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訴了叔父這麽多思春期女子學校的內幕之後,輪到我來反問了。我在被關學園的兩年中,這城鎮發生了些什麽呢?這兩年的差距不抹平的話,我可沒法真的裝成魅音。


    “也沒有什麽大的變化。自從大壩戰爭結束以後,日子就過得很平穩。”


    “我在大壩建設計劃中止的消息出來後很快就去了學園呢。我在這裏的時候,還感到殘留有一點緊張的氣氛。”


    “在中止的消息發表後一年時間中,因為還說計劃並不是中止而隻是暫時凍結,所以同盟還是有點神經緊張的。但是第二年就舉行了解散大會。在雛見澤境內算是個大慶典了。這樣大壩戰爭就徹底結束了。”


    “那就是我被關進去之後不久呢。戰爭結束了,大家都鬆了口氣吧?”


    “哈哈哈!詩音醬你們其實還是很喜歡玩這種戰爭遊戲的吧?每次你們小孩子被警察關照的時候,去進行交涉的大人總要被折磨啊!”


    “哈哈,確實不能否認我們小孩子是把大壩戰爭當成了遊戲的。”叔父對於同樣的大壩戰爭,對小孩子和大人來說居然有如此不同感受,好象驚到呆掉了。


    “說起來,有個殺人分屍事件吧?那個討人厭的現場監督被切成一塊塊的。那個,好象犯人沒全部抓到?抓到沒有?”


    “啊……確實主犯還是沒抓到。對對,應該還沒抓到。”


    “說起來,是在祭祀雛見澤的守護神禦社神大人的節日當晚。還記得當時都說是禦社神大人作祟,鬧得沸沸揚揚。還真是嚇壞小孩了哪。”


    “啊,那個禦社神大人作祟是吧。其實第二年又發生了哦。”


    “對對!哇那可真夠恐怖。大壩建設讚成派的男人死掉了!姓北條是吧?而且又是在禦社神大人的祭日當晚!這簡直比作祟還厲害了!真是大騷動啊!真是恐怖,嗯,嗯。”


    討厭的大壩現場監督在綿流祭的當天夜裏被分屍,這對小孩子來說是非常的,可以說過強的刺激性事件了。而且還說遺體的一部分沒有找到,真是可以作為怪談來說了。被切掉的右臂,仍然在為尋找身體而遊蕩…在小孩子的世界中這種事情壓倒性的可信。而且事件就發生在雛見澤的守護神禦社神大人的節日當晚…流言之所以叫流言,就是因為隨著時間流逝其怪異程度會加深。


    但是無論是什麽流言,過了一年也會褪色的。然後,在大壩計劃正式宣告凍結,真正意義上的祭日開始的最初一個綿流之夜。


    異常事件再度發生。犧牲者是雛見澤的居民,讚成大壩建設的姓北條的夫婦一起出去旅行,遭遇墜落事故死亡。(嚴格來說,妻子的屍體還在搜索中。還沒有被找到吧?)最該受到禦社神大人詛咒的男人死了,而且就在綿流祭的晚上。已平靜下來的禦社神大人作祟流言,一下子又爆發出來。本來在孩子的世界中,那隻是在神社中供奉的神的名稱,並沒有更多的意思。有小孩子曾在神社的鳥居門柱邊撒尿,我也曾經把手伸到過賽錢箱裏麵去。所謂神,也不過這樣。但是連續兩年的事件之後,連懷疑禦社神大人作祟的小孩子也沒有了。大家都絕對相信,且害怕著。直到最近還沒有什麽人感興趣的禦社神大人,突然間就倍受矚目了。禦社神大人的奇跡,以前還隻是作為上了年紀的人所講的又臭又老的故事,聽了還要發笑的,現在都真心相信了。


    那個禦社神大人的規矩,其實是非常單純明快的。神曰:踏入雛見澤的外敵要遭受詛咒。走出鄉裏的村人要遭受詛咒。


    這個鄉裏的定義有點曖昧。是從雛見澤走出去就不行呢,還是去興宮也能通融?是走出去一步也不行呢,還是去溫泉旅行兩三天也可以?


    在小孩子中經過研究,得出結論說禦社神大人的安全圈是雛見澤外加在興宮擁有自家住宅的,如果是有自家住宅,那麽長期旅行也可以…就這麽奇怪地決定了。(這是小孩子決定的規則,說無聊就沒意思了。)


    這麽說起來,我被送到遠方的全宿舍製學園裏去,應該就滿足了被禦社神大人關照的條件了。但是我這年紀,對於向外人說相信作祟這種事情感到害羞,所以什麽都沒說。其實內心對於被送到外地去還是感到害怕的。


    “是啊,第二年又發生了呢。”


    “果然是連續兩年發生,就算是我也要相信禦社神大人了。”


    “詩音醬,你不知道吧,不止兩年哦。”


    “不知道,什麽?”


    “哦,那是詩音醬去學園以後發生的事情呢,所以不知道呢。”叔父作出一副說了太多的表情。好象是在想不知道的話,還是繼續不知道為好。


    “叔父,到底是什麽事呀,突然不說可不行哦。”


    “嘛,詩音醬也不是小孩子了。”


    “叔父,你要是看我的身體線條還是小孩子型的,那你就得去找眼醫哦。或者就要被叫做蘿莉控。兩樣你任選一樣吧。”


    “哈哈明白了,其實我不是要隱瞞哪。嗯,其實,後來又發生了啊。”


    “發生了?到底什麽事?”


    咕咚。


    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在聽到什麽不好的事之前,心肯定會咕咚跳一下。這是住在心裏麵的小人,通知我那是件不好的事情。是拿一根針刺了一下心。之後被父母叫出去,肯定就是一頓教訓。所以敏感的我就逃走了。不過隨著歲月流逝這樣的直覺也變遲鈍了。盡管心中的小人這樣警告我了,但是我還是老老實實坐在那裏。


    “就是在讚成派的北條因墜落事故而死之後的一年,也就是去年。又發生了呢?”


    “又發生?又是在綿流那天?三年連續?”


    “就是啊。那個,就是雛見澤那個神社,古手神社。那裏的神主在祭日晚上突然就倒下死去了。聽說是因為原因不明的怪病而突然死亡!而且又是在綿流的晚上。而且神主的妻子也在那晚跳到沼澤裏麵去了…那真是大騷動啊!村長們都集合起來了………嗯,說到怪病不知是什麽,但是突然死亡絕對是真的。神主大人為了進行綿流的準備,那段時間很忙,身體好象也不太好。有點急性心率不全的感覺,這種事情我覺得是常有的吧。”


    “但是在綿流日這也太異常了吧。而且是連續三年。一般想來人就算要死也不會正巧都湊在同一天。”


    “警察也進行了屍檢,後來就沒什麽騷動,死因應該沒有什麽異常吧?但是和詩因醬說得一樣,連續三年有人死,到底還是奇怪呀。”


    “這個就象剛才阿姐說的那樣,隻有應被禦社神大人作祟的人怪死了。絕對有內幕啊,比如說作祟或者陰謀,有某種因果關係存在。”


    我與魅音剛在興宮車站附近的圖書館見了麵。盡管並不是不相信魅音,但是也沒必要把我現在住的地方告訴她。這個並不熱鬧的圖書館,很少見到人,更很少見到雛見澤的人。所以適合我們見麵。關於今後的生活,打工的事情,姐妹幫忙的方法都進行了確認,後來就開始東拉西扯起來。我離開城鎮不過一年時間。但是一年時間已經足夠有很多變化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向魅音打聽,把這一年時間給補迴來。其中很多話都是有關剛才和叔父談到的問題,關於禦社神大人作祟。


    我離開這的時候,作祟事件已連續發生兩年。第一年是現場監督被分屍,已經足夠轟動。到了第二年大壩計劃凍結發表,正處於勝利沸騰之中的雛見澤,在綿流祭當晚,村裏的背叛者,大壩推進派的北條夫妻的墜落事故。這也相當轟動了。對著汙染雛見澤的現場監督降下天誅,接著又對村子的背叛者降下天誅。第一年的時候,既有人說是禦社神大人作祟,但也可以想作是意外不幸。可是到了第二年,這個真是…果然是作祟吧?


    我所知道的到此為止。在我離開的時候,第三年也發生了。在雛見澤或者是在興宮,帶來了比起以前更加強烈的衝擊,有關禦社神大人作祟的說法四處橫飛。對此我有必要改變認識。在我離開之後,禦社神大人作祟已經獲得了壓倒性的現實感。我在時不過是懷疑作祟存在,而從第三年到現在,已經到了作祟的存在被確定無疑這樣的地步了。而且在第三年所死的神主,盡管並不是村子的仇敵,但實際上並不受到村中人們的歡迎。所以這個現實感是越來越高了。


    “神主確實是被同盟者討厭了吧?”


