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對於西軍有著一定了解的“青麵獸”楊誌,雖然對魯智深說出的這句話有一定的猜測,但畢竟那是臆斷,還得聽一聽魯智深到底是什麽意思。


    “西軍將領世襲,各處總兵管事都是三大將門之人,雖然三大將門之下各有能人,但那也隻是外人罷了,做不得數的,更不可能走上西軍高位。”


    魯智深所說的這個情況,倒也是西軍的實情,雖然不能說是任人唯親,主要是保持西軍的權力單一性,不叫外姓旁人掌權。


    西軍的軍事獨立性那是在北宋軍隊之中獨樹一幟的,多少年了,奸臣們都想要染指西軍這塊鐵板,但是因為西軍互為依仗,而且以親緣關係維係權利,所以他們一直打不進去,也是實情。


    但這樣的做法也有壞處,導致了階層壟斷,因為西軍高層和上層建築都是三大將門的人,再有本事的人也是無法越過三大將門坐到這個位置的。


    所以,魯智深言下之意很明確,王彥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成為西軍高層的。


    “有大才而不得施展,人生不得行胸懷,雖壽百歲,尤為夭也。”


    “青麵獸”楊誌也是嗟歎不易,懷才不遇,他也是深有感觸的,作為楊家將之後,要不是他跟隨了狄泉,若是仍然跟著朝廷走,隻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混出頭來。


    飯畢,眾人再度上路。


    小楊再興現在歲數還小,天下大勢,國家大事他也是不懂得的,就騎在自己的小紅馬上看著魯智深騎著的那匹大白馬氣喘籲籲。


    楊誌一行人上路,直奔楊家將老家西寧府,有山陝一路,先入河南地界,再入山西、山西,再到甘肅西寧府。


    三人上路,行走倒是不慢,一直行至山東邊境,已經走了近一日,到了申牌時分,已經要入夜,三人便找客店歇下。


    “客官,敢問是打尖還是住店?小店今日新買了野味在此,新鮮著呢!”


    店小二出來相迎,魯智深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就扔過去,道,“好酒好肉,但將來吃!”


    “啥?大師父不是說笑吧?”


    那店小二詫異道。


    “灑家與你說笑做甚?”


    魯智深嗔怪道。


    “小的還沒見過有出家人要酒肉吃的。”


    店小二尷尬的說著。


    “這不是就見到了,快去安排!”


    魯智深一巴掌拍在了店小二肩頭,直接把店小二打了一個踉蹌。


    在很多中國人的眼裏,和尚是不能喝酒吃肉的,他們隻能吃些白菜、豆腐之類的素食充饑。


    但其實佛教傳入中國之前,並沒有規定和尚們必須吃素,甚至也沒有真正規定他們不能夠吃肉。


    隻是,到了梁武帝時期,梁武帝篤信佛教,內心虔誠,他提出了和尚不能吃肉的規定。


    佛教分為大乘與小乘,大乘是一心度人,以自度為度人手段,所以什麽肉都不能吃。小乘但求自度不求度人,允許吃三種“淨肉”。


    “三淨肉”為“一我眼不見其殺者;二不聞為我殺者;三無為我而殺之疑者”。


    那佛經《戒律廣本》寫得很明白:佛教沒有吃素的規定。


    佛家禁止吃的,是“葷”。


    這個葷,不是我們現在的概念,指雞鴨魚肉一類的動物食品,我們現在講的葷,佛教叫做“腥”,而不叫“葷”。


    佛經裏葷字不讀hun,要讀成xun,熏的意思,指氣味熏人的蔬菜,“葷乃蔬菜之臭者”,蔥蒜韭菜就都在其行列之中。


    而魯智深“花和尚”一個,屬於後世不遵守清規戒律的和尚之代名詞,他才不管這些呢。


    “你好吃些什麽?”


    “青麵獸”楊誌詢問自己侄子楊再興,楊再興道,“這兩日吃得油膩,可有豆腐?”


    “有!清清白白,加小蔥拌了上桌!”


    店小二一邊迴答,一邊揉著肩膀就下去準備了。


    “師兄,先吃杯酒!”


    楊誌與魯智深落座 ,先喝上兩杯酒解解乏。


    魯智深喝了兩杯酒就直撇嘴,他在梁山上已經喝慣了狄泉弄出來的高度白酒,到了山下這些地方再喝這些低度數的白酒,那味道簡直和水差不多,喝起來索然無味。


    “不好不好,我還是喝這個吧!”


