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莊的人數一直在增長,雖然香皂生意賺了不少錢,這次到兗州又弄幾萬兩銀子,但這麽多人要吃要喝的,尤其是學校和平日裏的保安隊,沒有任何產出,簡直就是吞金獸,當陳修遠召集大家開會時,王洪第一個提出了難處。


    “少爺,這麽多人,我怕咱們的糧食養不起啊!近期咱們也沒有來進貨,是否等等,能否等咱們買來糧食後,再招募……咱們得留有壓箱底兒的糧食。”


    “王洪不要留了,你讓人算一下,把保安隊的餉銀、軍功獎賞、工匠還有莊裏的開支算出來,餘銀盡數采買物資用,多買糧食、布匹、鐵料等”


    自從陳修遠從浮山所來到陳家莊,這采買糧食物資就沒有停過,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買的多,王洪心裏埋怨著,這家不好當啊!這麽多人吃喝拉撒,莊裏斷了銀子難以想象,還想勸勸,看到陳修遠一臉的嚴肅,沒有說出口。


    保安隊重新組編,都沒有什麽問題,畢竟是紀律部隊,這方案基本上就是命令,而且都有所升遷,隻是陸毅提出了一個問題,就是有些當初,在膠州府以團練名義招募而來的人,個別人員提出了想迴家。


    “有多少人?”


    陸毅迴答道:


    “十幾個人吧!有去過兗州府的,也有沒有去兗州府的都有,平日裏表現也不好。”


    聽陸毅講完,王洪也說道:


    “少爺,膠州府已經兩個月,沒有開支團練銀子了!”


    自己招兵買馬的,不能沒有了膠州團練使的名頭。陳修遠想了想說道:


    “強留也留不住!讓他們走吧。重新組編把他們剔除出去,不過等到立功獎賞大會以後,再讓他們離開陳家莊。”


    陳修遠考慮,以後招募兵員,不再招募是家中獨子的,除非是整家流浪到陳家莊必須參兵。下一步陳修遠準備,把在這兒招募的和舟山招募的互調,路途遙遠斷了他們迴家的念想。


    隨後大家商量了,各個事情的具體細節情況,盡可能的做到完善。商議完畢後,大家各自行動,幾天後部隊編組完成,開始舉行立功授獎大會。


    新擴建的保安隊軍營的訓練場,十分的寬敞,兩個新組建的營,經緯分明的占據兩邊,中間是學校的學生,原來的和新解救來的,都組織好站在中間,正對著表彰大會的高台。陳修遠特意囑咐陳尚武和陸毅,說是讓這些少年兒郎們,感受感受立功受獎的榮譽,還有白花花的真金白銀,給這些孩子們好好刺激刺激。


    兩千多人集中在訓練場,開始之前還有些雜音,等陳修遠、陳尚武陸毅和王洪等,一眾人登上台子就坐,台下立即變得安安靜靜。


    陳修遠首先講話,他站起來,大聲的開始講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他身上。


    “這次兗州之行,騎兵營戰士作戰勇敢!不怕流血犧牲,為國浴血奮戰,打死打傷幾百韃子。更是湧現出很多英雄,立下了戰功,下麵開始對立功的戰士開始封賞!”


    陸毅站起來,拿著名冊開始了朗讀每個人的名字,及立功和獎賞情況,陸毅每念出一個人,這個人就走到台上,在眾目睽睽下,聽自己升官和發財。


    “王春來,升連長,獎銀三十兩!”


    王春來從隊伍裏出列,挺胸抬頭邁著正步,鏗鏘有力的上了台,雙手接過陳修遠親自獎賞的銀子,行了禮迴到隊列之中。


    “葛二虎,升任連長,獎勵白銀三十兩!”


    葛二虎在舟山島,葛奉義代為領獎。


    “李彥良,升任班長,獎勵白銀二十五兩!”


