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清亮的聲音響起。


    接著一個身穿青色對襟襦裙,容貌秀美的女子快步來到場中。


    她一邊捋著袖子,一邊提起了毛筆。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愣住了。


    糜芳皺著眉頭,邀請前來糜東樓的貴客中,並無此人......


    但見對方落落大方,氣質絕倫,他一時也摸不出底細。


    忙上前拱手道:“這位小娘,此次鬥詩會,乃是為佳人擇婿,你來鬥詩,恐怕不妥吧!”


    那女子莞爾一笑,道:“我知道啊,但我隻鬥詩,不擇婿,可並未聽說女子不能參與鬥詩。


    難道說,這麽多的年青俊傑,還怕我一個弱女子奪魁不成?”


    糜芳還欲勸說,二樓的雅間的窗戶打開,糜貞露出身形道:“二兄,說了,無論男女都可參與。


    若是連這位姊姊都比不過,夫婿不擇也罷!”


    “噢!”


    “哈哈哈哈!”


    聞聲,現場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不少人更是相互討論指指點點。


    其中有三個麵上敷粉,雪白如玉的年輕文士討論的最為聲大。


    “思遠,尼韜,吾之前所言若何啊?


    你看,連女子也允參與,可見蔡家對這些所謂俊傑不滿呐!


    以才學論,我等不如,但以姿顏論,我等勝之遠矣!


    來,我們再作詩三首如何?”


    “先前已作了,現在再作,也難更好。


    一人計短,三人計長,不若我們三人一起合計一首好詩如何?”


    另一名身材高大,麵目圓潤的文士思索道。


    “不妥,若是此詩奪魁,何人可娶蔡家啊?”


    第三名文士皺眉道。


    “妙妙妙!尼韜此言甚妙,我們三人均是胸有溝壑,飽讀詩書之士。


    雖比剛才那位差了絲毫,但集思廣益,相互彌補,定能一舉奪魁!


    且我三人共占鼇頭,蔡家就有了三個選擇,何樂而不為呢?


    到時候蔡家看上誰便是誰,其他人不得反悔,若何?”


    那名國字臉的文士卻是興高采烈的,“咦,思遠,汝不答應嗎,莫不是自認姿顏不如我等?”


    “作便作,誰怕誰!”


    俊秀文士道,“可是,文采不是簡單的疊加啊!”


    “那,那就另辟蹊徑,把我們的優勢展現出來!”


    “好好好!”


    三人於是圍在一起嘀咕起來。


    ......


    這時,那名女子嘴角微翹,已經開始提筆。


    “相思:


    天上生明月,好詩共此時。


    情人怨子夜,旦夕起相思。”


    隨著這兩句落下,在場中的不少人怔住。


    不知為何,這四句雖然沒有一個複雜的生僻詞語,卻更顯意境。


    “


    滅燭憐光去,披衣因露滋。


    不堪盈手握,還寢夢佳日。“


    又有兩句落下,場中已是一片寂靜。


    不少人喃喃跟讀,口中迴味,隻覺韻律相合,頗為新奇。


    更有甚者伸長了脖子,等待女子下句。


    不過對方卻是直接放下毛筆,拍了拍手迴到人群中。


    隻見女子來到一名高大的男子身邊,嫣然一笑,道:“若是有比我寫的好的,才是怪事!”


    然而隨著女子返迴,此刻場內叫好聲卻是寥寥。


    甚至有人神色怪異,指指點點。


    這時,阮瑀緩步走來,向兩人拱了拱手,道:“小娘這首詩,應不是本人所作吧!”


    女子微微一怔,隨即抬頭道:“是我作的,怎麽了?”


    阮瑀再次拱手,輕聲道:“這首詩描寫的看似是景色,實則是夫妻陰陽相合之事。


    嗯,這必是自命風雅之士,調戲婢女小妾而作,小娘還是莫要......”


    說著以袖子遮住臉,躬身一禮後離去。


    “啊?!”


    女子先是一愣,隨即迴味了一遍。


    天上生明月,好詩共此時。


    情人怨子夜,旦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去,披衣因露滋。


    不堪盈手握,還寢夢佳日。


    本來那麽美妙的詩句,此刻越想越是風流......尤其後麵四句!


    女子頓時臉頰飛紅......


    “這個詞調絕美,意境深遠,對仗工整,卻是女中英傑啊!”


    人群之中,禰衡頗為讚賞的出聲道。


    “憑著這首詩,徐老二,你第二的位置難保了!”


    一直被人如此怒懟,徐幹的脾性再好,也難免火氣,當即拱手道:“正平你若不敢作,這詩會便要結束了!”


    “哼,我不敢!!”


    禰衡一甩袖子,托住蔽膝,快步上前。


    “靈鳥:


    我心有靈鳥,自然之奇姿。


    體金精妙質,火德之明輝。


    性辯慧能言,才聰明識機。


    嬉遊在高峻,棲跱於幽深。


    飛不妄集林,翔必擇秀森。


    丹觜綠衣翠,麗容咬好音。


    同族於羽毛,殊智而異心。


    配鸞鳳等美,焉比德眾禽?”


    寫完之後,禰衡把筆扔在地上,卓然而立。


    “這!!”


    “禰衡你,你也太張狂了吧!”


    “是啊,說誰是禽呢!”


    不少年輕俊傑紛紛開罵。


    禰衡你這首詩寫的是確實絢麗輕清。


    詩中自比靈鳥,把蔡文姬比做鸞鳳,倒也是頗為精妙。


    但為何又要罵其他人是眾禽。


    最搞笑的是,你居然說自己長得好看,說話好聽。


    長得好看,嗯,唇紅齒白,麵容清俊,身高近八尺,勉強也能算的上。


    但你說的話,那句好聽了?


    麵對著眾人的詰責,禰衡不但不惱,反而愈發的自傲。


    二樓的房間中,蔡邕三人也看到了禰衡的詩篇。


    “狂生,狂生!”


    這次,連老好人申屠蟠也罵了起來。


    畢竟這首詩,除了蔡文姬和寫詩的禰衡,算的上是誰看這首詩就罵誰了!


    臨老成了禽獸的禽,也難怪申屠蟠臉色發黑。


    蔡邕更是不用說,臉色陰沉。


    隻有孔融訕笑著,道:“禰正平雖然張狂了點,但文采還是很好的。”


    “張狂了點,這叫張狂了點麽!!”


    申屠蟠忍不住吐槽道。


    蔡邕低頭沉默良久,歎了口氣,卻依舊將撰抄的靈鳥放在了右手邊。


    與左手邊摞的高高的紙張不同,右手邊僅有薄薄三張,除禰衡的靈鳥外,還有徐幹的情詩,以及陌生小娘的相思。


    申屠翻和孔融對望一眼,俱是點頭認同。


    此三首,當為今日鬥詩會前三。


    而樓下大廳……


    所有人共推之後,同樣也認為此三首詩最好。


    徐幹的情詩,禰衡的靈鳥,還有一個小娘寫的相思。


    不過,第一個被他們拋棄的,也是相思......


    有說靈鳥高絕的,有說情詩巧妙的。


    也有爭辯說相思迷人,詩人隻是寫景色,是這幫登徒子自命風流,褻瀆了這麽好的詩篇......


    不出意外的話,奪魁的詩就在前兩首中誕生。


    糜芳長身而起,微笑著向四方拱手:“諸位俊才,若是沒有人再作詩,這次鬥詩會就要結束了!”


    “等一下!”


    “等一下!”


    就在這時,三個文士一同舉起了手,“我們三人聯手作了一篇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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