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的爺爺姓齊，七老八十了，人老成精的人物，他從年輕的時候就在外麵犯了事，躲到這深山裏來了，在深山裏娶老婆，生兒子，養孫子，幾乎可以說在深山裏過了一輩子了。
而且，這個十幾二十戶的小村子第一戶人家就是齊家，其餘的都是後來者，被齊老爺子接納的人，所以這位老爺子可以說是村子裏的元老，德高望重，年紀大點的都喊他齊叔，年紀小點的則喊他齊爺爺。
此時，大壯的爹李鐵這樣問齊老爺子：“齊叔，難道就真的這樣算了？”
齊老爺子沒有立刻迴答他，而是“吧嗒”“吧嗒”地抽著水煙，好一會兒才瞄著李鐵道：“那你想怎麽辦？”
李鐵急聲道：“齊叔，要我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啊。我們這山裏什麽都缺，別說油鹽醬醋茶了，就是做衣服的破布都缺啊，如今有一個外麵的人敢和我們做交易，將外麵的東西帶給我們，這不是好事一樁嗎？我們可以通過他獲得外麵我們缺的東西，這樣一來，我們村裏人的日子就會大大好轉了，這樣的好機會可不能放過，齊叔！”
那旁邊大壯的娘李娘子也是附和道：“他爹說的對，齊叔，我說一句實話，您別惱，如今這村裏的人啊，過的還不如外麵的牛馬牲畜呢，除了在山裏開荒得到的糧食和打獵的獵物，真的是什麽都缺。”
但是，任由這兩夫婦怎麽說，齊老爺子還是耷拉著臉，眼皮抬都沒抬一下，許久他才長歎息一聲，道：“鐵啊，你們是五六年前進的山，這山裏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
聽著這話，李鐵夫妻麵麵相覷，不知道齊老爺子怎麽突然這樣說，他又要告訴他們什麽事情，但不管怎樣，齊老爺子德高望重，李鐵一家人逃進山裏，還是這老爺子接納了他們，他們一家都很是感激這位老爺子。
所以，李鐵湊過去應道：“哎！您說，我聽著呢！”
齊老爺子又是“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水煙，眼裏有著難言的悲傷，悶聲道：“你以為這麽多年以來，村裏都沒人和外麵的人有所聯絡啊？不是的，在十四年前，就有人和外麵的人做交易了，我們拿山裏出產的皮毛和山貨換取外麵的油鹽醬醋茶，但是，最後這樁交易不得不停下來！盡管山裏什麽都缺，也不得不停下來！”
“為什麽呀？”
李鐵有些吃驚，疑惑地看著齊老爺子，他沒想到這種交易以前村子裏就有過，更想不通這種交易明明對交易的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山裏得到稀缺的外麵的好東西，那外麵的人也能獲取皮毛山貨，從中謀利，為什麽會最後不得不停下來？
“為什麽？哼！”齊老爺子冷哼一聲，那雙蒼老渾濁的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咬牙切齒道，“不為什麽，隻因為這樣的交易總是不能長久的，總有一天會被官府的人察覺到，然後這場互惠互利的交易就會被官府一鍋端了，和我們交易的人會被抓進大牢，同樣去和外麵交易的村裏人也有的一去不迴，我兒子，瘦猴的爹就是十幾年前，去和外麵的人交易時被官府抓走的，生死不知！”
李鐵聽了這話，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麵容扭曲的齊老爺子，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安慰他，但又不知要說什麽好。
齊老爺子並不需要他安慰，他陷入了自己的迴憶之中，自顧自道：“我還記得，那是十四年前的一個傍晚，我們和外麵的人約定好在山林裏交易的時間地點，是我兒子帶隊去的，但是去的村裏青壯都一去不迴了，後來我們偷摸著去找，發現約定的地點那裏除了幾具村裏人不成人樣的屍體，就沒有別的了！後來有人冒險出了山林打聽消息，這才聽說官府裏抓了許多山裏人的事情，我兒子也被抓了！被抓了啊！”
