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莊內,陳修遠立刻兌現了賞銀,他心裏明白,現在需要有商鞅立木賞金的效應,讓別人信任你,首先自己得言出必行遵守承諾。


    對於吳世有和其他幾個裝病不出的,陳修遠準備先晾一晾他們,過些日子再做定奪。


    下午沒招唿大夥鍛煉,先易後難勞逸結合,跑了十幾裏都累菜了,現在都在莊內休息。


    陳修遠到莊子南邊的海邊轉了一下午,陽光、沙灘、大海、荒地不遠處的山坡。


    將這些和莊子一同圈起來,弄一些簡易訓練設施,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訓練場,似乎又迴到了前世海軍陸戰隊的訓練場地,就是缺少各種器材。


    陳忠讓人遠送來了一個消息,在王守業那裏,訂購的糧食和馬匹等,已經運輸到了鼇山衛地界。


    陳忠已經派人去知會王家商隊了,讓他們直接運到莊子裏,要陳修遠派人準備好糧倉和馬棚,按路程計算,最遲明天中午到。


    糧倉是現成的,清理打掃一下就好了。馬棚不夠,其實上次來莊子時,就吩咐王洪派人建造了,完成了主體工程,隻剩下細枝末節需要完善,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整個莊子都忙碌了起來,清理糧倉完善馬棚,大家半上午忙活的不亦樂乎。


    臨近中午時分,莊門站崗放哨的陸猛跑步來報,莊外遠處已經看到了運輸的馬隊,陳修遠領眾人到莊門迎接。


    不遠處的車隊,近的都能聽到車夫使喚牲口的聲音了。陳修遠看著遠處的車隊,大約得有三四十人,押送著一百多輛車的隊伍,震驚了在門口等候的陳家眾人。


    兩騎脫離隊伍朝莊門而來,陳修遠仔細一看,竟是王守業的兒子王金毅來了。


    王金毅先是把父親的信交給陳修遠,信內言道:犬子不諳世事,對軍營、官場和商貿之事知之甚少,幾乎是毫無知曉,這次讓犬子初次走商販貨,敬請陳公子照顧一二。


    商人就是商人,一切以利益為重,天津衛半道截殺,以及秦鳳亭在客棧身首異處,蒙麵的王勁都看了個清楚,並匯報給了王守業。


    剛開始,著實把王守業嚇了一跳,陳家幾個人,竟然把秦鳳亭的幾十個武藝高強的親信擊敗反殺,而且立時返迴天津衛,疾速報複結果了秦鳳亭的性命,這陳家小哥的雷厲風行,的確讓人膽寒。


    但這段時間,陳家沒有任何消息了,而且還托人送來了催促的信件。


    對於陳修遠天津衛遭遇截殺,自己的長隨王勁,全程沒有露臉,因此篤定陳修遠不知內情,對於陳家的借貸購糧,為去嫌疑表重視,派自己的兒子親自交易。


    雖如此,但他還是在信中隱晦的表明,更希望陳修遠看不懂其中暗示:“王金毅什麽都不知道!但秦鳳亭之事,他王守業知道。”


    看完王守業的信,陳修遠莞爾一笑,對著王金毅笑道:


    “辛苦!辛苦!勞煩少東家親自來了?”


    王金毅和另一人從馬上跳下來,抱拳施禮道:


    “哪裏,哪裏!陳公子的貨,讓別人來不放心,來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王家商號膠州府的掌櫃賀平。”


    隨後陳修遠也把陳文撫和王洪介紹給對方,陳文撫王洪和賀平相互認識問候:


    “賀掌櫃好!”


    “文撫小哥、王管事好!”


    “王公子走,到裏麵喝茶去,交割之事讓他們幾個去辦吧!請!”


    兩人來到客廳裏,自有紅英他們端上熱茶,王金毅飲了口茶,仔細品味。


    “不錯,上好的龍井。”


    “王兄說笑了,都是去年的陳茶,兄弟可比不得王兄你呀!估計現在都喝上雨前龍井了。”


    “哪裏哪裏!也就是前些日子,剛得到一些,過兩天讓人捎迴來些讓陳公子品嚐。”


    一路風塵仆仆,王金毅真的渴了,水囊的涼水哪比得上熱茶,本該細細品味的茶,幾口喝完了,紅英掩嘴一笑,又端茶上來。


    “王兄路上怎麽樣?這段時間鼇山衛有小股匪類出沒,可不怎麽太平,沒出什麽岔子吧?”


    王金毅喝口水迴道:


    “土匪馬賊什麽的不怕,陳公子也看到了,王家三十多人的護送隊可不是吃素的。再說了,我們常年走貨,哪個山頭沒上過買路錢,怕的是官兵,這年頭土匪都比官兵的仁義守信。”


    自古兵匪一家,何況這亂世裏。聽到王金毅的吐槽,陳修遠不禁的問道:


    “怎麽,王兄,官兵找麻煩了?”


