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沿海勢力極大,亦商亦盜的鄭芝龍,被前任福建巡撫熊文燦詔安,就任海防遊擊,任“五虎遊擊將軍”。


    鄭芝龍表示以“剪除夷寇、剿平諸盜”為己任,轉換了身份,除了繼續做他的海貿生意外,還遵循朝廷的旨意,剿滅沿海地區的海盜。


    鄭芝龍有部眾三萬餘人,船隻千餘艘,離開他多年經營的海上貿易根據地台灣,坐鎮閩海。


    為朝廷守備沿海以防海盜倭寇和荷蘭人進攻,率軍討伐其他昔日結拜兄弟海盜力量,包括李魁奇、鍾斌、劉香等。


    幾年時間的清剿,沿海地區的海盜,大多都是被鄭家剿滅或收編,鄭芝龍官升福建總兵官,其兄弟亦有升遷。


    朝廷施行的是禁海政策,但海貿利潤巨大,多有海商走私海貿,鄭家海上霸主,下令凡海舶不得鄭氏令旗者,不能往來。每舶例入三千金,歲入千萬計,鄭家以此富可敵國。


    鄭芝龍橫掃周遭海盜,隻剩下了零星的小股海盜,在浙東舟山群島或廣東沿海水域存活。在舟山島東部的一個小島上,就盤踞著一夥海盜。


    小島邊上的水灣裏停著兩艘船,天快黑時一艘小舟靠了岸,綁好纜繩後,在一個人的陪同下快速上了島,島上幾間房子,外麵圍著長滿野草的柵欄。


    房子不遠處有個小山,不過是島上的最高處,下麵有個天然的溶洞,裏麵點著火把,劃舟而來的人進了山洞。


    “三哥,大肥羊啊!”


    正當中坐在太師椅子上的,是這夥海盜的頭子胡三斧,邊上是他的二弟閆鵬飛。


    胡三斧看著興奮的劉一手,說道:


    “來!一手兄弟,喝口水酒仔細說說。”


    劉一手是這夥海盜的三把手,接過酒一飲而盡,開始給胡三斧說舟山島的情況。


    “三哥,我到舟山島上踩點兒,島上姓陳的跟人合夥開什麽作坊,據說非常賺銀子。這兩人我扮成苦力給他們卸船,今天從山東開過來幾艘船,都是滿載貨物,我卸的船裝了很多箱子十分沉重,卸船時壞了一箱,灑落了滿地的銀子,白花花都能把人的眼睛亮花!”


    劉一手講的繪聲繪色的,海盜們就像是銀子在他們跟前。


    “一手兄弟,你數了沒有,有多少箱?”


    “三哥,大約一百多箱,我也抬了箱子,一箱最少一千兩銀子,足有十萬兩銀子!”


    聽說有十萬兩銀子,整個海盜窩都沸騰了,紛紛叫嚷著。


    胡三斧心裏麵更癢癢,這十萬兩銀子到手的話,給弟兄們分一些,剩下的自己拿走,迴到內地找個安穩的地方,當一個富家翁娶上幾房妻妾,不用在這海上玩命了。


    但他知道,銀子不是容易到手的,問劉一手:


    “這陳家在島上有多少人?”


    “三哥!一共兩千來人,這次又來一千多人,不過大多是老百姓。前些日子跟咱們交手的那個姓陳的,就是那兒的老大,他們的護院打手得有四百人吧!這次又來了一些,我仔細數了下,帶著武器的五十多人,算起來得有五百來人。”


    海盜二頭領一直沒有說話,聽到舟山島這麽多人,才開口說道:


    “三哥,這姓陳的人多勢眾,咱們跟他交過手,這又來了這麽多,這財富不容易取啊!”


    聽了老二閆鵬飛的話,胡三斧也上愁,姓陳的手下操船技術不怎麽樣,可還是有戰鬥力的,他們海戰不行,陸戰絕對不容小覷。


    劉一手見大當家和二當家的都麵露難色,這家夥天生海盜的料,喜歡冒險,說道:


    “三哥,咱們出海幹了這個營生,本來就是把腦袋別在了腰帶上,一點風險都沒有的話,早讓人家給拿走了,還輪的著咱們!況且我在那裏還聽說,他們的船卸完後,馬上迴山東再運送人來,現在不動手,將來更沒有機會了!”


