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碧波上,龍宇辰速度無雙,像是風一樣掠過海麵,攪動漫天水霧彌漫,而在他的身後則是一道長長的水痕,亮銀如龍,長達百裏。


    “此人好高深的修為,這速度真是沒誰了。”看著龍宇辰遠去的身影,波濤湧動的海麵上,浮現了一座如小山般的巨獸,言語中滿是驚訝。


    “哼,修為高深也是無用,隻要他敢去歸墟,那吾王必定要滅殺於他。”話音未落,那小山般巨獸的旁邊,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道繚繞在黑色霧氣中的人影,言語冷厲,一看就是殺伐果決的存在。


    而且,透過那重重黑霧,這人的臉上竟然還帶著細密的鱗片,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古怪的同時,但也十分強大。


    “嘿嘿,那倒是,吾王的實力可是不可揣測的,哪怕放眼整個海域,那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這一個區區陰陽境的小子就算能耐再大,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小山般的巨獸開口,在說到他們的王的時候,那言語中充滿了敬畏與恭敬。


    很快,浪濤卷動,這二人的身影又消失在了海麵上,風平浪靜的模樣,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對於這些龍宇辰並不知道,因為剛才這二人隱藏在大海中,像是與整片大海都融為了一體,若是不仔細感應,真的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又三百裏過後,龍宇辰的急速飛掠的身影陡然一止,隨後,身後因速度產生的風潮像是湧動,竟是在這海麵上掀起了寬達數十裏,高逾千百丈的大浪,如瀑圖一般,洶湧向了前方。


    “終是到了。”看著五十裏開外的茯苓島,龍宇辰忍不住心潮起伏,靜默了好久好久。


    時過多年,他重臨故地,這讓他的心裏充滿了感慨,仿佛這一切就是一個輪迴,繞來繞去,他又是迴到了這裏。


    當年,他在這裏曆練,在這裏崛起,在這裏接受陰陽宗的傳承,在這裏相遇江洛雪...仿佛這裏就是他的人生一樣。


    在這裏,他有太多太多的迴憶,有苦有甜,有辛有辣,有傷有悲...像是人生百味,迴味綿長,越品越醇。


    最後這五十裏路,龍宇辰走的很慢,像是在經曆漫漫人生路,曾經所經曆的一切事情,就像是紛飛的大雪一樣,紛至遝來,一點一點將他的靈魂淹沒。


    當龍宇辰踏上茯苓島的土地時,他的精神突然猛地一震,腦中竟是出現了一種想要噴薄爆發般的感覺,那是修為將要突破的前兆。


    “原來是這樣嗎?”龍宇辰輕輕自語,眼中有了然的神色出現。


    下一瞬,他嚐試去衝擊凝道境,想要借此而打破修為的桎梏,然而,讓他有些無奈的是,在最後的關頭,他還是失敗了。


    “還是差那麽一線嗎?”龍宇辰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免疑惑。


    剛才,就在他踏上茯苓島的那一瞬,他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突破的跡象,可為什麽還是會失敗呢?難道是因為道心不定?


    一時間,他竟也是疑惑了起來。


    好半天過後,他長長的唿了一口氣,眼中的疑惑變成了一種不可動搖的堅定,如那不朽的磐石一樣,有著堅定不移的態度和堅持。


    “雖然還不曾跨出那關鍵性的一步,但是通過剛才的嚐試之後卻也相差不遠了。可見這一次的海域之行,將會是我晉級凝道境的重要一步。”龍宇辰的眼神漸漸平靜下來,像是兩口山澗中的幽潭一般,蘊含著神秘和空幽。


    當心情平靜下來後,龍宇辰也是打量起了眼前的茯苓島,眼中滿是感慨的神色。


    想當年,他來這茯苓島的時候,隻不過是一個蛻凡境的小修士,而現在卻是陰陽境大圓滿的蓋世人物,而且還可以斬殺凝道,抗衡逆天,成為了一段不朽的神話。


    一年一度,歲月悠悠,似乎這一切就是夢一樣,讓他忍不住感慨良多,覺得很不真實。


    如今,多年已過,茯苓島這裏依舊是遠古蠻荒般的景象,其中妖獸萬千,數不勝數,可是對他來說,卻是再也沒有什麽威脅性了。


    目光遠眺,龍宇辰看破眼前的一切阻擋,看到了那墓碑林立,肅穆非常的墓園,這讓他有一種觸及靈魂的痛與傷。


    在這片墓園裏,龍家無數英才長眠於此,與枯寂作伴,與冰冷為友,這不免讓他心有戚戚然。


    “哧!”