    “嗯,被人懷疑是不是綏靖主義。在戰爭末期,同盟內部有過一些過激的理論,而神主是主張以穩妥的態度進行應對的,因而引起了那些人的不滿。”神主看上去麵容嚴厲,說話也很生硬,但實際上是個十分溫和,善於控製情緒的紳士。這種控製情緒,多半是因為神主是作為養子的女婿。無論在夏祭會場,還是在作為村子的集會場所的神社的管理人,這種性格的神主正是人才。但是,那個象是會議場所的神社,在大壩戰爭爆發的同時也就成了反大壩組織,鬼之淵死守同盟的事務所所在地。於是氣氛一下全變了。


    本來在大壩戰爭之前,禦社神大人並不怎麽受到祭祀。隻有那些老年人才相信所謂作祟,別的人基本上就把這個神當成是個八卦話題。然後在大壩戰爭開始時,禦社神大人突然之間成為了抵抗的象征。追究本源,禦社神大人的崇拜,是自以為是仙人的一族,不能接近居住在山腳下的汙穢居民,這樣排他性的選民思想。當然這種過分自我的思想是老早過去的事情,在戰後的和平日本,根本行不通。所以應該是隨著時代被廢棄的思想。但是,這種思想仍然殘留著,並且在對抗大壩計劃的時候起到了團結鄉裏的作用,有點象是煽動民族主義似的。隨著這種思想的複活,事情朝著過激的方向發展。鬼之淵死守同盟沒過多長時間就變得極具攻擊性。類似過去那種戰時體製,一億國民團結一心,和鬼畜英美幹到底那樣。大人小孩都為了迎擊敵人而激動萬分。這麽表現好象有點討厭,簡直象是二戰時日本那種黑暗時代。但實際上對於小孩子來說與其說是戰爭,不如說是戰爭遊戲,整個村子都參加的節日一樣。不過話說迴來,對於在節日上提出異議的人,大家的態度是很冷淡的。這和戰時體製中的冷淡沒兩樣。


    在這種潮流中,敢於表明接受大壩計劃的北條夫妻是真的很勇敢。所以第二年遭遇事故身亡時,誰都沒有懷疑那是禦社神大人作祟,把他們打上了“村子的叛徒”的烙印。北條夫妻遭受了不少的責難,誰都在他們背後冷淡地指指點點。唯一沒有仇視他們的,就是神主。神主盡管沒有反對反大壩運動,但是對於北條夫妻的“接受國家賠償金,再建生活”這樣的主張也沒有表示反對。將不能原諒北條作為口號,試圖將整個村子完全團結起來的禦三家中(特別是園崎家),作為同樣是禦三家的人,而且還是反


    大壩運動象征的禦社神大人的所在神社的神主,居然可以容忍這樣…實在是忍無可忍。作為鬼之淵死守同盟,同時也是雛見澤村的支柱的禦三家,因為不想在內部發生麻煩,而沒有對神主采取任何行動。但是在背地裏,有不少人在那悄悄地說,這人實在不配當禦社神大人的神社神主,以後肯定會遭到禦社神大人懲罰的……


    “現在想起來,神主大人還真沉得住氣啊,不是嗎?”周圍都是火燒眉毛的狀態,他還能一直保持冷靜中立,這也算夠酷的了。我這個想法也對魅音說了。看到她隻是苦笑,看來意見並不相同,不由吃了一驚。


    “嗯,還真是沉得住氣,其實還是應該與周圍的人更協調一些才好呢。古手老頭子不單是神主,而且也是屬於禦三家中的一家,古手家的家長啊。在必須團結雛見澤全體的時候,應該作為模範的禦三家的人,竟然自己搗亂,這算不算沉得住氣,我很難這麽想啊。”


    沒想到,我僵住了。然後隻能說一聲“……………………這樣”。即使是我們雙胞胎,魅音詩音還是有不一樣的性格,有時候意見也會不一致。而且這些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象這樣意見完全相反的的情況,以前是完全沒有過。


    “姐姐所說的協調,我好象不太喜歡。那是什麽意思?隻要考慮村子全體,神主就要把自己的意見藏起來。全體主義當中不要主張個體,是嗎?”


    “其、其實不是這麽說的。隻是,因為是禦三家的家長嘛,應該言語行動上更加慎重一些,就是那樣子。”被我盤問了的魅音顯出點狼狽的樣子。我注意到自己的口氣不怎麽好。魅音這樣的說話方式,按我們的標準看就和大人一樣。為了與國家這樣巨大的敵人作戰,必須要將全體成員都團結起來,所以必須要注意不做潑冷水的事。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還不是一個可以對這種全體主義點頭的大人。或者說我根本還不是大人。而魅音卻在用大人的方式在思考。把我們姐妹分開來一年多時間,我被關在學園,與城鎮的接點成為空白,而魅音則作為園崎家的下任首領,跟隨現任首領學習帝王學,而且她在我被隔離前就已經成為接班人了,無數次在儀式或者開會時坐在鬼婆婆旁邊,而鬼婆婆不在的時候則代為致辭,但也不過是這樣,應該不會產生我們之間的意見分歧。隻能說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魅音已經…這麽接近“下任首領”這個角色了。


    “謔,阿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完全成為大人了呢。”魅音好象也理解我的感受,和我想說什麽。


    “果然我也是變成和鬼婆婆一樣的思考模式了嗎?”


    “有什麽不好的,阿姐不是下任首領嗎,也不能一直和下人一樣的思考模式嘛。果然學帝王學是有用的哦!”


    “沒學那麽多啊,隻是學著婆婆的樣子罷了,這樣子的…詩音立刻就能學會哦。”


    “啊哈哈哈!我可不想那樣啊!守護鬼婆婆是魅音的任務,那就盡量爭取苦勞不要疲勞地去努力吧!”盡管並沒打算要諷刺她,不過魅音聽上去好象有那種感覺的樣子。她做出一個嫵媚的苦笑。我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


    “阿姐。……………嗯,魅音。”


    “什………什麽?”


    “我們之間的離別一向都是不夠妥當呢。姓名分開,住址分開、還有身體分開的時候,都是如此。”


    魅音的表情變得灰暗,低下了頭。


    “也許你覺得我在某些地方反恨著你。其實是誤解。也許有過些爭執,但那也都是隨著時間會被抹去的事。你不用感覺有任何自卑,沒必要。”


    我們還在母親肚子裏時,一切都是公平的。從誕生開始,就被外界強加一些無理的優劣之分。這種不講理的事,在孩子的心中產生怒火,是不能否認的。魅音似乎理解我想說的話。我們姐妹互為分身,當然也有個性。是隻有我們姐妹知道的個性。這就是我們之間的依存度。與我相比,魅音對我的依存度還要高些。我就是那種遇什麽事敬而遠之便完事的性格。而魅音要是拿到個饅頭,一定一切兩半拿過來。如果拿到的是綿糖,一定要看著我的表情,得到了同意才吃。而我就冷淡了,要是隻有自己拿到手了,肯定不顧慮對方。說兩句開動了、吃飽了就全吞了。(當然,以上的話都是以我們姐妹之間有充分的愛為前提的。再強調一遍我可一點不討厭姐姐。)


    “努力吧魅音。我作為詩音也要努力。”在魅音的額頭上彈一下。魅音把我的拳頭放在額頭上,感受著溫暖,感受著似乎不接觸就無法感觸到的微量顆粒。


    這個女孩是魅音。我是詩音。她是園崎家下代首領,而我是不知明天在哪的自由人。這並不是差別,是個性。不要再互相覺得奇怪了。隻要以自己的個性,生活下去不就行了嗎…並不需要說出來,隻要這麽互相接觸就能傳達。


    “嗯,謝謝你,詩音。”


    “努力吧。有困難就來跟我說。我們一直這麽過來的,以後也不會變。”


    “……嗯……嗯。”魅音一邊被我的拳頭頂著額頭,一邊繼續點著頭。


    不到傍晚我和魅音就分手了。我不但將空白期內鎮裏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了解了,而且姐妹之間還談了很多事情。不但如此,互相心中的感覺也都了解了。直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過這樣的談話,真得感謝這一年的空白期。


    “哦…………”太陽落山,我向著天空伸了個懶腰。天空一片澄藍,延伸至無盡的遠方。如果我是棵樹,那麽就可以伸展到無窮,直到那遙遠的太空。


    我是園崎詩音。是從禁閉人生的學園逃出來的自由人。我的行為不會被任何人所讚揚吧。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人生。


    “啊,我不是也能用大人的思考方式嗎!”我給自己打著氣、加著油。


    從葛西那裏可以弄到最近的生活費,不過還是得省著用。吃快餐也不錯,但為了節約還是該自己做。諷刺的是,學園中的家政課倒派上了用場。要不要去趟商店街。啊呀,並不是這條路啊,從對麵走要近些嘛。


    黃昏之前,稍微有些涼風吹過。心情真好。


    ■逃走聯絡


    把買來的東西放到冰箱裏的時候,葛西來了。


    “啊,請等一下,現在開門。”


    “買東西迴來了嗎?辛苦了。”


    “買買東西辛苦不了哦,哈哈哈。葛西也吃嗎?超市賣的蔬菜一個人吃太多了呢。”


    “真的嗎?如果不麻煩的話。”葛西做出一副想象到底會有什麽樣的菜端出來的笑臉。


    “哦,這個笑臉是不相信會好吃?就等著吧。”


    “這些是放冰箱嗎?就放進去了哦。”


    “啊,對不住。兩個人吃的米差不多這些吧。就這樣。”葛西打量了下堆成小山似的食品袋,然後謹慎地放入冰箱裏去。然後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對我說:“詩音小姐,還是不吃罐裝的東西嗎?”也不用他說,我買的東西裏麵就是沒罐頭。不是偶然,是刻意的。“買東西還避免罐子,挺麻煩吧。”


    “嗯,就算是這樣吧。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被強迫吃過。但是怎麽說呢,這個我還是pass吧。”


    “對不住啊,那件事是稍微有點惡作劇過頭了。所以那種事情,請忘記了吧。”


    “啊~~真是囉嗦啊!男人不要這樣在廚房裏進進出出的!去看看電視老實點!”


