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鎮有一對兄弟,哥哥吳一男十七歲,弟弟吳二林十三歲,父母早亡,兄弟二人相依為命。


    他們的父親吳大海是個生意人,臨死時給兄弟留下了一筆豐厚的家產,因此二人的日子過得也算富足。


    父母去世之後,吳一男繼承了父親的生意,他在家鄉收購上好的山貨,販賣到南方去,再從南方買一些絲綢,工藝品等迴來賣,來迴倒騰貨物也沒少掙錢。


    吳二林在鎮裏的學堂讀書,吳一男時常提醒弟弟,好好讀書,光耀門楣的重任就交給他了。


    吳二林也是個讀書的材料,無論什麽書,他都能一目十行,十三四歲的年紀就能寫會畫,鎮裏的人都誇他將來肯定有出息,吳一男聽了心裏很是受用。


    吳一男生意做得好,而且小夥子長相帥氣,因此很多姑娘都看上了他,上門提親的也絡繹不絕。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吳一男想娶一個漂亮的女子做妻子,不過他更看重人品,希望找一個既美麗又善良的女孩共度一生,一定要對他弟弟吳二林好,不能嫌棄他。


    挑來選去,吳一男就選中了鄰村的馬春花,馬春花不僅長相漂亮,而且心地善良,人家姑娘說了,一定會好好待吳二林的,吳一男聽了馬春花的話就放心了。


    吳一男經常外出,家裏隻留下弟弟一人,他實在是不放心,因此很快就和馬春花完婚了,這樣他出去做客,也就不用擔心弟弟沒人照顧了。


    常言說:“長嫂如母。”馬春花過門之後,把吳二林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著,吳一男見了很是歡喜,吳二林對嫂嫂也很敬重,一有空就幫著嫂子做家務。


    沒有女人的家就不叫家,如今有了馬春花,吳家裏裏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兄弟二人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多,一家人的日子過得是蜜裏調油,又香又甜。


    吳一男有一個朋友叫張流風,這個張流風二十歲左右,長的也是風流倜儻。


    其實,張流風以前是個流浪漢,一次,吳一男從外麵迴家,路上遇到他被人追著打,一問才知道他偷吃了人家的東西,吳一男心善,就替他出了錢。


    張流風就對吳一男感激不盡,說要做牛做馬來報答他,吳一男見他也沒有個正經營生,就同意讓他跟著自己做客,給他發工錢。


    張流風就成了吳一男的跟班,每次出去做客他都跟著幫忙,時間長了,也就學會了做生意的門道。


    吳一男就借給他錢讓他自己單幹,張流風就靠著吳一男的幫助在鎮裏開了一間雜貨鋪,生意還不錯,張流風時常說吳一男就是他的貴人,二人的關係也是越來越好。


    吳一男沒成親的時候,他和張流風經常在酒館裏喝酒,成親之後,家裏有人做飯了,吳一男就經常讓張流風來家裏喝酒。


    每次來喝酒,張流風都會帶著酒菜,從來都不白吃白喝,吳一男說道:“每次來你都要帶東西,以後就不要來了。


    張流風就說道:“每次都讓嫂子受累,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不讓帶東西我以後真的就不來了。”


    二人的關係好,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對於這些吃吃喝喝的事誰也不當迴事。


    夜裏,馬春花對吳一男說道:“以後你們兩個喝酒不要來家裏了,去酒館裏喝吧!”


    吳一男聽妻子這麽說就很不解,還以為她是怕麻煩,就說道:“以前在酒館裏吃酒,如今我都是有妻子的人了,再去酒館人家不笑話?”


    馬春花說道:“你倆在家裏喝酒,影響二林讀書。”吳一男以為春花是在找借口,就沒有當迴事,依然帶著張流風來家裏喝酒。


    又過了一段時間,馬春花就忍不住了,說出了其中緣由,說張流風這人不正經,每次來他家喝酒,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總在她身上亂轉。


    吳一男聽了就說道:“你為啥不早說?以後我倆就在酒館裏喝酒,不會來家裏了,以後他娶了妻子就沒事了。”


    馬春花說道:“我是怕影響你們的友情,所以沒有直說。”


