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看著荀攸和戲誌才。


    他麾下最聰明的幾個人之二。


    幽幽道:“我是不是飄了?”


    戲誌才微笑著迴答道:“公子,您並沒有飄,隻是有些新的嚐試而已,既然是嚐試,就難免有對有錯。”


    荀攸也勸慰道:“兵種自古以來,都在不斷的根據形勢改動,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在變化的過程中。


    最重要的是有改變的心思。


    其次,改變未必能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也未必都是好的。


    關鍵還是求變,試錯,修正。”


    說到這裏,荀攸長歎一聲:“公子,其實是我們飄了,我們沉浸在公子你的天資聰穎中,沉浸在你帶來的一個個勝利中,沉浸在你的這麽好的想法中。


    以至於我們失去了察覺到你的命令中的瑕疵,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我們這些謀臣幕府,太過失職了!”


    袁譚聞言,失笑道:“公達,你這口才,把鞭策寓意到馬屁中的水準,絕對可以進鼓吹署了。”


    戲誌才搖搖頭,道:“公子,不是我們拍馬屁,實在是您足夠沉穩。


    在如此連番大勝的前提,還能夠保持一顆冷靜的心。


    從一名牙將的口中,看出這麽多的問題。


    單就這一點,誌才曾經奉為明主的曹操,都相差甚遠。”


    比曹老板強?


    袁譚點了點頭。


    那當然了。


    曆史上曹操最大的飄,可是一炮害三賢。


    他沉思了片刻後開口說道:“你們說得對。


    其實這個不單單是我。


    而是很多人,他們在創業前期的時候都足夠優秀。


    做出了很多睿智的選擇。


    但這種情況,往往會導致他目空一切,進而剛愎自用。


    到了創業的中期和晚期,問題頻出。


    但是這個時候,由於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們反而愈發的貪戀權勢,享受那種一言九鼎的感覺。


    這會讓他們錯上加錯。


    我們還是要引以為戒。


    就不說前漢的漢武帝的等人。


    便說我的三叔公袁隗,縱橫捭闔,天下盡在掌握的時候,董卓一子反轉,身死族滅。


    四世出了五個公都沒有用。


    再說董卓,把控朝政,縱容軍卒,軍勢之盛,朝堂中無人可對,權勢更是滔天,家中幼兒還在繈褓中,都可封侯。


    但王允僅僅憑借著呂布等幾個刺客,就將董卓殺死。


    又再如王允,一步三算,胸有乾坤,謹慎小心。


    然而,一旦殺死董卓,獨掌朝綱後,立即變得剛愎自用,連最擅長的製衡都出了問題。


    我們青州如今如火如荼,要立人道,要天下大同。


    但若是一敗,恐怕豪強大族與各地諸侯反噬,恐怕大好局麵,也要如鏡花水月。


    越是繁盛的時候,我們越要如履薄冰,越要小心翼翼。


    他日我若再有浮誇的苗頭,還望兩位先生一定要提點我。”


    說到這裏的時候,袁譚對著荀攸和戲誌才深深一躬,情真意切。


    “公子,攸不敢!”


    “公子,誌才願為公子效死!”


    兩人連忙一人一邊扶住袁譚。


    袁譚趁機拉著兩人,坐到了帳中榻上,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三人,今日就秉燭夜談。”


    ......


    荀攸道:“公子對麾下將領的使用,有些大才小用。


    如徐盛、徐晃、曹仁、文稷,都是將帥之才,但如今效用,不過是牙將而已。”


    戲誌才也道:“王豹此人,是統帥之才,那個王鬆也是將帥之選。


    公子麾下,人才何其多也。”


    荀攸道:“公子的精兵戰略,原本的出發點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那個時候的青州,並沒有太多職業的軍人。


    就好像劉備帶兵一般,挑選精兵為尖刀。


    在戰鬥之時先示敵以弱,然後精兵突擊,撕裂缺口,其他普兵趁機插入。


    這看似奏效,其實不過是兵少將寡,而不得不采取的策略罷了。”


