個住持位置也必須得保住。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普寂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從夢中驚醒,每次都是夢見智玄將自己的那些醜事傳的人盡皆知,並且還帶著寺院裏麵一眾長老前來捉奸,最後自己被亂棍打醒,每次從夢中驚醒過來時他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濕,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他就再也無法忍受,於是他就做出來一個瘋狂的決定那就是讓智玄從這個世上測底消失,因為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這天,十五裏外葛家村的葛員外來到白馬寺,說是他的父親昨天夜裏剛剛去世,想著請普寂住持前去為他父親做三天法事。


    普寂麵露難色說道:“葛施主實在不好意思,貧僧最近偶感風寒身體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讓我寺的普光長老前往,施主放心,普光長老的佛法修行甚至比我還要強上幾分。”葛員外一聽這話便欣然答應。隨後便叫來普光長老,吩咐他率領寺中大部分都弟子前往葛家莊,隻留下幾名弟子在寺中留守。


    普光帶著一眾和尚離開之後,偌大的白馬寺中隻剩下不到十名弟子,普寂覺得現在就是除掉智玄的最好時機。


    當天夜裏,等到寺裏其他人全都休息之後,普寂就將智玄小和尚叫到了密室,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去做。


    不知危險已經降臨的智玄走進密室後,普寂對他說道:“你去將門關上,這件事萬萬不可被其他人聽見。”就在他轉身關門的一瞬間,普寂突然從身後抽出了一根木棍二話不說就照著智玄的頭上砸去,一聲悶響過後就見智玄瘦弱的身子直接癱軟在地暈死了過去。


    普寂迅速取出提前準備好的繩子將其捆綁起來,然後用布條堵住他的嘴防止突然醒來後大喊大叫,做好一切之後取來一盆涼水將昏迷的智玄澆醒,麵部猙獰地詢問他有沒有將那天密室裏麵的事情告訴別人。


    此刻的智玄就算再傻也意識到情況不妙他拚命地搖頭,因為嘴裏麵塞著布條隻能含糊不清地說道:“師傅,我就算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將您的事說出去,求師傅饒命。”


    可普寂根本就不信,舉起手中的木棍不停地在他身上抽打,一邊抽打一邊吼道:“你到底說不說,你都將我的秘密告訴誰了?隻要你實話實說我就饒你不死。”


    智玄沒有將他的事情告訴過別人,因此根本就說不出來,可此時的普寂已經血湧雙瞳完全失去了理智,木棍揮舞的就像雨點一般不停地落下,不一會兒智玄就被他打的頭破血流傷寒累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了動靜,隻有胸口還在輕微地起伏。


    普寂的禪房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裏麵,與其他僧人所住的地方完全隔開,當時已經三更天寺裏本就剩下不多的幾名僧人早就睡下,他趁著夜深人靜悄悄將智玄從後門帶了出去,找到之前就看好的一口廢井就將還有一口氣在的智玄丟了下去,為保萬無一失臨走前他還朝井中丟了好幾塊大石頭,看著智玄的身體漸漸沉入井中這才放心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普寂就怒氣衝衝地將寺中弟子全部召集到一起,說他禪房裏麵丟了好幾件銀質法器,而且小沙彌智玄也不見蹤影,於是推斷是智玄偷了法器然後連夜逃走,讓弟子們全部出去尋找智玄的下落。


    幾名和尚將附近幾個村子都找了一個遍,卻沒有查到任何關於智玄的下落,眾人都覺得已經過去一夜智玄估計早就逃遠了,現在當務之急應該報官,借住官府的力量說不定能將智玄找迴來。


    長寧縣縣令姓郝名義,一來是報案人是白馬寺的僧人,二來丟失的法器價值不菲足有百兩之多郝縣令立馬引起了重視,就當他準備詢問案情的時候知府衙門卻突然來人,說是知府大人有重要事宜讓各縣縣令立刻前往知府衙門一趟。


