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棗莊雖然地處魯南丘陵區,但山川多集中在西北部。


    在中部、東部廣大區域內,還是以平原沃野為主。


    俯瞰而去,就像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茂盛的森林,偶爾起伏的丘陵,更多的是田地、荒野,還有零星的村莊。


    此刻的村中人大多已經被聚攏到了城中,隻剩下空無人煙的房子。


    靜寂,生冷,毫無煙火氣。


    雙方超過十萬的軍隊,在緩緩的接近,在陣形之前,一個個黑點來迴穿梭。


    那是軍中斥候在探察敵情。


    陶謙聯軍並沒有給袁譚軍從容應對的時間。


    而是在袁譚大軍渡河之際,就開始來迴調度,做好了準備。


    計算好了距離的他們,趁著大批井闌、床弩、霹靂車沒有跟上來之際,果斷壓了過來。


    其中,位於左翼的是劉備軍。


    由趙雲率領三千騎兵和劉備關羽率領五千步兵。


    經過多次鏖戰,他的步兵也越發精銳。


    又因為陶謙所送丹陽兵,此刻看起來士氣高昂,充滿殺意。


    在陳珪,糜竺的暗中資助下和陳群等豫州士族的下注下,刀兵鎧甲齊備,若在以前,已經算是一支精兵。


    但相對來說,這支軍馬也最弱。


    位於正中的是兩萬陶謙軍,由其本人親自壓陣,曹豹為大將,許眈、章誑、張闓、呂由等人為副將。


    這兩萬兵以丹陽兵為骨幹,刀兵鎧甲齊備,戰意高昂。


    這是陶謙縱橫徐州的老底子,目前可謂是戰將兵員濟濟,最為強大。


    位於右翼的是呂布、陳宮,此次大戰,兩人同樣是傾巢而出。


    不過剛剛大敗的他們,明顯士氣不足。


    丟失了赤菟馬的呂布,雖然也在竭力的唿喝,但胯下的黃鬃馬,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在後方,糜竺的八千精銳正在火速趕來,預計午時可趕赴戰場。


    隨著兩軍的接近,整齊的步伐,使的大地都在微微的顫抖。


    樹林中鳥兒驚飛,草地裏土蛇出洞......它們還以為是地震將要到來。


    ......


    在察知陶謙軍動靜後,袁譚軍並未采取縱深陣形。


    而是以高順的陷陣軍、徐晃的無當軍和徐盛的龍戟軍橫向排開。


    三萬大軍陣形展開,橫向超過五裏。


    文稷的一萬玄甲軍居後策應,再後方數裏,便是荀攸的破城軍和兩萬民夫,以及原本正在收拾的簡易營寨。


    ......


    此刻的中軍中,袁譚未乘坐戰車,而是照例騎乘那一匹賣相普通的千裏馬。


    身旁跟著的是戲誌才,在經過華博士一係列的調養和五禽戲的演練後,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好。


    如今騎馬健步,都不帶氣喘了。


    另一側的是曹仁,由於沒有立下較大功勳,其現在仍為解煩軍的牙將。


    而王鬆則是被調離了解煩軍,在文稷的玄甲軍中擔任牙將,並節製三部,如果繼續立功,大概率也就升職到校尉了。


    王豹被調到高順軍中,因提議很好,功勳足夠,則是直接提拔為了校尉。


    “誌才,這一仗怎麽打?”