    葛西微笑著不再搗亂,老老實實坐下來了。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很笨,不吃罐頭什麽的。就算是吃了不知道的肉,事後被告知那是罐頭肉,也會有嘔的感覺。起因其實挺無聊的。那是小時候葛西對我說的一個怪談。那種都市傳說裏經常會出現的怪肉。什麽漢堡裏麵夾了耗子肉,牛肉澆飯裏麵混了狗肉之類的。膽小的我覺得非常恐怖,而葛西卻覺得很有趣,就這麽對我說了,這對當時的我可是大問題,結果就變成了隻要看到超市裏麵堆罐頭的角落就會哭出來那樣的強烈反應了。當然,現在已經不會那樣強烈,但到底還是喜歡不起來。既然不喜歡,那也不用強迫自己,我就一直過著無罐頭的生活。


    順便說句,這是我固有的性格,魅音並不是這樣。葛西盡管感到此事自己有責任,但除了吐舌頭道歉之外也做不了別的。就算我這麽完美的人,也要有些喜歡討厭之類的東西才有趣嘛。啊哈哈哈哈哈哈!


    “葛西,桌上的報紙拿開。”


    “真香啊。有享受了!”


    “不夠的話等會自己去買牛肉飯哦。啊,不要關電視,我不喜歡安靜的飯桌。”


    “那麽,開動了。”


    “哦,葛西,你有什麽事嗎?你來是有事吧?”一邊把碗給他一邊說。盡管吃完飯再說也可以,但也不想等了。


    “其實飯後說也可以。那麽,還是邊吃邊說吧?”


    “你一來我就注意到了,先說的話吃飯的時候也安心嘛。”


    “今天家裏接到了從學園來的電話。”


    “今天?啊哈哈哈還真夠遲的。看來是做了不少無用功啊哈哈哈。那麽,怎麽樣?”


    “電話是茜桑接的。似乎是希望有空的時候找您父親去談話。”茜是我母親,這是我父母結婚前的舊友能夠直唿的名字。


    “那老媽怎麽說?”接電話的是母親,還算幸運的。相比之下她也算站我這邊。


    “真是沒法子呀!好象這麽說了。不過好象也不是沒有預想到的樣子。”


    “嗯,那麽還沒通知父親?”


    “茜桑在找時機吧,估計兩三天內就會說。”


    “老爸是鬼婆婆那邊的啊。讓他知道了,立馬就會匯報給鬼婆婆。然後馬上就會下令,找到了立即帶過來。然後不管你怎麽狡辯,總之手指切個一兩根。那可完蛋


    了,啊哈哈哈!”


    “這可不是好笑的事。也不是隻切了詩音小姐的手指就完事了啊,所以拜托了哦…啊哎哎…”


    “哈哈還真是怕癢的身體。順便說句湯和飯都燒多了,強製多吃哦!三碗起碼啦!”


    過了幾天,從魅音那傳來消息說,鬼婆婆已經知道我逃走的事了。


    “那麽,怎麽樣?”


    “鬼婆婆可氣啦。如果迴興宮的話,立即抓住押送過來!”


    “果然哦。那麽父親的動向呢?”


    “在親族會議上詢問有沒有把詩音藏起來啊?但是,也並沒有在鎮裏麵進行尋找。”在親族會議上詢問,大概隻是在鬼婆婆麵前裝裝的。既然沒有在認真尋找,就說


    明對我的存在暗中是認可了。當然,界限是我不能公然地跑去引人注目的地方。


    “看來老媽是暗中幫了忙呢。”隻有老媽是真的會體諒我的生存方式的。她在擁有園崎家血統的人當中也算是個另類了。本來,園崎家的下代首領應該是母親的,但是


    卻被剝奪了資格,由作為孫女的姐姐替補了。盡管現在是過得很平靜,不過母親很久以前開始就是個另類,這是不變的。所以,對於被園崎家的混帳規矩差別對待的我,母親從以前開始就站在我這邊。


    “老爸最初也很生氣哦?不過老媽不斷安慰他。不管怎麽說,老爸是贏不了老媽的。”


    “ok,謝了,還有什麽事嗎?如果到最後真的不行的話,我隻能從這裏離開。為了不給葛西啊、義郎叔父啊、還有母親,這些照顧我的人丟麵子呢。”


    “…………………………………”


    “阿姐,現在你在想什麽我明白啊。為什麽流著同樣的血的姐妹,卻隻有詩音要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魅音沉默著肯定了。


    “隻有詩音要這樣痛苦,絕對不公平。”


    “謝了,阿姐,你有這份心意就好了。”


    “你要出門的話跟我聯係一下。你隨時可以變成魅音的。”她用抱歉的口氣這麽說著。這時候有些說不出話了。阿姐和我不一樣,是容易陷入情緒低落的泥沼裏去。所


    以我用毫不在意的口氣說:“多謝啦,實際上真是幫了大忙啊。那麽,我掛了哦,再會啦!”


    ■日記(第二天終了時)


    沙都子在我的背上,偷偷地哭了。淚水和鼻水把我的背都打濕了。拚命地叫喊著的叔母,看來也已經是體力不繼了。接著,注意到時鍾已到了下午一點,粗魯的話一


    直叫到現在,終於算是收工了。


    沙都子已經哭了很長的時間,因為疲憊顯現出朦朧的表情,低著頭。即使叔母已經不在了,好象她也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解放了。


    “都結束了,沙都子。”沙都子猛然抖了一下,眼睛中恢複了生氣和淚水。她抬起頭來望著我。


    “……………………”她明白是什麽結束了。她的眼睛表明,她隻是想親耳聽我把事實說出來。不過說真的,我是徹底精疲力竭了。這樣的事還得跟妹妹用語言說明,不由感到有些煩躁。


    “已經不用再聽她說話了。所以,那個,睡吧?”沙都子繼續流著淚,趴在我的身上。接著又無聲地哭著。她的顫抖令我的背感覺真痛。每次迴望過去,都想著我必須


    要保護沙都子,除我以外誰都不能保護她。


    “好了,刷牙吧,然後鋪被子。睡吧。”沙都子害怕著,然而展現出點笑容,點了點頭。我的頭昏脹著。隨著全身的緊張感鬆弛下來,深夜1點的睡眠感撲麵而來。在沙


    都子洗臉時,我拖著腿去了廁所。看著自己的小便一滴滴進入便器。我放下心來。


    我有一種自己被吸入便器裏麵去的錯覺。


    已經想不起來了,今天叔母是為了什麽事罵成那樣的……?


    ■第三日


    ■與悟史君的初次相會


    這是個想懶散度過的下午。我就算出去買東西,也得事先和魅音通個消息。(通消息很快成了習慣,現在也不覺得麻煩了。)所以當然的,我要買東西都是集中在一


    起買的。今天也是這樣,我這個那個的不停把東西從商店往家裏搬。


    “嗯,這個買了,那個…啊對了!今天是百元促銷日啊!全忘了!”這麽想著,我很有幹勁地揮動雙手,立即跑過去了。掀起一陣小旋風。這個小旋風不小心碰到了堵塞


    道路,實在是停地很不對位的摩托車。


    “痛!哇這個什麽,誰停成這樣的啊!”心情很好的我毫無猶豫,對著討厭的摩托就是一腳。摩托有三台,象多米諾骨牌一樣全倒了。因為倒得很漂亮,自己還覺得挺


    有趣。心情好的我有時候實在是很粗心。摩托的主人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而且麵相不善,我都沒注意到。踢倒了摩托就得意洋洋想跑路的我,被一把抓住衣領,然後拉到


    昏暗的小巷裏去了。然後就是一頓臭罵。因為這個舞台轉換速度太快,一下子我腦子就懵掉了。


    “小赤佬!看儂做了些啥事體!”“娘西皮的!老子看你是活膩味了!”“你丫的說這咋辦啊,瓜娃子!”


    哇,這些人會不會說日本話?真是完全聽不懂,我一邊想一邊苦笑著想。如果把他們的話按照好意來翻的話,就是他們對於自己的摩托被踢倒感到非常憤慨。想讓我


    立即謝罪,然後將維修費用、慰問費用立即以現金奉上……就是這麽個感覺。我是這麽想的,他們呢?


    “奶奶個熊!你割舌頭了你啊!不說話!”


    “啊,對不起,你們的話翻譯不過來。”


    “啊?你耍啊你!”


