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莊住著一個叫毛大虎的男子,他是十幾年前來到這裏的,那時候他十一二歲。


    毛大虎從記事起就一直在流浪,具體家住在哪裏他也說不清,村裏人見他可憐,就讓他住在了村子後麵的一間閑置的破草房裏,這一住就是十幾年。


    如今的毛大虎已經二十多歲了,他身材高大健壯,長相憨厚,就是因為窮沒有娶上妻子,不過他的心態很好,盡管是光棍一條,他每天依然是樂嗬嗬的,還喜歡助人為樂。


    那日他去城裏賣柴火迴來的路上,看見兩個小混混打劫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毛大虎二話不說,上去就對著那二人一頓暴揍,兩個小混混又瘦又小,根本不是毛大虎的對手,就倉皇逃跑了。


    原來這個老漢姓鍾,他無兒無女,做了半輩子木匠了,今日幹活迴來有些晚,誰知就遇到了兩個打劫的小混混。


    鍾木匠見毛大虎把兩個小混混打跑,說道:“小夥子,身手不錯啊,謝謝你了!”


    毛大虎見他扛著很重的工具箱,就要幫助他背,說道:“大叔,我幫你背東西吧,把你送迴家去,我怕那二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鍾木匠看看他強健的身材,就把工具箱交給了他,說道:“那麻煩你了!”


    毛大虎把鍾木匠送迴家已經是三更了,鍾木匠就說讓他住下,明日再走,毛大虎見鍾木匠家裏沒有別人,才知道他也是一個人過日子。


    鍾木匠也得知了毛大虎的情況,說道:“你就沒有想學一門手藝嗎?”


    毛大虎說道:“我也想過學習手藝,可一直沒有門路,所以拖到現在依然是一事無成。”


    鍾木匠說道:“木工手藝你願意學嗎?要是願意就留下來跟著我學吧!”


    毛大虎當然是求之不得,說道:“願意願意,我當然願意學,太謝謝師父了……”他說著就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鍾木匠說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裏,我教你學習木工手藝,有了一技之長這輩子不愁吃喝,也能娶到媳婦了!”


    次日,毛大虎迴到家,收拾了東西就來到鍾木匠家裏,從此開啟了他學習木工之路,毛大虎勤奮,愛鑽研,掌握的很快,三年時間就學成了。


    鍾木匠說道:“如今你也學成了,可以出師單幹了!”


    毛大虎說道:“師父,是你傳授了我手藝,以後我幹活掙錢養活師父,你也該歇歇了!”


    鍾木匠都快六十的人了,幹起活來真的有些力不從心,聽毛大虎這樣說他很欣慰,但他幹了半輩子木工,不是說撂下就能撂下的。


    毛大虎怕師父累著,遇到大活他就自己去幹,鍾木匠就接一些小活,做個桌椅板凳什麽的,不閑著就成。


    百裏之外有一個大戶人家要蓋房子,就來請鍾木匠,這活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幹完的,非常辛苦,毛大虎就不讓師父去,他自己背著工具去了。


    他這一去就是一兩個月,大戶人家的房子才完工,中午吃了完工飯他就背著東西往家趕,走到半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在一條崎嶇的山路上,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著,突然就聽到有女子痛苦的呻吟聲,他心中一驚,趕緊點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就看到路邊躺著一個女子,女子的肚子高高隆起,她表情痛苦,身體也在抽搐。


    這女子好像是要生產,毛大虎走上前去想要幫助她,但又不知道怎麽幫她,“姑娘,你……我……我幫你去找穩婆……”


    那女子麵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斷斷續續說道:“不要去……已經來不及了……你幫助我接生吧……”


    “我?可我是個木匠……也不懂接生呀……”毛大虎很是為難,看著女子痛苦的樣子他也急出了一身汗。


    女子說道:“你……你按照我說的做……就行……”


    在這關鍵的時候,毛大虎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照著女子說的去做,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個時辰後,孩子終於生了出來。


    隨著孩子響亮的哭聲,女子也停止了呻吟,她抱著孩子跪在地上感謝毛大虎,毛大虎說道:“你家住在哪裏?我送你們母子迴家去吧!”


    女子哭著說道:“我不能養這孩子,恩人就收養了他吧!他就是您的兒子,長大了好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毛大虎想這女子三更半夜的在這荒郊野外生產,肯定是有什麽難處,如今她還要把親生兒子送人,就忍不住問她原因。女子捂住臉痛哭,就把前因後果說了個詳細。


    女子叫林璿兒,不是本地人,而是南方餘杭人氏,一年前,有一個年輕客商到餘杭做客,那客商生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二人一見鍾情。


    客商告訴林璿兒他還沒有婚配,二人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就私定了終身,很快林璿兒就懷孕了,客商給林璿兒留下一塊玉佩就離開了,說很快就會來接她。


    客商離開後,林璿兒日日盼,夜夜想,希望他早些來接她,可等了大半年,馬上就要生產了,客商才派兩個人來接她,林璿兒心中歡喜,就跟著那二人來了。


    可還沒有到地方,途中那二人把她推下了山崖,她來到地府之後,就向閻王說明情況,說肚子裏有一個將要出生的嬰兒,懇求閻王允許她把孩子生下來,閻王很同情她的遭遇,就給她服下一顆吸陰丸,暫且吸走她身上的陰氣,放她迴到了陽間,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後,再去地府報道。


    毛大虎聽了她的講述,才知道麵前的女子不是陽間之人,但他並不害怕,就答應她收養這個孩子,林璿兒從懷裏掏出一個玉佩遞給他,說道:“這塊玉佩應該能值一些銀子,你去把它當了,做孩子的撫養費!”


