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年間的淄陽縣城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離奇案件,這天縣令張廣義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後見時辰不早了便準備迴後堂休息,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隻見鋪頭劉大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而且身邊還帶著一個人。


    劉大稟報道:“大人,此人是西街的保長名叫李長福,前來報案說西街上死了一個人。”一聽是出了人命案張廣義的眉頭不由微微一皺,隨後詢問道:“李長福,你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


    剛才一路小跑過來的李長福此刻氣喘籲籲,他長出一口氣後說道:“大人,今天下午的時候有個人正在街上走著,突然間就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因為那人並不住在附近街坊鄰居誰不認識他,起先人們還以為是那裏來到酒鬼醉漢,所以大家也都沒有在意任其躺在街上,尋思著過一會兒酒醒了就好了。


    可眼瞅著天都快黑了,可那人卻還是保持著剛開始的樣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大家看天色已晚,而且現在已經是深秋季節大家擔心他夜裏會發生意外就想著將其叫醒。當時那人是背部朝天,麵朝下趴在地上的,當大家將其翻過來後卻發現那人的臉色呈醬紫色,而且嘴角還殘留著一些白色泡沫,看樣子好像是中了毒,有個膽子大的後生伸手試探鼻息發現那人早已沒有了唿吸。


    街坊們都被嚇壞了,他們連忙將我叫過去,出了人命小的不敢耽擱就吩咐幾個後生將屍體看好,然後我一路小跑前來報官。”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張廣義對李長福說道:“你先迴去吧!記住務必派人將屍體看守好,明天一早本官就帶人前去勘察現場,今天晚上就辛苦你們了。”


    李長福離開衙門迴到西街後立馬找來兩個幫手,一個叫黃三,另外一個叫陳虎,三人一起守夜看守屍體。三人守在屍體不遠處閑聊家常,這時李長福隔壁的一位鄰居突然過來找他,說他父親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摔得不輕,他媳婦連忙喊來鄰居幫忙讓人過來叫他趕緊迴家。


    李長福的父親年歲已高,摔一跤可不是什麽小事, 他隨即吩咐黃三和陳虎二人好好看守屍體,然後便跟著鄰居急匆匆地迴家去了。


    深秋的夜晚溫差特別大,一陣寒風吹過帶走了樹上本就不多的幾片枯葉,夜裏寒風陣陣,黃三二人守到半夜就被凍得牙齒不停打顫,陳虎將衣服用力地裹了裹,說道:“這鬼天氣真是凍死個人,要不咱倆找個小酒館喝上幾杯也好暖和暖和身子,反正屍體又跑不了。”


    黃三也被凍得夠嗆,聽完陳虎的提議覺得也沒錯,於是便點頭答應,因為已經是深夜兩人在附近找了半天這才找到一家還沒關門得酒館。過了半個多時辰兩人酒足飯飽,晃晃悠悠地迴來時,陳虎卻突然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臉色都變得煞白,他用手指著前方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黃三見狀打著酒嗝打趣道:“陳哥,你怎麽了,難不成是見著鬼了?”陳虎這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詐.....詐屍.....詐屍了。”


    黃三聽後笑道:“你小子還想騙我,詐屍這種鬼話誰會相信!”說著就順著陳虎所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打緊,直接就被嚇得連退三步,因為地上的那具屍體竟然不見了,難道真的詐屍了?


    兩人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來不及細想,趕緊將這裏的情況告訴李長福。李長福得知消息後也不敢耽擱立馬來到現場一看,屍體果真是不見了,幾人又在附近尋了一圈可什麽都沒有找到,現在是深夜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就算是有人過路,可誰會去偷一具屍體呢!可如果沒有人偷屍難道真的是詐屍了?


    不管屍體是不是被人偷了還是真的詐屍,現在當務之急是該如何像縣令大人交代,明天一大早縣令就會帶人前來檢查,到時候得知屍體被他給看丟了肯定不會輕饒自己。畢竟離開縣衙的時候張縣令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將屍體看好,現在可怎麽辦?李廣福急得是滿頭大汗,看著滿嘴酒氣的二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二人鼻子就是一頓臭罵。


    黃三小心翼翼地說道:“李哥,你先消消氣,現在就算將我倆打死也無濟於事不是?當務之急是想個辦法將明天應付過去。”李廣福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得輕巧,現在還能有什麽辦法,除非你能給我變出一具屍體來!”