    這個事情我還是明白的。把車停成那樣,總會碰到什麽人降下天誅。如果公然做這麽沒有規矩的事,那麽遵守公共道德的人就倒了黴。我盡管想那是偶然事件,不過


    以神的觀點來看,就是天罰。但是神把我作為工具懲罰了那些不按位置放的摩托,現在對於被拉進巷子裏,遭受不良三人組包圍的我,又該怎麽辦呢?大大歎了口氣。其


    實我對現在這種狀況,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害怕。要說為什麽,就是我並不認為這是危機。三個大男人保衛一個女孩子還在罵罵咧咧,其實對他們反而不利。首先就是性別


    及人數上,就算我有八分錯,對著女人亂喊的男人自然就被當成是壞蛋。而且人數是三比一,有點暴力的話,無論多麽公平,他們都算失敗了。而且如果不隻是謝罪還要


    錢的話,簡直就是勒索,這對他們是致命傷。有這麽多致命條件組合,大眾正義一定在我這邊,勝負結果顯而易見了。實際上他們也想到在公眾麵前這樣的行為很壞,因


    此才拉我進這巷子裏來,這我也十分理解。


    “靠靠靠!你耳朵長毛聽不見啊!”但是我知道他們是幾乎無勝算的。首先他們的對手是我。是“園崎魅音”。在興宮襲擊我簡直是愚蠢透頂。和雛見澤有關的人立即就


    會聚合起來,他們是不會原諒粗暴對待同鄉的外敵的。而且他們還完全不熟悉這裏,不然不可能會不要性命地招惹“魅音”這號人物。這條小巷看上去是人影也沒有,但是在一定的時間,當地人是會作為迴家的近路使用的。到了接近傍晚的時候,這裏就是許多人的主要迴家路線。而現在就快是黃昏了。隻要再拖延點時間,這裏就會有不少人經過,這些家夥就不得不敗退。也不用花什麽力氣,隻要我繼續無所謂地和他們吵下去好了。就算有些惡言惡語,加上抓衣領,其實也算不上是暴力。得因為他們接受過女士優先的義務教育而幹杯。但是,畢竟我帶點魔性,就想和他們玩上一玩了,於是更裝出一副惡人的樣子,嘴裏說著狡辯之詞…這是小惡魔的趣味。老實說,隻要我裝成是一個可憐的犧牲者就行了,就象是個悲劇主角那樣,一下哭出來男人總會收手。如果是迴避危機那這麽做就行,但我的目的是要把事情搞複雜,象這樣強悍的女子漸漸地屈服,有點萌要素在裏麵,或許更好。是不是行得通呢?也隻有我和魅音吧能做到吧?嘛,我也可以做得比魅音更高階哦☆


    “你、你們也不用這麽煩吧!我不是道歉了嗎…”看上去有點虛張聲勢,但是又有點害怕。稍微帶點淚光…這樣的感覺?說起來,聽說過男人是不能自由操縱自己的淚腺


    的。真是愚蠢的生物。我的氣氛改變讓三人組稍微一楞,但是又很快繼續噴那些意義不明的罵人話。越拉越深了,無論是誰看來都是在欺負弱者的景象…


    “嗚、嗚,原諒我吧……啊…嗚嗚!”


    “搞啥飛機啊!剛才還那麽囂張的!”


    “啊,那個,因為……啊…嗚嗚哇哇!”


    “靠,現在要哭的話,剛才算啥呀啊!”


    三人組的氣勢看來消退了。是不是我太過悲痛了?要是今天就這麽原諒我了,那就無聊啦。正在這麽想時…


    “你們在幹什麽!沒看見她在哭嗎!”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作為男孩子似乎身材太過單薄了。身材單薄恐怕是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印象吧。令人感覺很有知


    性的雙眼,居然是怒目圓睜看著眼前這個隻能用野蠻來形容的場麵。


    “你個小兔崽子哪竄出來的!”三人組立即斷定相對於哭泣的女人,這個新出現的文弱男人顯然是更容易對付,於是一起將矛頭轉向他。看他的樣子,對於猛烈咆哮的


    三人組似乎是有點害怕的,但是他對於這個局麵也有覺悟。從為了救我而發出聲音那一刻起,他就已有足夠的覺悟了。


    “閉著鳥嘴誰知道你要幹嘛!啊~!”


    “………………………”他到今天為止的人生,應該沒有應付過這麽髒的語言,所以他無法將自己正在沸騰的感情表達出來,所以他隻能以目光來表達,決不退縮的決心,在那三人組看來他隻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了。但是很快又明白,在氣勢上那三人已經敗給他了。於是隻能訴諸武力。三人組將他抓起來,又打又踢,最後扔到一邊去了。當然他遭受了痛苦,但是隻有在一邊見證了全部的我,可以這麽說。


    他毫無疑問地獲勝了。


    終於,巷子裏來了其他人,野蠻行徑終於搞不下去了。三人組搞明白繼續呆在這裏已經沒有好處,於是慌張撤退了。


    他拍著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對著我苦笑了一下,說你沒事吧?其實應該我問他你有沒有事的。


    “你啊,還真是會打勝不了的仗啊。下次要計算好能獲勝的仗再打哦。”


    “最初我也不想啊,啊哈哈哈…”他苦笑著。這是我見到他的第一麵。


    那三人恐怕也不敢一對一吧。就算那樣不成,也可以裝成沒看見走開。但是他還是站了出來。


    “這種勇氣隻是蠻勇哦。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哪。”


    “哈,魅音嘴上真是不饒人哪。至少說聲多謝救命吧。不是還哭了嘛。”


    “沒、沒有哭呀!那是我的演技!”


    “啊哈哈哈演技也好,啊哈哈哈!”


    “喂!等一下,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哭了吧?”


    “沒有哦!天下無敵的園崎"魅音"會因為被流氓欺負就哭,不可能哇啊哈哈哈!”


    “那,笑啥呀!沒有相信我吧?!我半點都沒哭哦!”


    “好好,我相信哦相信。”


    這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


    他是姐姐園崎魅音的朋友。而且他不知道魅音有個雙胞胎妹妹。他還以為我是把束發放下來的魅音呢。


    我們姐妹從上小學開始就分開了。魅音住在雛見澤,我住興宮。無論是學校還是


    環境,都是與雛見澤完全不重合的。所以如果有人不知道魅音有個妹妹,完全正


    常。可以說知道的人才是少數。我幾乎就要說出來,我不是魅音而是她的妹妹詩


    音,但是又吞迴了肚子裏。詩音可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現在這裏。


    這個男孩應該是住在雛見澤的人。讓他知道在別的地方有個和魅音一模一樣的


    人,那可不妙。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裝成魅音。仔細一想,和他接觸似乎比和那


    幾個不良青年打交道,更加麻煩。


    “不過呢,看到魅音也有象女孩子的地方,安心了啊。”


    “啊,這話還真微妙,是啥意思啊?”


    “如果是魅音的話,還以為會有某種奇幻拳法瞬間把那幾個人打飛掉呢。所以,看


    到你哭了,老實說真是吃驚。”


    “所、所、所以說嘛!那隻是裝成在哭!你好象一直沒聽人家說話呀…………………”


    他把手掌放到我的頭上摸了摸。就好象在摸小孩子的頭一樣。我好象在小時候曾


    經被人這麽摸過頭,可是真的感覺…已經好長時間沒被這麽摸過了。這、這也太突然了


    吧……幹、幹嘛用這麽讓人害臊的目光看著我呀…?我的臉一下子通紅,都忘了怎麽說話


    了……


    “你、你幹嘛呀!難道……?”我還真是容易臉紅。而他卻一點不害羞,好象在做著


    很平常的事一樣。


    “啊哈哈,沒什麽,這不是很好嗎?”


    “好?…有什麽好的呀?”


    “沒什麽。”一邊簡短迴複著我,一邊微笑摸著我的頭,他的笑臉…是很難用語言來


    形容的光彩照人。明明遇到他的時間才這麽短。而且我從那三人組手下解放出來,他


    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的說。


    “那麽我也該走了。”


    “啊……………嗯。”對於我來說,初次見麵所要經曆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不存在


    的。他隻是偶爾拯救了朋友,並不想被報答什麽的,於是馬上走路,就這麽簡單。魅


    音與他作為朋友來說,一定是互相熟知的。


    所以,你的名字是什麽呢?…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魅音的朋友”,擁有如同晴朗天空


    那樣的笑臉,又帶點玩笑的感覺。


    “啊啊,果然安心了呢。魅音哭了的事情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啦。就算說了也沒人


    信。天下無雙的委員長居然會哭,打死別人也不信,啊哈哈哈哈!”他又一次拍拍屁股


    上的灰,抬腳走路了。從這陰暗的小巷,走向光芒刺眼的大路。他突然又停步對我


    說:“那麽,明天學校見。”


    “嗯。學校見。”


    他的背影融入外麵猛烈的陽光之中,消失了。我還是在陰暗的小巷裏,坐在地


    上。已經看不見他了,但我還是眺望著那光明的世界。


    這就是我與悟史的初次相遇……………


    “啊那是悟史啊。那副樣子,再加上喜歡動不動摸別人的頭,肯定沒錯啦。”


    “哦~是叫悟史。”中午遇見的那人名叫北條悟史,平常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普通,好像白天打燈籠似的沒人會注意。所以阿姐聽說他會勇敢地衝出來救自己,簡直不可置信。


    “平常是不是很厲害?嗯,倒是經常被妹妹打屁股呢哈哈。”


    “嗯?有個妹妹?”


