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自西安出發,一路勢如破竹進軍神速,天兵神將似的攻到了京城。


    十九日淩晨,內城裏的陳修遠已經準備妥當,和隊員們做好了最後的戰鬥動員。


    淩晨時分,闖軍已經有少部分攻進內城,陳修遠準備動手出發,帶領隊員潛入皇城,解救崇禎或者皇子。


    陳修遠也明白,明朝已經從根上爛了,真是崇禎到了南京,也未必能延續大明的江山,但起碼不會如曆史上的弘光朝,起碼會多爭取幾年時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此時皇城內早已經大亂,城門也早就被太監們關閉。留葛奉義等帶人在外接應,陳修遠帶著王春來拿著繩索來到了皇城東牆,十幾來條繩索帶有飛勾掛在城牆上,三百多隊員陸續登上了城牆,翻進了皇城。


    朱由檢已經不在信任京營兵將,皇城都太監守衛,白天太監還是忠於職守的,到了晚上聽說闖軍進了內城,就徹底亂了,紛紛四散奔逃,還有的渾水摸魚偷盜著皇宮裏值錢的寶貝。陳修遠兵分兩路,一百人前去控製東安門,剩下的人跟他前往皇城內的紫禁城。


    陳修遠帶人先到了乾清宮,乾清宮內已經沒有了崇禎的蹤影,陳修遠心裏一驚,不好來晚了!此時,十幾個太監和兩三個宮女,正在宮裏麵搶奪財物,還因為相中同一個器件發生了打鬥。


    看到如此情形,陳修遠火冒三丈,扭臉對著王春來說道:


    “春來,把他們清理了!”


    王春來一進來就看這些閹人不順眼了,有了陳修遠的話,隻見王春來首當其衝,第一個衝上去,揮著軍刀就砍了過去,立時一個太監尖叫著倒了下去,身後的隊員們也是一擁而上,不大會兒倒下了一片,距離稍遠的太監僥幸躲過,抱著搶到的金銀物件四散逃去。


    幾個受了驚嚇宮女,戰戰兢兢的呆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此刻陳修遠才發現,地上還有兩個幼女的屍體,但他記得後世記載,崇禎在黎明時分逼迫皇後自殺,然後砍殺了女兒,安排人送走皇子,然後拿著三眼充迎擊闖軍,最後才上了煤山。


    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兩個女孩子屍體,陳修遠問癱坐在一旁的宮女道:


    “這可是公主?”


    宮女們戰戰兢兢的迴答道:


    “迴大王的話!這是昭仁公主和長女長平公主!”


    自己猜的不錯,的確是崇禎的女兒,其中長平被砍斷了手臂。


    “你們照顧好公主!”


    陳修遠無腦的說了一句,就帶人趕緊尋找崇禎,還有太子、平王和定王。


    現在皇宮裏麵太監、宮女四處逃散,到處陳修遠也是急昏了頭,鬼使神差的來到了距離最近的坤寧宮,想著也許崇禎和皇後在一起。


    到了坤寧宮,陸猛帶人驅散了偷拿財物的太監,宮內已經是淩亂不堪,幾個忠心的宮女跪在地上,小聲的哭泣著,宮女的前方,陳修遠發現了懸在房梁上的周皇後。


    周皇後為人忠厚謹慎,性格也溫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與丈夫崇禎皇帝夫婦一體,共同患難。


    大明朝交到崇禎皇帝朱由檢手中時已經是一個爛攤子了,內部有風起雲湧的流賊叛亂,外部有關外興起的後金政權虎視眈眈,可謂是內憂外患不斷。


    朱由檢也真的是明朝難得一見的勤奮皇帝,每天兢兢業業的工作,希望能夠力挽狂瀾,拯救大明王朝於危難之中。


    不過陳修遠知道,朱由檢最大的“功勞”也隻能說上勤奮了。


    明朝末期官場貪汙腐敗嚴重,朝堂之上黨爭不斷,對內鎮壓叛亂,對外防守用兵,都需要錢。所以崇禎皇帝很是節儉,龍袍都是多年前的,都已經打了補丁,周皇後也是在後宮勤儉節約,努力起表率作用,生活非常的節儉。


