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祥二和紗希以後,王楚便帶著莫笑仙來到了濟城特調處。


    他們會從這裏到京州然後轉贛省的陰氣秘境,中途不會與其他人發生任何交集。


    王楚在申請之時,就已經把莫笑仙的異常一齊上報,特調局對此很重視,因為當初莫笑仙被押送京州的時候,確實經過了嚴格的檢查,確保沒有隱患之後才著手解除識海禁製。


    如果真的有特調局頂尖團隊都沒能檢查出的問題,那就證明現在的隱世派掌握了特調局現階段還無法理解的奇特手段,在尚不確定是獨有還是普遍存在的前提下,還是謹慎為好。


    而之所以王楚的請求經過了好幾天才得到同意,是因為與萬獸林的戰場需要不斷調集兵力,這幾天才剛剛穩定下來。


    這其中,王楚帶迴的那些半獸人起到了重大作用,很多隱秘的泄露,讓前線找到了可以取巧應對的策略。


    王楚已經將他的發現和擔憂說給莫笑仙聽了,雙方之間的誤會也已解除,莫笑仙非常配合,她現在已經是妥妥的宗門叛徒,要是身體中真的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後手,對她來說也不是好事。


    兩人從進入濟城特調處開始,就沒有見到一個人,不是防守空虛,而是朱潛特意安排了在兩人行進道路上所有可能出現的專員其他任務。


    傳送陣他們二人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已經處在激活狀態,踏入其中,再踏出就已經是在京州傳送室,而在室內中央,安置了一件儀器,有紙條留言,這是最高規格的檢測裝備,特調局還需最後確認,莫笑仙的異樣是一開始就存在而沒有被探查出來,還是之後出現的。


    莫笑仙進入其中,片刻後,儀器顯示無異常,這個結果遠在觀察室的眾人也已收到,然後,通往贛省的傳送陣才開啟。


    莫笑仙的心理素質已經算是優秀的了,不然也不會被選中成為宗門行走,但現在卻也被這陣仗搞得有點心慌意亂。


    王楚的臉色也不好看,如果隱患在陰氣秘境中被拔除,他依舊無法得知其中緣由,這特殊的波動到底是有什麽作用,會不會是一種異常隱蔽的觀察之法,武門甚至特調局的情報會不會早已經泄露了出去?


    而如果在陰氣秘境中依舊無法解除,那莫笑仙該何去何從?難道就因為一個還不知道原理的手段就要趕走她嗎?


    這時,係統精靈突然冒了出來,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分明有這麽一個外掛在,卻在這種關鍵時刻被遺忘了,自己的存在感何時下降到這種地步了?


    “寄主,你會不會太小看我了?”係統精靈不滿說道。


    “你有辦法?咱們相處也有快三年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檢查身體的功能?對了,這些天你一直沒有吱過聲,是不是又升級了,所以解鎖了新功能?”王楚重燃希望。


    王楚並不害怕信息泄露之後的結果,他隻是不爽這種脫離掌控而且還可能會給自己的夥伴以及家人帶來危險的隱患,能夠搞清楚始末最好,搞不清楚,無非也就是一戰,隻要不牽連親朋。


    “升級倒是沒有,我現在同樣也被限製住了,不過檢查身體不需要激活新的功能,係統印記就可以,通過我與係統印記之間的聯係,我可以探究很多印記擁有者的身體隱秘,比如缺陷、暗傷、元力運行乃至尋常手段無法檢查出的隱患。”係統精靈自信道。


    莫笑仙已經走到了傳送陣旁,迴頭卻看到王楚愣在原地,本來心裏就很慌亂了,看到這一幕又是沒來由的恐懼。


    “王……老大,還不動身嗎?”莫笑仙聲音顫抖著問道。


    王楚迴過神來,微微一笑,走到莫笑仙身邊,拍著她的胳膊,輕緩且堅定地說道:“別怕,有我陪著你,我不會放棄你的。”


    莫笑仙心中的恐懼突然消失了,她在這一瞬間明白,自己的慌亂和恐懼,都隻是害怕被拋棄而已。


    在宗門之中,競爭是非常激烈的,階級觀念也是刻入骨子裏的,資質平庸甚至淪為廢材的弟子,全都會被無情拋棄,成為宗門中最最底層的存在,就算遭受多麽不公平的待遇,哪怕曝屍荒野也無人問津。


    所以為了不被拋棄,她拚盡了一切努力,好在有了迴報,她成為了掌門弟子,未來的掌門候選人之一,雖然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其實很多,可這在外人看來依舊是無上的榮耀,但她卻非常清楚,處在這個位置,就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宗門鼓勵競爭,甚至可以說一切都要競爭,而失敗的下場,生不如死。


    飄渺宗,名字是多麽令人神往,但現實卻是血肉枯骨。


    “我不會放棄你的”,這句話,她從來沒有聽到過,從童年開始,她聽到的都是“用命去拚,不然會死的”、“如果失敗了,沒人會憐惜你”、“你如果沒有用處了,誰還會需要你一個廢物呢”、“現在別人有多巴結,失敗之後你就要承擔多大的惡意”,諸如此類的話語。


    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自私、貪婪且狠辣的呢?


    是在童年宗門選拔時誤殺了企圖殺死自己的玩伴的時候,還是外門弟子任務為了一株靈草差點被隊友坑殺在妖獸之口的時候?


    是在內門比拚中使毒計陷害對手致使其被廢掉修為的時候,還是在掌門弟子競選中將所有競爭者毫不留情殺死的時候?


    那自己又是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唯諾、多疑且敏感的呢?


    是看到與她實力相當的四人被王楚衝破精神炸碎頭顱的時候,還是在特調局被解除了識海禁製以為自己終於逃離了魔掌的時候?


    不知不覺,眼淚滑落,浸濕了嘴唇,莫笑仙趕緊擦掉眼淚,卻發現眼前的場景已經大變模樣,天空一輪妖冶的血月,天地間充斥著荒涼和陰冷,與她時常在噩夢中徘徊的景象是那樣相似。


    她的手腳冰涼,如墜冰窟,仿佛真的變成了那個在魔鬼追逐中脆弱痛哭的孩子。


    “該死,怎麽正巧趕上這時候了,故地重遊啊,看看基地建成了什麽樣子,可別一個人都沒有啊。”


    耳邊的話語,讓莫笑仙重新恢複了氣力,這次她不是一個人了。


    “喂,這就嚇哭了?搞什麽啊。”王楚把臉湊到莫笑仙麵前,一臉疑惑。


    但莫笑仙看著,卻突然笑了起來,不知怎麽的,她突然覺得,眼前之人似乎帥氣了許多。


    “咋又笑了,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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