    一旁的陳虎聽到這話眼珠一轉,說道:“保長,說不定還真能變出來一具!”


    李廣福和黃三齊齊轉頭一臉疑惑地看向陳虎,陳虎連忙解釋道:“楊家村的楊二麻子前段時間得病死了,幾天前才剛剛下葬,現在天氣這麽冷,屍體應該還沒有開始腐爛,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時辰,咱們現在趕去過去將他給挖出來,然後來個狸貓換太子,反正張縣令也沒有見過屍體本來的樣子,說不定也就糊弄過去了。”


    挖墳掘墓可是有損陰德的事情,而且這事一旦被發現那可是重罪。可現在李廣福為了能夠保住保長這個位子已經顧不上其他,想都沒有想就點頭同意了陳虎的想法,三人帶上工具一路小跑來到楊二麻子的墳頭,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開始開始挖墳,雖說才剛剛下葬不久泥土還比較鬆軟,但將楊二麻子的屍體從棺材裏麵弄出來時天邊已經泛起紅光,村子裏的公雞也陸陸續續開始打鳴了,李廣福等人擔心被人發現,連墳都沒有來得及填就抬著屍體來到西街,幾人手忙腳亂地將楊二麻子身上的壽衣扒下還沒來得及更換衣物天已經徹底亮了。


    天才剛剛放亮不久張廣義就帶著衙役和仵作趕到現場,經驗豐富的仵作隻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者就發現了眾多問題,首先死者身上的淨淨沒有,隻穿著一身內衣,而且內衣還都是新的,最奇怪的就是死者的鞋也是新的,就連鞋底都是幹幹淨淨沒有踩踏過地麵,而且死者的脖頸處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屍斑,由此便斷定這具死屍絕非是昨天死在大街上的那具屍體,仵作趕緊將自己發現的問題如實稟報給了張廣義。


    張廣義聽後也是大吃一驚,立馬對身旁的鋪頭劉大說道:“劉大,你帶人去將李廣福找來。”劉大領命帶著幾人離去後,張廣義又對仵作說道:“不管是不是昨天死得那人,這具死屍也要好好檢查!”


    經過仵作的一番勘驗發現,這名死者屍體雖然保存的比較完好,但是根據屍斑和多年的仵作經驗推斷出這具屍體起碼已經死去了七天以上,而且口腔內有被灼燒的痕跡,舌頭幾乎已經被燙爛,用手按壓肚子腹腔中還有很大一塊形狀不規則的堅硬物體,通過經驗判斷死者應該是生前被人強行灌入了鉛水之類的東西。


    張廣義將仵作的調查結果逐一記錄下來,然後又走訪了周圍幾家商戶與住戶,經過了解得知昨天這裏的確有一個人莫名其妙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由此斷定李長福昨日並沒有報假案,之後又通過眾人對屍體的辨認確定了死者並非昨日那人。


    此時張廣義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保長李廣福肯定是將死者的屍體給交換了,可他為什麽要換屍體呢?難道那人的死與他有關?可通過走訪的結果來看李長福應該和此案並沒有任何關係才對,可他為何還要換屍呢?


    張廣義陷入了沉思當中,現在這個人已經死了七天以上,雖說現在天氣寒冷屍體還沒有出現腐爛的跡象,應該是剛剛下葬不久,屍體被偷肯定還會有人來報案的,於是他便留在原地等待報案之人。


    快到晌午的時候,果然有一名年輕婦人哭哭啼啼前來喊冤,說是今天上午的時候村裏人告訴她,她夫君的墳墓不知被誰給刨開了,而且連屍體也不翼而飛,那婦人哭的十分傷心,她的丈夫才剛剛下葬不久就被人挖墳掘墓連死都得不到安寧,懇求縣令大人主持公道嚴懲偷屍賊。


