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貞元三年,鳳陽縣城內住著一戶姓盧的大戶人家,盧家在城中頗有聲望,家主盧柏生有一獨子名叫盧文,已到及冠之年的盧文也就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一來盧家家境殷實,二來盧文長的也是一表人才,雖說出生富貴人家但卻沒有一點富家子弟的惡習,因此盧家的這位大少爺就成為了城中很多未婚女子的暗戀對象。


    這天一大早,就有兩個媒婆爭先恐後地來到盧家說媒,兩人一路上你推我擠互不相讓,這兩個媒婆,一個是幫城北的劉木匠家的大丫頭說媒,另一個則是受城西綢緞莊陳老板的委托前來提親。


    兩個媒婆進屋之後憑借著各自三寸不爛之舌講述各主的優點,可說著說著兩人便吵了起來,盧柏生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兩位請消消氣。不如這樣,我這幾天就給他二叔寫信,讓他抽個時間迴家一趟,到時候我們在好好合計合計再作決定,今天要不你們就先迴去吧!”


    盧柏生的胞弟名叫盧象升,在京城的翰林院任職侍郎,要知道翰林院乃是專門為當今天子起草機密詔製的重要機構,那是有\\\"天子私人\\\"之稱的機構,也正是因為盧象升的緣故,盧家才會在鳳陽縣內有如今的地位,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這個道理。


    盧象升收到哥哥的信後便告假返鄉,兄弟二人在眾多女子當中翻來覆去好一通比較,總算是幫盧文敲定了婚事,最後從諸多人選當中選中了一位名叫徐青蓮的女子。


    半年之後,盧文和徐青蓮便拜堂成親。可就在洞房花燭夜的這天晚上,當前來祝賀的賓客全部散去,忙活了一天的盧柏生終於可以迴到房間好好休息一下,可誰承想當他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院中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


    盧柏生連忙披上外套就跑了出去,剛到院子就看見水井旁邊蹲著一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過門的兒媳婦徐青蓮,此時她正蹲在那裏低聲哭泣,臉上還莫名其妙多了好幾道劃痕。


    “蓮兒,你這是怎麽了?”作為老公公的盧柏生著急地問道。


    徐青蓮緩緩抬起頭,梨花帶雨地哭訴道:“爹,我不想活了,新婚之夜他竟然打我。”一聽這話,盧柏生頓時火冒三丈,扯著嗓子對著廂房內怒喝道:“你個逆子,還不趕快給我滾出來!”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差點沒有將盧柏生給氣死,隻見盧文戰戰兢兢地從房內跑出來,一臉無辜地說道:“爹,我可沒有動手。娘子,你的臉是怎麽了?”“你個兔崽子,自己做的好事轉臉就不承認,蓮兒嫁過來第一天你就敢動手打人,現在竟然還不承認,你今天晚上就不要睡覺了,跪在這裏好好反省。”就這樣,一臉無辜的盧文整整地跪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盧文就主動找到父親並認了錯,並稱以後一定會好好善待青蓮。此後的一個月,盧文果然對徐青蓮是格外的體貼有加,夫妻二人的感情也慢慢地緩和許多,這讓一直在暗中觀察的盧柏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以為小兩口和好如初的時候,這天晚上,一家人剛剛吃過晚飯,當小兩口又說又笑地剛走進新房,也就眨眼的功夫就聽見房間內傳出打罵的聲音,一時間竟鬧得雞飛狗跳,如果不是盧柏生毫不猶豫地將門撞開,猶如瘋子般的盧文就將徐青蓮給掐死了。


    “你個孽障,是不是瘋了?”見到兒子雙手掐著兒媳婦的脖子,盧柏生一個跨步就來到了兒子身邊,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記耳光。說起來盧文也是奇怪麵對父親的巴掌竟然不躲不閃,任由巴掌狠狠地落在臉上。由於盧柏生是真的動了氣,這記耳光自然也是用了十分的力氣,居然一巴掌就將盧文從床上給打了地上,此時的盧文已經變得異常老實。


    一轉眼,又一個月過去,又是一場打鬧……


    這天,恰逢月十五,盧柏生遠在京城的弟弟盧象升帶著一家老小迴鄉祭祖。兄弟二人寒暄中,盧象升見大哥一整晚都是愁眉不展便知道大哥這是遇到了麻煩,於是他便支開妻兒後,詢問道:“大哥,我見你一整晚都愁眉苦臉,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盧柏生麵對弟弟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見他重重歎口氣,便將這半年多時間兒子數次無緣無故毆打兒媳婦的事情告訴了他。盧象升聽完之後隻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疑惑不解地說道:“文兒可是我從小看大的,他的為人品性我還是知道的,他從小就與人為善,謙恭有禮,從來沒有與人爭吵過,如今怎麽可能......”