    龍宇辰身如流煙,穿過密林,來到了密林深處中的墓園,這裏一切依舊,綠草成蔭,桃紅柳綠,碧綠的枝葉鬱鬱蔥蔥,綻放開的桃花,嬌豔欲滴,美麗異常。


    而山下,那成排林立的白楊樹,也依舊筆直挺立,隻不過多年過去,這些白楊長的更加粗壯了,像是三千將這墓園守在中央,越顯肅穆。


    龍宇辰將他帶來祭奠的美酒拿出,每一座墓碑都擺上了一大壇,而後,語氣低沉而緩慢的說道:“雖然我等並不相識,但是我等血脈相承,卻都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你們所付出的,值得我龍宇辰去欽佩,也值得我去尊敬。”


    龍宇辰話語悠揚,在墓園中慢慢傳響,像是神佛在禪唱,有穿透生死相隔的奇異之力。


    伴著他的話語聲,這裏清風拂動,帶起了飄搖的花雨,覆蓋在了每一座低矮的墳丘上,仿佛逝去亡靈聽到了他的話語一樣,從而以這種特別的方式在迴應他。


    站立良久,龍宇辰記住了這裏每一個人的名字,而後,他又將過去設下的陣法重新改變,變成更加強大的陣法守護。


    逝者如斯矣,活著的他所能做的事情,終究也隻是緬懷與守護而已。


    離開龍家墓園,龍宇辰去往了王陰陽老人的安葬之地,隨著他越來越接近那裏,他的神情變的感傷了起來,就連那挺拔的身軀也是變得佝僂了許多,仿佛蒼穹壓肩。


    對於王陰陽這個人,龍宇辰心中最多的就是感激,這個對他亦師亦父的人,是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鮮有人可以與之比較。


    想到記憶中王陰陽的慈眉善目,龍宇辰的拳頭不由得緊握了起來,手指攥的發白,心中的傷悲與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他的身上有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悲傷之意如水一般,向四外流淌,彌漫。


    紅葉似火豔如血,看著麵前那長滿了楓嵐木的石山,龍宇辰鼻子發酸,眼眶已是微微泛紅。


    不過,他還是步履堅定的向前走了過去,那神色肅穆,步履沉重,像是在朝聖一般,臉上的神情鄭重而莊嚴。


    “師父,不肖弟子宇辰看你來了。”來到墓碑前,龍宇辰跪倒在地,哽咽出聲。


    這一刻,他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悲痛,顫抖的雙手摩挲著墓碑,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眼中淚水長流,灑滿衣衫,模糊了他的雙眼。


    若是這一幕被他的敵人看到,他們一定會很不解,這個心比鐵硬、出手無情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一麵?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龍宇辰的情緒終是慢慢穩定,但是心卻還是空空蕩蕩的,眼中空洞,呆呆看著眼前的墓碑,像是穿越時空與生死,看到了老人那充滿慈愛的目光。


    “師父...”龍宇辰輕輕出聲,心中有種難以言語的悲和痛。


    多年過去,他以為自己早已經能夠看開生死無常,可是當他來到這裏時,他卻才知道那隻不過他在一直在欺騙自己而已。


    有些悲,注定長留於心,有些傷,注定相伴一世。


    他輕輕地唿喚,仿佛要找到那曾經的熟悉,隻是生與死的間隔,卻是將他毫不留情的隔絕在外,這讓他在悲傷之餘,是那麽的無力。


    此時,他悲痛想哭,可是卻雙眼幹澀,早已淚水幹涸,這讓他有種難言的悲哀堵在喉嚨裏,吐不出咽不下。


    “難道逝去的就注定逝去了嗎?”他在心底咆哮,怒問蒼穹,最後終是沒有能力去改變這已成定局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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