    “妹妹叫沙都子。是個非常有趣的家夥哦,有不少壞腦筋。一欺負她就要哭。是個


    絕對不讓你感覺無聊的小孩呢。不過,最近有些事情…情緒上有些低落。”


    要知道悟史的事情,他妹妹的情報當然也需要。要把他周圍環境的情報都吸收過


    來。不過為什麽?我要這麽追根究底地問悟史的事情?這麽想的時候,我突然又迴想


    起被他摸頭時的感覺。就算沒看鏡子,也知道自己是臉紅了。


    “喂喂詩音?”


    “啊?嗯嗯,沒什麽,接著說接著說。”


    “本來呢,沙都子和她叔母的關係就不好的樣子。悟史比較大,所以隻能從中周


    旋。沙都子要是討厭什麽人,立即就在臉上表現出來呢。”這些話使我深感興趣。首


    先,悟史和妹妹是父母雙亡。現在是寄居在他們父親的弟弟,也就是叔父的家裏。那


    對叔父夫婦可不是什麽值得尊敬的夫妻。關係險惡,丈夫總是出去亂搞。見了麵就吵


    架,所以丈夫基本上是住在興宮情人的家裏。因為這種狀況,對於突然被送來的悟史


    與沙都子兩人,一開始就是不歡迎的。


    而且,最讓人震驚的是,悟史的父母,其實就是當時大壩推進派的代表人物北條


    夫妻。因此,憎惡感就更大了。不管叔父夫婦在大壩戰爭中是什麽立場,總之是會有


    所波及的。這樣帶來了麻煩,結果還隨便地就死於事故,倒把兩個小孩子給推過來


    了,所以說除了憎惡之外,沒有任何善待可言。經過了一年時間,沙都子和叔母的關


    係越來越惡化了。女人使起壞來就是陰險。和對手是不是小孩子也沒關係。沙都子最


    近被欺負地一點情緒都沒有了。悟史盡管看上去還很平和,但是為了保護妹妹,一定


    也吃了不少苦頭了。就象那麽英勇地來救我那樣。


    “那麽,悟史平常是不是很累的樣子?”


    “嗯?”


    “沙都子每次被叔母欺負他都要去保護她。那麽悟史應該和妹妹是一樣很疲憊


    啊。我想錯了嗎?”


    “嗯…那個………怎麽說呢?”我的問題有這麽尖銳嗎?魅音有點狼狽的樣子。她的反


    應大概就是說,平常也沒見到他有太過疲憊的神態,因此這樣的事情其實她也還沒想


    過。盡管我對這個反應有些吃驚,不過想想怎樣也好。


    “嘛,這種事也不用說了。那麽,他平常都做些什麽?有點文學係的感覺,喜歡讀


    書嗎?”


    “啊哈哈哈!還真是一直在讀書呢!最近在讀那個…嗯什麽來著?”喜歡的事,討厭


    的事,正在想的事。我直接地問了很多關於他的事。對於某個特定的人如此感興趣還


    是第一次呢。那是被人稱作是什麽的感情,因為自覺有點害羞,並不想承認。難道我


    是那種……被人隨便摸了摸頭,就會產生戀愛感覺的玩偶嗎?想著頭被摸著的場景,突


    然之間胸口就熱起來了。就算自己摸摸頭,那樣的感觸也無法再現。


    “哇哈哈哈哈哈…☆阿姐,我,我成笨蛋了哈哈哈哈!”


    “啊?怎麽了突然,笑這麽恐怖。”


    “哈哈哈哈,這種心情,阿姐不會懂啊,哇哈哈哈哈…☆”


    下次再見他會是什麽時候呢?本來無聊的生活,突然變得明快可愛起來。


    ■與悟史的再會


    我所過的日子,嘛,總之是無聊啦。白天不能自由地跑到外麵去,出去打工的時


    候一定要和魅音事先聯絡。從學園逃出來,是想過一種豐富的生活,結果是難以忍受


    的生活啊。這麽持續下去,我就是單純的與外界溝通不足,變成家裏蹲了。在開始害


    怕被懶惰的生活折磨的時候,眼前浮現的盡是姐姐的朋友“北條悟史”的臉。


    與他的接觸真的時間很短。是在這個鎮的新生活中,感覺最為鮮明的體驗。給了


    我真的新生活開始了的感覺,就象小孩子那樣異常興奮。就這麽不斷想著他,象是某


    種單相思。想到可能自己是在想象中已經把他的形象在不斷美化了,我不由得苦笑。


    在那一天,我又與他相遇了。


    “…………………那個?”黃昏經過公園的時候,看到一個坐在秋千上的人影,有點眼熟。


    “哦,在這幹嘛呢。”


    “………………是魅音啊。嚇我一跳呢。”


    “你的樣子不象吃驚哦。我來了一會呢,才發覺?”


    “是嗎?抱歉沒看見。”他苦笑著聳聳肩。顯然他沒什麽情緒,看著就有點心痛。


    “有什麽煩惱嗎?告訴我的話,一定幫忙哦。”


    “沒、沒什麽。”


    “我還欠你一個情呢。不然怎麽說,是覺得大伯我無能嗎?被小看了啊。”


    “不是不是。是魅音幫忙也沒什麽用的事。”


    “哦,也就是說不想讓女流之輩來幫忙羅。”這麽被拒絕可不高興,我鼓起嘴


    巴。悟史連忙為了解除我的誤解而軟化了表情,進行解釋。”


    “啊不不,是我自己沒有力量啊,隻是最近打球沒有贏而已。”


    從阿姐那裏拿到的情報,快速在腦中進行搜索。悟史盡管看來文弱,卻意外地屬


    於少年棒球隊“雛見澤戰鬥者”的成員。但沒聽說有什麽活躍表現,大概實力不高。所


    以才沒有對這個事情積極地加以公開吧。但是,為了報答對他的期待,仍然是很熱忱


    地進行活動的樣子……這些就是阿姐提供的情報中的點滴。


    “什麽啊,就為這種事不高興。”


    “這種事,別說這麽簡單啊魅音。”


    我一邊誇張地笑著,一邊沒神經地拍著他的背。悟史是不知道我的心情吧。我在


    煩惱的時候,並不喜歡無神經地去鼓勁,而是真摯地去詢問。這個“阿姐”的做事方式


    是不對的……不過我現在就是阿姐。阿姐這個時候就會這麽做。


    “啊哈哈哈,別這麽消沉啦!再練習不就完了嗎?以下次比賽為目標適當地努力


    哦!這個時候就該去開始練習!大概悟史君是就算對捕手下功夫也想要獲勝的呢,阿


    伯我也可能會幫你的忙哦。”


    “嗯,作弊也沒意思呢…啊~~”


    悟史似乎是把自己心中的不成熟都從嘴裏吐出來了。投降、敗退、沒辦法,這種


    感覺都扔掉。“難道能就這麽放棄嗎?生為男孩子,難道不想終有一天站到舞台上成為


    王者嗎?”


    “當然成為王者很好,不過並不是以此為目的打棒球的哦。純粹隻是享受投球擊球


    的樂趣。魅音也了解這種感受吧?”


    “阿伯我是不會懂的啦!我是結果第一,隻要獲勝什麽都喜歡的啦!啊哈哈哈


    哈!”


    “哈哈,還真象是魅音的迴答呢。”悟史被我的笑容感染著,一起笑了起來。這個


    笑臉是如此清爽,看不出是有苦惱過。也就是說他隻是為比賽感到情緒低落,沒什麽


    的。隻是偶然在比賽後,坐在黃昏的公園裏喝著果汁,我就大大的誤解了。


    “不過魅音還真是為了成為第一好努力啊。敬佩啊,嗯。”他微笑著,從秋千上站


    了起來………摸著我的頭。又是毫無戒備,就這麽發生了。為什麽他這麽容易就摸別人的


    頭呢?一般從幼兒園以後就不會被這麽摸頭呢。就好象打開開關一樣,一下子想起幼


    年時的感覺…有自己迴到小孩狀態的錯覺。臉也變得通紅,真是好害羞呢……而悟史就象


    撫摸小貓的頭一樣,充滿著愛,又無神經的樣子。而我就好象要一直要等到他撫摸結


    束,就那麽紅著臉在那閉著眼睛。這就好象是張著嘴等著拔牙那樣,不知接著會發生


    什麽。而他似乎完全沒有體會到我的心情,隻是那麽平和地摸著。似乎完全不知發生


    了什麽事,真是讓人生氣啊。


    我直到悟史的撫摸結束為止,就隻能這麽閉著眼等待。突然他抬起手來解放了


    我。


    “那麽,我要走了。叔母要我迴去的路上給她買東西。”


    “買東西的話,我也一起去吧。吃的什麽。”


    “哦?魅音也去買東西?不是說過傭人把這些事都給做了嗎?”