    海盜們聽了他的說教,都快速的考慮著,在銀子和安全中思考著。隻聽劉一手接著說道:


    “三哥,咱們四百多人,實在不行就聯合李震他們,他們和咱們一樣,讓鄭家追的東躲西藏的,估計都快斷糧了,加上李震的三百多人,拿下舟山島,就不成問題了!”


    劉一手說到李震,胡三斧當然知道,他們原來是李魁奇的手下,自從鄭一官投降了朝廷,就更加變本加厲的鏟除異己,李魁奇死在了海戰,部眾或亡或降,倒是李震拉走部分人,在這兒苟延殘喘。


    兩夥海盜現在都是受鄭家艦隊打擊,倒是同病相憐惺惺相惜,在這一片水域相安無事。胡三斧摸著自己的下巴,心裏尋思著,這倒也是一個辦法,對著身邊的閆鵬飛問道:


    “閆兄弟,你覺得怎麽樣?”


    閆鵬飛見胡三斧和劉一手,都有些勢在必得的樣子,說道:


    “如果能聯合李震,咱們的勝算就大多了!”


    閆鵬飛在海盜裏麵威信很大,見閆鵬飛吐了口,劉一手立馬就說道:


    “我去聯絡李震他們,三哥、二哥不用怕失手,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撤,就憑姓陳他們在海裏行船能力,加上這兒到處島礁險灘攆不上咱們的。”


    第二天一早,劉一手去找李震,雖然平日裏劫船業務上有所衝突,但不妨礙兩家的合作,畢竟兩家也是合作過,前追後堵搶劫商船。這次劉一手已經踩好了點,現成的財富能不取嗎?


    三天後,兩股海盜合兵一處,四艘船八百多人,航行到舟山島外海的一個無名小島附近。


    劉一手從大船上離開,帶著五個海盜,一行六人劃著小船,偷偷靠近舟山島東麵,找了一個海灘登陸。


    劉一手讓一個人留在這兒,把船藏起來,其餘的人跟著他,在附近偵查偵查,生怕附近有人發現他們。


    舟山島東西寬近四十裏,島上人煙稀少,基本上沒有人會在南岸活動,海盜們決定從東南邊上岸,劉一手往島內走了十來裏,查看了半天,沒有發現異常,就迴去通知胡三斧。


    四艘福船在停在東南方岸邊,八百多海盜上了岸,天已經過了中午,胡三斧決定第二天一早橫穿舟山島,劉一手諫言棱堡也不會十分容易攻破,現在出發的話就變成了夜戰,自己這些人可不擅長。


    海盜對於舟山島地形,是非常的熟悉,這島東西長九十多裏,南北寬三十多裏,中間丘陵四周是平地,他們上島後正好有小山頭掩護。


    …………


    棱堡外還是熱火朝天的建設,挖好的地基上正在用條石打底,大家都喊著號子,一塊塊石頭源源不斷的從山腳下運過來。


    黃楊尖的哨所已經設置了六天,每日有三個人值班,班排長帶隊。


    陳修遠也是大手筆,將望遠鏡給配上了,就這不經意的安排,挽救了許多人的姓命。


    中午時分,黃楊尖警戒哨發現情況,四艘福船在島東南邊靠岸登陸,值班排長張雨澤,馬上安排隊員給棱堡打旗語,自己則是馬不停蹄的下山匯報。


    棱堡已經戒備起來,吃完飯的保安隊員,沒有再參加建設,在堡內集中了起來,緊急發放武器。


    陳修遠準備製造玻璃,聽這兒一個老鄉說,不遠處沙灘上有白色的沙子,和陳文撫他們剛剛出了門,還沒找到白色的沙灘,就被陸毅叫了迴來。


    “少爺,山頂崗哨傳來了消息,島南邊來了四艘船,停在了岸邊!估計是附近的海盜。”


    怕啥來啥,如今隻有一個棱堡,其他的房子圍牆都沒有建好,棱堡也容不下這麽多人。


    陳修遠深吸一口氣,問道:


    “能確認是海盜嗎?”


    “估計是。”


    陳修遠心道,那就是海盜了,官軍的水師如果來的話,也會在這裏靠岸等陸,不會選擇荒蕪的南邊。海盜也不會平白無故的來舟山島,就是衝著這兒來的。


    “朝宗,原來海盜來過嗎?大約多少人?”