    郝縣令找來縣丞孫德彪,將這個案子交由他去辦理。孫德彪接手案子後立馬動身前往白馬寺調查,經過一番詢問之後,寺裏的僧人一致認為這就是一起偷盜私逃的案子,而且兇手一定就是小沙彌智玄。於是他便下令,命令捕快衙役四處捉拿小沙彌智玄。


    普寂命人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齋菜款待孫德彪,並且還拿出十兩銀子遞到孫德彪的麵前說道:“這裏有點酒錢不成敬意還請官爺笑納,盡快將我那不成器的弟子捉拿歸案。”


    孫德彪見到銀子立馬就來了精神,詢問道:“普寂大師,你可知道智玄和尚在這附近可有什麽親戚?他偷了這麽多東西能躲到什麽地方?如果有親戚就住在附近可能就會好辦一些!”話音剛落普寂便脫口而出道:“智玄出家之前姓李,名叫李二狗,家就住在馬各莊,父母還都在世,他可不可能逃迴家了呀?”孫德彪聞言立馬就命人將李二狗的父親帶到縣衙。


    李二狗的父親是那種普通的無法在普通的莊家漢,聽說兒子偷了寺裏的貴重物品畏罪潛逃,李老漢說什麽都不肯相信。


    李老漢淚眼婆娑地說道:“我兒從小就老實本分從來沒有拿過別人一針一線,我一個月前還去寺裏看過他,當時他跟我說在寺裏一切都好,怎麽才過了一個月他就成了偷盜犯,他絕對不可能幹出偷盜的行為,一定是廟裏的和尚欺負我兒,將我兒給害了,現在反過來冤枉他偷盜潛逃。不行,老朽一定要讓白馬寺給我一個說法。”


    可孫德彪根本就不聽他這套,見他遲遲不肯說出李二狗的下落便命人打了他二十大板,並且警告道:“你要是不交出李二狗,我就那你抵罪。”


    李老漢性子比較直,二十板子打完他仍舊大喊冤枉,一口咬定是白馬寺裏的和尚將他兒子給害了,應該害怕他發現兒子失蹤後會報官,所以惡人先告狀誣陷我兒。


    孫德彪混跡衙門多年也是個老油條子,像這種無關重要的盜竊案他見過太多了,一般情況事主最多也就給個二三兩的茶水錢就算頂天了,可普寂和尚卻十分反常一出手就給了十兩銀子的酒錢,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案子裏麵肯定還有貓膩。


    孫德彪思索片刻覺得李老漢剛才的那些話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可不想為了區區十兩銀子就幹昧良心的事情,萬一案子裏麵另有隱情,那他再一意孤行那可就有損陰德了,於是他便命令手下停止用刑。


    隨後對李老漢說道:“看你樣子也不像是說謊,李二狗應該離開寺廟之後並沒有迴家。不過,子不教,父之過,你身為父親沒有教育好兒子,挨幾下板子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今天我可以放你迴去,如果李二狗迴家了你必須立刻來報,否則窩藏罪犯可是要同罪而論的。”


    而普寂這邊,他報官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外人誤以為李二狗是因為偷了寺廟裏麵的法器然後逃走了,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對於他而言是最好不過,所以他並沒有去過縣衙催促辦案進度。


    平常如果有人丟了如此貴重物品肯定是三天二頭往衙門跑,而普寂居然從來沒有露過麵這就讓見多識廣的孫德彪對案件實情頓時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他命令衙役在縣城各個街道張貼緝捕文書,隨後便不再過問這個案件,同時也讓衙役和捕快們停止了對李二狗的搜捕。


    郝縣令從知府衙門迴來之後,向孫德彪詢問了一下案件的情況,孫德彪沒有絲毫隱瞞將案件始末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郝縣令見他處理的沒有任何毛病,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一轉眼過去了三個多月,最近一段時間到了雨季,這天就像被捅破了一個窟窿似得雨下得沒完沒了,不管什麽地方都是濕漉漉的,身上的衣服都是黏糊糊的。


