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壯原本家境貧窮,後來靠販賣山貨發了家,家裏不但蓋了大宅子,還購置了十幾畝土地,一躍成為村子裏的首富。


    徐老漢的妻子姓劉,劉氏也是一個樸實的農村婦女,每天在家裏洗衣做飯,把家裏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夫妻二人育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徐子民,二兒子叫徐子謙,這兩個兒子相差兩歲,兄弟關係非常好,哥哥讓弟弟,弟弟敬哥哥,二人從來沒有打過架,父母見兩個孩子如此懂事,心中很是欣慰。


    徐家的日子是吃著甘蔗上樓梯,節節甜,步步高,可就在徐子謙十歲那年,他的母親劉氏意外離世。


    劉氏去世後,曾經熱氣騰騰的生活變得冷冷清清,徐大壯也開始萎靡不振,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從此之後不再出去做生意,總是在家裏喝悶酒,喝醉之後就痛哭不止。


    兩個孩子都未成年,母親的突然離世對二人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創傷,整日的悶悶不樂,也很少說話,如今看到父親這樣,兩個孩子的心裏更是沒著沒落的,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的。


    徐大壯才三十出頭,有人就勸他再娶個填房,振作起來好好過日子,可他怕兩個孩子受委屈,就沒有再娶。


    父子三人靠種地生活,也算是吃喝不愁,但家裏的存款卻越來越少,日子越過越差,往日的風光也不複存在。


    眨眼七八年過去了,大兒子徐子民二十歲了,二兒子徐子謙也十八歲了,兄弟二人都到了成婚年紀,徐老漢想給兩個兒子都娶妻生子,可家裏就哪一點積蓄,隻能給大兒子先娶妻,小兒子以後再說。


    徐老漢拿著兩包點心就去找村裏的劉媒婆,請她給大兒子說一門親事,劉媒婆接住點心,兩隻眼睛笑成了一條線,說道:“徐老哥,你放心吧,我一直為兩個孩子操著心呢!”


    徐老漢聽劉媒婆這麽說,臉上的褶子也少了很多,“那就麻煩他嬸子多操心了,到時候我請你喝喜酒。”


    劉媒婆果然說話算話,幾天之後,就給劉老漢捎信,說給徐子民物色了一個姑娘,那姑娘是鄰村的,名叫王秀麗,心眼活泛,能說會道,是人見人考的小能人,劉老漢一聽喜出望外,趕緊說了一堆感激的話。


    當天,徐老漢就帶著徐子民在劉媒婆家裏與女方及父母見了麵,王秀麗確實很會說話,這一點讓徐家父子很是滿意,唯一不理想的就是長相太差,大嘴小眼塌鼻子,身材上下一樣寬。


    劉媒婆看出了徐家父子的心思,說道:“你別看長相一般,可人家特別能幹,屋裏屋外都是一把好手,以後嫁過來保準把日子越得紅紅火火的。


    這姑娘大臉盤子旺夫相,臀部渾圓能生養,多好啊……”


    劉媒婆的一番話說得到了徐家父子的心裏,他們家沒有女人,家就不像個家,找個經濟實惠得比那些華而不實的強,於是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男女雙方年紀都不小了,見麵之後一個月,二人就成親了,成親之後,徐家的麵貌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屋裏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男人們幹活迴家也能吃到可口的飯菜了,更重要的是冷冷清清的家裏有了歡聲笑語,一家人也都精神了不少。


    村民們看到徐家的變化,都豎起大拇指誇讚王秀麗是個會持家的好媳婦,徐老漢喜得合不攏嘴,覺得這個兒媳婦沒選錯。


    王秀麗確實是個能人,喜怒不形於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左鄰右舍,親戚朋友中人緣都非常的好。


    徐子謙也十八歲了,他知道哥哥成親花了不少錢,還落下了饑荒,就對父親說自己出去做工掙錢還債,徐老漢考慮實際情況,也就同意了。


    徐子謙收拾行囊,來到縣城的牙市找活幹,他身材魁梧,英俊瀟灑,很快就被城裏王員外的管家帶走了。


    徐子謙有力氣,在王員外家裏負責幹一些重活,比如劈柴,打水,扛東西等,他不怕吃苦,任勞任怨,但王員外這人特別小氣,開的工錢並不高,徐子謙幹了兩年,才把哥哥成親欠下的饑荒還上。


    家裏沒有了外債,徐子謙心中就有了新的打算,如今他也二十歲了,他想在王員外家裏幹幾年,為自己娶個媳婦,不讓父親操心。


    一日,徐子謙正在柴房裏劈柴,管家過來說門口有人找,徐子謙來到門口一看,是父親徐老漢來了,“爹,你咋來了?”


