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


    秦文謙如昨日一般,在丫鬟們的侍候下,洗漱穿衣起來了,推開房門出了房間,就見院子裏林孝誌正在彎弓搭箭,瞄準那十幾米外的靶子呢,而墨先生則在一邊指導著林孝誌。


    然後,墨先生吐出一聲“放”,頓時林孝誌放開那箭,箭支咻地一聲激射而去,隨即又是“咄”的一聲,那箭頭就已是射在了箭靶的正中心。


    秦文謙見了,邁步走過去,正要撫掌笑著誇讚林孝誌的箭術好呢。


    可沒想到不等他誇讚的話沒說出口,就見那墨先生不滿地皺了皺眉頭,看著林孝誌沉聲道:“我教你三年了,你現在準頭是不錯,但是力道還不行,這樣的箭射出去就算射中了也要不了敵人的性命,你以後還要加強自身的力量。”


    林孝誌聞言,沒有絲毫的辯駁,手中拿著弓,肅然應道:“是,先生,孝誌明白!”


    而走過來的秦文謙聽了這話,則是語噎,隻好把到了口邊的誇讚的話咽了下去,但他還是忍不住為林孝誌打抱不平地插話道:“墨先生,林兄的箭術已是不錯了,隻要這箭射中敵人的要害,比如脖頸、心髒、腦袋,敵人想不死都難,墨先生未免太苛責了。”


    他這話說出,那墨先生就瞥了他一眼,聲音冷淡地道:“孝誌的箭術隻是稀鬆平常而已,真正的箭術不僅要準,更要穩,狠,其中箭頭的力道若是能夠穿透箭靶,那箭術才算是勉強登堂入室。”


    箭頭穿透箭靶?那得有多大的力氣啊?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秦文謙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墨先生,但不等他張口說什麽,那墨先生就用事實打臉。


    隻見墨先生接過林孝誌手中的弓,從林孝誌背上背的箭壺中抽出一支箭,然後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瞬間彎弓射箭,箭離弦飛射,射中了紅色的靶心,不!應該說是射穿了紅色靶心!


    事實在眼前,秦文謙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被射穿的箭靶子,臉上有些微燒紅,向墨先生略躬身道:“是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了,這世上總有奇人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先生就是其中一個。”


    對於秦文謙這樣誠懇認錯的態度,墨先生好像有些意外,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文謙,這才道:“你不錯!”


    他隻說了三個字,就沒有再說其他,把弓還給了林孝誌,緊接著道:“孝誌,繼續練箭吧!”


    “是,先生!”林孝誌答應了一聲,然後向秦文謙笑了笑低聲道,“秦兄,以後在先生麵前還是保持謙虛好學的態度為好,莫要如剛才那般說話,因為先生懂的會的東西很多很多,以後你就會見識到了。”


    說完,他就沒有再理會秦文謙,開始彎弓搭箭,瞄準靶心,加大力道,按照墨先生的吩咐開始練箭了。


    而秦文謙聽林孝誌如此說,扭頭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讀《墨子》的墨先生,想著剛才墨先生說他“你不錯”這三個字,眼裏不由若有所思,這墨先生說的是昨晚上他的見解不錯,還是說剛剛他認錯的態度不錯啊?這一點秦文謙有些無從得知了,但他現在倒是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這位墨先生好像並不厭惡自己,甚至可以說心裏有些欣賞自己,那麽這樣就足夠了。


    秦文謙想了想,就邁步來到了墨先生身邊,笑問道:“先生讀的是諸子百家的《墨子》?”


    墨先生抬眼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就又低頭看自己的書去了,並沒有理會搭話的秦文謙。


    秦文謙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他臉皮十分厚,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想了想又道:“諸子百家中,若論對普通老百姓最為關心愛護的不是如今盛行的孔儒之道,而是這墨家了,墨家最為推崇的就是兼愛非攻,用格物之道改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聽說這當年創立墨家的墨子先賢就是出身於底層農家?這也難怪在那樣的混亂戰爭時期,他會代天下底層百姓張目,為天下苦難的百姓發聲,也難怪當年的墨家能夠與儒家一爭,有非儒即墨的盛況!”


    他談論起墨子,這話倒是真的引起了墨先生的興趣,抬頭再次看向秦文謙,墨先生問道:“你也讀過《墨子》?也知春秋戰國之事?”


    秦文謙哪裏讀過什麽《墨子》,就連《論語》都沒讀完,《墨子》這種書也隻是在以前的課文中學了一兩篇,網上掃了幾篇而已,其中的主要思想稍微了解一點,其餘的那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


    秦文謙可不敢胡亂點頭說自己讀過《墨子》,他笑了笑就道:“沒有讀過,隻讀過一兩篇,其中讓我最深刻的一篇就是墨子前往楚國勸楚王放棄攻宋的那篇了。”


    這一篇他當然深刻,因為這是一篇語文課文嘛,而且還是要求背誦的課文,當時他就背的滾瓜爛熟了,到現在還記得裏麵大概的內容呢。


    這篇講的是公輸盤發明了攻城利器雲梯,那楚王就想要試一試這件戰爭武器,於是決定攻打墨子所在的宋國,墨子得到了消息,為了不讓宋國的黎民百姓遭難,於是親自前往楚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加上精湛的機關術破解了公輸盤發明的雲梯,這才說服了公輸盤以及楚王,讓楚王放棄了攻宋的打算。


    秦文謙把這一篇講的是什麽緩緩敘述了一遍,就連這中心思想講的非攻兼愛他也說了,那墨先生聞言,更是驚訝地挑了挑眉頭,沉吟一瞬又問道:“你覺得墨子先賢做的對嗎?”


    秦文謙輕笑道:“墨子先賢自是對的,但是我不認為楚王會被他的三言兩語就說服了,這篇文章隻怕是為了闡述墨家的非攻兼愛的教義而編造的,事實上並未曾有過此事吧?”


    墨先生怒視他,質問道:“你懷疑《墨子》此書的真實性?”


    秦文謙搖了搖頭道:“先生莫要激動,書都是人編寫的,為了闡述各家的思想道理,其中不免就有些編造不實的東西,不僅《墨子》如此,就是《論語》,還有四書五經,甚至是曆朝曆代的史書都可能有不實之處,這並不奇怪,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即使是編造的故事,墨子先賢要表達的思想道理就未必是錯的。”


    墨先生聞言,神情緩了緩,可他眉頭依舊皺的緊緊的,雙眼盯著秦文謙道:“你可真大膽,不僅說《墨子》是編造不實的,居然也敢說《論語》《四書五經》也有可能是編造不實的,那在你眼裏什麽書才是真實的?”


    秦文謙笑道:“什麽書經過人手,都有可能不是真實的,當下才是最真實的,道理才是真實的,至於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了,誰也說不清楚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你說是不是,先生?”


    頓時,墨先生神情一怔,深深的看著秦文謙,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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