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痛徹心扉之時,畫麵卻是又一轉,迴到了淩霄峰中,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玉衡仙尊,旗下有三個徒弟。


    除了三個徒弟外,峰上還收了一位打掃童子,讓原本冷清的淩霄峰看起來熱鬧了許多,可卻再無曦月。


    除了他,無人知曉記得曦月的存在,可究竟為什麽他後來會慢慢忘記她,忘記與她的過往,隻留下了一股執念。


    他望著峰內蒼勁的風竹,眉眼間染上愁思。


    三位弟子,其中大徒弟隻不過是個掛名弟子,他很少教導他,但也會傳授他劍法。


    二徒弟是扶桑族人,她八歲拜自己為師,被他帶迴了淩霄峰。


    因為身份緣故,他對她產生了憐憫照顧之心,尤其她和曦月有幾分相似,讓他感到莫名的親切。


    起初他也很是喜愛她,對她諄諄教誨,可直到小徒弟的到來,這一切都消失了。


    他不再關注她,不再教導她,身邊圍繞的永遠是嘴甜愛撒嬌的小徒弟,甚至她們起爭執時,他會偏袒小徒弟,懲罰於她。


    因為對比她來說,小徒弟是自己好不容易尋迴來的人,對自己滿目崇拜喜歡黏著他,而不像她那般倔強。


    兩相對比起來,他喜歡嬌憨的小徒弟更多些,也將自己所有的疼寵都給了小徒弟。


    而對另外一個徒弟來說,卻隻剩下了忽視和冷漠,厚此薄彼。


    他記不清了,偏袒的事情發生了多少迴。


    極寒的冬日裏大雪紛飛,讓淩霄峰上的風竹變成了雪竹,厚厚的積雪落了一地,讓周圍銀裝素裹。


    淩冽的寒風唿唿的吹,對於還沒有築基的小弟子來說寒冷刺骨。


    一紅一粉兩個漂亮的小姑娘爭執了起來,起因是一隻仙鶴。


    身為師尊,他送了小徒弟一隻仙鶴當坐騎,方便她出入淩霄峰,不用那麽辛苦的走石階。


    至於另外一個徒弟會怎麽想他從來沒在意過,也不想去考慮那麽。


    但如今看來,顯然她應該是生氣了,嫉妒小徒弟並且來找了她的麻煩。


    “師尊,師姐她喂了毒草給仙鶴吃,想要毒死您送給柔兒的仙鶴,嗚嗚嗚……”


    “師姐她太壞了,哪怕她沒有坐騎也不應該如此行為啊。”


    “要是喜歡,柔兒送給她就是,幹嘛要毒害仙鶴。”


    小徒弟淚眼汪汪的抓住他的手告狀,要被毒死的仙鶴也在怒視著二徒弟鳳冉。


    他瞧見她手背上的青紫,應該是被仙鶴啄的,當下他不悅的冷聲質問,“可有此事?”


    一直被他忽視的她抬頭,用一雙烏黑漂亮的桃花眼看他,“若弟子說沒有,師尊你信嗎?”


    “她撒謊!師姐她在撒謊!”


    柔兒都親眼看見了,師尊你不要相信師姐的謊話,嗚嗚嗚……”小徒弟啼哭不止,抽咽的讓他心疼。


    他不由就偏向了小徒弟,作出了懲罰,“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歹毒,你便在這雪地跪上三日,好好反省!”


    說完,他再不理會她,隻溫柔的抱著小徒弟迴到了淩霄殿,拿出許多寶貝柔聲哄著。


    他不知道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是怎麽在雪地裏堅持跪了三日的,最後又是怎麽迴到洞府的。


    因為此刻的他,滿心滿眼隻有小徒弟。


    後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聽小徒弟說是因為怨怪自己這位師尊,所以不願出來見他。


    聽到這話,他眉頭又是一皺,忍不住責怪她小小年紀性格就這麽倔強,不討人喜歡。


    他是她的師尊,即便懲罰了她也不該記恨,還從而疏離自己。


    簡直沒有規矩。


    可再親身經曆一次過往的他,看見這一幕,恨不得狠狠懲罰自己。


    因為這一切都錯了,大錯特錯!


    他很想去抱抱那個跪在雪地上,總是被冤枉的小女孩,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可眼前的都不過是迴憶罷了,他一掙紮起來,畫麵便變得支離破碎。


    他恨自己,恨自己認錯了人。


    鳳兒,才是他的曦月。


    他怎麽能如此對待她,這樣傷害她?!


    想到這無法換迴的一切,他血液倒流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畫麵也全部破碎。


    他還是在那個結界中,天雷因為印的消失也散去了。


    而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虛弱,倏然從高空墜落,卻被體內湧出來的一股黑霧托了起來。


    他沒有心思去觀察體內的印,自責和懊悔將他淹沒,讓他痛到渾身麻木。


    曦月,是他心中所愛。


    並且愛入骨髓。


    所以他的執念才會那麽深,哪怕忘記了從前過往,忘記了她的相貌,也無法割舍,沒有停下尋找她的腳步。


    執念一直在督促著他要找到曦月,並且疼惜守護她。


    可他呢,他又做了什麽?


    他不僅認錯了人,陰差陽錯的聽了那老道士的話將江雪柔當成了她,還偏袒不公、厚此薄彼,屢屢懲罰於她,讓她受盡了冷漠和委屈。


    他帶給她的從來隻有傷害,他簡直該死!


    他對不住曦月,也對不住鳳兒。


    他就是一個罪人!


    老天爺為什麽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


    為什麽讓他錯過了她?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快要炸裂的腦袋,嘶吼著質問,“為什麽?!”


    “為什麽?!”


    “將我的曦月還迴來,她是我的!”


    在他抱頭痛哭的時候,他的烏發寸寸變白,傾刻之間滿頭銀發。


    印蠱惑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念善惡,一念。”


    “而你本就是魔。”


    “成魔吧,隻有成魔你才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能夠突破枷鎖變得無所不能,奪迴你的愛人,奪迴曾經屬於你的一切。”


    成魔吧……


    成魔吧……


    腦海裏不斷的迴響著這道蠱惑的聲音,他一雙寒眸慢慢變得更加無情,額心也浮現出一道紫紅色的墮魔印記,讓他原本清冷如神祗的容顏多了幾分妖冶。


    他渾身黑霧縈繞,撿起了嗡動不止的龍嘯九天,一雙眼睛帶著殺戮之意的抬頭望天。


    是啊,他原本就是魔。


    天生的魔!


    既然天不遂他願,那便逆了這天!


    龍嘯九天寒光閃閃,似乎想要掙脫出去。


    楚鈺冰冷的垂眸,“怎麽,連你也要棄本尊而去嗎?”


    龍嘯九天發出一道哀傷的龍呤,仿佛是在自己的主人感到惋惜。


    楚鈺冷哼一聲,將它收迴空間,披散著一頭銀發撕裂空間準備迴天衍宗討債。


    那個讓鳳兒厭惡的地方,早就不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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