    徐老漢愁眉不展地說道:“你侄子生病了,家裏沒有錢,我過來向你拿點錢。”


    徐子謙的工錢是一年一發,去年掙的錢替哥哥還債了,今年的工錢要等到年底才發,如今他手裏沒有一分錢,但父親大老遠跑來了,也不想讓他失望,就說道:“爹,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錢。”


    徐子謙找到王員外說想預支一個月的工錢,王員外一聽滿臉寒霜,說道:“工錢一年一結這是老規矩,你難道不知道嗎?”


    徐子謙懇求道:“王員外,我爹大老遠跑來了,我不能一分錢沒有啊,你就先給我開一個月的,下不為例!”


    王員外從抽屜裏拿出幾個銅板拍在桌子上,吼道:“拿去!”徐子謙也不嫌少,趕緊道謝,拿著錢就去門口給了父親。


    徐老漢看著幾個銅板,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不滿地說道:“就這點,還不夠我的跑腿錢呢!”


    徐子謙愧疚道:“爹,這裏的工錢是一年一結,這一點也是我剛從王員外那裏預支的,他非常不樂意,再多也沒有了,您就先拿迴去應急吧!”


    徐子謙送走父親,轉身就要迴去劈柴,卻看見管家把他的鋪蓋扔了出來,說道:“你走吧,這裏不用你了!”


    徐子謙一時間驚呆了,他在這裏任勞任怨地幹活,每天五更起床,三更才睡覺,現在人家說不要就不要他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背著行李走出王家,此時天已經黑了,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知走了多久,他就來到一處橋上,把行李放在橋頭,準備在這裏睡一夜,明天再去找活。


    他剛坐下,就聽見有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徐子謙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再仔細一聽,哭聲是從橋的另一頭傳過來的。


    晚上的月光很亮,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邊有一高一矮兩個人,三更半夜地在這哭泣,一定是遇到難事了,徐子謙顧不得多想,就趕緊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他才看清楚這兩個人,高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矮的是一個幾歲的男孩子,那小孩看見有一個陌生男子過來,就嚇得抱緊了女孩子的大腿,怯生生的說道:“姐姐,我怕!”


    少女抬起頭看向徐子謙,身子不自覺地往一邊挪了挪,盡量離他遠一些,徐子謙知道二人是把他當壞人了,趕緊說道:“你們不要怕,我不是壞人。”


    那小孩聽了他的話,就沒有那麽害怕了,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少女也沒有說話,而是用手去撫摸小男孩的頭發。


    “這麽晚了,你們怎麽不迴家睡覺?”徐子謙試探地問道,這姐弟倆也不吭聲,徐子謙又問道:“你們的家在哪裏?我可以送你們迴家。”


    “我們沒有家了,我家被壞人霸占了。”那孩子小聲地說道。


    徐子謙這才明白,怪不得姐弟倆三更半夜不睡覺,在此哭泣呢,原來也是苦命之人。


    聽了孩子的話,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二人,如今他是身無分文,想幫助他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你們晚上怎麽睡覺的?”徐子謙問道。


    姐弟倆沒有迴答他,過了一會兒,少女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這麽晚了,你為啥在這裏?”


    徐子謙歎了一口氣,就說出了自己的遭遇,沒想到男孩子卻憤怒說道:“王大發就是個壞人,他霸占了我家,還有店鋪……”


    原來,這個少女叫王紫煙,小男孩叫王天賜,他們的父親叫王二幹,半年前,父親生病離世,不久母親也意外而亡,他們就成了孤兒。


    沒有了父母,他們的叔伯大爺,就把他家的財產全部瓜分了,姐弟兩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隻能以討飯為生。


    徐子謙聽了姐弟倆的訴說,就很是同情二人,於是就把自己的被褥拿過來,讓姐弟兩個躺在上麵睡覺,他則靠在橋墩上睡了一夜。


    說是睡覺,其實徐子謙和王紫煙二人都沒有睡著,還時不時地說兩句話,從談話中徐子謙得知,王紫煙時年十六歲,從小飽讀詩書,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


    次日一早,徐子謙要去找活做,就對王紫煙說道:“這被褥就留給你們用吧!”