    啊,失誤。園崎本家的家事都是交給傭人的。魅音本人基本上就不買東西,作為


    “魅音”我說這樣的話是錯的。對我們來說這樣的錯誤可是很少的。當然蒙混過關也不


    難。


    “來鎮裏玩的時候,偶爾也會想做點家事的嘛。所以就被分配了買東西的任務


    了,明白?”


    “哈哈,對魅音來說還真少見。平常都說好麻煩啊!”


    “你還真多嘴哎!啊啊,別摸頭啦!”


    “哈哈,哈哈!”悟史似乎覺得我害羞的樣子很有趣,就這麽一直摸著。說迴


    來,這種情況下悟史不太注意細節的性格,還真的不容易搞壞氣氛呀…想到與悟史一起


    去逛商店街的事情。


    剛才我的失誤是怎麽迴事?魅音平常不會去買東西,所以是我扮演她所犯的錯


    誤?不,是我對自己說的話完全不經思考就出口了。也就是說我想盡量和悟史多呆點


    時間。我對自己不能撒謊,也隻有這麽認了。這是我單調的生活中,全新的相遇。因


    為自己被誤會為魅音,所以毫無生疏的感覺。到最後,還無所謂地摸了人家的頭。也


    就是說,我稍稍地陷入愉快的戀愛心境中去了。其實我不是真的喜歡他,隻不過和異


    性呆在一起挺愉快罷了。無論如何,這樣毫無約束地和悟史邊談話邊渡過的時間,實


    在是感覺很高興。


    “那麽,花椰菜要多少?綠的?黃的?”


    “悟史君,那是花菜。難道你連這個都分不出來嗎?”


    “哇、真過分,我也在這努力辨別啊。”這麽說著,他還真在那裏一堆花椰菜和一


    堆花菜之間卡住了。接著就向完全錯誤的方向伸出了手。


    “那個錯了!哇悟史買東西還真有才呀,看著就有趣,啊哈哈哈!”


    “嗯,不行啊。和沙都子一起來時也是困擾啊。花椰菜和花菜到底是什麽顏色區分


    啊?”


    “那樣的兄妹兩人肯定很有趣呢。”根據姐姐的情報,對於靠不住的哥哥,妹妹一


    直嘴裏教訓個不停,就是這種兄妹關係。盡管沒有碰到過沙都子,不過看著這個哥哥


    的樣子,果然是有要教訓的衝動呢。而且他買起東西來千篇一律,都是亂七八糟。


    “這是調理鹽,裏麵有藥物成分,跟一般的鹽不一樣的。”


    “啊,這樣?嗯,確實在理科試驗的時候有分離出過這種成分。”


    “別找借口,放迴去!那裏是普通鹽。下麵?”


    “啊那個……啊哈哈哈,果然有魅音幫忙太好啦。”


    “悟史看起來腦子不錯,其實是生活智障吧?應該多多學習哦。”


    “嗚,說得好過分。啊,是這個吧?”


    “所以說那是錯的!還有放進籃子前要看看價格還有是幾人份的!”


    我對悟史的第一印象是個很厲害的,可以依靠的人。結果是這麽一個完全不可依


    靠,甚至可說是白癡的人物,真是大吃一驚了。放著他不管好象就會自生自滅。就象


    是那種自己去過馬路,就會分不清是紅燈走好還是綠燈走好……(汗)


    “共1780元,請問有會員卡嗎?”


    “哦,有的,啊,在哪呢?”


    “抱歉,找不到,這次就算了。”我無視悟史繼續在滿是收據的錢包裏搜索,就結


    帳了。


    “過分哪魅音。會員不打折很浪費啊。”


    “你這人哪,在下午正是買東西高峰的時候,不要那麽悠閑地找什麽會員卡!後麵


    排了一條長龍哪!那麽多人都拿眼瞪你,叫你快點搞定就沒有知覺嗎?你啊,在結帳


    前就該把卡找出來準備好了呀。”


    “啊,這樣,明白了哦。”


    “還有不止是在這裏,坐公交車的時候,不要上去了才在那裏打開錢包開始找零


    錢,後麵的人也被你堵著隻能等在那裏!”


    “姆~~~………可是大家不是都越過我,把錢投進去了嘛。”


    “啊…我說啊,你就不覺得給大家帶來麻煩了嗎?這種時候就應該事先準備好錢


    嘛!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啊!不知怎麽的今天的魅音真可怕!啊哈哈哈。”想把我的怒氣引開


    而在那做白癡笑的悟史。


    啊,此人真沒救了。肯定是那種能勾起別人保護欲的類型。象現在有我還可以照


    顧下,要是身邊沒有象我這樣的人,還能不能正常生活呀?真是擔心呢。拿了塑料


    袋,將買到的東西分開來。悟史要把豆腐放到袋子最底下,啪地給他手上來一下,重


    新調整。


    “ok搞定。這樣把袋子拿廚房裏去,也不用被老媽教訓無能了呢。”


    “真,真是太感謝了!我真不會買東西呢。”


    “啊,隻是不會買東西嗎?放老實點吧你。”


    “姆~~~………”


    “哇哈哈哈哈哈,我說笑的說笑的。”這麽短的時間裏我明白了不少事情。悟史不


    但不會買東西,做任何事情看來都不得要領。是本來就迷糊呢,還是性格馬虎?此時


    迴想起來,更覺得初次見麵時,他那勇氣令人欽佩。悟史盡管迷糊,但不是笨蛋。他


    充分了解自己做事不得要領。所以他應該實踐君子不處危境的古訓。無論同班同學魅


    音有怎樣的危機,他也不應該僅憑蠻勇就衝出來。但他仍然這麽做了,果然是厲害


    呀。


    “哈偉大偉大,悟史君真努力啊,好孩子好孩子。”


    “幹、幹嘛,突然摸我的頭。”


    “這是悟史能夠自己買東西的獎賞,我摸摸摸。”


    “魅音,你是把我當傻瓜了吧?”


    “沒有沒有,迴家的路,認得吧?”


    “果然是被當傻瓜了。”悟史就這麽稍微低著頭,紅著臉,讓我摸著頭。啊~~這


    家夥太可愛了~~☆


    這個時候,突然看到一邊有塊揭示板,上麵寫著招收學鋼琴什麽的…還有少年棒球


    隊成員招收。寫著每周訓練日和場所等。


    悟史看到我正在讀棒球隊的海報,突然想要逃走的樣子。


    “啊,悟史這麽想了吧。拜托,魅音,可千萬不要跑來看棒球比賽啊~~說中


    了?!」


    “姆~~~………那個~~~………”


    “姆什麽呀。怎麽樣,說中了吧。”


    “姆~~~………”悟史就這麽發著意義不明的長音。悟史,你要耍可愛也得有個限度


    吧。被說中了隻好這麽閉口默認嗎?果然是不會說謊的人啊。


    “那麽悟史,外麵已經變黑了,小心點迴家哦。”


    “魅音不一起迴雛見澤嗎?”


    “啊,我稍微還要去個地方,你就先迴去吧。”


    “你今天幫我買東西呢,那我就陪你吧。”


    “啊哈哈哈哈!不用啊!再說了悟史你陪我幹嘛?你先把自己的事做好,做到不用


    幫忙就能買東西再說啦哈哈哈!”


    “今日的魅音還真是格外地壞心眼哪!”看來他還是有點身為男人的自尊的。被女


    人小看了會做出憤慨的樣子,在我看來很開心。所以我又馬虎了。


    “嗯,今天真多謝幫忙。”


    “哇…………!…………哦……”悟史一邊這麽無邪地笑著,一邊又毫無警戒地開始摸我的


    頭。摸啊摸啊摸啊……


    啊,真是的,就這麽毫無抵抗地被摸,簡直成傻瓜了,可是感覺…吔。悟史對我沒


    有抵抗似乎感覺很開心,就這麽不停地撫摸,嗚嗚嗚…


    “那麽再見魅音,天黑之前要把事情做完哦。明天學校見。”


    “啊,嗯,明天學校見。”


    明天你在學校遇見的並不是我。盡管有這樣的微妙感覺,但是沒有辦法。不如說


    要感謝把時間借給我的姐姐。


    分手後不禁發覺自己又在想下次有沒有機會再見麵,而處於陶醉中。想知道更多


    他的事情。其實也能製造下次與他偶然相遇的機會。隻是製造機會,是否過於消


    極。我要選擇自己今後的生活,必須這麽做。這種理由怎樣也好。我隻是想捉弄


    他,想被他摸頭,想……反正怎樣都成,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他下次的少年棒球隊活動日期,已經知道啦。


    ■幕間 tips入手


    ■日記(第3日終了時)


    終於叔母的抱怨停止了。今天和以往一樣。還是想不起到底起因是什麽,反正內


    容都是那麽一套。隨她去。


    又過了午夜了。睡魔直湧向腦後部。沙都子的緊張感一旦解除,立即鬆弛下


    來,抓著我的衣角就睡著了。我把她背迴臥室,鋪好床。


    “喂,沙都子,被子鋪好了,鑽裏麵去睡啊。”沙都子蠕動著,象條蟲似的鑽進被


    子裏去,就再也不動了。


    但我還不能睡,叔母剛才叫我明天去買東西,牙膏什麽的,如果不寫下來估計會


    忘了,還有明天要把做便當用的米淘好了事先放在電飯鍋裏,所以鬧鍾也要設


    好。啊,想起來剛才叔母是在抱怨洗滌的毛巾堆得太多了…不馬上改正就會生氣。接


    著,還有什麽?明天要去蔬菜店打工,叫我要自帶圍裙去,那我們家有圍裙嗎,沒見


    過…去上學的時候叔母還在睡覺,又不能問。怎麽辦,好不容易讓魅音給我介紹的打工


    機會,可不能搞砸了。圍裙的事不如明天上學以後去和魅音商量下,一定會借給我


    的。還有什麽?嗯…………對於睡著了的沙都子還真羨慕。對於這麽想著的自己,感到悲


    哀。


    ■第4日


    “早啦啦~~!!今天也是暴熱,大家都要沸騰啊~~!”