    這天,一連半個多月的小雨終於停了,久違的太陽終於出現在天空,白馬寺旁邊村子裏的小孩子們已經在家憋了半個多月,此刻一個個就像脫了韁的野馬從家裏衝了出來,在白馬寺後麵的農田裏麵嬉戲打鬧。


    幾個孩子在地裏瘋跑,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口廢棄的水井旁,你追我跑圍著水井來迴轉圈。就在這時突然有個小男孩發現水井的邊上有條三寸多長的小蛇,小蛇就像一個觀眾似得盤踞在井沿邊上靜靜地看著他們戲耍,隨著小男孩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其他幾名小孩也順著小男孩的目光看去,立馬就也發現了小蛇,嘩啦一下小孩瞬間就圍了上去。


    小蛇受到驚嚇四處亂竄,最後無路可逃竟然直接鑽進了井裏,幾個小孩紛紛爬在井沿往裏看去,井下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就在小孩子們覺得無趣準備離開的時候其中一個孩子的帽子突然被一陣風給刮進了井裏,其他幾個小孩見狀紛紛取笑,隨後跑到一邊折了幾根樹枝想著幫他將帽子給挑出來。


    本來帽子還是浮在水麵上的,可經過他們這一頓亂挑帽子非但沒有挑上來反而還沉了下去,小孩子們不甘心還在用樹枝不停地在水中攪動,想著能夠將帽子找到。就在這時一隻已經泡的腐爛不堪的腳露出了水麵,然而小孩們並沒有注意到任然在繼續攪動,片刻之後一具腫脹的屍體突然浮出了水麵。


    這可把幾個小孩給嚇壞了,迅速丟掉樹枝連忙跑迴家中將井裏的事情告訴了爹娘。起先那些小孩的父母並不相信,可隨著孩子們來到那口廢井一看各個都被嚇得六魂無主,連忙將此事告訴了裏長。


    由於水井下麵光線十分昏暗隻能看出是個死屍,但具體死者是誰卻無法看清,於是裏長便招唿村民將屍體撈了上來,很快就有人認出死者正是白馬寺裏那個偷盜私逃的小沙彌智玄。有的村民前往白馬寺通知寺裏的人,也有人認識智玄父親的村民,很快李老漢就得知消息火速趕到那口廢井。


    李老漢顫顫巍巍地將屍體上麵的草席掀開一看,立馬就認出了死者就是他的兒子李二狗無疑。最為奇怪的是盡管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可李二狗的屍體卻還沒有完全腐爛,遍布全身的傷痕還能清晰看到,麵目清晰可辨,尤其是頭部上麵的那處擊打傷格外明顯。


    李老漢抱著兒子冰冷的屍體嚎啕大哭,裏長看他白發送黑發人著實可憐,便在旁邊勸慰道:“孩子死得可真慘,可現在還不是哭得時候,你得趕緊去官府報官給孩子伸冤報仇呀!要不然這孩子可就真的枉死了。”此話一出,李老漢頓時恍然大悟,連忙跟著裏長來到縣衙告狀。


    郝縣令得知自己管轄範圍內出了人命案子,立馬帶著仵作和衙役火速趕往發現屍體的現場,經過仵作的一番檢查,得出的結論是智玄也就是李二狗身前遭受過毒打,身體多處骨折,尤其是後腦位置最為嚴重,但真正死因還是逆水而亡,當時李二狗被丟棄進廢井之前應該還尚有一口氣在,隻是因為傷勢過於嚴重所以被丟進水井之後沒多久便淹死了。


    聽完仵作的匯報之後郝縣令突然想起,前不久白馬寺的普寂住持曾到縣衙報過案,當時就是狀告他的小徒弟智玄偷了寺裏的名貴法器畏罪潛逃。可現在通過屍檢情況看來事實並非像普寂說的那樣,而且屍體又是在白馬寺後門不遠處的一處廢井中發現的,通過種種現象表明這個普寂和尚的作案嫌棄最大。