    …………


    一共一百五十多人立功授獎,總共獎勵三千多兩銀子,多部分都升任連、排長,他們的月餉也隨著升官而增加,當然還有戰死隊員的撫恤,這幾個月的餉銀,總共花費近萬兩銀子。


    立功授獎的大會結束了,但此次高調舉行,深深的刺激了沒有參加的隊員們,也深刻影響了學校裏的學生們。


    在膠州招募的團練,也有一部分得了獎賞,更有已經要退出團練的人,也給他們發了賞銀,官自然不升了。


    立功表彰大會,就是他們在陳家莊最後的時光,大會結束後,陸毅命令他們十二個立即離開。當然幾年後的他們,連腸子都悔青了。


    表彰大會開了多半時辰,每一個受獎隊員,陳修遠都親自頒發獎勵,歇了這麽多天,缺乏鍛煉陳修遠的胳膊累的發酸。


    結束後就直接迴到了莊裏,因為學堂裏的學生,都參加大會,所以李香君沒有去學堂,而是在陳修遠的書房裏。


    進了書房,看見李香君正在清理歸置書籍,陳修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歎了一口氣道:


    “真累啊!”


    李香君笑道:


    “誰讓你事必躬行,有些事讓尚武他們做就是了!”


    陳修遠斜躺在椅子上,懶懶散散的說道:


    “有些事兒,我必須親自去做!”


    陳修遠正想往深裏說,李香君則說道:


    “興華,二叔讓人送來抄錄的邸報,獻賊攻克了蘄州。”


    邊說邊將邸報遞給陳修遠,陳修遠看了看。正月二十五,張獻忠攻克了蘄州,正招兵買馬向黃州進發。而李自成在承天府,建立大順政權候,大肆封賞部下,掠奪財產百姓後,向潼關方向攻擊前進。


    陳修遠知道,這李自成是要打迴老家去錦衣返鄉。


    “香君,這朱家的天下危矣!”


    討論了幾次,李香君始終認為,李闖獻賊掠食士紳,驅使無知百姓,早晚有一天會被朝廷剿滅。


    “興華!不可妄語!這種話可不能傳出去!”


    陳修遠看著她緊張的表情,笑著說道:


    “香君,你知道我為什麽,親自給隊員們發銀子嗎?就是因為如今天下大亂,這亂世之中,最需要的是什麽?人!軍人!一支忠於自己的軍隊。”


    李香君跟陳修遠也有一些日子了,興華收流民,開荒地。還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孤兒,這次更是帶迴來一千多孤兒,李香君自己就是孤兒,後被賣給青樓,幸好遇到的媽媽李麗貞。


    她對這些孤兒有天然的親切感。這些人可都隻有一張嘴,幹不了什麽活 ,莊裏的陳家老人,都背後傳言,自己的夫君是散財童子,這樣看的確如此。


    她感覺今日的陳修遠,說話是如此的堅定認真,其實從陳修遠把陳家莊建設的這般模樣,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在個遠大理想的人。但她感覺陳修遠沒有往讀書中舉的路上走,而是選擇了刀光劍影武夫之路。


    “興華,趙大人舉薦你任兗州守備,這些日子也該有消息了吧!”


    李香君隨口問了問,在陳家莊呆的久了,雖然平日裏去學堂打發時間,不是她不喜歡教育學生弟子,而是知道,兗州府緊挨孔孟之鄉,對於知書達理學識淵博的李香君 可有不小的吸引力,況且陳修遠告訴她,朝廷任命一下,就帶著她前去上任。


    見李香君對自己說的軍隊不感興趣,陳修遠隨和她說道:


    “估計還得有幾天,時局動蕩道途不靖,沒有這麽快。”


    陳修遠也不想這麽快,畢竟家裏的事情還沒處理好。


    隨後幾天裏,陳修遠又查看了鐵匠鋪子,和陳家莊的小船台。鐵匠鋪如今又增加不少人,但大多是徒弟學徒工,有幾個技術好的專門打造鳥銃。


    可產量依然太少了,裝備上陳家依然是冷兵器為主,而花錢買的火繩槍,不但質量上不敢保證,而且費銀子。


    北方已經幾乎沒有了造船業,陳家就是想挖來工匠都很困難,就是有工匠,人家現在過的也還行,除了勸說你不能把人家綁過來。工匠還不是很多,不過澡個小船,修修補補是不成問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伐木,將木材陰幹起來。


    三月十五,穀雨。


    穀雨前後種花點豆,花指的是棉花,豆指的是黃豆。今年的老天爺特別給麵子,幾天前給下了一場雨,春雨貴如油,隻有有兩指雨,好在滋潤了大地。


    陳修遠除了每日到訓練場,和隊員們一起早操,就又多了一個工作,種地,而且不是自己去,還拉著李香君一起去,和來到陳家的百姓一起,種了棉花、黃豆,還有麥子。


    民以食為天,陳修遠始終提醒自己不能忘本,吃的穿的從哪兒來,其實都是從土地中、勞動中來的。


    從田地迴來,他喜歡給李香君普及知識,就遭到李香君的反駁。


    “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一個女孩子下地勞動,當然受不了,就借宋代的一首詩歌來反駁陳修遠,讀書才是最重要的。