    “哦魅音桑啊!早早,哇那是慰問品嗎?大感謝啊!果然是我們隊的經理啊~!”


    “嘛,隻是心血來潮。其實不是專門為了監督買來的,別會錯意哦。另外,不要莫


    名其妙就拉人家當經理啦。”


    “魅音如果當了經理,那我們各方麵都爽了呢!就做經理吧,魅音!”


    悟史笑著,就好象在說果然不會無趣呢。要是真的當了經理,那可是麻煩得要死


    了。盡管每個星期都來加油的我,其實就象是個經理了。


    “嘛,真想做的時候就會做的啦。怎麽樣悟史,擊球率如何?”


    “啊,正在努力。他的擊球率?嗯,咋說呢,在超市裏麵買煎餅總是用到三個袋子


    來裝呢。”


    “哈哈哈哈,那就是說是有三成哦。嘿,三成球手!悟史還算是個高擊球率球手


    呢!”


    “嗯魅音,這可不隻是比率哦。隻是說不算這裏最能打的啦。”


    “悟史也充分了解自己的弱點吧。明白了的話,下麵就是練習啦。”


    監督打了個手勢,投手用力揮動手臂投出了球。悟史冷靜地盯著軌跡,在球即將


    入懷時猛地揮棒。磅ーーーー!!一聲響,球從一二壘之間滾到遠處去了。


    “哦哦,厲害厲害!啪啪啪!”我興奮地拍著手,悟史似乎是為了遮掩害羞,用球


    帽蓋住了眼睛。


    “嗯,平常還是挺厲害的,希望比賽時也這樣呢。”監督有點遺憾地笑著。悟史的


    弱點就是一到論真功夫的時候就有點軟腳。他是受不了大家期待的場合,發揮不出平


    常的實力。他是看上去冷靜,但實際上是有點膽小的角色啦。


    “平常打出來的數據都是不錯的哦。但是因為比賽時不行嘛,上次和宇喜田那個隊


    比賽時也是第一個就出局了。”


    “那時能打好的話,可是場不錯的比賽啊,真遺憾。”隻要那次打好那一棒,就可


    能會逆轉,至少也可打加時賽,實在是個很讓人興奮的時刻,正需要悟史去表現一番


    的時候…但參考過去的經驗悟史能打好的可能性極低,板凳上也有要求換人的聲音,但


    是監督還是堅持讓悟史出場了。


    “啊真是的呀,為什麽那時候就不行了呢?本來是很完美的呀!”


    “沒、沒辦法哪,那時候的我真的不行,我也覺得換人的話比賽就能贏的說。”


    “不是說比賽能不能贏,而是悟史為什麽不去贏!啊~~到這個地步還一點沒有爭


    勝心。應該是有人說要換上來,而你就把他踢迴去一定要自己打吧!居然自己說要換


    人,簡直讓人噴血!”


    “平常我也這麽說。不過這也算悟史性格好的方麵,是吧…”


    “平常做紳士,到了比賽就要當魔鬼!我認為男人就要有兩麵性!總而言之悟史的


    心裏麵沒有魔鬼!不管怎麽說也是雛見澤的人,偶爾也要想一下自己的血管裏有祖先


    之鬼的血液流淌哦!那個聽見沒有?!悟史~~!!”


    “嗯,聽著呢,不過,不懂是什麽意思。”


    “什麽不懂的,是在說悟史的事情哦,那個………呀…………哇…”


    悟史擺出很高興的臉,摸著我的頭。這太突然了,我又和往常一樣紅了臉,一句


    話都說不出了。


    “魅音都是為了我好呢。嗯,明白了我會努力的。”


    “啊啊,悟史,你以為這樣就蒙混過關了呀…”


    “沒想混啊,我是真的高興哦。哈哈哈哈。”我一邊紅著臉,一邊被他摸著頭。直


    到他離開我的身邊了,我還麵紅耳赤如同蒸發狀態似的癱在那裏。


    “哦,受不了被摸頭嗎?”


    “這要看誰摸了。如果是監督來摸,一定施以關節技,請覺悟哦。”


    “哎,怎麽這樣!哈哈哈,全體集合!今天出席的人多,隊伍分開進行紅白對


    戰!”這支球隊其實並不以贏得什麽比賽,而是以娛樂棒球為主要目的的。和別的什麽


    隊拿著鐵棒揮個沒完,還做負重兔子跳那樣嚴厲的訓練相比,我們這裏不過是隨便玩


    玩的水平。由我來作比分的記錄。


    “加油!悟史!啊,是不是給你加油反而打不中了?嘛,你就適可而止地努力下


    吧!”


    “嗚…真是過分哪!”


    星期天的時光,就這麽緩緩流逝。天空澄藍,白雲浮動,提醒著我們,正在渡過


    快樂的時光。果然人類就應該在大自然之神的注視下進行運動。


    還有那個球隊監督。一般的監督會怒吼之類的,而這個監督好象是個幼兒園的老


    師。看著大家快樂的玩耍,他就會眯眯笑。別的棒球隊來看,這裏一定很鬆弛啊。


    “不過就那點訓練量,大家居然能象現在這麽動起來,真吃驚。”


    “雛見澤的孩子平常都是很活潑地在玩耍呢。城裏的孩子可沒法比。與其束縛他


    們,不如讓他們自由地去玩。”


    “哦,和興宮巨人隊正相反呢。為什麽和那邊的監督對立,看來是有原因的。”


    “那種想法也沒錯,是為了比賽獲勝嘛。勝利至上主義絕對沒錯,大家團結一心向


    著共同目標努力還是很棒的。嘛,反正我們隊的目標並非勝利就是了。”


    盡管我們和巨人隊是共用學校球場的關係…或者說本來就是同一支隊,但是雛見澤


    的人分離出去獨自成立了球隊。意外的是,以勝利至上主義為宗旨的興宮巨人,與隻


    要玩玩就行的雛見澤戰鬥者,在戰績上是五五開,實力不分伯仲。為什麽呢?其實我


    也稍微感覺到其中原因了。


    “喂~~~紅組打起精神來!再拿個兩分就反超了哦!白組也別馬虎!”其實也有


    家長說監督的指導一點霸氣也沒有。但是對於這種指導滿意的家長也有。我是怎


    樣?是後者吧…想這麽說,但還是有點保留。此人有時有點h,作為教育者是有問題的


    呀(苦笑)。而且居然是喜歡女仆的…嘛有機會再說。


    “悟史,加油加油,冷靜點哦!”


    “嗯,一記安打就打開局麵了呢。哈哈哈,還挺厲害的。”


    “悟史君感覺是文靜的人呢。他居然會想要打棒球呢。”想加入球隊的,當然沒有


    例外都是喜歡棒球的。平常就在草地上玩這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和體力。但是聽姐


    姐說,悟史平常在學校是不怎麽運動。有空就會看書。


    “啊哈哈哈哈,是我拉北條加入球隊的哦。”


    “啊,是監督挖來的嗎?難道是見他有好條件?”


    “對不起,請再倒杯麥茶……啊,謝謝。”監督在這個微妙的時候要喝麥茶,平常看


    來有點不象樣,不過我知道他實際上是個挺沉穩的大人。所以,感覺他對於這個問題


    似乎有點迴避。


    “到底有什麽原因呢?”監督好象還想說麥茶真香啊這樣的話,不過看我的樣子似


    乎混不過去,隻好聳聳肩說下去了。


    “園崎小姐,應該是能夠想象得到理由哦。”


    園崎魅音能想到理由?我立即從腦子中的魅音文件櫃裏麵快速搜索相關資料。監


    督這麽說的言下之意就是,跟悟史的家庭狀況有關係。悟史在去年失去了雙親,寄住


    到叔父家後吃了不少苦頭,這眾所周知。


    “那麽,是為了讓他消除憂愁,才讓他加入球隊的嗎?”


    “運動是很好的哦。通過流汗可以排減壓力,暫時忘掉家裏的事情。”


    “那個,悟史君平常不是挺迷糊,那個就是有相當壓力吧…?”我確實感到悟史的笑


    臉下麵隱藏著相當苦惱的事情。但是因為園崎魅音好象還沒有意識到這方麵,就這麽


    迴答了。


    “被叔父剛領養那會,悟史的身體變得很差。有不少病症發生,又搞不清楚原


    因。”好象是疲勞感和頭痛,渾身無力加睡眠時間紊亂。所以監督…應該說是入江醫生


    察覺到了,這不是身體疾病,而是心病。在叔父家的生活不好的事,在雛見澤早已傳


    開了。


    “北條很難進行感情的爆發呢,無論是哭也好憤怒也好,都很難表現出來。”


    “確實,我都很難想象他會那樣。”


    “北條的母親是幾次再婚的,知道嗎?”


