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濟寧府有一個姓王的財主,王財主家裏有一座大宅子,還有良田百畝,店鋪十間,是城裏屈指可數的富豪。


    王財主家的日子可謂是吃著甘蔗上樓梯,節節甜,步步高,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一個兒子。


    王財主有一個正妻,三房小妾,可這幾位隻為他生了幾個閨女,王財主看著諾大的家業無人繼承,心中就很鬱悶。


    一日,一個乞丐上門要飯,王財主就給了乞丐幾個餅子,乞丐吃了餅子之後說道:“你家是不是隻有閨女沒有兒子?”


    王財主一聽不可思議,這個老乞丐怎麽知道他沒有兒子?他覺得這老乞丐不是一般人,就趕緊把他請進屋裏說話。


    王財主問老乞丐怎麽知道他沒有兒子的?


    老乞丐說道:“你家的宅子有問題,住在這裏隻能生女兒。”


    王財主趕緊問他自己還能不能有兒子,老乞丐就告訴他,再換一個新宅子,再娶一個新人,他就可以有兒子了。


    王財主聽了心中歡喜,趕緊拿出二兩銀子給老乞丐,以表示感謝。


    王財主按照乞丐說的,就在城裏購置了一處新宅子,然後又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妾。


    二人成親之後,日夜纏綿在一起,過了幾個月,小妾果然有了身孕,王財主就趕緊請來郎中給小妾把脈,看看她懷的是男是女。


    郎中把了脈之後,說小妾懷的是個男胎,王財主一聽大喜,立刻給了郎中幾兩銀子。


    年過半百有個兒子確實不易,王財主更加疼愛小妾,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為了安全起見,王財主決定找個穩婆住在家裏,時刻照顧著小妾。


    城裏有一個劉大姑,時年三十多歲,她的接生技術一流,王財主就派人把劉大姑請到了家裏,整日陪伴在小妾左右,生怕出一點差錯。


    一天,劉大姑正在給王財主的小妾檢查胎位,自己卻突然臉色蠟黃,癱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肚子喊痛,王財主還以為劉大姑吃壞了肚子,誰知劉大姑卻說道:“快去把王婆婆請來!”


    這王婆婆也是一個接生婆,王財主以為劉大姑要王婆婆來替她,立刻就派人去請城裏的王婆婆。


    王婆婆來了之後,劉大姑就說自己早產了,要王婆婆給她接生,這時王財主才知道劉大姑的毛病,因為她穿的衣服寬鬆,王財主一直沒有看出劉大姑有身孕。


    當地有一種說法,生孩子必須在自己家裏,是不能在別人家生產了,如果在別人家生產,就會給人家帶來黴運,王財主當然不樂意讓劉大姑在自己家裏生產,可此時把她送走已經來不及了。


    王婆婆趕緊把劉大姑扶進房裏,開始給她接生,經過了兩個時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劉大姑終於生下一個男孩。


    王婆婆接生幾十年了,根據她的經驗判斷,劉大姑這孩子是早產,而且是使用藥物造成的。王婆婆把自己的判斷告訴了劉大姑,劉大姑心中就有了數,可此時她因為出血過多,身體十分虛弱,什麽也做不了。


    王財主聽見房間裏傳出孩子微弱的哭聲,就知道孩子已經生了,立刻叫人送劉大姑迴家,說孩子在他家太晦氣。


    王婆子說道:“劉大姑早產,她又大出血,大人和孩子都很虛弱,是不能隨便挪動的,也不能見風,你就讓她在這裏住下吧,也算是積德行善了。”


    王財主雖然心中有一百個不樂意,但想到人命關天,也沒有辦法,就同意讓劉大姑在他家坐月子。


    就在王財主悶悶不樂的時候,小妾也大喊肚子痛,王財主一聽就緊張起來,趕緊叫王婆婆看看怎麽迴事,王婆婆一看說要生了,王財主一聽就更緊張了,就要王婆子趕緊接生,一定要確保母子平安。


    王婆婆給劉大姑接生已經累得精疲力盡,幸好小妾生產比較順利,沒有費力就生出一個大胖小子,劉財主抱住白白胖胖的大兒子,心中比喝蜜都甜,他感覺自己的人生是真正的圓滿了。


    正當王財主抱住兒子親了又親的時候,老宅的小廝就來了,說老太太突然生病,讓他趕緊過去,王財主給丫鬟婆子交代,好好照顧她的小妾,就匆匆的趕迴老宅去了。


    迴到老宅,家裏人已經請來了張郎中,張郎中正在給王老太把脈,王財主就問母親的病如何了,張郎中說沒什麽大礙,隻是偶感風寒,吃幾服藥就沒事了。


    王財主聽了張郎中的話,心裏的石頭就放進了肚子裏,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財主老年得子,心中高興,一高興就說了出來,張郎中一聽趕緊恭喜王財主,可王財主卻連連歎氣。


    張郎中不解,說道:“王老爺喜得貴子,應該高興才對,怎麽歎氣呢?”