    郝縣令一邊派人去將普寂和尚以及寺廟裏的其他僧眾全部請到縣衙問話,一邊趕迴縣衙仔細查看當初的案件卷宗。


    普寂來到縣衙之後一口否認自己殺人,並且稱自己完全沒有殺害他的理由,而且還一口咬定就是李二狗見財起意盜走法器後畏罪潛逃,至於他為什麽會死在寺廟後麵的廢井之中,很有可能是分贓不均最後被同夥殺人滅口。


    就在普寂和尚在縣衙受審的這段時間,孫德彪正帶領著一隊人馬在寺廟裏麵仔細搜查,結果在普寂的禪房裏麵發現了那間密室,密室裏麵各種家具一應俱全,尤其是那張巨大的床最為顯眼,密室裏麵布置得溫馨浪漫,完全不像僧人居住的地方,反倒是很像新婚夫婦的房間。


    除了房間布置得有些怪異之外孫德彪等人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隻是在其中的一個抽屜裏麵發現了十幾股用紅線捆綁好的頭發。孫德彪一行人迴到縣衙後立馬將搜查結果一五一十稟報給了郝縣令,並且將那十幾股頭發也一並交了上去。


    當郝縣令得知普寂和尚的禪房裏麵竟然隱藏著一間密室,而且裏麵的布置還那麽的另類後,嘴角露出一抹譏笑,說道:“真的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好一個謹守戒律的高僧。”


    隨後他轉頭看向普寂問道:“你的禪房裏麵為何會有一間密室?”


    普寂似乎早已想到了應對答案,隨口說道:“寺廟裏每天香客繁多往來叢雜,密室裏麵就會清靜一些,貧僧在裏麵參禪悟道,難道不行嗎?”


    郝縣令隨即拿起那十幾股用紅線捆綁好的頭發,問道:“那你說說這些頭發又是誰的?你該不會說這些都是你自己的吧?”


    普寂抬頭一看,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冷靜下來,淡淡說道:“那些東西不是貧僧的?而且貧僧從來沒有見過,不知道大人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


    郝縣令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可知道究竟是誰殺了李二狗的?”


    這次普寂幹脆雙手一合,盤腿坐下,根本就不在理會郝縣令的問題了。


    郝縣令見此也不生氣隻是淡淡地冷哼一聲,說道:“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因為本官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說完,就見郝縣令抽出一根令箭丟到了地上,對兩旁衙役喝道:“將普寂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隨著一連串慘叫聲響起,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三十大板就打完了,可普寂卻依舊緊咬牙關一言不發,郝縣令冷笑道:“沒想到你的嘴巴還挺硬,那本官今天到想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本官的板子硬,拉下去再打三十大板。”才打了十幾下普寂就被打得皮開肉裂不一會兒就疼暈了過去,郝縣令命人將其潑醒後仍然不肯招供。


    這時郝縣令明顯有些生氣,隨手又從箭筒裏麵取出一根令箭吼道:“來人.....”就在他即將要將令箭丟出去的那一刻手卻突然停到了半空中,隨後眉頭緊鎖低頭想了想,便將令箭重新放了迴去,如果再打下去很有可能就會變成屈打成招,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一時間無計可施的郝縣令突然站了起來,在大堂上來迴踱步,堂下的衙役們看著自家老爺古怪的舉動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摸不著頭腦。郝縣令一邊踱步,一邊琢磨接下來該如繼續審案,就在這時他無意間從堂下圍觀的百姓裏麵掃了一眼,突然間看到一名婦人頓時就是眼睛一亮。因為他發現大堂外麵圍觀的人群當中有名相貌嫵媚的婦人擠在人群的最前麵,淚眼汪汪地看著堂上屁股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普寂在下麵偷偷擦眼淚。


    郝縣令心頭一動,難道這個婦人和普寂有什麽瓜葛?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對旁邊的孫德彪說道:“去將那名婦人給本官帶到堂上。”


    孫德彪順著縣令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名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普寂的情婦許二娘,許二娘被帶到堂上後又不由自主偷偷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普寂,這一切當然都被郝縣令盡收眼底,郝縣令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堂下哭泣?”