    從此之後,吳一男就不再邀請張流風來家裏喝酒,如果要喝酒也是去酒館裏,張流風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隻是裝作不知。


    春天的時候,吳一男收購了一車子山貨,就和張流風一起去了南方,臨走的時候,吳一男對妻子說道:


    “娘子,我這一去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才能迴轉,你在家裏要照顧好自己和二林。”


    馬春花說道:“相公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二林的,你在外麵也要注意安全,如果到時候迴不來,就來封信,要不然我會擔心的。”吳一男告別妻子,就趕著馬車上路了。


    吳一男走了之後,春花每天都在祈禱丈夫能夠早日迴轉。


    眨眼三個月過去了,吳一男沒有迴轉,春花心裏有些擔心,又等了三個月,吳一男還是沒有迴來,春花就有些坐臥不安了。


    吳二林見哥哥到了日子還沒有迴來,也是擔心不已,春花就安慰他,說可能是有特殊情況耽誤了,叫他不要操心,安心讀書就行,其實她自己早已是寢食難安了。


    古代交通不便,路上還時常會有強盜出沒,一不小心就是人財兩空,這樣看來春花和吳二林的擔心並非多餘。


    突然有一天,吳一男迴到了家中,春花一看丈夫迴來,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撲在他懷裏就大哭了起來。


    吳一男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春花哭了一陣子才想起丈夫旅途勞頓,趕緊給他打水洗臉,又給他準備了一桌子的酒菜。


    吳一男喝著酒,滿麵愁容,春花看他這個樣子,就很是不解,說道:“相公平安歸來,怎麽不高興呢?”吳一男經她這麽一問,就哽咽了起來。


    原來,去的時候,一切順利,迴來的路上遇到了強盜,張流風為了保住貨物和錢財,把強盜引走了,自己才得以脫險。


    “張兄,是我對不住你……”吳一男說著就忍不住失聲痛哭。


    馬春花聽了他的訴說,也是悲痛不已,想不到這張流風還挺仗義的,說道:“相公不要傷心了,說不定張流風並沒有死,你趕緊帶些錢,雇傭幾個侍衛一起,去把他救迴來。”


    吳一男哭著說道:“已經晚了,張兄把那群強盜引到了懸崖之上,他已經跳崖了。”馬春花聽了也抹起了眼淚。


    說道:“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咱們也不能太薄情,就算是跳崖了,也要去把他的屍體找到,讓他入土為安!”


    小別勝新婚,吃過晚飯,夫妻二人就早早歇息了,次日太陽老高了才起床,吳一男並沒有立刻去南方尋找張流風的屍體,而是在家裏歇了十來天。


    這十來天期間,夜夜與妻子纏綿,春花就催他趕緊去南方找張流風,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家。


    吳一男獨自一人去了南方,他快馬加鞭,十來天就趕了迴來。


    馬春花問他有沒有找到張流風的屍首,吳一男說道:“屍首是找到了,可已經麵目全非,天氣太熱不方便運輸,就地掩埋了。”


    吳一男從南方迴來之後,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不但不關心吳二林的學習,而且說不讓他再去學堂讀書了。


    馬春花說道:“二林都十四歲了,再有兩年就可以參加考試了,怎麽能半途而廢呢?再說了,咱家也不缺他讀書的錢。”


    吳一男說道:“考取功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好了,讀書還不如跟著我做生意,以後娶個妻子,日子也能過得瀟灑自在。”


    馬春花就不認同丈夫的說法,但不管她怎麽勸說,吳一男就是不讓吳二林再去讀書了,而是讓他再去店鋪裏幹活,稍微幹得不好,吳一男就是披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以前的吳一男對弟弟很是愛護,連罵一句都不舍得,如今不但罵他,有時還會動手打他,吳二林心中很是委屈,就躲在被窩裏默默哭泣。


    一次,吳二林起床晚了一會兒,吳一男就直接把他從被窩裏拎出來,對他拳打腳踢,要不是馬春花拉住,他真的要被哥哥打殘了。


    剛開始,馬春花還站在吳二林一邊,勸說丈夫要心平氣和地對待吳二林,遇事給他講道理,不要動手打他,畢竟他還是個孩子。


    後來,馬春花看見吳一男打吳二林她不但不管了,還在一旁添油加醋,說都十四五歲的人了,幹事情總是毛毛草草的,就要好好教訓他。


    左鄰右舍見吳二林受到哥嫂的虐待,都紛紛站出來打抱不平,吳一男卻說道:“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好,如果不好好管教,長大了吃虧的是他自己。”


    馬春花說道:“你們都是吃飽撐的沒事做,我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該幹啥都幹啥去!”