    王紫煙說道:“這怎麽能行,徐大哥你還是帶走吧,我和弟弟已經習慣了。”


    徐子謙看著熟睡的王天賜,用手摸摸他的小臉說道:“看他睡得多香啊,讓他睡吧,我一個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不要這些就行,我掙錢了可以在再買,你們留著用吧……”


    王紫煙看著弟弟安靜的樣子,鼻子一酸就流下了眼淚,這兩年來姐弟倆風餐露宿,讓弟弟受了很多苦,她也想去做工掙錢養活弟弟,可人家見她帶個小孩都不願意要她,沒辦法,也隻能要飯,過著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


    見徐子謙說得肯切,王紫煙說道:“那就謝謝徐大哥了,以後我有錢了,買新的還你!”


    徐子謙說道:“不用,你和弟弟晚上一般在哪裏落腳?”他想掙到錢接濟著可憐的姐弟倆。


    “我們就在這個城裏要飯,走到哪裏是哪裏。”王紫煙說道,“如果有緣肯定還會相見的!”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王紫煙已經感覺到徐子謙的善良忠厚,心中有些異樣的東西在悄悄流淌。


    徐子謙告別姐弟倆之後,就來到牙市上,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剛到地方就有一個男子來到他麵前,說讓他去碼頭搬貨,按天結工錢,每日100文。


    他如今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徐子謙一聽就毫不猶豫地跟著男子走了。


    來到碼頭上,看到有幾個工人在搬貨,目測每包貨物有一二百斤,徐子謙擼起袖子就開始幹活,一天下來,累的是腰酸背痛,可看到錢全身的疲倦都一掃而光了。


    他一天沒吃飯了,又幹了一天的苦力,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於是就想著先去填飽肚子再說,可他突然想到那姐弟兩個,不知道她們今天怎麽樣?有沒有吃飯?


    徐子謙很擔心,就跑到昨晚相遇的地方去找,可到地方一看,並沒有姐弟倆的身影,他就在附近的一家包子店買了幾個包子來到橋頭上吃,希望可以等到姐弟倆,可等了一個時辰也沒有等到,就迴碼頭睡覺去了。


    眨眼過了兩三個月,徐子謙一直沒有再遇到王紫煙姐弟倆,一大早,徐子謙到包子鋪買包子,遠遠就看家包子鋪旁邊圍了一群人,他就大步走了過去。


    “這個小叫花子,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吃了……”一個中年男子掄著拳頭就要朝一個小男孩的頭上砸。


    少女趕緊擋在那孩子麵前,哀求道:“叔叔,請你不要打我弟弟,您就打我吧!”女孩淚眼汪汪地望著中年男子。


    周圍人都議論紛紛,說這兩個孩子真是可憐,以前家裏也是錦衣玉食,如今卻落到如此田地,也有人說偷東西就要好好地教訓他,打改他下次就不敢再偷了……


    那中年男子的拳頭就要落在少女的頭上,卻被一個強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住,痛得他哎吆一聲,“你幹什麽?不要多管閑事。”男子吼道。


    “你這麽大的男人,為何要欺負兩個孩子?”徐子謙手一甩,就把男子甩到了一邊,男子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


    中年男子氣得咬牙切齒,說道:“你小子找死。”說著就叫包子鋪的兩個夥計都出來了,湊上去要打徐子謙。


    “他們吃你了幾個包子,這錢我出。”徐子謙的話一出,那幾人就停住了動作,畢竟是做生意的,隻要給錢就行,如果打起來也影響不好。


    那中年男子說道:“好,既然你想做好人,把他偷的所有包子錢都給我結了,我就放過他。”男子掐著手指頭,裝模作樣地算了片刻,說道:“他偷我二十八個大包子,一共五十四文錢,趕緊拿來走人,別耽誤我做生意。”