    許二娘低著頭輕聲說道:“民女姓許,名二娘,家就住在寺廟旁邊的大王莊,普寂住持乃是我兒的救命恩人,今日見他被打成這個樣子心裏覺得難受,所以不知不覺就流下了眼淚。”郝縣令聞言冷冷地說道:“隻是被打了幾下你就覺得他可憐,那你看著他毆打李二狗的時候難道就不覺得他可憐嗎?你眼睜睜地看著李二狗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竟然視若無睹,要知道他還隻是個孩子!”


    許二娘一聽這話,嚇得連忙說道:“這事跟我沒有關係,他被打的時候我沒有看到。”此話一出許二娘頓時意識到說錯了話,她連忙低下頭偷偷地看了普寂一眼,此時普寂也正好看向她,嚇得她連忙將目光移開。


    郝縣令聽完勃然大怒當即就命衙役取出拶子,夾住了許二娘的十根手指。(拶子:是古代一種夾手指的刑具。)兩名衙役才剛剛用力許二娘就感覺十指連心疼痛難忍哀嚎不斷,再稍微用點力,許二娘便尖叫連連就像死豬一般。


    普寂在一旁看著許二娘的慘狀,心如刀割,突然喊道:“懇求大人不要對她用刑,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人是我殺的,我全招了。”


    郝縣令詢問他為什麽要殺害李二狗,普寂說道:“我與二娘來往三年之久一直無人察覺,誰承想那天李二狗竟然會冒然闖入密室發現了我們的秘密,我擔心他將事情說出去,那樣我一世的英名就會毀於一旦,於是我便趁大家都出去作法事的時候將他騙到密室用木棍將其打死,然後將屍體遺棄到廢井裏麵。寺裏突然間少了一個人我擔心被人發現,於是就跑到縣衙告狀,誣陷他偷了法器畏罪潛逃。”


    至於那十幾股頭發,根據普寂的講述,他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喜歡收集女子的頭發,每一個與他發生過關係的女子他都會剪下對方一縷頭發作為留念,這些年他一共收集了十幾股。


    當普寂交待完後,郝縣令問道:“你說得可都是實話?”


    普寂說道:“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說謊嗎?這件事雖說是因我和她的奸情而起,但當時我將李二狗打死的時候她並不在現場,這件事真的與她無關,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要殺要剮在下悉聽尊便,懇求大人將她給放了吧!”


    郝縣令聞言大笑道:“你現在倒是慈悲心腸,可你在毆打李二狗的時候可想過慈悲,當你將奄奄一息的李二狗丟棄進水井的時候你的慈悲那裏去了?”


    兩人在供詞上簽字畫押後,郝縣令便宣判了最終結果,普寂殺害李二狗證據確鑿擬定斬首,許二娘隻是通奸被判木驢遊街,隨後便將二人送進監牢將卷宗上報刑部審核。


    刑部的批文很快就下來,普寂當街問斬以儆效尤,許二娘木驢遊街,普寂問斬之時劊子手一刀下去鬼頭大刀竟然卡在了普寂脖子上麵一寸的地方,鮮血頓時四處噴濺,普寂更是慘叫連連,直到劊子手砍到第八刀是才終於將普寂的腦袋砍落。後來聽說那個劊子手的老婆好像也和普寂有一腿,所以他才冒著被處罰的風險砍了普寂八刀。當許二娘聽說了普寂的慘狀之時當場人就瘋了,半年之後病死獄中。


    自從許二娘和普寂和尚的奸情暴露之後,劉大牛才恍然大悟為什麽妻子會隔三差五就會到寺裏燒香,而且他現在越看小兒子就越覺得不像自己,於是一怒之下就將年幼的孩子送到了白馬寺。如今的白馬寺住持正是普光,他見孩子可憐,便親自為他剃度且收為弟子,並且為他取了一個摒塵法號,寓意摒棄俗世前塵,超脫苦短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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