    這周皇後十幾年的皇後生涯中,隻是在生日的時候看過兩次戲曲,平時從來不觀歌舞。


    在賞賜入宮進諫命婦時從不胡亂賞賜,一切都按規矩來。前來覲見的宮眷都穿著綢緞做的靴子,而周皇後平時隻穿棉靴,以身作則起表率作用。


    李自成的大軍日益逼近的時候,朱由檢再也拿不出錢來發軍餉保衛北京城了。


    無奈的朱由檢隻好向滿朝文武,以及皇親國戚們募捐,讓他們捐錢充作軍餉。周皇後的父親周奎作為國丈理應起帶頭作用,但是周奎卻一直哭窮,說自己沒錢,死活不肯捐。


    周皇後知道這件事之後,找到父親訓斥了一番,當年的周奎不過就是一個平民百姓,是因為女兒嫁入皇家,他才有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這周奎極為貪財,家中累積的財富不計其數卻極為吝嗇,正兒八經的鐵公雞,國難當頭都不願意拿出錢來共渡國難。


    周皇後對於這個父親實在是感到無奈,隻好掏出五千兩銀子給父親,讓他捐出去給朝廷助餉,起個好的帶頭作用。


    誰知道這位國丈竟然私吞了兩千兩,隻捐出去了三千兩,連這種錢都能算計,這種人真的是沒救了。


    深明大義,勤儉持家,賢德溫順,在國破家亡之際,選擇自殺保全名節。


    陳修遠看著地上哭泣的宮女,又看看還懸在房梁上的周皇後,心裏麵有些難過。


    “這可是周皇後?”


    一個膽子大的宮女,怒目而視忍著悲痛說道:


    “娘娘已經升天了,你們還要做什麽!”


    看著出這宮女對於皇後忠心耿耿,把陳修遠當成了闖軍,讓為崇禎逼死周皇後,但闖軍要付主要責任,現在周皇後仙逝,所以迴話帶著質問。


    陳修遠一時間被問住了,愣了一愣後說道:


    “你們把皇後放下來吧!讓她走的舒服點。”


    對於周皇後,陳修遠還是非常敬佩的,心裏盤算著,如果能把周皇後搭救出去,然後再解救出一個皇子,那麽後來的局麵就好多了,按封建思想製度,崇禎殯天她是太後,效仿宣宗孫皇後,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一切已經為時已晚,暗自神傷片刻,陳修遠趕緊尋找太子。


    故宮有大小院落九十多座,宮殿房屋近千間,尋找太子和永王他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陳修遠帶人在皇宮內,四處奔波尋找,但怎麽沒有發現太子和其他皇子的蹤跡。


    看看天色馬上就要天亮了,遠處已經傳來了闖軍攻打皇城的聲音,皇城雖然高大堅固,但外無援兵內無人手,城破是遲早的事。


    陳修遠決定不再漫無目的的尋找,就帶人出了宮,徑直朝煤山方向,邊走邊找崇禎和太子的去向,準備在煤山等著崇禎皇帝朱由檢。


    而朱由檢賜死自己的皇後和嬪妃,砍殺了自己的女兒,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忍下手,於是就安排太監護著太子離開,朱由檢讓三個兒子出宮躲藏,指定皇太子去成國公的府上,定王去嘉定侯府,永王去田皇親府。


    安排好一切後,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親信太監們帶走,已經瘋癲發狂的朱由檢,領著王承恩出了大殿,也不知哪裏來了力氣,在皇城的四個城門都跑了一圈,嗬斥著太監們堅守崗位。


    陳修遠帶著二百來人往北走,皇城南北長六裏,東西長五裏,內有太廟、社稷壇、祭祀設施,還有皇家園林等,二百多人穿行之間,地形路途皆是不熟,就算是畫了圖形,也不免走彎路。


    部隊七拐八拐的穿過禦花園,快要到了煤山腳下時,遇到了一夥逃跑的太監。


    此時天色已亮,這夥太監看到陳修遠他們,二百多人的隊伍,手裏頭都攥著鋼刀,又都是穿著一水黑色的短裝,每個人手臂上還纏著一個紅色的布條。


    太監們知道,宮裏麵沒有這樣的禁軍,以為遇到闖軍的人馬,頓時間一陣子的慌亂,麵色十分的緊張害怕。


    “皇帝和皇子去哪兒了?”