    \\\"快別提他了,我現在一想起這個逆子我就頭疼。如今咱們盧家的臉麵都快別被他給丟光了。”盧柏生怒氣衝衝地打斷道。


    這天晚上他們兄弟倆在花園裏麵設宴飲酒,正當兩人喝的高興的時候,就聽見東廂房又傳出來激烈的打罵聲。盧柏生頓時被氣的渾身發抖,隻見他從院子裏麵找到一根木棍,抄起來便要前往東廂房,嘴裏還不停地罵道:“我今天非打死這個逆子不可,省的他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


    就在這時罵聲未落的盧柏生和起身勸架的盧象升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隻見這次從房間內跑出來的不是盧家的兒媳徐青蓮,而是盧文本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明顯是盧文落入下風,隻見他臉上被媳婦繞出了好幾個血印子,身上的衣服也被對方給撕的破破爛爛。最讓人驚掉下巴的是就算盧文已經如此慘了,可徐青蓮卻還沒有打算就此罷手,隻見她披頭散發,雙臂如瘋子一般胡亂舞動,那副模樣兇悍得宛如母夜叉。


    盧象升見狀正要打算出手阻攔,卻見徐青蓮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然後就一下子定在原地一動不動,感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親眼目睹了這詭異的一幕,就見盧象升眉頭不由地微微皺起,突然間他好像想到了什麽,連忙扭頭問向盧柏生道:“大哥,你好好迴想一下,之前侄兒每次犯渾打人的時候是不是都是每月的十五這天晚上呀!”


    盧柏生思索了片刻,連連點頭道:“沒錯,自從文兒與青蓮成婚到現在已經整整半年時間,之前文兒鬧過五次,加上今天蓮兒鬧得這一迴,一共正好六次,而且每次都是每個月的十五這天。”盧象升又問道:“那侄兒成親之前家裏可曾動過土,蓋過房,又或者添置過什麽大件家具?”


    “都沒有過呀!”盧柏生仔細想了想說道,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就聽見旁邊的一個下人低聲說道:“這裏麵的跑步聲停了。”眾人循聲看了過去,剛才那名下人所說的裏麵,居然是指盧文和徐青蓮臥房的門框。


    盧象升急忙跑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並讓那名下人詳細說一下剛才他到底聽見了什麽。那名下人想了一下說道:“我剛才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見有“嗒嗒嗒”的聲音,起初我還以為是老鼠,可當我再仔細一聽那聲音竟然是從門框裏麵傳出來的,雖然那個聲音很小,而且還特別的輕,但是卻非常的淩亂。聽到這裏盧象升的額頭上早已因為恐懼布滿了冷汗。


    看到弟弟神情異常嚴肅,盧柏生便知道這件事恐怕不會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於是急忙問道:“二弟,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盧象升指著門框問道:“這個門框是誰做的?”盧柏生疑惑不解地看了看門框,並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門框嗎?”


    “這個門框可不簡單,你看這些花紋可不是天然的紋路,而是被人有意刻上去的。”說著盧象升將手指指向一處花紋說道:“你看這裏,那些暗紋分明就是一座城門。這裏是箭樓,這裏是門閘,還有這一排......大哥你再過來看看這邊,一,二,三,四,五......\\\"


    當數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正好是十八,盧象升噤了聲。與此同時,盧柏生和盧文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頭皮發麻,頓時感覺後脖頸直躥涼風。因為剛才通過盧象升的指點,他們凝神細瞅,發現那些看似普通的木紋實則姿態各異,張牙舞爪,非常想傳說中的十八罰惡刑鬼。而那十八罰惡刑鬼所駐守的地方,寒星涼月,壁壘森嚴,正是坊間百姓口中所說的“鬼門關”!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而這門道,就是內中蹊蹺,機關暗道。”盧象升說罷,便吩咐下人立馬去找來一把斧子:“我今天到是要開開眼界,看看這詭門中到底有何門道!”


    當下人找來斧子後,他“哢嚓哢嚓”幾斧子下去,那看似堅固的門框竟然從中裂開裏麵果真是另有乾坤,整個門框從中分開,裏麵並非實木而是真空的,整體狀如閭巷。“巷”中,還藏有兩個半寸大小的人形木偶。從木偶的形貌看去應該是一男一女無疑。


    盧象升常年在翰林院整理各種書籍,涉獵甚廣,他曾經看過一本名叫《厭勝術》的書籍,書中就曾提到過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陰險下作之術:魘鎮!


    將洞房門做成鬼門關,再以偶人做鎮物,最後下咒每月十五惑人心智,能夠用此等惡毒手段那得是多大的仇呀!如果不是剛才那名下人耳聰目明,碰巧聽見了人偶追趕廝打時發出的細微聲響,這場鬧劇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盧柏生越想心中越是害怕,不由地脫口而出道:“這間新房當初隻換過這個門框,而這個門框是城北劉木匠幫忙做的。”“此人真是惡毒至極。”說著,盧象升便俯身撿起一個人偶將其的腦袋伸進一旁的燭火之中燒烤。


    一旁的盧柏生看著弟弟奇怪的舉動,疑惑不解地問道:“二弟,你這是幹什麽?”


    “心懷鬼胎者,理當去鬼門關......”盧象升惡狠狠地說道。


    不待盧象升將話說完,盧柏生就已經伸手將燭火中的人偶搶了過去,說道:“當初劉木匠委托媒婆登門提親,結果被我婉拒,後來我聽說他的女兒為此事又哭又鬧,還差點尋了短見。都是為人父母,誰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呀?劉木匠心懷怨恨生了歪念,借著做工的時候偷偷下了鎮物,倒也是情有可原,好在沒有量成大錯。二弟,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就放過他這一迴吧。”


    盧家的供桌上擺著一尊體態威猛、驅祟辟邪的白玉貔貅,盧柏生徑直把那兩個木偶小人塞進了它的嘴巴。


    數日之後,盧柏生送胞弟盧象升一家迴京,一行人路過城北的時候,正好遇見了病懨懨的劉木匠剛從醫館裏麵走出來,隻見他滿頭生瘡,臉龐赤紅,就像是一頭紮進燃燒正旺的灶台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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