    毛大虎抱住孩子,把玉佩踹在懷裏就迴家去了,再說林璿兒也到地府報道去了,沒過多久就去投胎轉世了。


    毛大虎給孩子取名叫毛思林,毛思林生的是唇紅齒白,很是俊俏,毛大虎怕兒子受委屈,一直沒有娶妻,鍾木匠也早已離世,就剩下父子二人相依為命。


    十幾年彈指一揮間,毛思林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他也跟著父親學習了木工手藝,成了一個合格的木匠。


    如今兒子長大了,毛大虎想把毛思林的身世告訴他,可又怕他接受不了打擊,所以一直沒說。即便說了,要找到他的親生父親也不容易,因為當時林璿兒並沒有說出那人的名字。


    城裏洪員外家兒子成親,就來請毛大虎父子去做家具,二人就背這工具箱去了,做家具需要幾天才能完成,他們就住在了洪家。


    在做家具的時候,洪員外的小女兒洪秀兒就經常給毛思林答話,二人就熟悉了起來,家具做完後,父子二人領了工錢,就背著東西要走,洪秀兒的丫鬟春花就追上了二人。


    她拿出一個手絹說道:“這是小姐給你的,小姐說了,讓你們盡快上門提親!”春花把手絹塞到毛思林的手裏就跑走了。


    父子二人有些懵,這洪家是大戶人家,他們怎敢去提親呢?


    其實,毛思林也喜歡洪秀兒的熱情大方,敢愛敢恨,可他知道兩家門不當戶不對,根本是不可能的,父子二人迴到家裏,並沒有去洪家提親。


    大概過了一個多月,洪家人居然來到毛家提親了,這讓父子有些受寵若驚,像他們那樣的大戶人家,最講究門當戶對,可洪員外居然同意讓女兒嫁給毛思林,並來到毛家提親。


    毛大虎說道:“我兒子隻是個手藝人,怎麽配得上洪家小姐呢?”


    媒婆說道:“洪家是大戶人家,家財萬貫,根本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洪員外很疼愛女兒,當然要選個如意郎君,洪小姐看上了你家兒子,是你們的福氣……”毛大虎就問了兒子的意見,得知他也喜歡洪家小姐,就同意了。


    定親沒多久,毛大虎就拿出這些年的積蓄蓋了一座新房子,準備把親事辦了,在成親的前一天晚上,他把林璿兒留下的玉佩給了兒子,並把他的身世講給他聽。


    毛思林聽了是痛哭流涕,毛大虎說道:“你母親生下你不容易,你要好好生活,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也算對得起她了。


    這塊玉佩是你父親留給你母親的,你母親又留給了你,你要好好保存著……”


    毛思林哭過之後,就給毛大虎跪下了,說道:“多謝爹爹的養育之恩,我會好好孝順你的!”


    毛思林成親之後,洪秀兒過不慣鄉村生活,就和毛思林商量去城裏居住,毛思林不放心父親,就不想去,洪秀兒說道:“我家有一座空宅子,咱們去那裏住,讓公公也一起去,這樣不就行了。”


    毛思林說道:“父親都在這裏生活幾十年了,如今讓他去城裏住大宅子,恐怕他不習慣!”


    洪秀兒說道:“我去給公公說去……他肯定會同意的!”


    毛大虎得知兒媳想去城裏生活,他就勸兒子讓他陪著妻子去,自己在家裏沒事,讓他放心。


    為了不影響夫妻感情,毛思林隻能跟著妻子來到城裏,住在洪家一處閑置的大宅子裏。


    毛思林把父親給他的玉佩戴在脖子上,林璿兒見了很是喜歡,毛思林就把玉佩給她戴上,並把關於玉佩的事告訴了她。


    林璿兒聽了眼圈泛紅,說道:“婆母真是太偉大了……”


    二人正在說話,洪夫人就來了,她見洪秀兒眼睛紅紅的,好像是哭過,就問毛思林是不是欺負她了,紅秀兒說道:“娘,你放心吧,相公對我很好,他是不會欺負我的!”


    “量他也不敢,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們就把他休了!”洪夫人問她為何哭泣,洪秀兒就把毛思林的事對洪夫人說了。


    洪夫人聽了心中一沉,說道:“還有這種事情?太離奇了……”她又看到洪秀兒脖子上戴的玉佩,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神情。


    眨眼間毛思林去城裏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他不放心父親,就帶著禮品迴家看望父親,毛大虎看到兒子迴來很高興,趕緊下廚給他做了最愛吃的飯菜。


    毛思林說道:“爹爹一人住在鄉下,兒子實在是不放心啊,這次你就與我一起去城裏住吧!”