    王天賜一聽就急了,喊道:“徐大哥,他騙你的,沒有那麽多,隻有兩個包子。”


    徐子謙知道包子鋪老板趁機訛錢,可也不想與他理論,就把錢給他了,然後帶著姐弟兩個去另外一家早餐店吃了早飯,又把身上的錢全部拿出來給王紫煙。


    “徐大哥,你幫助我們那麽多了,我怎麽能要你的錢呢?”王紫煙說什麽也不要。


    徐子謙就說:“你拿著,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說完就走,走了幾步又迴頭對姐弟倆說道:“我就在西碼頭幹活,有事過去找我。”


    王紫煙看著徐子謙離開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錢,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一日中午,王紫煙突然背著王天賜來到碼頭,隻見她兩眼通紅,王天賜的腿上有傷,徐子謙趕緊就問她怎麽了,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說弟弟被一個惡狗咬了……


    徐子謙顧不得多想,抱起王天賜就往醫館去了,王天賜的腿傷好了之後,姐弟倆對徐子謙是萬分感激,王紫煙也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善良的男人。


    她得知徐子謙的家裏貧窮,如今沒有妻子,就說道:“徐大哥,你是一個好人,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嫁給你為妻,好好與你過日子。”


    徐子謙幫助姐弟倆並沒有什麽企圖,隻是單純的可憐她們,不過若能娶到王紫煙也是求之不得的,隻是自己家裏貧窮,不能給姐弟倆好生活,說道:“我怎麽會嫌棄你們呢,隻是我家裏貧窮,怕委屈了你們。”


    王紫煙說道:“我和弟弟如今已經無家可歸,還說什麽委屈?有個容身之處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徐子謙想想也是,如今姐弟倆的日子這麽苦,雖然自己家貧,至少可以給他們一個家,也不至於流落街頭了,於是就答應了。次日,徐子謙就給姐弟倆買了粗布衣和鞋襪換上,帶著二人迴家去了。


    徐老漢和徐子民夫婦見徐子謙帶著姐弟來到家裏,臉都拉得老長,說話都帶著刺。


    徐老漢把他拉到一邊說道:“你娶妻可以,可還要為她養弟弟,這怎麽行,咱家這條件也不允許呀!你哥嫂要養孩子,還指望你幫襯呢!


    你這又弄迴一個孩子,以後錢都被這姐弟花了,還怎麽幫襯你哥嫂?”


    徐子謙說道:“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我娶姐姐就有責任養活弟弟,以後我會努力掙錢的,哥嫂我會幫襯的。”


    王秀麗說道:“自己的侄子有病說沒錢,如今就有錢養外姓人了?真是不知道遠近親疏,無情無義!”


    “哼,親兄弟有什麽用,還不如外人呢!”徐子民冷冷的說道。


    王紫煙姐弟見這一家人的態度,既尷尬又難過,站在那裏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王紫煙的臉都紅到了耳根。


    徐子謙是個好脾氣的人,看重兄弟情義,更是非常孝順,如今他算是看清了一家人的真麵目,他們之所以這樣,就是怕以後不能從他身上拿到錢了。


    他不想惹父親生氣,也不想和哥嫂翻臉,就竭力壓製住心中的火氣,說道:“你們放心吧,就算我成親了,咱們還是一家人,家裏有難處我肯定會管的。”


    王紫煙見徐家人不歡迎他們,就對徐子謙說道:“徐大哥,你要是為難,我就帶著弟弟離開。”


    徐子謙說道:“紫煙,你不要走,我會好好照顧你和弟弟的,給你一個溫暖的家。”王紫煙感動的流下了眼淚。


    村裏人聽說徐子謙帶迴來一個漂亮的姑娘,就紛紛過來看,大家都說徐子謙有本事,說徐老漢有福氣。


    雖然徐家人不待見這姐弟兩個,徐子謙還是和王紫煙成親了,隻是沒有花轎,也沒有祝福,二人在弟弟的見證下拜了天地,就算是成親了。


    徐老漢一氣之下就把徐子謙趕出了老宅,讓他住在外麵的兩間茅草房裏,給他了幾斤高粱麵做口糧,說是眼不見心不煩。


    徐子謙對妻子說道:“你和弟弟在家裏,雖然日子苦些,至少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我去城裏做工掙錢,到時候咱們自己再蓋兩間新房。”


