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漆封後,裏麵有兩封信。


    一封是郭圖的,一封是袁紹的。


    袁紹的信件由冀州方麵八百裏加急到曆城。


    然後曆城九百裏加急送了過來。


    看信的時候,袁譚麵色如常,隨著閱讀,心中逐漸了然。


    原來袁紹軍崔巨業圍困公孫瓚城故安,始終無法攻下,於是便撤退了。


    但在撤退時候,被公孫瓚早就準備好的步騎三萬銜尾追擊。


    崔巨業等人且戰且退,在拒馬水被打的大敗虧輸。


    單死亡士卒就超過七八千,逃兵更是不計其數,甚至不少冀州的郡縣又開始蠢蠢欲動。


    崔巨業本人死於亂軍之中,軍師盧植也在車馬勞頓中死去,遺體被他的兒子帶迴了老家涿縣。


    現在公孫瓚正在秣馬厲兵,聯合渤海的公孫範準備再次反攻冀州。


    青州平原國的田楷雖然元氣大傷,但也已經和劉備調兵遣將。


    隻不過受製於張合和徐盛的壓迫,暫時仍是以守為主,對冀州的攻略,多是遙為策應。


    但也不可不防,畢竟一旦戰事膠著,其甚至有可能直接放棄青州。


    如此一來,三路大軍威脅。


    整個冀州,再次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按照信中所寫,公孫瓚兵力總數超過五萬,袁紹勢力為生死存亡之際!


    袁紹及麾下總結此戰戰敗的教訓,認為騎兵匱乏是大敗的主因。


    因此在沮授和田豐的建議下,要調太史慈並本部三千騎兵入冀州,參與對公孫瓚的戰事。


    這種行為雖然無可厚非,但對郭圖來說,是袁紹明擺的來摘桃子了!


    要知道為了這三千騎兵,袁譚傾注了多少心血。


    而青州之所以屢戰屢勝,靠的也是這三千精銳。


    但也沒法拒絕,畢竟袁譚是袁紹的兒子,屬於袁紹的勢力。


    現在冀州城生死存亡之際,調三千精騎也無可厚非。


    不同意的話,那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這必是沮授和田豐的奸計!”


    一向沉穩的郭圖,當即拍公案大罵。


    對袁譚來說,田豐和沮授這種袁紹的聰明死忠,其實遠比奸佞之臣可惡。


    郭圖不敢做主,當即把信件十萬火急的送與袁譚處。


    隨著閱讀,袁譚的眉頭皺起。


    這公孫瓚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剛在界橋吃了一個大敗仗,迴到幽州就又整出三萬步騎。


    而且在拒馬水大敗袁紹主力,主帥崔巨業都戰死了,士卒被當場殺死七八千。


    袁紹軍的軍師盧植也死了。


    盧植,前段時間袁譚的及冠禮,此公還曾作為大賓。


    想不到這麽快就故去了。


    袁譚深吸一口氣,眼神蕭索。


    他的便宜老爹袁紹,有點不人道了。


    雖然說帶著盧植去打公孫瓚,有很多的勝算了,但畢竟盧植這麽大的年紀了,還如此折騰真的好麽?


    (盧植聲名卓著,而且是公孫瓚的老師,且盧家在涿縣是大族)


    ......


    “公子!”


    孔順見到袁譚的神色有些哀傷,忍不住出聲道。


    袁譚一怔,這才發現眾人都在看著自己,一個個目不轉睛,神色中帶著擔憂。


    “沒事!”


    袁譚擺了擺手,道,“信中所說,盧植公故去了,想到盧公月前還曾為我及冠禮上的大賓,一時心有所殤。”


    “公子仁......”


    孔順開口想勸說,卻被袁譚擺手阻止。


    眾人聞聲,臉上也都帶上了哀思,但其中有幾多真假就不清楚了。


    “唿!”


    袁譚深吸一口氣,收拾心情,繼續看信件。


    現實,和三國演義差距依舊很大。


    在三國演義中,感覺界橋之戰後,公孫瓚就元氣大傷,若不是靠著劉關張和趙雲,很可能當場就玩完了。


    但在他目前的經曆來看,趙雲和劉關張根本沒有參與界橋之戰。


    而公孫瓚雖然在界橋之戰大敗,卻並未傷及元氣。


    更不是如前世一些論調,說什麽界橋一戰,白馬義從損失殆盡,自此一蹶不振。


    畢竟這才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公孫瓚單本部就糾集了三萬步騎,大破崔巨業。


    ......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個兩難的問題擺在了麵前。


    便宜老爹袁紹胃口不是一般的好,一口就要吃掉他的三千騎兵和六千匹馬,還有準超一流武將太史慈。


    而他還不能拒絕,否則就是不忠不孝。


    袁紹對待部下雖然有些刻薄寡恩,但對待家人,卻不是一般的心腸柔軟。


    據袁譚所知,沮授在他被派到青州之前就極力勸阻。


    而且之後,也出了不少的計策,甚至在他及冠的時候還勸袁紹明確立袁譚為嫡長,趁機把袁譚留在鄴城。


    不過,對於這些建議,袁紹一概都沒有聽取。


    迴想起三國演義中,袁紹因幼子生病,而放棄攻擊曹操的大好機會,也是空穴來風了。


    ......


    在郭圖的信件中,他根據各種消息分析,袁紹軍遠沒有達到生死存亡的地步。


    並判斷肯定又是沮授和田豐的詭計,這二人削弱袁譚的心不死。


    不過郭圖也僅僅是把情況通盤分析了一下,具體如何決策,他沒有提一個字的建議。


    “沮授,田豐?”


    袁譚的嘴角微翹,對袁紹來說,這兩個人智慧確實超群,不愧為準頂級謀士。


    他們唯一的短板,便是在揣摩上意和人情世故上。


    謀士看透事物本質的能力很重要,但如何說服主公相信他們的判斷也很重要。


    袁譚前世經常玩狼人殺,他有一個哥們,通過每個人心理和細微小動作,幾乎每次都能猜對身份。


    但是這個哥們的性格比較剛烈,說話比較直。


    每次都無法說服其他人,導致經常第一個被票出去。


    在袁譚看來,田豐大概率就是這樣一個人。


    至於沮授,如果三國演義對他的描寫是真的話。


    那他也僅僅是比田豐好些,不會剛而犯上罷了。


    但在如何勸說袁紹方麵,也同樣技巧不足。


    比如說官渡之戰中,他的建議全對,但袁紹一個也不聽。


    這固然有袁紹本身的原因,但沮授建議的方式也有些不可取之處。


    作為謀士,你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很重要,讓別人相信你的判斷,同樣很重要。


    這是袁譚對於真正頂級謀士的定義。


    對於沮授和田豐的“讒言”,袁譚並沒有如郭圖一般太過怨恨,大家的陣營不同罷了。


    畢竟,後世的李淵,半世英名就毀在李世民手中。


    沮授和田豐,現在就在阻止袁紹變成李淵。


    ......


    沮授和田豐,給他出了一個近似無解的難題。


    給,實力大損。


    不給,聲名受損。


    他袁譚將會變成不忠不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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