    毛思林沒有想到,父親居然爽快的答應了,就收拾了東西,與他一起去了城裏。洪秀兒見公公來一起住也很高興,再也不用擔心丈夫心裏難受了。


    一日,毛思林去給人家做壽材,洪秀兒也迴家去看望父母了,毛大虎就來到兒子兒媳的房內,旮旯縫道都仔細檢查一遍,也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對,於是就把小夫妻床上的被褥掀了個精光。


    最後在床腿的內側發現一個活動的木板,他拉開一看,裏麵居然有一隻拇指大小的木車子。


    原來,毛思林迴去看他的時候,他發現兒子的臉色不對,眼睛好像有渾濁之氣,他才爽快的答應來到城裏住,其實他是想找到兒子臉色不對的原因,沒想到真的被他找到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突然就有一個渾身長滿膿瘡的人來到家裏,那人見到毛大虎就給他跪下了,說那個木車是他做的,如今他受到了反噬,今天一大早發現身上長滿了膿瘡,又疼又癢。


    毛大虎說道:“我兒子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他?”原來男子叫張三,也是一個木匠,他說是洪夫人讓他這麽做的。


    毛大虎聽了不敢相信,這門親事是洪家人主動提出的,洪夫人為何要陷害自己的女婿?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洪夫人為何要害她的親女婿?”


    張三說道:“我拿人錢財替人做事,至於原因我真的不知道,你隻能去問她了!”


    毛大虎說道:“那好,你去縣衙揭發她,我就把那東西給你!”


    張三沒辦法,隻能去縣衙把洪夫人告了,說她要陷害毛思林。


    洪家是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知縣也不相信,就把洪夫人帶到大堂上問個清楚。


    洪夫人在大堂上死不承認,說是張三誣陷她,張三說道:“我有證據!”於是就拿出洪夫人給他的金元寶,上麵還印著洪家的印章。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洪夫人依然不承認,這時就有一個丫鬟來到大堂上,這個丫鬟正是洪秀兒的貼身丫鬟春花,她揭露了洪夫人的罪證。


    原來春花的閨蜜秋月也在洪家做丫鬟,洪員外就收她做了通房丫頭,洪員外很疼愛秋月,洪夫人就對她懷恨在心,趁洪員外不再家的時候,就害死了她,然後說她是投井自盡的。


    春花一直想為秋月報仇,可她又怕扳不倒洪夫人,到時候不但報不了仇,自己的性命也難保,所以一直沒有來報官,今日她見洪夫人犯了事,就跑到縣衙說出了秋月死亡的真相,並拿出了證據。


    就這一項罪名,洪夫人就是死罪,既然怎麽都是死,她就老實交代了害毛思林的緣由。


    十幾年前,洪員外去餘杭做客,和當地的一個女子有了感情,那個女子正是林璿兒,洪員外迴到家裏,把這事告訴了妻子,洪夫人聽了心中氣憤,但她表麵卻很大度,支持丈夫娶林璿兒做小妾。


    洪員外聽了很是感動,就準備去把林璿兒接迴家,誰知生意上出了點事,就一直沒有去餘杭接林璿兒,直到大半年後,眼看林璿兒就要生產了,洪員外依然走不開,於是就派了兩個可靠之人去餘杭接林璿兒,可這兩個人卻被洪夫人收買了,途中就把林璿兒推下了懸崖,然後編了一個瞎話騙過了洪員外。


    洪夫人原本以為林璿兒母子早就死了,可她聽到毛思林的身世,又看了那塊玉佩之後,就斷定毛思林就是林璿兒的屍生子。


    為了鏟除後患,她就找了木匠張三,在他們的床上做了手腳,她卻忘了毛家父子也是木匠,她的陰謀就被毛大虎看穿了。


    洪夫人謀害兩條人命,又預謀要害死毛思林,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


    洪員外與兒子毛思林相認,父子倆是抱頭痛哭,而洪秀兒的心卻如刀割一般,自己的母親被判處死刑,丈夫也變成了哥哥,她實在是接受不了,就想一死了之。


    洪員外卻攔住了她,原來洪秀兒並不是洪員外親生的,而是抱養來的,與毛思林並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依然可以做一對恩愛夫妻。


    洪夫人是洪員外的填房,大兒子洪大柱是洪夫人帶來的孩子,也不是洪員外親生的,洪夫人為了讓兒子繼承洪家的財產,就做出了謀財害命的糊塗事。


    母親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洪大柱也沒臉在洪家待了,就收拾東西要離開,洪員外說道:“我們雖然不是親父子但盛似親父子,你母親做的事情與你無關,父親舍不得你離開呀……”


    洪大柱很感激父親沒有拋棄他,就留了下來,與毛思林兄弟相稱,二人一起把洪家發揚光大。


    毛思林雖然認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他不會忘記毛大虎的養育之恩,對他像親生父親一樣孝敬,為他養老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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