    王紫煙說道:“這日子已經很好了,不苦,你去城裏幹活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累壞了,如果幹不了就迴來,在家裏種地打柴,也不至於餓肚子。”


    為了生計,徐子謙成親三日後就去了城裏,臨走時一再叮囑妻子說道:“父親和哥嫂說啥就讓他們說去,你不要放在心上,照顧好自己和天賜。”小夫妻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都很苦。


    徐子謙走後,徐老漢就來找王紫煙,說道:“你嫁到了徐家就要承擔起家庭責任,這個家也不養吃閑飯的,地裏的活要去幹,走,我帶著你認地塊去。”


    徐老漢就把姐弟倆帶到地裏,說讓他們拔草,他們從來沒幹過農活,也不會幹,可如今隻能入鄉隨俗,蹲在地裏拔草,徐老漢還時不時的過來檢查,一會兒說拔的不幹淨,一會兒又說拔的太慢。


    王紫煙和王天賜麵對徐老漢的挑剔,也不做聲,隻是埋頭苦幹。


    而王秀麗在家裏什麽活也不幹,整天帶著自己的兒子串門,坐在村頭的大樹下與其他婦女聊天,說東家道西家。


    一日傍晚,王紫煙和王天賜從地裏迴來,經過村頭的時候,就聽見王秀麗對其她婦女說道:“看我們家這日子過的,還要替別人養孩子,真是不知道這老二是咋想的。”


    一個婦女說道:“老二家漂亮,給別人養孩子也值了。”


    “漂亮有啥用,還能當飯吃嗎?再說了,男人不在家,能放心不?要是做出有辱家門的事情,一家人都跟著丟人。”


    ……


    聽到眾人的議論,王紫煙覺得很委屈,可也隻能當做沒有聽見。


    王紫煙和弟弟每天幹活,可徐老漢卻不給她糧食,那一點高粱麵吃完之後,她和弟弟就靠野菜度日,到了秋天,野菜就沒有了,她就去徐家老宅說要些糧食度日,卻被徐老漢趕了出來。


    再說徐子謙來到城裏後,依然在碼頭上幹活。他走的時候,家裏的高粱麵就那麽一點,他知道父親是不會再給了,於是幹了一月活之後,他就買了米麵拿迴家去了。


    走到村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徐子民,徐子民見他手裏拎著兩個袋子,就迴家給徐老漢說了,徐老漢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個不孝子,這個家還沒有分,你就藏私食,連你老父親也不要了……”徐老漢還沒有進屋就開始罵。


    徐子謙趕緊出來陪著笑臉說道:“爹,我也是剛到家,就說要去看你呢,你就來了。”他說著趕緊從袋子裏拿出兩盒點心遞給徐老漢,徐老漢看都沒看,就氣哼哼地走了。


    徐子謙拿著點心跟著他去了老宅,剛進院子,就聽見王秀麗說道:“爹,家裏的細糧沒了,你這大孫子他也不吃粗糧啊,你看這可咋辦啊?愁死人了。”


    徐老漢一把奪過徐子謙手裏的點心盒子,說道:“沒有聽見嗎?趕緊把細糧拿來給你侄子吃,我大孫子可不能餓著!”


    徐子謙說道:“爹,他們姐弟倆也沒有口糧了,拿來了他們就要餓肚子。”


    徐老漢一聽大怒,“你這話是啥意思,是說我你沒讓他們吃法嗎?可也沒見餓死一個啊!你這個不孝子,娶了妻子就六親不認了。”


    徐子謙沒有辦法,隻能迴家拿了一半的米麵送到老宅裏,可沒有得到他們的一句暖心話,依然是冷嘲熱諷。


    為了多掙些錢,徐子謙在家裏呆了一天就去了縣城,他前腳剛走,後腳徐老漢就來得到了家裏,二話不說就是一陣亂翻,把那僅有的一點米麵全部拿走了。


    王紫煙本來性格就內向軟弱,麵對如此強勢的公公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默默地流淚,如今地裏沒有可吃的野菜,她和弟弟也不能等著餓死呀,於是就鼓起勇氣去找徐老漢。