    陳修遠知道李香君沒有鄙視農民,隻不過看不慣自己,每天不是在保安隊軍營,就是和鐵匠、木匠或者瓦匠呆在一起,要不就是拉著自己去種地。


    李香君每天都勸陳修遠多讀書,一個學識淵博、風流倜儻的陳修遠,才是她的理想。


    陳修遠也不示弱,迴道:


    “種地也不錯啊!這個宋代的神童還寫過: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


    “報告!少爺鼇山衛指揮同知陸良壽 和二爺一起來到莊子了。”


    聽到陸猛說鼇山衛的陸大人 來了,估計就是朝廷任命下來了,李香君笑道:


    “說的還真準:暮登天子堂了。”


    陳修遠整理一下衣衫,說道:


    “嗯,可能是,我去迎接一下!”


    陳修遠帶著陸猛一路緊走,還是晚了一步,陳忠已經和陸良壽到了客廳裏,陳修遠本想到大門口迎接的,隻好來到客廳。


    “陸大人,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興華賢侄不必客氣!”


    陳修遠沒有磕頭行禮,隻是把腰彎的很深,陸良壽虛扶一下,轉入正題道:


    “興華賢侄賦閑在家,把陳家弄的紅紅火火,後生可畏啊!”


    隨後陸良壽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老夫人微言輕,沒能幫到賢侄,說來慚愧啊!”


    陳忠知道這次陸良壽來,是拿著兵部的公文,要給陳修遠實綬官職,華兒到兗州府就任守備一職,也算是年輕有為了,怎麽陸良壽這麽謙虛起來了?陳忠試探著問道:


    “陸大人,朝廷的命令是?”


    陸良壽將公文給了陳忠,讓陳忠自己看。


    “舟山?”


    陸良壽當然知道朝廷的調令,是調陳修遠到舟山島守禦千戶所,實綬千戶。據他所知,舟山島距離大陸較遠,且四麵環海。海岸線不整齊、支離破碎,易攻難守,“賊舟無處不可登崖。”海盜猖獗一時,島上的衛所早已破敗不堪,衛所人員大多逃亡。


    島上沒有肥沃的土壤,無法提供充足的糧食。僅有的沿海耕地還因多年受海水入侵的影響,土地鹽堿化嚴重,產量低下。


    朝廷的命令其實就是,把陳修遠給發配到荒蕪蠻夷之地去了,陸良壽知道,這是有人在暗地裏使壞,看上了陳家的生意,這是要把陳家小子,往絕路上逼呀!


    陳修遠從陳忠手裏,拿過來兵部的公文,上麵的確寫著,調自己到舟山島任千戶,而且還是限期兩個月到任,還要清剿海盜什麽什麽的。


    陳修遠懵了,怎麽迴事?不是舉薦自己到兗州府嗎?怎麽變成了到舟山島上?


    …………


    即墨縣申府,黃尚品和王有道正在申府做客,申府的客廳裏,擺上了上好的酒菜,三個人正興奮的喝著酒。


    “申員外,這次那陳家小子就不能耀武揚威了吧!把他弄到了荒無人煙的海島上去,過不多長時間,海盜就會要了他的命!”


    申府的主人申有山,曾讓人拿著地契找陳家要地,讓陳修遠給打了,他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又聯合即墨縣令王有道,鼇山衛指揮使黃尚品,要把陳修遠弄走,搶了陳家的生意和土地。


    申府的老二叫申有誌,現任兵部主事,於是幾個人出了些銀子,讓申有誌在兵部活動,把陳修遠從浮山所趕出去。


    王有道吃了一口菜,說道:


    “幸虧申大人動手早啊!聽說這小子護送趙國棟到兗州,和韃子打了一架,那趙國棟十分器重與他,舉薦他任兗州府守備。”


    黃尚品很高興,得意的說道:


    “哼!這小子就是一個不知深淺的愣種,還沒有他死鬼老爹守規矩?”


    陳修遠限期到任舟山,不可能將陳家的產業帶走,幾個人都很興奮,策劃著如何瓜分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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