    眾人見這夫妻兩個胡攪蠻纏,都氣得不行,可這確實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雖然看不慣,也不能把人家怎麽樣。


    晚上睡覺的時候,馬春花就對吳一男說道:“你弟弟都十四五歲了,很快就到了適婚年紀,到時候給他成家免不了要花錢,幹脆現在就與他分家,以後他的事咱也不管了。”


    吳一男聽妻子這麽說,心中歡喜,但嘴上卻說:“父母把弟弟交給我,我就要對他負責,如果現在與他分家,街坊鄰居也會在背後戳我脊梁骨的。”


    馬春花說道:“你把他養到十四五歲了,也是仁至義盡了,如今他自己生活也餓不死了,已經對得起你父母了,至於那些鄰居,他們愛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說幾天也就不說了。”


    夫妻二人在被窩裏商量了一番,決定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把吳二林趕出家門。


    次日吃飯的時候,馬春花就對吳二林說道:“你哥把你養這麽大也是仁至義盡了,你自己也該獨立了,吃了這頓飯你就走吧!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吳一男聽春花這麽說,就大發雷霆,他把飯碗摔在地上,怒道:“馬春花,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才來了幾天,就要趕我弟弟走,太不像話了!”


    “什麽意思?你是他哥哥,又不是他爹娘,沒有義務管他一輩子!”馬春花也不甘示弱,大聲迴懟道。


    鄰居們聽到吳家的吵鬧聲都跑了過來,圍在大門口看熱鬧。


    馬春花一看鄰居們都來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吳一男,這個家有我沒他,有他沒我,你看著辦吧!嗚嗚嗚……”


    “我隻有一個弟弟,把他趕走我就沒有弟弟了,而你就如衣服,扔了還可以買更好的,你說我會選擇誰?”吳一男怒道。


    “你個沒有良心的東西,洞房花燭夜你是怎麽說的,你說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沒想到你說話如放屁,……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呢?當初看上你真的是瞎了眼……”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個不停,眾人也是議論紛紛,大家都說吳一男對弟弟還是不錯的。


    問題主要在馬春花身上,以前大家都覺得她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沒想到是這樣一個人,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吳二林見哥嫂吵得不可開交,他不想讓哥哥為難,就說道:“哥哥,嫂嫂,你們不要吵了,嫂嫂說得對,我已經長大了,也該獨立了。”


    說著去屋子裏收拾了一包衣物,就出了門,吳一男一看就趕緊追了上去,說道:“二林,你不要走,讓這個惡毒的女人離開。”


    吳二林說道:“哥,嫂子沒有錯,我也該出去曆練一下,要不以後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怎麽娶妻生子呢?你放心吧,我自己能養活自己,我走了之後,你就和嫂子好好過日子吧!”


    吳一男趕緊從袖筒裏掏出一包銀子遞給吳二林,但吳二林沒有接過銀子,就背著包袱離開了。


    吳二林背著包袱朝縣城的方向走去,他準備到城裏找個活做,也好養活自己,走到半路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個老乞丐。


    這個老乞丐姓王,人們都叫他王老漢,這王老漢是幾年前來這裏的,經常在縣城和鄉鎮裏討飯,這裏的人都認識他。


    吳二林兄弟倆也沒少接濟他,每次去他家討飯,他們都會把他請到屋裏,好飯好菜招待他。


    王老漢見吳二林背著個包袱趕路,就好奇地問他去幹什麽?


    吳二林也沒有把他當外人,都一五一十地對王老漢說了,王老漢聽了若有所思,隨後說道:“你嫂嫂是在救你!”


    吳二林聽了王老漢的話感到莫名其妙,說道:“王爺爺為何這樣說?”


    王老漢說道:“你沒有發現你哥哥變了嗎?”