    “爹,我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細糧您拿走了,就給我一些粗糧吧!”王紫煙懇求道。


    徐老漢冷哼一聲,就去舀了一瓢高粱給了王紫煙,說道:”趕緊走吧,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沒讓你吃飯呢!”王紫煙接過高粱,轉身就忍不住淚如雨下。


    “養這麽多吃閑飯的,什麽時間是個頭啊!”王秀麗看著王紫煙的背影說道。


    徐老漢說道:“真是氣死我了……”


    徐家人不但不給王紫煙姐弟糧食,還讓他們沒日沒夜的幹活,地裏的,家裏的都是他們幹,王秀麗隻負責帶孩子,吃好的穿好的,同樣都是徐家的媳婦,待遇卻是天壤之別。


    雖然受了很多委屈,但為了讓徐子謙在外安心,王紫煙從來都不對丈夫透漏半句,隻是一個人的夜裏默默流淚。


    其實,徐子謙也不傻,看到妻子越來越瘦,憔悴不堪的樣子,他心裏明鏡似的,為了快點讓妻子過上好生活,他在城裏幹最累的活,起早貪黑不停的幹。


    一日,徐子民就來到碼頭上找徐子謙,說父親讓他盡快迴去一趟,有大事要說,徐子謙一聽心中忐忑,就跟著哥哥迴去了。


    原來徐老漢想讓徐子謙出錢蓋新房,說老房子太老了,如果刮大風下大雨會有倒塌的危險。


    徐子謙就把這兩年攢下的錢都拿了出來,在一處空地上蓋了四間新房。


    新房是徐子謙出錢蓋的,徐老漢隻能讓他們一起住,一家人就在一起吃飯,可吃的東西卻不一樣,徐子民夫婦和徐老漢吃黃色的,徐子民的兒子吃白色的,徐子謙夫婦和王天賜吃黑色的。


    過了倆個月,徐老漢突然召集一家人坐在一起,說道:“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確實不方便,你們兄弟都成家了,就分開單過吧!”


    徐老漢又說道:“子民有兒子,秀麗又快生產了,孩子們需要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就把新蓋的房子給他們……”


    徐老漢把新房和十來畝良田都分給了大兒子,二兒子分得了徐家老宅和幾畝貧瘠的田地,即便這樣,徐子謙夫婦依然沒有一句怨言。


    村裏的人見徐老漢這麽偏心,就打抱不平,說讓徐子謙再爭取一些好地,還有那座老房子太老了,最多再住兩年不能再住,徐子謙說道:“好漢不吃分家飯,咱有的是力氣,日子會好起來的。”


    這時,一個老乞丐路過村頭,聽見了幾人的對話,就走過來說道:“吃虧是福!”


    “是你?”徐子謙看見老道士有些驚訝。


    就在一年前,徐子謙在城裏看見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漢,他把老漢背到醫館給他看病,又給他買飯吃……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裏見麵了。


    老道士說道:“走,帶我去你家裏看看。”


    徐子謙就帶著老乞丐迴家了,老乞丐走到院子裏大喜,說道:“這宅子好,你爹太愛你了!”


    小夫妻聽的是雲裏霧裏,以為這老乞丐隻是在安慰他們,也就沒有當迴事。


    他們的土地貧瘠,見的糧食不多,可家裏糧食根本吃不完,還有多餘的可以出售,這讓徐老漢和徐子民夫妻很不解。


    徐老漢為了找到原因,就搬到了老宅裏去住,發現那屯子裏的糧食怎麽吃都不會少。


    徐老漢給大兒子兩口子說了他的發現,他們一商量就把徐子謙夫婦趕迴了新房子裏,他們又搬迴了老宅。


    他們想著糧食隻吃不少,就硬著頭皮住了下來,可他們得糧食不但會少,而且幾天就見底了,氣的他們一把火就把老宅子燒了。


    老宅子被燒之後,徐老漢和徐子民夫婦又搬到新房子裏居住了。


    當天夜裏,徐子謙做了一個夢,那個老乞丐站在他的床前說道:“我是一隻修煉千年的琵琶虎,我渡劫失敗被你所救,我原本帶著子孫來報恩,可你那父親和哥嫂太惡毒了,居然一把火燒了老宅,燒死了我的幾個子孫,我也該走了。”