    王財主就說道:“我本來請那劉大姑去接生的,誰知她自己卻早產了,生產到我家裏,你說倒黴不倒黴?”


    張郎中一聽心中緊張,問道:“劉大姑早產了?她和孩子的身體怎麽樣?”


    王財主根本沒有在意張郎中此時的表情,隨口說道:“劉大姑大出血,孩子又早產,母子身體都特別虛弱,我本來準備送她迴家的,可這種情況隻能讓他們母子留在我那裏,你說說這是什麽事呀!”


    張郎中一聽,兩眼一翻,兩腿一蹬就癱軟在了地上,不省人事,王財主一看嚇壞了,心裏氣得不行,直叫自己倒黴,可人命關天,他也不能不管。


    王財主就叫人去找來其他郎中來給張郎中看病,很快,下人就請來了一個郎中,郎中一看,說張郎中是腦溢血,輕者殘疾,重者沒命。


    王財主一聽,就很擔心,要是張郎中在自己家裏有個三長兩短,張家的人還不來訛詐他?王財主想到這裏,立刻命人將張郎中送迴家去。


    那個郎中一聽趕緊阻止,說這種病不能亂動,隻能原地治療,如果亂動,後果真的很嚴重。


    王財主聽郎中這麽說,就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能讓張郎中住在家裏,並讓丫鬟伺候著。


    王財主想想這一天發生的倒黴事,心中就不是滋味,可這事讓他遇到了,不管又不行。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劉大姑滿月,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就謝過王財主,抱著孩子迴家去了。


    再說那張郎中在王財主家住了一個月,身體才慢慢恢複,可以說話了,就是不能走路,王財主就叫張郎中的兒子把他接走了。


    劉大姑和張郎中各迴各家了,王財主的心情才敞亮起來,每天都抱著大兒子逗樂,可好景不長,一件事情的發生讓王財主措手不及。


    張郎中雖然撿迴來一條命,但身體癱瘓,已經成了一個廢人,每天要用藥物養著不說,還要有人專門伺候著。


    一開始是他的兒媳翠花伺候,伺候了幾天就煩了,就讓丈夫張天華伺候,張天華沒辦法,隻能在家裏伺候張郎中,這樣就耽誤他幹活掙錢,心中就很煩悶。


    翠花說道:“如今你也不能出去掙錢,咱爹還要吃藥,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錢,再這樣下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吧!”


    張天華也是很發愁,可他爹他又不能不管,說道:“你又不願意伺候,我能怎麽辦?”


    翠花聽了若有所思,就趴在張天華耳邊嘀咕了一陣,張天華一聽,臉上樂開了花,說道:“還是娘子聰明,這一招太妙了,隻要拿到了錢,就可以吃喝不愁了。”二人又商量了一會,決定立刻開始行動。


    王財主正在家裏抱著兒子逗樂的時候,張天華兩口子突然跑到他家裏來,王財主一看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話還沒有說出來,那張天華就開口了。


    他滿臉悲憤地說道:“我爹是在你家出診時生的病,如今他不但不能掙錢,連自理都不行,我在家伺候我爹無法出去掙錢,我爹的醫藥費,吃喝拉撒,我的誤工費,這一切都要由你負責!”


    “對,你一定要負責,我爹要不來你家看病,也不會生病,這錢你一定得出!”翠花指著王財主附合著張天華。


    張郎中病倒在他家裏,在他家一個多月也沒少花銀子,王財主還覺得委屈呢?沒有去找張天華討要醫藥費就算是仁至義盡了,沒想到這張天華卻倒打一耙,居然來訛詐他。


    王財主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張天華沒良心,可張天華卻說,“我爹在你家診病時暈倒的,這事你就要負責,你要是不拿錢來,我就把我爹送到你家裏來!”


    王財主知道他們是鐵了心要訛錢,給他們講道理也不行,就命家丁把二人趕走,家丁就上來把二人拖了出去。


    張天華兩口子被趕出來之後就迴家去了,但他們並不肯罷休,就用一個架子車把張郎中送到了王財主家裏。


    王財主指著他們三人痛罵,說他們一窩狼崽子,忘恩負義,當初自己就不該救張郎中。


    張郎中在心裏是感謝王財主的,但如今家裏困難。他隻能昧著良心和兒子一起訛詐王財主,王財主罵他也不吱聲。


    張天華說道:“你要是拿出一百兩銀子,從此之後咱們兩清,我永遠不會登門了,如果你不出錢,那就把我爹留在這裏,你看著辦吧!”