“這該死的官府，我們在外麵它讓我們活不下去，都躲到深山裏來了，它還是不放過我們，還要把我們往死裏逼啊！該死的朝廷狗官，該死的皇帝老子，他們怎麽都不去死啊！”
沉浸在迴憶中的齊老爺子低聲詛咒著皇帝和朝廷，詛咒著那些讓他家破人亡的一切，神神叨叨的，看著就像是腦子不清楚了一般。
那李鐵夫婦見狀，二人對視一眼，李娘子眼裏滿是擔憂，喚道：“齊叔？齊叔！”
聽到這喚聲，齊老爺子這才迴過神來，抬頭看向李鐵夫婦，又是長舒了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恨意，緩了緩語氣，這才又道：“所以啊，自從十四年前出了這事情，我就下命不管山裏再什麽都缺，再如何艱難，都不能和外麵接觸，更不能和外麵的人做什麽交易，那雖然能夠短時間讓我們的日子好過，但那是找死啊！”
“鐵啊，我會看著瘦猴的，你們倆也看著大壯，別讓他們再去和外麵的人做什麽交易了，那樣太危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就會被官府抓走了，知道不？”
李鐵猶豫了一瞬，他心裏的念頭和齊老爺子還是有些不同的，他進山不過五六年，山裏艱苦的日子還是有些不適應，如今這能夠改善生活的機會就在眼前，齊老爺子讓他放棄，李鐵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在齊老爺子那越來越嚴厲的眼神逼視下，到底李鐵點了點頭，悶聲道：“齊叔你放心，我會看好大壯的，絕不會讓大壯再去和外麵的人做什麽交易。”
“那就好！那就好！”齊老爺子神情緩了緩，眼神也柔和了許多，他道，“我也是為你們好，不讓你們去送死啊！在山裏活的雖艱難，但到底還有活路，和外麵的人做交易那就是找死啊！別找死啊！”
邊念念叨叨地說著，邊起身，齊老爺子嘴裏“吧嗒”“吧嗒”地抽著水煙，自己出了這大壯的家，走了。
等他一走，李娘子想了想，也是點頭道：“齊叔說的對，這事情太危險了，被官府抓走了哪裏還能有活路？不是被砍頭，就是被充做勞役，我不能眼看著大壯去找死，這幾天一定眼不錯地盯著大壯，不能夠讓他再出去和外麵的人接觸了，那太危險了！”
李鐵卻沒有附和她，反倒是一副沉思的樣子，一言不發。
而且，這個十幾二十戶的小村子第一戶人家就是齊家，其餘的都是後來者，被齊老爺子接納的人，所以這位老爺子可以說是村子裏的元老，德高望重，年紀大點的都喊他齊叔，年紀小點的則喊他齊爺爺。
此時，大壯的爹李鐵這樣問齊老爺子：“齊叔，難道就真的這樣算了？”
齊老爺子沒有立刻迴答他，而是“吧嗒”“吧嗒”地抽著水煙，好一會兒才瞄著李鐵道：“那你想怎麽辦？”
李鐵急聲道：“齊叔，要我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啊。我們這山裏什麽都缺，別說油鹽醬醋茶了，就是做衣服的破布都缺啊，如今有一個外麵的人敢和我們做交易，將外麵的東西帶給我們，這不是好事一樁嗎？我們可以通過他獲得外麵我們缺的東西，這樣一來，我們村裏人的日子就會大大好轉了，這樣的好機會可不能放過，齊叔！”
那旁邊大壯的娘李娘子也是附和道：“他爹說的對，齊叔，我說一句實話，您別惱，如今這村裏的人啊，過的還不如外麵的牛馬牲畜呢，除了在山裏開荒得到的糧食和打獵的獵物，真的是什麽都缺。”
但是，任由這兩夫婦怎麽說，齊老爺子還是耷拉著臉，眼皮抬都沒抬一下，許久他才長歎息一聲，道：“鐵啊，你們是五六年前進的山，這山裏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
聽著這話，李鐵夫妻麵麵相覷，不知道齊老爺子怎麽突然這樣說，他又要告訴他們什麽事情，但不管怎樣，齊老爺子德高望重，李鐵一家人逃進山裏，還是這老爺子接納了他們，他們一家都很是感激這位老爺子。
所以，李鐵湊過去應道：“哎！您說，我聽著呢！”
齊老爺子又是“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水煙，眼裏有著難言的悲傷，悶聲道：“你以為這麽多年以來，村裏都沒人和外麵的人有所聯絡啊？不是的，在十四年前，就有人和外麵的人做交易了，我們拿山裏出產的皮毛和山貨換取外麵的油鹽醬醋茶，但是，最後這樁交易不得不停下來！盡管山裏什麽都缺，也不得不停下來！”