    “也不是什麽大麻煩,前段時間膠州府剿匪,城內是挨家挨戶的攤派,各個商號是捐糧助銀,鄙號也出了不少,所以這給陳公子送來的隻有一半的糧食,剩下的等鄙好調劑周轉再交貨。”


    陳修遠點頭默許,人家一次送不來,自己也沒辦法。隻希望王家能守約,第二批貨物盡早送來。


    “王兄,可以理解,但希望剩下的盡早起運,我這裏是翹首以盼啊!”


    對於土匪馬賊的消息,商家最是上心打探,尤其是大的商號,時刻要注意土匪馬賊的動向,以便平安的流通商貨。


    陳修遠沒有王家消息靈通,與是詢問道:


    “官兵在縣城、府城就近一代,而土匪都是在偏遠山區,平常這萊州營和地麵上的土匪,大多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次怎麽……”


    “陳公子有所不知,咱們山東的巡按禦史上任不久,起初來時未帶家眷,孤孑一身安定之後,派人去老家接妾室前來,這不,來時的路上遭遇了土匪。這二夫人一驚嚇,昏死過去,奴仆下人跑散,隻剩下一個忠心的老仆。報了家門後,也不知土匪不懼還是不信,還是搶了他們的行禮錢財,但把人給放了,然後就是巡按大人逼迫官兵剿匪了。”


    聽聞王金毅的介紹,陳修遠才明白為何官兵如此賣力的剿匪,把土匪攆的是四處亂竄。


    “看來這官軍也是出工不出力,隻是把土匪清出自己的地界就完事,弄的土匪到處亂竄,鼇山衛就添了好幾股的土匪,你們有走馬商幫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誰說不是呢!原來就幾個固定的山頭,現在可好遍地都是,沒辦法隻好加強護衛的力量。這次出行商隊在路上遇到小股土匪滋擾,還好沒出啥岔子,倒是差點讓官兵給搶了,這是什麽事兒呀!”


    聽王金毅的述說,陳修遠才明白,原來運糧的車隊在半道上遇到了一隊剿匪的官軍。 不分青紅皂白將車隊圍了起來,非說他們是資敵,幸虧王家萊州掌櫃的與其中一個千總是同鄉,好說歹說破費了些銀兩,才得以脫身。


    陳修遠是氣憤填膺,穿製服的官家,拿著民脂民膏本應該懲惡揚善,護衛百姓造福鄉裏。


    但是他們的做為卻是欺壓良善背道而馳,時逢亂世時更是變本加厲無惡不作,搶劫財物殺良冒功。怪不得老百姓常言,兵過如篦,匪過如梳,還真不冤枉他們。


    想到這些,陳修遠自嘲道:


    “王兄,我陳家軍伍出身,鄙人襲父親的祿位,嚴格意義來講,兄弟我也是個丘八,但我還真看不起這些個欺壓良善的王八蛋。”


    兩人喝著茶,東一句西一語的說著話,忽然王金毅皎潔的望著陳修遠道:


    “陳公子真能沉得住氣,也不問問你要的馬在哪兒?”


    其實陳修遠真有些納悶,既然糧食都給運來了,怎麽幾十匹馬就這麽難,他心生疑慮但不問,雙方交易誰先探牌就處於劣勢了,應為對方有無數的理由來應付你,還不如讓他主動的說。


    “王兄,我陳修遠自然是信的過貴號,晚些時候也無大礙。”


    王金毅聽言,先是眉頭舒展頻頻點頭,然後攤了口氣,弄的陳修遠心裏一驚,難道有什麽變故嗎?但王金毅接著的話讓他放心了。


    “陳公子也知道,這些年東虜屢次三番的入關搶劫,聽說還打敗了蒙古人韃子,現在是邊貿互市中斷,咱們大明產馬有限,都不夠軍營官府所用,僅有的暗中交易又被山西的大商號壟斷,所以這馬兒可是緊俏稀缺的,為了應付劉總兵的差事,我們可是想盡了辦法跑斷了腿。不過使出來了渾身解數,也算是給陳公子弄過來了。”


    “恕我眼拙王兄,這馬……”


    “外麵的就是!”


    明朝這些年,馬匹算是戰備物資,受朝廷直接管轄,也就是隻能官方買賣,不許民間私售。


    為了能順利運輸過來,賀平想了個主意,讓護隊的武師都騎上要販運的馬過來,也得虧這個主意,官兵劫道的時候,沒有敢亂來。


    要不然隻是同鄉關係,人家不會輕易放行,當兵的搶劫財物也得做的幹淨,怎麽著也得要個臉麵,這麽多人騎著馬,肯定是家大業大有一定的勢力,跑走幾個去告狀也夠他們受的。


    “嗬嗬!賀掌櫃真是神機妙算!”


