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


    大廳之中,十餘名靚麗的女子翩翩起舞,兩側各種樂器的樂師敲敲打打彈彈。


    曲子和歌舞很應景。


    戎馬半生的張濟一身黑中帶紅的玄色袍子,坐在正堂。


    彪悍的邊地漢子對眼前香豔的舞曲視若不見,一雙如鷹隼一般的眸子充滿了焦躁,不時向門外張望。


    “叮叮叮!”


    “吉時已到!”


    “親迎!”


    隨著一聲聲高唿,張濟霍然起身,高大威猛的身軀比眾人高上一頭。


    他按著腰間的長劍,大跨步的走出了正堂。


    隻見,院中足有上百人的隊伍,馬車。駿馬、禮物等早已準備妥當。


    “張公,迎親啦!”


    親信胡車兒牽著一匹高頭大馬迎上來,那駿馬的身上已披滿了紅綢布,頭上還紮著一朵大紅花。


    後麵的隊伍兩側,有十幾名女子扯著紅色的長布,又有幾十名漢子抬著箱子。


    箱子都是打開的,裏麵裝滿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看上去琳琅滿目,珠光寶氣。


    這時,樂師和跳舞的女子們也跟著走出來,加入隊伍,一邊奏樂,一邊走著跳舞。


    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縣衙,走進不遠處的一個高宅大院。


    高宅大院中也是張燈結彩,宴席早已擺好。


    一個年過半百的華服老頭麵上帶著恐懼,使勁的擠著幾絲笑容帶人迎上來。


    “哈哈哈,今日大喜,泰山大人何故不悅啊!”


    張濟人在駿馬上,冷哼道。


    “實是,實是,太過興奮,以至於,感念,感念小女......”


    那華府老者還在哆嗦著解釋,張濟騎著高頭大馬,已經帶人進入了宅院。


    “快走,去宗廟中開始儀式!!”


    跟著的胡車兒低聲道。


    高大威猛,胡人麵孔的他,深眼高鼻,看上去極為駭人。


    “唯唯!”


    華服老者急忙帶人跟了上去。


    日出納采。


    辰時問名。


    巳時納吉。


    午時納征。


    未時請期。


    申時親迎。


    六禮雖全,卻是一日走完,何其荒唐!!


    然而,他卻不敢說半個字的不妥。


    因為他本來就是拉來假扮的。


    西涼兵攻破小黃縣,大肆劫掠屠殺。


    鄒家主族男丁,已經被屠戮一空,隻有城南的支族逃了出去。


    偏生西涼兵的主帥看中了鄒家的小姐鄒婧,原本已虜了去,不知為何又送迴來。


    說是要兩家結親?!


    因為鄒家的男丁被屠殺殆盡,便拉著他臨時冒充鄒家的家主,帶著鄒家的一些女眷,演完這場荒唐的婚事。


    那大老粗一般的西涼兵主帥,忽然就拽起了文,還要按照隆重的周禮。


    偏生自己又急不可耐,所以要一日走完六道禮儀。


    為了活命,老者也隻能哆哆嗦嗦的陪著張濟演戲。


    隨著宗廟內的儀式完成,張濟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蒲扇一般滿是老繭的大手拉著鄒婧雪白如蔥根般的柔荑,快步走向車隊。


    “娘子,一日不見,想煞俺也!”


    殺人不眨眼的張濟,此刻咧著嘴,坑坑窪窪的臉上帶著一絲傻笑。


    根據婚禮的程序,迴去的時候不再騎馬,而是乘車,張濟和鄒婧各坐一輛馬車。


    鄒婧白皙絕美的麵龐上無悲無喜,就好像是逆來順受的羔羊,被張濟扶上馬車。


    隨後有鄒婧家的人上前,和張濟一番退讓客套後,張濟坐迴自己的馬車。


    兩輛馬車並排而行,帶著隊伍敲敲打打的返迴了縣衙。


    人群中,一名西涼都伯道:“校尉也是不嫌厭煩,直接扔床上便是!”


    另一人笑道:“你個大老粗知道甚麽,這個叫明媒正娶,禮儀完備。


    如此一來,那鄒氏就是咱們校尉的正妻,和咱們掠來的女子不同!


    以後就是大軍開撥,丟了輜重,也不能丟了夫人!”


    都伯點點頭,滿臉豔羨的說道:“也難怪咱家校尉激動,這鄒氏真是漂亮,天上的仙子一般,就是不愛笑,看上去有些清冷!”


    另一人冷笑道:“咱們剛殺了人全家,現在又娶人過門。若是剛烈的,早一頭撞死了,怎麽還笑的出來!”


    “嘿嘿,俺不就是一說麽,這儀式啥時候結束,俺也要迴去,這小娘子細皮嫩肉的,俺看的渾身起火。”


    “你小子,說話注意點,這鄒氏以後就是校尉的夫人了,再有想法,扒了你的皮!”


    “嘿嘿,想想咋啦,想想又沒人知道,你知道俺想的啥?!”


    ......


    一行人返迴縣衙之後,又不厭其煩的在院中舉行祭祀的儀式。


    張濟雖然把時間壓縮到一天,但婚禮中的每一道程序都規規矩矩,絲毫不少,可見鄒婧在他心中的地位。


    到了縣衙之後,張濟換了一身新郎服。


    鄒婧著的服侍叫純衣纁袡,張濟穿的叫爵弁玄端。


    都是黑色的底色,袖口、領口等為紅色,看上去端莊大氣不失喜色,比純純的大紅色多了幾分神秘的高貴。


    接著,張濟和鄒婧開始拜堂,因張濟父母已不在,所以以對拜為主。


    拜堂完成後,開始沃盥。


    這個就是兩個人在金盆中洗手洗臉。


    再然後就是對席,兩個人吃一個盆子裏的肉,相互交換了酒杯喝酒。


    ......


    等一切忙完後,天色已經大黑,不過宴席也正式開始。


    忙碌的西涼兵和演戲的人,都開始歡喜的來吃席。


    各種恭維的話,也是不要錢的說出來。


    西涼兵將校可能是發自肺腑,演戲的人隻想活命,所以說的都很真。


    看到這一幕幕,張濟誌得意滿,端著酒樽,幾乎是來者不拒,一時間宴席熱鬧非凡,各種音樂和舞子再次開始。


    酒肉的香味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縣衙外側的一處偏僻宅院中,袁譚和太史慈等人靠著冰冷的牆麵,喝著冰涼的水,就著澀口的幹糧,鼻子裏嗅著酒肉的濃香。


    眾人吃個大半飽便已停下,各自或躺或臥的歇息著。


    自進城殺到了現在,難免有些脫力,一番歇息後,晚上還有一場大戰。


    當縣衙內喧鬧的聲音開始減少,漸漸消失的時候,袁譚站了起來。


    眾人見狀,紛紛起身。


    袁譚道:“袁瑜,你帶十五人去西涼兵大營放火,火光一起,立即趕過來殺向縣衙後門。


    其餘人隨我準備,待火光一起,立即殺入縣衙。”


    “唯!”


    袁瑜拱手,帶著十五人魚貫而出,牽著馬匹,光明正大的走向大營。


    他們就是西涼兵的巡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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