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失眠,都快到了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我起來一看,已經快正午了。嚇得我趕緊爬起來,我昨晚訂的就是下午三的車票,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趕緊去收拾東西,我還得乘坐大巴趕去隔壁縣城,那裏才有高鐵。


    上車之後,我獨自坐在座位上,我這個時候在幻想:這個縣城什麽時候才能通高鐵?或許未來十年?或許永遠也不可能。人家一邊要保護自然,人家要發展區域經濟。或許我們偏遠地區永遠也不會實現那種生活吧……


    一路上,我很擔心,我怕時間很趕,這裏到另一座縣城算不上遠,但是由於交通問題,說實話還是覺得慢了。


    路上,我興趣被前麵座位兩個女生的談話吸引了,從她們的談話之中,我大概知道了她們要去幹嘛。


    她們是今年高中結束的學生,現在是打算去到新的大學了,她們似乎是同一個城市,她們一路上孜孜不倦地談論著。


    一路上,很多人坐在車裏都是昏昏欲睡,隻有三個人一直沒有困意:前麵兩個女生和我。她們在前麵小聲談論著,我在後麵算不上認真聽,但是車上很安靜,很多都不經意間就聽到了。


    她們似乎隻是同一個城市,不是同一個學校,她們都是要到省城裏去讀書,不過不同學校罷了,看得出來她們關係很好,路上兩人一直嘻嘻哈哈,討論著對大學生活的向往、對大學生活的規劃、討論著以後……


    我思緒又不禁迴到了以前,當年我和她們還不一樣,我是獨自跑到三千多裏的北方,在那裏我沒有一個熟悉的朋友,我沒有一個家人。剛剛開始那段時間,我自己還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我沒有主動和別人交往的習慣,卻不是害怕和別人交談,隻是自己不喜歡去主動介紹自己,班裏有的同學和我四年之後也沒有任何一句話的交流,我倒是習慣於這種情況,畢竟不必要去迎合別人。


    後來那群朋友還是慢慢認識的,有的甚至是大三才結識的,不過到後麵也漸漸沒了聯係。我記得我對剛剛到大學的時候和她們一樣充滿期待,和她們一樣想象著自己的以後,不過後來我迷茫了。


    我覺得生活道路開始變得黑暗,越來越黑暗,看不到一點兒燈光。我在她們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樣子,不過我又覺得她們和我不一樣,我們有著年齡上的差距,她們和我有著本質差別,我當時不僅僅心高,目光也高遠,現在看來或許可以說是不自量力。心理和生理遭受到了打擊,自己眼睛裏開始不再有光了。


    我開始幻想,如果我一直沒有放棄,一直堅持自己,沒有被當時的現實所擊敗,現在的自己是不是會生活的更好,會不會已經改變了自己,或許已經實現了自己車房問題,我還開始幻想自己有錢之後,開始過起了奢靡的生活……


    就在我還沉寂在自己的深海裏時,司機一腳油門將我拉迴到了現實,我知道,我的夢幻又破滅了,我又開始做起了不切實際的夢想。


    下車之後,我主動和兩個女孩打起來招唿,她們很熱情,從她們口中,她們還沒有到真正開學時間,她們提前幾天到那個省城去看,她們平常都沒有去過省城,這次大學就在省城,希望去看個夠!我從她們眼中看到了光亮,就和自己曾經一樣。


    我覺得她們開朗活潑,告別之際,我祝福她們以後生活越來越幸福,她們也熱情迴應,說希望我越來越快樂。


    已經很久沒有人祝我快樂了,或許在別人看來我自己還是快樂吧,畢竟我自己也不是沉默寡言的人,對於開朗,人們似乎都有些誤解:開朗和快樂是掛鉤的,開朗的人都有屬於自己快樂的源泉。這種似乎並不正確,開朗和快樂並不相通,開朗是生活的態度,快樂是生活的現實。就像一個乞丐笑著做一個富翁夢一樣,他一樣樂觀,但是不能改變他貧窮的現實。