    “對了,我有一事不明,還請陳公子賜教,浮山所城我早年去過一次,雖然破敗了些,但是好歹是城池,又有兵丁守衛,而這個莊子,距離所城遙遠,附近也沒有什麽村堡,僅有莊子邊上的幾十戶人家,這兒太偏遠了,陳公子恕我直言,太不安全了,為何不將貨物運到所城的陳府?”


    來時的路上,王金毅和賀平都有此疑問,現在正和陳修遠扯閑篇,王金毅便很突兀的問了出來。走南闖北的人見識就是不一樣,他這一問倒是讓陳修遠不好迴答。


    “唉!想必王兄也聽說了,不才蒙蔭祖上功德,襲了個千戶的祿位,前不久活動了一翻準備接手實職,不料最後是弄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嗨,現在呆在所城就渾身的……難受,所以就來這兒,這兒是諸般不好,但是清靜平心也好為家父守孝。”


    說著說著陳修遠心情沉重起來,王金毅見狀急忙的勸慰:


    “令尊仙逝令人痛心,陳公子要節哀啊!”


    “沒什麽,隻是一時想起家父了。王兄說到我這莊子偏遠,我正有一事相問。”


    “請講”


    “我這所城的工匠,打製些刀具農具還行,至於火銃就不行了,為了加強莊子的守衛,想買一些鳥銃,不知王兄有沒有門路?”


    北方流民、流寇,土匪遍地,有錢的鄉紳地主采買兵器,招攬人手結寨而保,現在的大明各地具是如此。


    王金毅想了想,言道:


    “這還真不是王家商號的買賣,不過等下我問下賀掌櫃的,他一直呆在膠州府,看看有沒有門路?”


    莊內陳家的家丁護院、雜役苦力此時此刻正賣力的搬運糧食貨物,賀平和陳文撫王洪帶領賬房,仔細的點驗記數,當然,王家的人馬也幫忙卸車,一眾人忙活的熱火朝天。


    待糧食、馬匹、堿麵一眾貨物搬運完畢點驗清楚,陳文撫賀平等進的客廳匯報。


    大廳內,賀平站立在王金毅一旁,麵上平靜無語,陳文撫則是在陳修遠耳旁耳語一陣。


    “行了,文撫不要說了。”


    陳修遠早已經知道了貨物隻運來了一半,現在清點搬運完畢,對著王金毅道:


    “王兄,酒菜已經預備好了,你看是先拿銀子,還是先吃頓便飯?”


    “到了貴地,當然是客隨主便了,一切聽陳公子安排!”


    “好!王洪吩咐廚房上菜上酒!”


    陳修遠、陳文撫、王洪陪著王金毅和賀平在大廳用飯,商談著第二匹貨物的起運時間。


    因為下午還要迴返,王金毅和賀平都是酒沾嘴唇,意思一下而已。


    而那些個車夫護衛就稍稍放開了些,雖有領頭的囑咐,還是飲了幾杯,都吃了個肚兒圓。


    用過飯,交付銀兩寫好收據,王金毅便帶領車隊返迴膠州府了。


    陳修遠看著遠行車隊,心裏想著“也不知這賀平能不能弄到鳥銃?”


    陳府的下人們今天可是驚呆了,他們年輕的少爺,竟有如此的魄力,現時的糧食多金貴呀!都漲到二兩銀子一石了,一下子買了這麽多,這何年何月能吃的完?


    莊子的角落偏房裏,崔勝武喝著粗茶,一旁漢子就是沒有去剿匪的那個李四,不解的討問道:


    “崔哥,你說這陳家的在想什麽?一下子買了這麽多糧食馬匹,花了多少銀子啊,如果是我早就拿著銀子去城裏享受了,還在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受罪,腦子有病!”


    聽到李四滿嘴的胡謅,崔勝武趕緊的攔住:


    “兄弟慎言啊!”


    李四到是無所謂,接著說:


    “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他們來到這裏,連個喝酒的地方都沒有!”


    看到無法勸住李四,崔勝武便不再勸導,整理一下行裝,待會兒該他上崗了。


    晚上陳修遠將王洪、陳文撫和陳朝宗叫到了書房,詢問李四、吳世有和其他三個沒有參加剿匪行動的情況。


    王洪不語,這吳世有也是老人了,比他來的都早,一副明哲保身的做派。陳朝宗爽直無畏,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少爺,吳世有仗著自己來陳府年頭長資曆深,處處壓別人一頭,以陳家老人自居,不服管理。那李四功夫不錯,但尖酸刻薄處處耍著小心眼,是個隻想占便宜的主,比如這次,我看他腳傷了也是裝的。”


    停了停,看到大家都看著他,等著他的言語,接著說道:


    “其他的三個人,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膽子小,比較懶。”


    王洪和陳文撫表示讚同,頻頻點頭。陳修遠看到和他的觀察大體不差,下了決心言道:


    “明天一早,莊裏所以人在大院集合,行家法後逐出陳家,其他人直接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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