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居最後得救了。


    但是,因為引起了一場大騷動,所以我們還是被消防隊員們抓去盤問。而在他們明白了這場「自殺未遂」並不是因為學生霸淩後,我們又被抓到警察局中一個叫「少年輔導課」的部門,被恐怖的警察罵了一頓。我們似乎是因為「非法入侵」校園而被罵的。而且大家的家長都被叫到現場,害我們又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原來發生了那麽嚴重的事情啊。」


    『……光是聽你們轉述,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呢。』


    沒有參與這次一連串騷動的佐島同學&麗莎,在聽完高柳同學的描述後,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到最後,這次的問題被當成是我們『偷偷跑到屋頂上胡鬧,結果引起的意外』而收拾掉了。似乎是因為仲居被趕到現場的工友嚇到而踩空的事情,在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不太妙的樣子。而且對校方來說,既然最後是『未遂』,就當成『意外』收拾掉會比較方便的樣子。」


    對佐島同學進行說明的高柳同學,接著又說了一句「不過最重要的是……」,然後一把抓住我的頭,


    「都是因為這家夥對警察說了什麽『這是愚人節的驚喜活動』,害我也跟著被貼上『笨蛋』的標簽啦。」


    高柳同學用拳頭左右夾住我的腦袋。佐島同學聽完這起事件最後被當成三嗯外」收拾掉的結論,苦笑了一下。在一旁握著吊環的仲居說著「各位,真是對不起」對我們道歉,而唯獨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的川上則是用陰沉但充滿誠意的態度對我們低下頭,說了一句「……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們現在正坐在小羽急線、往新宿的普通列車上。雖然我們昨天是忙得不可開交,不過最後還是努力爭取到今天去演唱會的許可,然後現在正前往位於新宿的live house。其實仲居目前暫時是「禁止外出」的,但是她最後用「如果跟深愛的男朋友的約會被取消,自己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這樣恐怖的話說服了家人,讓她獲得外出許可了。看來她內向的個性已經從屋頂上墜樓身亡了呢。


    然而,她對於自己前天那樣輕率的行為,其實還是有在深深反省的。當電車停在下北車站時,她的臉映照在正麵的窗戶玻璃上。


    「……你的臉頰、會不會痛啊?」


    川上關心著仲居。仲居的臉頰雖然有靠化妝遮掩,不過其實在妝底下是又紅又腫的。那是因為當時川上把仲居拉迴屋頂上後,對她甩了一個巴掌。


    那個巴掌的意義在當事人心中最清楚的,而且比起反反覆覆的話語,更是自然的表現。畢竟當時在現場,最擔心仲居的人就是川上呀。


    而因為這一計巴掌,川上似乎也打破了自己心中擅自做出來的「高牆」。現在在他的大腿上,放著『外幣證券交易入門』以及『錢滾錢的方法』之類的書籍。


    「川上同學說要連同整個家一起把我買下來呢。身為一個女人,這真是太幸福了。」


    「不,我要訂正一下。加奈本身是無價的。我要買的隻是宅邸屋子而已。」


    「哈哇-」


    唉呀,這個難以評估價值的嬌喘聲,我就當作沒聽到吧。隻是,經過這次的事件,陰陽怪氣的川上在我心中的評價提升了。隻是,他坐在椅子上凝視著仲居短到危險邊緣的熱褲以及大腿的樣子,還是讓人感到很惡心。另外,查覺到他的視線而全身扭扭捏捏的仲居也很惡心。希望我媽擔心的事情不要成真呀。


    『峰倉大人,關於這一點請您放心。至少在未滿十六歲之前生產的話,對母子來說的風險都很高。因此這兩位應該還會有兩年的期間慢慢培養感情。今後也務必請您繼續給予指導與建議。』


    妄想女仆佳奈說著,對我鞠了一個躬。她今天似乎是休假的樣子,因此很正常地在跟我說話,而且下半身也穿著裙子。


    「……這件事先姑且不談,但是我最驚訝的是你竟然會一臉埋所當然地站在川上旁邊呀。川上跟仲居不是已經心意相通了嗎?老實講,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消失』的,可是你現在的身影是不是反而變得比以前更清楚啦?」


    透過我戴的隱形眼鏡,佳奈的身影看起來清楚到甚至會讓人誤以為是真正的女仆站在眼前呢。


    『是,就讓我迴答您的疑惑。川上大人的目標是讓少夫人穿著女仆的裝扮度過新婚生活,因此我在往後幾年內應該都還不會消失。也就是說,我在這段期間內,必須繼續日夜服侍川上大人才行。』