    王財主看著這一家無賴,肺都氣炸了,這張郎中是一個病秧子,動也動不得,無奈之下隻能去報官。


    王財主就去縣衙擊鼓鳴冤,知縣大人就把他帶上了大堂,問他有什麽冤情?王財主就把張郎中在他家犯病的事,以及張家訛詐他的事一五一十的都給知縣匯報了。


    知縣一聽,這王財主確實冤枉,可判案最忌諱聽一麵之詞,於是就把張家父子傳到大堂之上。


    張天華一口咬定自己的父親是給王財主他娘看病累的,人病倒在她家裏,他就要負責。而王財主大唿冤枉,張郎中是得了中風,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知縣見二人爭執不下,就問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郎中,“王財主救了你的命,你不但不感謝,還這樣訛詐好人,你的良心就不痛嗎?如果這種風氣發揚下去,以後誰還敢做好事呢?”


    張郎中一聽聲淚俱下,說道:“王財主救了我一命,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訛詐他呢?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啊!”


    張天華聽了父親的話,就低下頭不敢再說話,就在這時,劉大姑抱著兒子也來到了大堂之上,王財主一看頭就大了,以為這劉大姑也是來訛詐他的,就說道:


    “劉大姑,你來幹什麽?當初你在我家裏生產,並在我家坐月子,我還沒有讓你賠償呢,你也要來訛詐嗎?”


    劉大姑看看王財主,又看看張郎中,對知縣大人說道:“我是來狀告張郎中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的。”知縣一聽有些迷糊,就讓劉大姑細細說來。


    原來,劉大姑是一個寡婦,她丈夫是在幾個月前去世的,丈夫去世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


    劉大姑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但風韻猶存,張郎中早就對她動了心思,但苦於她有丈夫,隻能暫時忍耐,劉大姑的丈夫去世後,張郎中就明目張膽的去找劉大姑,劉大姑喪夫之後倍感孤獨,一來二去,就與張郎中擦出了愛情的火花。


    張郎中的妻子也去世了,按理說二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劉大姑不願意嫁給張郎中,她要為丈夫留下的遺腹子保住家中的財產,張郎中就很不滿。


    劉大姑懷疑,自己的兒子早產都是張郎中所為,所以她來告他投毒。


    張郎中看事情隱瞞不了,也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這張郎中不但想得到劉大姑,更想得到她家的財產,劉大姑肚子裏的孩子卻成了他的絆腳石,於是他就想法害死孩子,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每次與劉大姑幽會,張郎中就會給她熬保胎藥,其實是為了害死她的孩子,他怕下藥太重被發現,每次的藥量都很小,他的目的就是讓胎死腹中,誰知道這孩子命大,隻是早產,而沒有死。


    當天,他在給王財主母親診病的時候,從王財主嘴裏得知劉大姑早產,母子身體虛弱,他擔心那劉大姑有生命危險,如果死了,仵作驗屍定能發現蹊蹺,他的罪行就會暴露,張郎中心中害怕,急火攻心就得了腦溢血。


    劉大姑聽張郎中說完,氣憤不已,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如此的狠毒,一個孩子都不願意放過。


    劉大姑惡狠狠地瞪著張郎中,又對知縣說道:“我丈夫的身體一向很好,卻突然病死了,我現在細細想來,也和張郎中脫不了關係,懇求大老爺為我丈夫開棺驗屍。”


    張郎中一聽大喊冤枉,說劉大姑丈夫的死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知縣根據當前的案情考慮,還是對劉大姑丈夫的屍骨進行了檢驗。


    果然不出所料,劉大姑的丈夫也是中毒身亡,張郎中就再也不敢抵賴了,全都招了,因為他一直覬覦劉大姑以及她家的財產,就用慢性毒藥把劉大姑的丈夫害死了。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知縣大人表揚了王財主,盡管救劉大姑和張郎中不是出於自願,是被迫無奈之下做出了,但他救人的行為也是值得肯定的。


    張天華不願意照顧自己的父親,還想用父親敲詐別人的錢財,就打他五十大板,讓他長長記性。


    劉大姑即想保住自己的利益,又耐不住寂寞與人私通,本來也是要懲罰的,但看在她才生產完,身體虛弱,孩子也離不開母親的份上,知縣就免除了對她的懲罰,口頭進行了批評教育。


    張郎中害死了劉大姑的丈夫,又要陷害一個孩子,可以說是罪大惡極,應該立刻打入死牢,可考慮到他當前的身體狀況,就叫張天華把他先帶迴家去,秋後再拉到菜市口問斬。


    案件判決之後,當地的百姓都稱知縣大人英明,王財主這樣做好事的人受到了保護,沒有寒了大家的心,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做好事,社會才能安定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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