    太監們被保安隊攔截下來,王春來上前劈頭蓋臉的就詢問了一句。


    這些太監被保安隊圍著,聽到陳修遠他們詢問皇上和皇子的去向,心裏十分的害怕更加的恐懼半天沒有迴音。


    王春來一看沒人迴話,憤怒的吼道:


    “活的不耐煩了!快說!”


    看到王春來暴躁起來,其中一個年長者才戰戰兢兢的迴答道:


    “迴大王的話,我們是浣衣局奴才,不曾隨駕更不知道皇上去哪兒了!”


    說完,這太監和其他人一樣,都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王春來等人。


    王春來也不管他們,迴頭看見陳修遠正手拿著地圖,迎著陸猛的火把光線,仔細的看著提前準備好的皇城地圖。


    王春來又對著這些太監們問道:


    “這是什麽地方?”


    “迴大王的話,此處是禦花園,再往那邊就是北門。”


    陳修遠也聽到了太監的迴答,聽到是禦花園北麵,陳修遠大喘一口氣,方向是走對了,沒有走太多的冤枉路,雖說有時候和保安隊一起訓練,但也就是早上跑一跑,在皇宮裏折騰了半夜,陳修遠的體能就明顯跟不上了,喘著粗氣坐在一個石凳子上。


    一路而來,遇到太多太多這樣的太監了,三五成群結夥搭伴的四散逃命,陳修遠也沒有難為他們,準備放這些太監離開,當太監們剛走了幾步,忽然從皇宮南麵傳過來鍾聲,亂糟糟的皇城內,好像突然靜了下來。


    陳修遠趕緊又叫停了這夥太監,問他們道:


    “都站住!……這鍾聲是怎麽迴事兒?”


    感覺剛剛要逃離魔爪,又被闖軍喊住,幾個太監們更加緊張了,聽到是問鍾聲,那個年長的太監,迴頭望了一下身邊的一個太監,然後低著頭說道:


    “迴大王的話,是皇上下旨鳴鍾,百官上朝。”


    陳修遠心道:這麽說朱由檢還在皇宮裏,沒有猶豫,陳修遠立即放行了這些太監,帶人又往迴走,趕往太和殿。


    陳修遠的這一決定,徹底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與大明的正統皇太子擦肩而過,因為這群人裏麵就有太子朱慈炯,正被這幾個太監護送,到宮外成國公府上。


    陳修遠趕到了太和殿,沒有找到朱由檢,和朱由檢正好相背而行。


    此刻的朱由檢心如死灰,半個小時前,他讓王承恩撞響上朝的鍾聲,希望有大臣可以與他同舟共濟,但上朝時間已過,大殿內卻空無一人。


    朱由檢帶著親信太監王承恩,踉踉蹌蹌地奔出了神武門,一路朝北走來到了煤山下,兩個人步履蹣跚的爬上了的煤山。


    紫禁城北麵的煤山,這裏曾是他檢閱內操之處,也是京城的製高點。


    這些日子,他曾幾次登到山頂觀察四周城守的形勢。


    此時:青山憔悴損,烽火亂成堆。眼前的一切,分明就是一幅血染江山的畫,而他不過成了畫中可有可無的點綴。


    他覺得自己像一棵草灰那樣空靈悲傷,靈魂疲憊而鬆弛。


    在自殺前,朱由檢咬破手指寫下血書:


    “朕自登極十七年,逆賊直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致逆賊直逼京師,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麵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麵,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這是他最後一次把罪責推給別人,把麵子留給自己,連死都死得為難,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之後他摘掉皇冠,用頭發遮住臉,表示無言麵對列祖列宗。


    又脫掉一隻鞋,不願入地見因災禍而慘死的明朝百姓。最後踩著王承恩的背,在歪脖樹上自縊身亡。


    朱由檢死後,王承恩對著他的屍體磕了三個響頭,旋即在旁邊樹上自縊殉國。


    從禦花園北頭,到皇城南頭的太和殿,足有三裏多地,又不是直通路,要在各個宮殿間小道通過,七拐八彎的,等陳修遠領著人快速到了太和殿,已經沒有了朱由檢的身影,陳修遠心裏的那個氣啊!


    抓到太和殿的一個太監詢問,得知朱由檢已經離開,朝西邊走了,陳修遠不再追趕,而是準備原路返迴,畢竟剛剛走的路熟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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