    吳二林越聽越糊塗了,不過他確實感覺到,現在的哥哥和之前的哥哥是判若兩人,但他還是不明白王老漢的話。


    “王爺爺,我哥哥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可我還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王老漢歎了一口氣,然後就趴在吳二林耳朵上說了一會兒,吳二林聽的是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


    說道:“王爺爺,這怎麽可能?”


    王老漢說道:“走吧,跟我迴去,要不就來不及了!”


    吳二林嚇得臉色蒼白,就跟著老乞丐返迴鎮子裏,他們緊趕慢趕,走到鎮裏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


    話分兩頭,此時的吳一男和馬春花兩口子剛剛纏綿完,吳一男就沉沉地睡去了,馬春花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她推推一邊的丈夫,喊道:“相公,相公,你醒醒……”喊了幾聲,不見吳一男有動靜,她就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把短刀,朝吳一男刺去。


    誰知吳一男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下來,罵道:“你這個賤人,竟敢謀殺親夫!”原來吳一男也發現了馬春花的反常,他是在裝睡。


    馬春花冷笑一聲說道:“張流風,你不要再演戲了,今天我要與你同歸於盡。”


    吳一男從南方迴來之後,他的性情大變,不但夜夜要與妻子纏綿,還對吳二林非打即罵,並且不讓他再上學了。


    馬春花覺得很不對勁,就悄悄的跟蹤他,結果發現他根本不是自己的丈夫吳一男,而是張流風,而自己的丈夫可能已經被他害死了。


    馬春花知道真相之後就悲痛萬分,她發誓要親手殺死張流風,為丈夫報仇,不過在報仇之前,她要“趕走“吳二林,免得他受到傷害。


    張流風見馬春花看透了自己的真麵目,他就氣急敗壞地上去要奪她手裏的刀子,誰知馬春花卻把刀子從窗戶扔到了外麵,隨手又拿出一個炸彈。


    馬春花拿出一包炸藥,說道:\\\"來吧,我要和你同歸盡。”


    正在這時,就闖進來一個人,那人伸手敏捷,一腳把她手裏的炸藥踹掉了。


    馬春花和張流風都驚呆了,還沒有看清來人是誰,張流風就被來人點了穴位,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這時馬春花才看清來人是王老漢,她萬萬沒有想到,王老漢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同時進來的還有吳二林,馬春花看著吳二林,吳二林看著嫂嫂,一切盡在不言中,二人忍不住抱頭痛哭。


    王老漢把張流風臉上的麵皮撕了下來,然後把他捆綁起來,連夜送到了縣衙,經過審問,張流風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吳一男幫助張流風開店,張流風不但不感激,還覬覦他家的財產,後來又看上了貌美的馬春花,就決定要害死吳一男。


    二人去南方進貨的途中,他把吳一男推下了懸崖,自己出高價易容成了吳一男,迴來之後就與馬春花過起了夫妻生活。


    為了免除後患,他就不讓吳二林繼續讀書了,然後在想法害他,自己就可以獨吞吳家財產,以吳一男的身份與馬春花白頭到老。


    他萬萬沒有想到,王春花居然發現了他的秘密,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老乞丐手裏。


    知縣聽了張流風的交代,也是感到細思極恐,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張流風因故意殺人被判處死刑,秋後問斬。


    馬春花收拾行李,準備和吳二林一起去尋找丈夫的遺骨,誰知剛走出大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她的丈夫吳一男,夫妻二人抱頭痛哭。


    原來,吳一男並沒有死,他被一個獵人救了,因為傷勢太重,一直在那裏養傷,傷養好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迴來了。


    吳一男說道:“都怪我交友不慎啊!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娘子和弟弟。”


    馬春花哭著說道:“如今我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相公把我休了吧!”


    吳一男把妻子抱在懷裏,說道:“你是世上最清白的女人,我不能沒有你……”夫妻二人又是痛哭不止。


    事到如今,壞人被繩之以法,吳家一家人團聚,吳一男兩口子又過上了幸福的二人世界,吳二林也重新迴到了學堂讀書。


    吳一男帶領著全家去感謝王老漢,並認他做了義父,把王老漢接迴家中孝順,給他養老送終。


    後來,吳一男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當地有名的大商人,吳二林考上了狀元,後來官升二品,這兄弟二人一生做了很多好事,他們的子孫也興旺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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