    魯智深一邊說,一邊拎出來一個碩大的酒葫蘆,他下山的時候裝了幾斤高度白酒在裏麵,看樣子是支撐不了太久了。


    “來了!客官,今天新鮮的野味,這是文火燉大雁,還有一尾大鯉魚,酒蒸的切膾,咱店裏麵有名的臘羊肉,還有兩般菜蔬,這位小爺要的小蔥豆腐!”


    店小二把菜端了上來,嘴裏麵還跟機關槍似的一直說個不停。


    “大雁,這灑家倒是沒吃過!”


    魯智深直接從瓦罐裏撈出半隻大雁,撕扯得滿桌子汁水,大嘴“吸溜”一下子,就把半隻大雁給吸進了嘴裏。


    “與雞鴨沒什麽兩樣,肉味厚些。”


    魯智深評價道。


    楊誌苦笑一聲,吩咐店小二,“再燉隻雞來,怕是不夠吃啊!”


    “好嘞!”


    “再烙十斤大餅!”


    魯智深也嘟囔著喊起來了。


    “啊!十斤!”


    店小二聽得都新鮮,十斤餅,吃下去那不得直接撐死了!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一個能吃的人。


    就在此時,一隊官差押解著一人進入了客棧之中。


    這楊誌和魯智深也都是江湖中人,知道這官府關押的犯人,很多都是江湖豪傑,於是他們也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個人。


    這個披枷帶鎖的漢子,約有九尺長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須,麵方肩闊,眉豎眼圓。


    而他身上帶著的可是二十四斤的重型鐵葉枷鎖,腳上還有腳鐐,這可是很嚴密的防禦措施。


    在《水滸傳》原著裏麵,“玉麒麟”盧俊義也是享受過二十多斤的鐵枷鎖待遇,這個一般都是對付高手才會用的招數。


    要是再不放心,那就隻有穿琵琶骨這個方法了。


    楊誌和魯智深一看這家夥就知道這條大漢是個厲害角色,武藝如何不知道,但是看這胳膊粗細,起碼是有著水牛一樣的力氣。


    “原來是他,可惜了!”


    那店小二歎了口氣,顯然是認識那條大漢。


    “小二哥,過來,你認識此人?”


    “青麵獸”楊誌問道。


    “認得,這是田虎麾下的叛將卞祥啊!”


    卞祥,這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猛將。


    卞祥乃是晉王田虎麾下大將,官拜右丞相太師。本是莊家出身,九尺長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須,麵方肩闊,眉豎眼圓,兩條臂膊,有水牛般氣力,使一把開山大斧和長槍,武功精熟,乃是田虎軍中著名的上將。


    卞祥,曾經大戰史進三十迴合不敗,要知道,史進跟餓肚子的魯智深不分勝負。


    後來花榮看史進打不贏卞祥,加入進來,二打一,又跟卞祥大戰二十多迴合。


    他能大戰史進與花榮,秒殺酆泰,戰鬥力很高,後來是遇上了“獨火鬼王”寇烕,被他放妖火燒得宋軍大敗,卞祥在敗退中被寇烕一口火噴中,燒損墜馬,最終被淮西軍所殺。


    “是田虎的人?”


    楊誌詫異道。


    “是,還是個什麽天官右丞相,反正不低,前些日子在村坊裏被生擒了,押解赴京斬首示眾!”


    魯智深一聽說是在村坊裏麵抓住的卞祥,還以為是田虎兵馬禍害百姓去了,心說禍害百姓的,倒是死有餘辜。


    而“青麵獸”楊誌的關注點則不一樣,因為他之前聽說的都是這個田虎在河北、三晉之地活動,這裏是山東和河南的邊界,難不成田虎的勢力都到了這裏嗎?


    這可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到了這裏,田虎要是再用用力,沒準直接就能打進京城了!


    “沒有,此人孤身一人前來,就為了複仇,殺了人後便束手就擒了!”


    小二說道。


    “殺人?殺誰?”