    “迴少爺,來過,不過人不多,幾十個人左右,在碼頭搶了糧食布匹就跑了,沒有傷什麽人,我們也追過他們,海盜的船很快,對這兒也熟悉,不容易追上。”


    正說著話,張雨澤從山上趕迴來了,直接進了房間,喘著粗氣說道:


    “少爺!”


    “仔細說說,怎麽迴事?”


    張雨澤喘了一口氣,盡量清楚的說道:


    “一柱香時間前,從南邊來了四艘船靠了岸,然後從船上下來不少人,估計得有幾百人,太遠看不清,具體人數不詳。”


    陳修遠知道這望遠鏡,也就看個四五裏遠,十七八裏的距離,隻能看到船。聽到幾百人,陳朝宗也是驚訝,來舟山島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發現有一股這麽多人的海盜。


    “山頂崗哨的旗語停了沒有?”


    “已經停了,事先做過交代,棱堡迴複後收到後,旗語立即停止!”


    “好!希望海盜們沒有發現山頂崗哨,朝宗、陸毅,立即把在碼頭上臨時招募的人,都進棱堡內,杜絕他們與外邊聯係。咱們的人也都要過來,保安隊一級戰備!”


    “是!是!”


    安排好這些,陳修遠帶上陸猛一個排,又挑了些原來島上的隊員,一道前往島南偵查情況。


    島上植被茂盛,正好隱藏了隊伍,陳修遠一行人慢慢向南隱蔽前行,張雨澤在前麵,根據自己在山頂黃楊尖看到的海盜位置,一個多時辰後,慢慢靠近了海盜的地方,此時已經太陽西下日近黃昏。


    陳修遠爬上一棵大樹,趁著天色還未黑,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海盜的情況。


    四艘福船停在岸邊,岸邊不遠的地方,有零星的海盜活動,稍微將望遠鏡轉移方向,就看到了海盜的大部隊,都橫七豎八的或坐或躺在雜草叢裏。


    陳修遠大約估計了一下,得有七八百人。


    “雨澤,以前見過這四艘船嗎?”


    張雨澤拿過千裏鏡,對準艘船方向,仔細辨別了一會兒。


    “少爺,見過其中的兩艘,他們是兩股海盜,怎麽攪和到一塊兒?”


    聽到張雨澤的說法,陳修遠有了判斷,這是兩股海盜勾結在一起,就是對著自己來的,他們怕勢單力薄對付不了自己。哼!胃口到不小。


    “雨澤你跟陸猛留下來,嚴密監視海盜,絕對不能讓海盜發現你們,我迴去棱堡安排一下。”


    “是!是”


    陳修遠迴到棱堡時,天已經黑了,他把陳朝宗、陳尚承、陸毅和文撫都叫過來。


    “南邊的海盜已經清楚了,就是衝著咱們來的,有八百人左右,現在在南岸休息,估計明早就會過來攻擊咱們!”


    陳朝宗一聽,氣憤填膺請戰道:


    “這些王八蛋!少爺我想帶人連夜攻打海盜,與其讓他們過來攻打咱們,不如我帶人今晚過去,趁他們立足未穩宰了他們!”


    陳朝宗原來負責舟山島上的安全,如今出了這等事,海盜提前肯定安插了奸細,要不也不會陳修遠運來了大批錢財物資後,就馬上過來搶劫。陳修遠一來就在山頂處設了崗哨,這次提前預警也是崗哨發現的 ,而陳修遠在島上這麽長時間,也沒想到在最高點設崗。


    也難怪陳修遠氣憤,這兩處錯誤都是他辦事疏忽大意所致,如果不能提前發現海盜,後果很嚴重。


    陳修遠看著陳朝宗,也看出來了他的自責。


    “稍安勿躁!帶兵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急躁,匆忙間哪能做出最好的判斷!”


    一句話,陳朝宗不言語了,陳修遠接著說道:


    “我看海盜的四艘船不錯,都是大船是咱們現在最缺的,所以我意將船搶過來!具體計劃是這樣,陸毅和尚承、文撫帶人守衛棱堡,我和朝宗連夜出發,潛伏到海盜附近,等海盜出發攻擊棱堡時,我和朝宗就下海奪船,奪得船後咱們再前後夾擊,在島上徹底剿滅他們。”


    陳尚承年紀最小,聽了陳修遠的計劃,滿滿的佩服,以前常聽他們教育“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如果搶了海盜的船,不就是“射人先射馬”了嗎!沒有了船,海盜下不了海,這舟山島就是他們的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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