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定這條策略的人,不能說是惡毒,而是人渣。


    屁~股決定腦袋,有的人,站在高位,決定別人生死,卻從未想俯下身,看看人間。


    普通人家的孩子,從來不單純是孩子,他們是希望,是家庭養老的中堅力量,是家庭的力量源泉。


    毀了一個孩子,就是毀了一個家庭。


    2499個孩子,便有2499個家庭。


    ……


    春天的校園,到處盛開點綴的鮮花,忽略裏麵的齷齪,這個校園極美。


    規劃有序,五步一景,十步一拐彎。


    站在半空往下看,會發現,整個學校,就是一個巨大的烘爐,以五行八卦為主要主要陣腳,每一處建築,每一個景觀,甚至每一株植物,都有特定的排序。


    教學樓,是陣眼所在。


    五個操場,五行排布。


    八棟宿舍樓,以八卦作為守候,護衛中間的陣心。


    所有走動的同學,則是化作複雜的陣紋。


    這一點,從學校的路徑便可以看出,學校的路格外奇怪,七拐八扭,還有不少用不到的分叉。


    學校嚴禁踐踏草坪,違者重罰。


    除了老老實實在這些奇怪的路上走,也沒有其他的路可行。


    學校校長姓王,是不是隔壁老王不清楚,至少,丁黟從未在學校見過他。


    丁黟晚上去解決此地殘留執念的問題,白天就是在學校閑逛。


    每棟宿舍都去過,教職工區域也去過。


    學校號稱近300老師,其實真正住在學校的沒多少。


    教職工宿舍樓,空蕩蕩的如同鬼城。


    白天風起,晚上風落下,一明一暗的燈光,遠遠望去,仿佛磷火一般。


    夜裏,比墳場還像墳場。


    農曆十四,外界應該是月明星稀的的天空,學校裏麵,夜深人靜之後,沒有星空,沒有月亮,唯有灰蒙蒙一片,假裝那是天。


    丁黟踏入墳場,看到裏麵瑟瑟發抖的螢火蟲,比起以往一大堆一大堆聚集在一起,如今隻是零星分布在各處。


    執念一事,也就是今晚。


    攤開手心,祭出輪迴之意。


    丁黟知道,這種好事,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才能碰到。


    沒有糾結,丁黟踏步前行,將所有不舍的愁緒丟入腦後。


    入目,是墓地。


    正在修建的陵墓,工匠們打著火把,加班加點。


    上頭已在催促,必須年前完工,否則,所有人殺無赦。


    所有的工匠,從進入這裏的那天,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修不好陵墓,是死,全家一起死。


    修好陵墓,也是死,不過隻用死一個人。


    他們絲毫不敢偷懶,每個人背負的,不僅是他們的命,還有家人的命。


    但他們,還是不甘。


    一世為工匠,世世為工匠。


    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中,必須還得出一位工匠,否則,上頭一個命令,全部以叛逃罪論處。


    每一位家人,從接過這份衣缽的那一刻,自己命便不是自己的。


    而走進陵墓選址,參與陵墓建設後,他們的命已經在外界死去。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甘,還是不甘。


    所有兢兢業業的工作,最後還是逃不掉一個死字。


    前輩想了許多辦法,在處死他們之前,先行裝死。


    誰能想到,上麵喪心病狂,生怕自己死後不能千秋萬歲,不僅需要陪葬,還需要放血。


    死人,直接拖下去放血,然後鑄成陶俑。


    死,也不能離開陵墓。


    丁黟穿梭在來往的工匠中,在陵墓外圍,駐紮有近萬精銳,隻為了陵墓不被破壞。


    看著他們麻木的神情,機械的動作。


    他們的命,從進入的那一天,便已經沒了。


    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人性的醜陋,莫過於莫須有的罪名,打著以防萬一的旗號,利用手中權勢,幹著苟且的勾當。


    工匠可以死,死亡這事,卻不是掌握在他們手中。


    和上麵的人講人權,他們會用手中權勢告訴你,什麽叫連坐。


    上麵人看來,他們死得最有意義的事是,修好陵墓後,自己主動求死。


    這樣,上麵既賺了名聲,又向他人展示自身的仁慈。


    曆史斷斷續續,強行將他們串聯起來的東西,竟然在陵墓中。


    不得不說是一個笑話。


    丁黟沒有多說,盤腿坐下來,溝通此地執念,運轉輪迴之意。


    輪迴,最好的輪迴是,放下一身執念,輕鬆上路。


    沒有執念,證明今生已經圓滿。


    再投胎,便不算下輩子。


    執念成魔。是因為他們隻有執念,沒有承載執念的載體。


    一個人什麽都沒有,成神成魔隻在一瞬間。


    教室後麵那塊黑板上顯示數字變成“31”,丁黟才從陵墓走出來。


    五月,萬陽城的溫度已經三十度,唯有這所學校中,依舊明媚如春。


    陰氣,為學校遮擋了不少熱氣。


    這大概是唯一的好處。


    在眾多壞處中,這點好處像是明明對方不需要,卻強塞給對方,還要對方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恩賜感。


    令人惡心。


    高考前一個月,誓師大會,丁黟終於在這一天見到所謂的王校長。


    吸引丁黟的不是王校長,而是他身後站著的那位。


    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一身中山裝,看著正氣凜然,眉眼間卻全是冷漠。


    找到機會,丁黟敲暈此人帶走。


    晚上,將人拖入墳場,再一巴掌拍醒。


    外麵,王校長丟了護身符,正到處尋找,大發雷霆,一個大活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丟失,說出去誰信?


    王校長信。


    他要是不信,便不會隨身帶著一個類似保鏢的玄學中人。


    從這一點看,王校長百分百知情。


    枯風醒過來,看到的便是一處荒蕪的墳場,多年的敏銳告訴他,這裏有人。


    可是他看不到,感應不到。


    看她的樣子,枯風以前絕對進來過。


    那些化作夢魘的東西是執念,丁黟現在何嚐不是執念。


    執念在求救,卻被牢籠籠罩,利用少年的純真,一點點磨掉執念。


    要真那麽容易磨掉執念,那執念就不叫執念。


    酷風退不出去,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走。


    第一層,什麽都沒有。


    第二層,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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