    “青麵獸”楊誌和“花和尚”魯智深齊聲問道。


    怎料他們兩個人的聲音高了些,引來那些官差側目,店小二立刻示意他們兩個人小聲一點,自己也是低八度說話。


    “乃是當朝太尉童貫之弟童貰,隻因此人仗勢欺人,討得一個西北監軍的差事在前線,退不得敵人,卻找田虎手下將領家小出氣,把這卞祥父親抓來,活活打死,是有殺父之仇。”


    “常言道,禍不及家人,如此太狠!”


    “花和尚”魯智深說道。


    “那卞祥便孤身一人為父報仇,雖說他是個賊寇,但這心膽當真是大,一路尾隨那童貰返京,走到前方村坊裏麵,趁著沒人時,把那童貰給刺殺在了茅廁裏麵!”


    要不是怕對麵的那些差役聽見,魯智深和楊誌隻怕是都要拍手稱快了。


    童貫什麽什麽王八蛋,一個奸臣,一個閹人,身居高位,家人也都雞犬升天,讓他弟弟童貰當西北監軍,隻怕是讓老種經略相公沒少受氣,就是不知道還沒害死其他將士。


    “他殺了那童貰,被隨行士兵發現,力鬥搏殺數十人,最終被設下絆馬索活捉,真是人間活太歲啊!”


    那店小二的語氣,三分是懼怕,三分是敬畏,還有四分是讚許,畢竟這樣的小人物對於童貫他們這些奸臣也是沒有什麽好感的,卞祥殺了童貰這個童貫弟弟,他們心裏麵也是暗自高興。


    “血親複仇,當是無罪。”


    “花和尚”魯智深說道。


    “他為血親報仇,按說無罪,可他從賊是個罪人啊,這罪免不了!”


    “青麵獸”楊誌迴答起來。


    在宋朝,的確有血親尋仇,官法不得深追究的法律規定。


    但是僅限於直係血親,例如卞祥的父親被童貰的父親殺死了,而卞祥的兄弟和兒孫報仇,則官方不以殺人罪論處。


    在宋朝民間的約定俗成,卞祥父親被童貰殺死之後,隻能由卞祥父親的兒子,也就是卞祥本人向童貰本人尋仇,童貰的兒子再找卞祥的兒子尋仇,簡單的說隻能是兒子向殺父仇人報仇,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民間都會選擇私人報仇,而不報官。


    但是卞祥他本身就是田虎那邊的人,屬於是一個罪無可恕之人,所以他肯定是被捉住了要掉腦袋的。


    “哎呦呦!”


    “花和尚”魯智深看著那邊披枷帶鎖已經閉目等死的卞祥,有點可惜。


    “兄弟,你說他雖然是田虎那邊的人,但是也有些孝心,為父報仇,若是救上他一命,他能不能隨咱們上梁山?”


    魯智深低語著詢問楊誌道。


    “這……實在不知道,他在田虎那邊做到天官右丞相,隻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是到了咱們那邊,給不出這麽大的職位來啊!”


    楊誌倒是沒考慮該不該救,隻是想著現在卞祥這家夥的官職在田虎那邊實在是很高,你要是讓他來梁山,要是給他的官位和他在田虎那邊的地位不對等,隻怕這又會出事情。


    要是給得高了,隻怕是老兄弟們有意見,給低了,卞祥肯不肯幹也是說不定啊!


    “嗨,別管那麽多了,先救了再說!”


    “花和尚”魯智深準備動手。


    楊再興光顧著吃飯,聽了“動手”兩個字,也跟著站了起來。


    “唉!哥哥且住!你怎麽也站起來了?”


    楊誌立刻把這一大一小兩人給按了下去。


    “不能著急啊,現下這情形,要是貿然出手,救人倒是不難,卻連累了店家,莫不如夜深人靜,救了人就走,來去自如,幹幹淨淨!”


    楊誌勸說道。


    “倒也是,先吃飽了再做計較,小二,我那十斤餅呢!”


    那“花和尚”魯智深聽了楊誌這麽說,便坐下開吃,準備吃飽了再說。


    “大師父稍後,十斤餅哪有那麽快就能烙好的!”


    店小二聽了魯智深唿喚,又從後麵走出來安撫起來。


    “快些,灑家餓了!”


    魯智深雖然說著餓了,但是嘴可沒有停,把鯉魚連骨頭魚刺都給咀嚼著給吃了下去,大吃大嚼,葷素不忌,嘴壯的很。


    “先吃的飽了,夜裏下手,看灑家不把這幾顆官差腦袋敲成爛西瓜!”


    魯智深一邊吃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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