    張廣義盯著麵前年輕婦人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年芳幾何?你丈夫叫什麽名字,多大歲數,還有他是怎麽死的,何時入土為安?”年輕婦人一一迴答道:“迴大人,民女姓陶,名淑君,今年二十一歲。我丈夫名叫楊二麻,二十八歲,一個月前突然患有惡疾上吐下瀉,腹脹如鼓,吃了不少藥可就是一點不見好,肚子疼起來滿床打滾,九天前病故了,下葬到今天是第三天。”


    聽完陶淑君的話後張廣義心想,看來人不是李長福殺的,他隻是偷了楊二麻子的屍體移到這裏,可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張廣義突然看向陶淑君說道:“通常遇到官司,婦人們一般都不會拋頭露麵,而是將官司委托給家裏人來,可你為何要自己前來呢?”


    陶淑君道:“大伯哥在外經商不在家,家裏也沒有其他親戚,沒辦法民女隻能自己前來!”張廣義繼續說道:“難道一個親戚都不找到嗎?就算是鄰居朋友都可以,你一個婦道人家這樣拋頭露麵總是有些不太方便,本官勸你還是找個人幫忙比較好!”


    陶淑君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還真的有個人可以替我前來。”


    張廣義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問道:“這是人誰,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他叫李牧,二十三歲。”


    “他和你丈夫是鄰居還是朋友?”


    陶淑君迴道:“都不是,他是我娘家的鄰居!大人,他可以替我出麵嗎?”


    張廣義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沒有問題,你現在就將他的住址告訴本官,我現在就派人將他找來。”陶淑君說出地址後,不一會兒功夫人就被帶到了。


    張廣義看了看麵前俊朗男子,問道:“你就是李牧,你可願意為陶淑君出麵處理這場官司嗎?”


    李牧沒有半分遲疑,立馬迴答道:“小民願意。”


    張廣義點點頭,又將剛才詢問陶淑君的一些問題全部問了一遍,其中包括楊二麻子的病情和病逝的時間等等,李牧也一一給出答案,與之前陶淑君所說得情況一字不差。張廣義聞言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呢喃道:“果然如此!”隻見他臉色一沉厲聲問道:“李牧,你隻不過是她娘家的鄰居而已,竟然連楊二麻子的死亡時間都一清二楚,為何對她家的事情如此清楚?”


    隻見李牧的額頭頓時冒出一層冷汗,幾次想要開口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張廣義沒有繼續理會而是轉頭對陶淑君說道:“那邊有一具死屍,你過去辨認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的亡夫。”


    陶淑君聞言神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但她還是緩緩朝著屍首的方向走去,她隻是看了一眼便撲在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咒罵道:“夫君你的命可真是苦呀!死了都無法得到安寧,死了還要被人給刨出來,縣令大人肯定會為你做主的。”


    張廣義安慰道:“節哀順變,偷屍賊已經被我抓到了,本官今天肯定會給你亡夫一個交代。”隨後便讓衙役將李長福帶上公堂,問道:“李長福,如實交代,你為何要偷楊二麻子的屍首?昨天那人的死究竟和你有沒有關係?”


    一聽這話李長福頓時就被嚇壞了,連連磕頭道:“大人明鑒,那人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沒有殺人!!!”事到如今他也不敢有任何隱瞞,為了洗清嫌疑他就將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張廣義無奈地搖頭道:“你呀你!沒有看守好屍體,如果能如實稟報,本官最多也就是打你三五板子以示懲戒,可你竟然為了一個小錯誤,又犯下更大的錯誤,你可知道挖墳掘墓見屍者按照當朝律法可是要砍頭的。”


    一聽要砍頭李長福連忙磕頭求饒,懇求縣令大人網開一麵饒他不死,當時就是一時糊塗才幹出此等缺德事情,張廣義思索片刻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就罰你五十大板以示懲戒,你可不服?”


    李廣福感激涕零地連忙磕頭迴道:“小的心服口服!”