    告別她們,我自己踏上了屬於自己的旅途,我開始悔恨為什麽要和那倆女孩說那些話,我為什麽要祝福她們倆以後生活越來越幸福?似乎我自己在潛意識裏覺得她們會和我一樣,這種感覺真的很可怕。不過轉念一想,我們隻是一麵之緣,或許要不了多久她們就會忘了我說得這些話。


    想著這個我進了車站,我來的時間正好,沒有太早,剛來廣播就提示可以檢票了。我前去排隊檢票,前麵人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就在大家都慢慢向前挪動的時候,前排開始爆發了尖銳的爭吵聲,我挪出身體往旁邊靠,我伸著頭往前看,一個中年男子在和安檢人員爭吵著,排著的隊由此開始停止了,很快後排的人就產生了強烈的不滿,開始抱怨起來,安檢人員也是無奈,隻能把那個男子單獨拉到旁邊勸說。


    隊形開始又慢慢移動了,這次,我終於聽清楚了,這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了,我也聽清楚了他們爭吵的原因。這個男子隨身帶著一把刀具,類似於一把爪子刀大小,安檢人員檢測出來之後,開始和他說這個是不能帶上車的。


    這個男的就開始急了,大聲吼叫著:憑什麽不能帶去車上,自己又不是要拿去砍人,憑什麽不能帶著去,再說,這個東西有什麽危險的?我又不是拿出來耍著玩,憑什麽不能帶?


    聲音越來越吵,越來越大,後排一個年輕人趕緊衝上來拉著那個中年男子,聲音嗬斥著,那個中年男子隨後沒有再說話,表情很委屈,隨後年輕男子給安檢人員道歉之後就把小刀留在了原地,安檢人員也很通情,答應他給他留著,下次迴來還給他,這個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我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應該是他的兒子,年紀和我相仿,至於他們要去幹嘛,我不知道。


    上車之後,我找到自己靠著走道的座位,安安靜靜戴著耳機聽起來音樂。就在我閉著眼睛,享受著音樂帶給大腦的快感時,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不好意思,能讓我進去嗎?我座位在裏麵。”


    我下意識地起身,我張開眼睛看向他,讓我很意外!說話的就是剛剛那個年輕男子!


    我給他讓道之後,我轉向看其餘人,我找尋著剛剛那個中年男人,沒找到。就在我坐下的時候,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尷尬地說他父親在前麵的位置,票沒有搶到平排座位。


    我開始和他交談起來,他很樂意和我交流,從他口中,我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他們要去省城裏看她的妹妹,她的妹妹在省城裏麵讀書,暑假也沒有迴來,他自己想帶著父親去看望一趟,順便自己父親身上也有些老毛病,去省裏找朋友介紹的一個中醫看看。


    我和他的交談中還知道了關於剛剛的事情,他父親一直生活在農村,從來沒有坐過高鐵,他的思維還留在了以前的火車,甚至也不知道新出的什麽規定,哪怕這些規定早出了幾年,但是他不知道。這就很揪心,他們也許一輩子也不知道外麵世界發展成了什麽樣子,他自己已經畢業工作了很多年,經濟上已經足夠了生活,他這次想帶著老父親去外麵,去看看。沒想到剛剛自己出去買個東西就鬧出了這麽個事情。


    我大膽問他是不是自己父親剛剛的行為讓自己有些丟人了,才開始對自己父親進行嗬斥,他也沒有反駁,說自己當時確實是覺得丟人,現在又覺得很可憐,這幾年他已經漸漸成為了家裏的主心,父親早沒有了之前那種威嚴,漸漸地開始變成了父親聽他的話。他說對於這種事情就是又無力又氣,不知道具體要怎麽表達出去,感覺丟人是一方麵,內心難受也是一方麵。


    聽完之後,我表示讚成的點點頭,很久沒有再說話,我在他父親身上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我父親也沒有坐過高鐵,他一輩子都在農村打交道,他甚至對於智能手機的運用都不是很擅長,還是我當時手把手教的,教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了那些老師教差生的無力感。


    或許,他們都脫離世界發展太久了……一直活在了農村裏,和外界的接觸早已經脫離了軌道,和外麵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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