“為什麽呀？”
李鐵有些吃驚，疑惑地看著齊老爺子，他沒想到這種交易以前村子裏就有過，更想不通這種交易明明對交易的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山裏得到稀缺的外麵的好東西，那外麵的人也能獲取皮毛山貨，從中謀利，為什麽會最後不得不停下來？
“為什麽？哼！”齊老爺子冷哼一聲，那雙蒼老渾濁的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咬牙切齒道，“不為什麽，隻因為這樣的交易總是不能長久的，總有一天會被官府的人察覺到，然後這場互惠互利的交易就會被官府一鍋端了，和我們交易的人會被抓進大牢，同樣去和外麵交易的村裏人也有的一去不迴，我兒子，瘦猴的爹就是十幾年前，去和外麵的人交易時被官府抓走的，生死不知！”
李鐵聽了這話，大吃一驚，怔怔地看著麵容扭曲的齊老爺子，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安慰他，但又不知要說什麽好。
齊老爺子並不需要他安慰，他陷入了自己的迴憶之中，自顧自道：“我還記得，那是十四年前的一個傍晚，我們和外麵的人約定好在山林裏交易的時間地點，是我兒子帶隊去的，但是去的村裏青壯都一去不迴了，後來我們偷摸著去找，發現約定的地點那裏除了幾具村裏人不成人樣的屍體，就沒有別的了！後來有人冒險出了山林打聽消息，這才聽說官府裏抓了許多山裏人的事情，我兒子也被抓了！被抓了啊！”
“這該死的官府，我們在外麵它讓我們活不下去，都躲到深山裏來了，它還是不放過我們，還要把我們往死裏逼啊！該死的朝廷狗官，該死的皇帝老子，他們怎麽都不去死啊！”
沉浸在迴憶中的齊老爺子低聲詛咒著皇帝和朝廷，詛咒著那些讓他家破人亡的一切，神神叨叨的，看著就像是腦子不清楚了一般。
那李鐵夫婦見狀，二人對視一眼，李娘子眼裏滿是擔憂，喚道：“齊叔？齊叔！”
聽到這喚聲，齊老爺子這才迴過神來，抬頭看向李鐵夫婦，又是長舒了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恨意，緩了緩語氣，這才又道：“所以啊，自從十四年前出了這事情，我就下命不管山裏再什麽都缺，再如何艱難，都不能和外麵接觸，更不能和外麵的人做什麽交易，那雖然能夠短時間讓我們的日子好過，但那是找死啊！”
“鐵啊，我會看著瘦猴的，你們倆也看著大壯，別讓他們再去和外麵的人做什麽交易了，那樣太危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就會被官府抓走了，知道不？”
李鐵猶豫了一瞬，他心裏的念頭和齊老爺子還是有些不同的，他進山不過五六年，山裏艱苦的日子還是有些不適應，如今這能夠改善生活的機會就在眼前，齊老爺子讓他放棄，李鐵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在齊老爺子那越來越嚴厲的眼神逼視下，到底李鐵點了點頭，悶聲道：“齊叔你放心，我會看好大壯的，絕不會讓大壯再去和外麵的人做什麽交易。”
“那就好！那就好！”齊老爺子神情緩了緩，眼神也柔和了許多，他道，“我也是為你們好，不讓你們去送死啊！在山裏活的雖艱難，但到底還有活路，和外麵的人做交易那就是找死啊！別找死啊！”
邊念念叨叨地說著，邊起身，齊老爺子嘴裏“吧嗒”“吧嗒”地抽著水煙，自己出了這大壯的家，走了。
等他一走，李娘子想了想，也是點頭道：“齊叔說的對，這事情太危險了，被官府抓走了哪裏還能有活路？不是被砍頭，就是被充做勞役，我不能眼看著大壯去找死，這幾天一定眼不錯地盯著大壯，不能夠讓他再出去和外麵的人接觸了，那太危險了！”
李鐵卻沒有附和她，反倒是一副沉思的樣子，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