    戲誌才道:“正是如此,公子可以看看暴秦,暴秦並沒有精兵策略,卻能橫掃六國。


    魏國的魏武卒獨步天下,然一戰可滅,再無翻身之機。


    我們青州草創的時候,用精兵戰略沒問題,但現在我們坐擁青州、兗州和冀州部分,已有兵員超二十萬。


    這個時候再用精兵,豈不如王豹若說。


    精兵疲於奔命,一旦覆亡,你我們三五年都恢複不了元氣。


    現在是到了真正改製,把軍隊形成一種機製的時候了。”


    荀攸道:“其實,我們的軍製改革已經成形,公子可以嚐試把精兵打散入各軍之中。”


    戲誌才道:“斧槍這種兵器,其實有些超前了,如果對方是人馬都重甲的騎卒,則斧槍下去,殺傷力還要超過陌刀。”


    袁譚:“......”


    遊戲中的斧槍兵不知疲倦,但現實中卻不是。


    傷亡清點出來之後,他心中其實有了一些定計。


    隻是看著激情滿滿的荀攸和戲誌才,袁譚難免有些鬱悶。


    說好了我們三個秉燭夜談,為毛隻有你們兩個說。


    你們倒是憋了多少建議沒提。


    ......


    第二日清晨,民夫們繼續填坑的土方工程。


    霹靂車和床弩不斷的向城中投石,發射弩箭。


    雖然取不到戰術上的效果,但可以起到訓練上的效果。


    霹靂車的操作,拆卸,瞄準,等等。


    炮兵的經驗在飛速的提升著。


    在城外平整的場地上,龍戟士、無當飛軍、虎刀衛和斧嵬軍,組成一個個的方陣。


    但今天,他們並沒有使用原本的兵器。


    而是使用木製的兵器,以及沒有箭頭的弩箭。


    但是兵器之上,都沾有特製的黑漆,一旦受傷,就要脫離戰鬥。


    在袁譚這邊檢驗兵種之間戰力的時候。


    陳宮和呂布等人在大帳中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


    三萬部眾,一戰少了近一萬。


    而且其中頗多精銳老兵,呂布不是一般的心疼。


    “必須要撤了,袁譚此子太過奸詐。


    這樣打下去,別說迴兗州,我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兩說!”


    呂布的聲音好似黃鍾大呂,“我們在這裏鏖戰這麽久,曹豹在南梁水的浮橋還沒有修好。


    劉備聽說進軍東海郡了,他不去打袁譚,跑到東海郡,不是斷我們的後路麽!


    袁譚軍現在都開始開挖壕溝,再不撤退,我們恐怕就要困死在這公丘縣中。”


    陳宮:“......”


    其實他很想質問呂布一聲,我們真的鏖戰了很久麽,今天才是袁譚軍正式攻城的第三天啊!


    我們原本計劃可是防守一個月的,結果你第一天就玩掉了近一萬士卒。


    不過,這些話,他並沒有說。


    說出來,就是火上澆油。


    但如此一撤,那他們想迴兗州就真的難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想要好處,就要表現出相應的價值,拿出相應的實力。


    他陳宮和呂布能夠抵禦袁譚一個月,兗州是他們的,誰也搶不走。


    但防守了三天就跑了,兗州憑什麽給你們呢?


    然而,任憑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呂布執意就是要退。


    ......


    “演練結果出來了!”


    看著荀攸、法正、文輝等人提供的幾場戰鬥數據。


    袁譚的臉色相當難看。


    不說斧槍兵被完爆,就連虎刀衛也被完爆。


    甚至,後來袁譚拉來一群長矛兵,也擊敗了斧槍兵。


    “改製,改製!”


    袁譚閉上眼睛,喃喃開口。


    荀攸和法正立馬取出了《荀子戲子法子兵法》,其中的第一篇就是軍製篇。


    遠處的戲誌才搖了搖扇子,看向西邊的晚霞,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荀攸不太懂人心,而法正有些稚嫩。


    你們也不想想。


    雖然公子心胸大度,但你們這麽快的打臉,真的好嗎?


    看看某,某雖然想表現,但這種時候,絕不露頭。


    “景色無限好啊!”


    西邊的天空變得不同尋常,逐漸呈現出柔和而光彩奪目的顏色。


    濃霧和雲彩像是絕佳的背景,讓晚霞更加神秘和美麗。


    晚霞的顏色先是呈現出淡淡的粉色和橙色,接著逐漸轉化為越來越鮮豔的紅色、金黃色和暗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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