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病倒的事情,在陶府是保密的事情。


    其心腹知道的並不多。


    就連曹豹等人都不知曉。


    也是因為陶府有幾個管事人的小妾,是陳家安排的人。


    如此,陳珪才知道陶謙病重的事情。


    而糜竺,其本身在城外駐兵,居然也知道。


    可見糜家的滲透之可怕。


    這件事後,有必要對陳家下人進行一番檢查和清洗......


    ......


    當然,陳珪糾結的不是這些細枝末節,大世家之間相互安插或者收買幾個奸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陳珪在意的是糜竺一反常態,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如此有點脫韁野馬的感覺。


    他原本是想裝病,讓兒子和糜竺談。


    但糜竺顯然不給他這個選擇。


    有心理會糜竺吧,此風見長,而且如此沒有城府的人,如何共謀大事。


    有心不理會糜竺吧,這個時候,是必須要扶一個人為徐州之主了,而且兩人之前有言在先。


    徐州之主的選擇。


    看似三選一,實際上是二選一。


    呂布這種人,肯定要排除在外。


    丁原、董卓的教訓。


    王允的教訓。


    現在是張邈、陳宮的教訓。


    不管是誰的責任,但和呂布在一起,總落不了好。


    反正,呂布這個人,給陳珪的感覺就是命犯天煞孤星,離他近了準沒好事。


    聽說呂布還最喜歡和下屬的妻妾們私通......


    這尼瑪就尷尬了,萬一以後呂布坐穩了位置,看上了老夫的小妾,怎麽辦??


    ......


    徐州之主選誰?


    陶應,還是劉備。


    其實也沒什麽好考慮的,陶應資質魯鈍,若是太平時節還可以考慮。


    但是現在是亂世,外麵袁譚那頭猛虎暫且不說。


    家中還有嗷嗷待哺的鷹犬劉備,和四處逡巡的豺狼呂布。


    這個時候,肯定要選一個能打的,能容忍人的,最好是自己人。


    但是說什麽,都不能自己上。


    正如糜竺所說,扶一人為主,他日就算勢敗還可以保全。


    但若自家為主......


    呸呸呸!


    老夫一把年紀了,想什麽呢。


    ......


    想到這裏,陳珪的病也就好多了,他深深看了糜竺一眼,緩緩起身道:“陶使君重兵皆在城中,糜君便是有心,可有何法?”


    糜竺道:“陶謙腹心,許耽下獄,章誑被殺,張闓貪財,呂由愚魯,曹豹莽撞,笮融遠在下邳,惟有曹宏一人,頗為棘手,若能除卻此人,則大事可定。


    我等可聯合徐州大小官吏,言陶使君之所言‘能安定徐州的人,必定是劉備劉玄德。’以此為陶使君的遺言,扶持劉備上位。


    那劉備頗得人心,又善於拉攏人,其一旦上位,施放許耽、拉攏呂由,隻剩一個曹豹,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陳珪點了點頭,道:“須做兩手準備。”


    糜竺亮出了底牌:“陳君但請放心,早在袁譚來徐州之始,我便令精銳門客兩千人,以糜東樓進出貨之機,伏於郯縣之中。”


    陳珪麵上沒有什麽動靜,心中則是愈發警惕。


    糜竺此人,原先簡直是深不可測啊!


    其居然早早就開始布局。


    想來青州糜芳若是沒有出事,袁譚重兵圍困郯縣,糜竺這兩千人便是談判的籌碼。


    到時候趁夜防火,攻下城門,放袁譚大軍進入,這潑天的功勞,求一個東海太守,怕是綽綽有餘。


    隻不過沒有想到袁譚翻臉不認人,把青州糜家的核心,幾乎屠戮殆盡。


    如此導致糜竺徹底與青州割裂。


    嗯,袁譚小家夥,雖然才華橫溢,但還是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啊。


    想到此處,陳珪捋了捋胡須,道:“老夫在郯縣中也有不少營生,可以聚齊壯士一千人。”


    現在需要的是你陳家的武力麽?


    需要的是你在徐州官場的名頭。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


    你陳家是四世兩千石,還有一個三公,門生故吏遍徐州。


    對於陳珪的話,糜竺心中很是無語,但也知道陳珪言下之意還是展露下個人實力。


    意思在郯縣,他陳家是官場也行,玩野的路子也有。


    說是有壯士一千人,真到事情發生,出現三千壯士,也不是沒有可能。


    糜竺心中無語,表麵卻是溫和如春:“陳公,這個隻是有備無患。


    咱們最關鍵的事情,還是要仰仗您老,說服徐州的大小官吏,咱們才好一起推玄德公為徐州牧!”


    陳珪瞥了糜竺一眼,道:“糜君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麽叫我們推舉?


    我們是遵從陶使君的遺命,是陶使君臨終遺命表玄德公為徐州牧。


    陶使君感慨徐州動亂,親口和我們說‘能安定徐州的,隻有劉玄德!’這是他的原話。”


    這話說的口氣就有些嚴厲了。


    糜竺一怔,連忙躬身行禮:“唯,唯,唯,陳公所言極是。


    是小子孟浪了,小子一定嚴記陳公教誨。”


    胸中長長的吸入一口氣。


    心中疑惑,我一向喜怒不形色,溫文爾雅,城府深沉的,怎麽今日如此沉不住氣?


    仔細忖度,可能最近領兵多了,體會到指揮大軍作戰的豪爽感覺。


    揮手之下,萬千人馬遵從。


    於是行事上,就變得有些囂張跋扈。


    沒有之前那般穩妥、內斂了。


    怪不得帶兵的將領多跋扈,某可一定要牢記啊!


    某可不能不戒之啊!


    如是想著,糜竺的神情也就愈發的雍容大方,敦厚文雅


    “呃,呃。”


    陳珪對糜竺的表現,這才有些滿意,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徐州大小官吏,大都是老夫推舉的,就算不是老夫推舉,也和老夫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陳家在徐州多年,這些關係還是有的,廣陵太守那邊,汝也毋須擔心。


    天子阻隔,命令無法傳達。


    咱們即是陶使君的官吏,自然要遵從陶使君的命令。”


    糜竺等的就是陳珪這一句話。


    在就是世家大族,和他這種商賈之家的區別。


    糜竺可以擁有無數的財富,在亂世中可以聚起兩萬的軍隊。


    但在官吏世家之中,就必須依仗陳珪這種世家大族。


    除非他糜竺,把這些人全都殺了。


    那樣的話,他糜竺和流賊又有什麽區別。


    糜竺要的是加入世家大族的序列,而不是替代他們或者改變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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