    這一段時間接觸下來,袁譚對這位在三國演義中沒有出場的謀士,有了比較清晰的認知。


    這家夥才思上沒有郭嘉那樣天馬行空,但卻更老辣實際。


    在謀略上雖然略遜於賈詡,但卻更加的奇思妙想不斷,神來之筆。


    綜合來說,就像是郭嘉和賈詡的結合體。


    按照袁譚最早對謀士的劃分,把其囊括到頂級謀士的序列,那是沒有任何問題。


    有這樣一位謀士在身邊,善於甩鍋的袁譚,自然也就沒必要自己進行頭腦風暴。


    畢竟,沒了病痛纏身之後,戲誌才的精力逐漸旺盛,建功立業的心情也愈發強烈。


    其實,袁譚還是小看了戲誌才。


    戲誌才想的更多,他並不是簡單的想建功立業。


    戲誌才原本是準備死誌的,但在袁譚怒懟荀彧的時候在場,敏銳的察覺到袁譚是那種實用和義理的完美體。


    首先,袁譚肯定是實用者。


    但其對義理的研究足夠透徹,已經堪透了天道運行的法則。


    所以其已經跳脫出這個世界之外,要重新建立一種新的規則。


    在過程中,實力是根本,大義不過是手段。


    ......


    戲誌才思索古今。


    曆史上並不缺乏這種人,最關鍵的問題是,四世三公,袁家長子的袁譚,有這個實力!


    而且現在又是亂世之中,又具備了相應的條件。


    現在身邊更是舉起了一堆堪稱夢幻的文臣武將。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齊備,又到哪裏去尋找這麽好的主公。


    又到哪裏去尋找這麽好的建功立業機會。


    或者說,哪裏去尋找改變這個世道更好的機會呢。


    所以戲誌才目前,比任何人都要熱忱。


    畢竟戲誌才本身也是堪破本質的那一小撮人啊。


    這一類人,有的寄情山水,有的隱居田野,也有的是虛與委蛇,立於廟堂。


    也有豪情滿腹,要改變世道的,但一般都會早夭。


    戲誌才青少年時鋒芒才露,振臂一唿,便被打進大獄。


    等到大赦出獄之機,已是落下滿身的傷病。


    那個時候的他,對大漢充滿了絕望,隻想毀滅吧,趕緊的。


    於是他開始走極端,選擇了極致的實用主義。


    所謂改變不了,那就徹底打碎了重建。


    然而,他看似直指事物根本的言論,並未得到別人的認可。


    這讓他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直到他遇到曹操,一個同樣蔑視規則,追求實用的主公。


    兩人雙劍合璧,在艱難夾縫中求生存,頂著巨大的壓力,卻最終環環相扣,不斷反轉,最紅控有兗州!


    那個時候,環顧天下,又有誰是對手?


    但轉瞬之間,偌大的基業毀於一旦,環顧天下,怎麽哪裏都是敵人。


    原本戲誌才還很不服,認為袁譚的獲勝,不過是家世和取巧。


    但一朝被罵醒,他才發現了自己的誤區。


    所謂的義理和道德,在他看來是枷鎖。


    但義理和道德總能忽悠住一群人,總有一群人真的信。


    所以呢,這個東西應該作為工具,而不應該作為束縛。


    想明白這一點後,他再看袁譚一些仁德迂闊,甚至有些中二的做法,就豁然開朗起來。


    其根本人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嘛。


    首先在表麵上編織出義理和道德的文章,站在大義的製高點,盡情的忽悠那些傻傻的家夥。


    如孔融蔡邕之流。


    其又從實際出發,給予大家足夠的好處,並看似逆天的立出人道,來維護那些既得利益。


    並用這一套說辭,來洗腦那些實用主義者。


    如郭圖、申屠蟠之類。


    最後還奇思妙想的設計出鼓吹署這種機構,搭配上計椽的繡者,從兩個層麵影響普通人的思維。


    同樣是環環相扣的連環。


    但對方謀取的是萬世大道,自己謀取的卻是一朝霸業。


    戲誌才腦補了這麽多之後,直接徹底歸心......


    還沒等袁譚發放什麽獎勵,忠誠度就飆升到一百,並鎖定了。


    麵對袁譚的垂詢,戲誌才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左翼、右翼嚴陣防守!集中火力攻殺陶謙!”


    曹仁疑惑道:“軍師,陶謙所部可是徐州的精銳,其中丹陽兵最是悍戰,而且陣形最整,人數最多。”


    曹仁?


    子孝?


    戲誌才斜了曹仁一眼,這刹那間,他有些失神。


    畫麵似乎有些吊詭,仿佛冥冥之中,總覺得旁邊問計的應該是曹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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