    可當事人陶淑君卻不同意此等判決,隻見她跪倒在地哭訴道:“大人,民女覺得不妥,亡夫才剛剛入葬三天就被他挖出丟棄在大街上,此地罪行必須嚴懲。”張廣義聞言,說道:“李廣福雖然有錯在先,但他盜屍並非貪圖錢財或是故意作惡,隻是因為害怕本官責罰所以才犯下這等糊塗事,重打五十大板足以懲戒,而且事後本官還會命他將李二麻重新入葬,並且請來和尚超度亡靈。”


    盡管張廣義已經解釋的十分清楚並且將之後的事情也安排妥當,可陶淑君卻死活不同意堅持要嚴懲李廣福,張廣義盯著陶淑君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說道:“他所犯的罪並不算大,就算嚴懲最多也就是坐幾個月大牢而已,不過你所犯下的罪可就嚴重了。”


    陶淑君聞言麵露慌張,聲音也變得有些微顫道:“大人何出此言,難道就因為李長福是西街保長,大人就要袒護他不成!”


    張廣義冷笑一聲,說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惡婦!那本官就慢慢與你說來。之前你親口說你丈夫是因病而死,可剛才仵作檢查發現,李二麻的真實死因是被人強行灌入了融化鉛水而死,他是被人謀殺的。如果本官沒有猜錯的話,你和李牧之間有奸情,所以你們二人合謀害死了李二麻,本官說的對不對!”


    聽完張廣義的分析後李牧和陶淑君臉色大變不僅大喊冤枉而且還在極力狡辯。


    為了讓二人死心,張廣義命令仵作當場解剖屍體,果然在肚子裏麵發現了一大塊鉛塊,而且內髒已經完全燒爛。


    鐵證如山麵前陶淑君自知無法抵賴,頓時癱軟在地承認了罪行。


    李牧自知死罪難逃,便索性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原來李牧和陶淑君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很早之前兩人就私定終身在一起了。可陶淑君的父母卻嫌棄李牧是個窮小子始終不同意二人的事情,後來陶家父母就將她許配給了家境不錯的李二麻。


    盡管陶淑君已經嫁人可兩人卻還在偷偷來往,後來李二麻無意間發現了他們的奸情,不僅將陶淑君痛打一頓,而且還不準她再迴娘家。於是二人就合謀,先由陶淑君將李二麻灌醉,然後再由李牧動手將融化後的鉛水強行灌下,二人本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曾想人都已經下葬了卻機緣巧合被人給挖了出來,而且還被發現了其中秘密。


    李二麻之死的真相終於大白天下,可是那具莫名消失的屍體又是怎麽迴事呢?對於這個問題張廣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於是他讓李長福務必將丟失的屍體找到,為期三個月。李長福為了將功補過每天都是走街串巷,因為那人看著實眼生他連周邊的幾個村子都找遍了,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在街上四處閑逛,突然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正朝著他這邊走來。


    等那人走近一看,李長福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因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具神秘失蹤的屍體,這一刻他也顧不上害怕,也不管那人究竟是人是鬼,立馬就撲了上去將其拉到縣衙。


    原來那人是個山民,平日裏靠著打獵采藥為生,他天生患有一種怪病,平時就像沒事人一樣,一旦發病就會突然暈死過去,每次暈厥過去後臉色就會變成醬紫色,就連唿吸也變得極其細微,如果不仔細查看就和死人一樣。


    那天他來城中販賣山貨,賣完山貨後就準備迴家,當他走到西街的時候突然犯了病,等他醒來時發現天已經黑了,而自己則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街道上,四周漆黑一片輕悄悄的連個人都沒有,知道自己這是又犯病了,於是也沒多想就爬起來離開了。誰承想他的突然離開竟然牽引出一樁命案。


    一眾人聽完男人的講述後連連稱奇,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張廣義也不禁感歎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一切可能都是上天有意安排,讓你剛好犯病從而引出這樁兇殺案為李二麻伸冤報仇。”


    這件案子因為過於離奇很快就在坊間傳開了,人們感歎蒼天有眼和張廣義的明察秋毫同時,也在感歎陶淑君和李牧的悲哀,都說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真正能夠成為眷屬的又有幾人,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一字最是能殺人,那就是情字,情字可誤人,也可殺人。


    後來聽說陶淑君和李牧被砍頭的時候兩人是麵帶笑容的,生前無法作為夫妻,起碼死後黃泉路上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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