    嗯?川上的妄想是那樣的嗎?我以為他是為了讓母親可以輕鬆,所以才計劃讓仲居變成女仆的說。


    『並沒有那種事情喔?主人隻不過是深愛著這套黑裙子、白色荷葉邊的打扮,以及女仆給人聽話順從的印象罷了。具體來說,他的目標就是讓加奈大人願意自己把裙子脫掉呀。』


    這個禽獸川上。虧我還以為他的妄想有一部分原因是出於孝心,這下印象全毀啦。男生的妄想終究隻是這種程度罷了。不過,我不認為自尊心很高的川上會讓女仆說出他「真正的想法」。到頭來,我還是搞不懂川上偏愛女仆的理由,也不想知道了。


    就在這時,川上把視線移到我的胸口上,開口說道:


    「峰倉,我有件事情想要向你確認……」


    「什麽事啦,變態?」


    「那張明信片,我們真的可以拿走嗎?」


    仲居從包色中拿出了她當時收下的那張虛無僧給的明信片,也就是什麽願望都能實現的賀年卡。那張卡片拯救了仲居的性命,不過話說迴來,真虧它當時可以撐住一個人的體重而沒有被撕破呀。


    「這麽說來,那上麵到底寫了什麽?」


    仲居頓時變得滿臉通紅,不過川上對她使了一個眼色,要她拿給我們看。於是大家探頭看向那張被折得皺巴巴的賀年卡,上麵寫著:


    『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我還以為川上會寫更多自己的心情呢。不過原來如此,既然寫的是這樣的心願,這張明信片當然不會被撕破了。畢竟在這個年紀就已經在害怕生涯單身的仲居,一定也會抱著同樣的心願。而就是因為願望實現了,所以這張明信片才拯救了她的性命。另外,靠著虛無僧的佛法,或者是佛組的神力,這兩個人未來一定會永遠在一起吧?絕對不可能分離,也不會移情別戀,搞不好死後在墳墓中都會一直在一起呢。唉呀,反正這兩個人說登對也確實很登對,我就祝福他們吧。


    「然後呢?這張明信片……我們真的可以拿走嗎?」


    雖然我覺得有點可惜,不過既然川上都已經在上麵寫了「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卡片應該就已經沒有「效力」了吧?但也多虧如此,讓仲居獲救了。我就別太在意吧。


    「你也別問那種奇怪的問題啦。這種不合時節的賀年卡,我才不要呢。」


    「太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仲居當場握了一下拳頭,川上的嘴角乜奸笑了一下。他們這反應到底是怎麽迴事?


    『是,就讓我迴答您的疑惑。其實這張賀年卡中獎了。』


    「啥?」


    『這其實是一張可以參加壓歲錢抽獎的賀年卡,而我們後來對照了一下一月二十三日發表的中獎號碼,卡片的後六碼與頭獎號碼是一致的。就在剛才,這張賀年卡的所有權從峰倉大人手上正式轉移到這兩位的手上,因此「國內·外旅遊任君挑選」是我們的東西了。』


    「你說什麽!」


    該死的虛無僧。原來所謂的「能實現願望」是這麽一迴事呀……


    「這下我們可以到獨角獸飯店重新挑戰一次了……加奈,你可要為了我用心服侍啊。」


    「是!我這次會加油的!」


    什麽叫「我這次會加油」啦!這對變態情侶!


    「該死!快把那張賀年卡還給我!」


    「哇哇,明日美同學在強人所難呀!」


    「喂,明日美,不要在電車上亂動。還有,你要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啊。雖然我也能明白你的心情啦。」


    我伸手想要把賀年卡從仲居手上搶迴來,卻被高柳同學製止了。不過他似乎也能明白我的心情,於是抓著吊環,開始逼問川上:「你打算什麽時候要去啊?這個色鬼。」


    話說迴來,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麽貪心,期望跟高柳同學建立什麽「千年王國」,搞不好現在就可以獲得頭獎的說!就算旅行有點勉強,隻要我在賀年卡上寫「我想飽餐一頓」之類的生理需求,搞不好就可以跟高柳同學一起去「高級晚餐任君挑選!」之類的呀。


    『峰倉大人,真是非常感謝您的慈悲與幸運。多虧有您,讓川上大人與仲居大人的關係變得更為親密,也讓我能夠為了更加照顧這兩位,從打雜女仆升級到家務女仆了。您看,我的發箍以從餃子型變化成生菜葉型了呢。』


    佳奈彎下腰,在我眼前秀出她不知不覺間改變了造型的發箍。


    唉呀,雖然這位女仆的兩位主人至今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不過把她這樣開心的表情當作是報酬,其實也不差啦。


    麗莎這時飄到我身邊,對我笑了一下:


    『你依舊是這麽不懂妄想少女跟男生的心情呢。』


    「輪不到你來說啦,麗莎。」


    電車繼續往新宿行進著。


    在妄想與現實之間取得平衡的川上,以及稍微變成熟的仲居。


    我想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應該會繼續保持下去吧?


    既然都寫在那個虛無僧給的賀年卡上了,一定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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