    徐子謙聽了很是心痛,說道:“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老乞丐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是一個善良之人,是一個孝子,可你的善良給錯了人。


    我來就是要給你說,明天你就帶著妻子走吧,不要在這裏生活了,他們還會欺壓你的。”老乞丐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次日,徐子謙對父親說道:“如今家裏一貧如洗,住房也緊張,我打算帶著紫煙和天賜去城裏做工,父親要保重身體,我過一段時間就來看你。”


    徐老漢說道:“去吧,你侄子吃的,用的,還要到學堂讀書,你嫂子又快生了,家裏需要錢,掙了錢趕緊送迴來。”


    王秀麗說道:“他就知道養外姓人,你讓他拿錢,沒那麽容易了。”


    徐老漢瞪著眼說道:“他要是敢不拿,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徐子謙帶著王紫煙姐弟一起去了縣城,他準備在城裏租一間房子,讓二人先住下,自己去碼頭上幹活掙錢,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


    當幾人走到街上的時候,突然就被迎麵而來的男子叫住了,這男子英俊瀟灑,器宇軒昂,身後還跟著兩個隨從。王紫煙姐弟看到那人有些不敢相信,還沒等王紫煙開口,王天賜就叫道:“黃叔叔……”


    此人叫黃忠,三十多歲,南方人氏,幾年前他進京趕考,路過這裏住店的時候,盤纏被人盜走,王紫煙的父親王二幹得知後,就伸出了援助之手,給他拿了盤纏讓他趕緊去趕考。


    黃忠當年高中狀元,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有來王二幹家裏感謝,直到今年才來到此地,誰知王二幹夫婦已經去世,兩三年時間,已經是物是人非,黃忠覺得這裏麵一定有蹊蹺,就暗中調查王二幹一家的事情。


    黃忠把幾人帶到一個客棧裏,給他們開了房間先住下,又向王紫煙姐弟了解了一些情況,再結合他調查出來的一些證據,已經判斷出王二幹夫婦是被他的兄弟親人所害。


    黃忠帶著調查到的證據和王家姐弟一起到縣衙喊冤,知縣一看來人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嚇得是兩腿發軟,臉色蒼白,趕緊把黃忠請到堂上。


    黃忠說道:“你作為一方父母官,收受賄賂,徇私枉法,草菅人命,該當何罪?”知縣一聽就喊冤枉。


    黃忠命手下把知縣綁了,又命衙役把王大發和王三才押到大堂上,二人一看知縣也被綁了,嚇得是屁滾尿流。


    原來知縣是王大發的小舅子,王大發仗著小舅子的權勢胡作非為,不但打壓其他同行,而且聯合自己的弟弟王三才害死了另一個弟弟王二幹夫婦,並霸占了他們的財產,把他們的一雙二女兒趕走,流落街頭。


    黃知府命人把三人各打五十大板,然後進行審問,三人在大堂之上互相扯皮,都把責任推給對方,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鬧劇。三人最終被判處死刑,打入死牢,等待秋後問斬。


    王二幹家的宅子,店鋪,錢財都被收迴交給了王紫煙姐弟,黃忠又命王大發和王三才的家屬各拿一萬兩白銀給王家姐弟作為補償。


    再說徐老漢和徐子民兩口子聽說徐子謙成了徐員外,就一起去城裏找他,誰知走到路上的時候,突然狂放大作,電閃雷鳴,一棵大樹被風吹倒,居然把三人都砸死了。


    徐子民四歲的大兒子和剛出生的小女兒卻沒有一點事,徐子謙把父親和哥嫂安葬之後,就把侄子侄女帶迴家撫養了,村民們都誇徐子謙仁義,父親和哥嫂那樣對他,他卻沒有一句怨言,還幫助他們養孩子。


    後來,王天賜高中狀元在京城做官,徐子謙成為富甲一方的商人,做了很多好事,夫妻二人生了一兒一女,四個孩子非富即貴,對二老很是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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