    “啊,稍微知道點。”他的母親再婚了好幾次,也就是說他有過幾個繼父,這必然


    會使得他強行要求自己做個大人。


    “悟史在精神上早熟。盡管他本人好象沒有察覺,哭啊笑啊撒嬌啊,這樣的時期還


    沒怎麽過就結束了,已經成大人了。”


    “按監督這麽說,成為大人並不好羅。”


    “小孩就該象個小孩那樣成長。強行成為大人,絕不是好事啊。”沙都子和叔母關


    係不好,聽說以前和那些與母親結婚的繼父們,感情也不好。就這麽不斷引起衝


    突,而作為兄長悟史必須去保護她。


    “最初我也很難拉他過來。他來看病的時候,我一點點地拉攏他,說隻要來看看就


    好,隻要稍微揮下棒就好。就這樣一點點地拉進來了。”進行體育活動對悟史真的有好


    處,他自己也開始對棒球感興趣了。接著他就去找棒球教育書來看,了解規則,練習


    揮棒技巧…


    “啊哈哈,悟史確實就是那樣愛鑽研的人呢。我能想象他認真研究《howto棒


    球》的場景。”


    “到現在也是個三成擊球手了呢!當然,要是危機時刻也能打出來就完美了哈!”


    “悟史與監督關係很好嗎?”


    “應該不壞吧。有煩惱就會來對我說,因此可以說是信賴我的。”這我還真有點嫉


    妒。我盡管已和悟史是朋友,但還沒有親密到可以傾訴煩惱的階段。


    “哈哈哈,難道是吃醋了?”


    “什、什、什麽呀!?”一下被點明,不由得臉通紅。


    “園崎小姐,也請和悟史多多說話吧。”


    “啊、啊,這、這樣的話也可以啦,哈哈…”要蒙混過關還真不容易。


    “北條最近的身體似乎又不好了。”


    “哎?”


    乓的一聲,球被打上高空。悟史這記聲音響亮的擊球卻出界了。


    最近沙都子與叔母的關係似乎變得極壞了。可能與此有關係。“那個叔母還真是不


    象話的欺負沙都子醬,真是可憐,都快撐不住的樣子。”


    “所以悟史也快撐不住了?”對沙都子沒興趣,把話題拉迴悟史身上來。我並不知


    道沙都子這個存在。不過是在悟史身邊的一個人,但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直到今天都


    沒有什麽興趣。隻知道那是個照顧呆呆的哥哥的妹妹。就這點。但是想想悟史的性


    格,這麽呆呆的,可能就是在想著妹妹吧?就算是無意識的。其實悟史一個人時,還


    是很堅強的。也就是說悟史他這人,就是在受妹妹沙都子的影響。他畢竟經曆過多位


    繼父了,應對也沒什麽問題。實際上,他是煩惱於現在叔母和沙都子的衝突。他必須


    要保護沙都子,必須要這麽辛勞。


    不管沙都子是個怎樣的孩子,我對她稍有一些敵意,這是不能否認的。也得承認


    有點嫉妒她獨占了悟史。


    “這樣打著棒球,但還是要被壓力壓垮的悟史。監督,你接著又要拉他去幹嘛


    呢?”


    “哈哈哈,又能怎麽辦呢。”監督露出苦笑。即使是受到悟史如此信任的監督,對


    於這個狀況也如此無力,我不由得感到一絲悲痛。


    “其實啊,最近悟史稍微有點向我透露,他要退出球隊了。”


    “唉?為什麽?”


    “好象很累,為了增加和沙都子在一起的時間吧。悟史在打球的時候,可能沙都子


    正被叔母折磨。所以作為哥哥,還是想呆在她身邊。”


    “……………………………………”我好一會沒說出話來。又是沙都子、沙都子。悟史是不是就必


    須為了沙都子這個存在而犧牲掉呢。他的壓力,其實隻要無視妹妹就可以簡單地消除


    掉。然而作為悟史是辦不到的。但是也該指責妹妹,把家庭關係惡化自己也是有責任


    的呀。如果沙都子按照悟史所說的那樣,老老實實遵從叔母這樣那樣的指示,關係應


    該不會惡化成那樣。那悟史也就不會這麽慘了。


    比賽漸漸朝著一麵倒的方向發展,也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輸掉的那方會失去幹


    勁,比賽也就變得無聊。剛才晴爽的天空漸漸變成讓人陰鬱的灰色,沒有下雨,但也


    沒有變涼快,一層薄汗黏在身上令人不快。不知什麽時候監督也不再說話,盯著腳


    下。而我隻是注視著悟史。明明靠著棒球已經恢複健康和快樂了,因為沙都子與叔母


    的關係惡化,又變成這樣。我不由得從嘴裏說了出來。


    “與其說要讓悟史怎麽做,不如先把沙都子的事先處理下吧?”隻是這麽嘀咕,卻


    也讓監督聽見了。


    “嗯,園崎,什麽意思啊?”


    “也沒什麽。我是想說,如果沙都子自己堅強起來的話,也就不用麻煩悟史了。本


    來沙都子才是問題源頭吧?”


    “啊,這個……”


    “就是這樣吧,沙都子就是個麻煩,她搞出了事情來才讓悟史不得不處理麻煩


    吧?所以,結果來說就是本來沒事的,她就去招惹叔母了。”那個無論什麽苦難,無論


    對手是誰,都能勇敢去麵對的悟史,就在我的麵前。那個叔母因為什麽事情對沙都子


    發火了,悟史不得不介入去保護沙都子,那肯定是有什麽令叔母不快的行為。就演變


    成為悟史與叔母之間的衝突了。而那個沙都子隻要躲在悟史背後裝成害怕的樣子,偶


    爾吐吐舌頭做鬼臉。她一定是完全沒有想到悟史因為她受了多少罪。


    “園崎小姐…聽你這麽說我真是吃驚呢。你不是沙都子的好朋友嗎?是她的好姐姐


    嗎?而且平常在學校,我想也是一直安慰、激勵沙都子的呀,現在你這麽說………………老


    實說真吃驚。”監督以一種重新認識我似的表情看著我。他立即就明白了我抱有怎樣的


    感情。


    完了,我真多嘴。後悔啊。園崎魅音是北條沙都子的朋友,而且關係非常好。因


    為最近沙都子被欺負情緒低落,所以一定在激勵她。全忘記了,現在的“我”怎能這麽


    說。也怪不得監督會用吃驚的表情看我。這些話可能使監督對園崎魅音的印象完全改


    變。所以今天的事情非得都告訴阿姐,拜托她道歉並補救。這真是…………………麻煩了。但


    是,我也沒覺得自己說錯。非常客觀的講,我是對於目前悟史的所處的狀況進行分


    析,並提出解決方案。我也不想悟史從這支我已經熟悉的隊伍中消失。我又不能去雛


    見澤的學校,我和他的接點隻有這裏。老實說我現在生存的理由就是與悟史的相


    遇……就是這樣,我已經喜歡上悟史了。並不指望能夠講明一切,隻要曾經一起努力


    過,一起渡過這樣令人的滿足的時間就可以了,這是我的最低要求。我不能說明自己


    的身份,隻能作為魅音的影子在興宮生活。如果那麽無聊,是不是就離開興宮


    呢?……啊,笨蛋笨蛋笨蛋!無論多麽無聊,我隻要有悟史偶而來摸摸頭……就一切美好


    了。……我怎麽會這麽喜歡悟史了呢?少女漫畫上經常說戀愛不需要理由。我自己也搞


    不明白怎麽就這麽在意他。


    “冷靜啊……………”我大口唿吸著,把心髒的跳動壓製下去。然後在腦子裏進行整理。


    我想和悟史在一起。所以?我想悟史一直呆在棒球隊。所以?我要去除悟史的心


    病。然後……該怎麽做?


    在腦子想得有些發痛的時候,監督的聲音似乎是遠遠地傳了過來。


    “比賽結束!”


    ■與rena的接觸


    接近梅雨時節。悶熱的空氣,汗都黏在皮膚上。讓人抑鬱的時間。悟史不再來練


    習棒球,已經有好幾個星期了。來到球場邊,首先看有沒有悟史。是我來的太早,悟


    史還沒有來嗎?真希望在那裏又看到了悟史颯爽的身姿。不知何時起我來的時間也變


    晚了。


    結果還是沒有看到他。


    “……………………………………”我悲哀的表情分明無法遮掩,誰都看得一清二楚。在球隊裏也


    有魅音的同班同學,很擔心地跟我打招唿。而我的迴答有氣無力。


    “園崎小姐?今天沒精神啊?”監督小心翼翼地問我。明明知道我為什麽沒精神


    的。


    “………今天迴去了。沒心情。”


    “啊,今天可是要和興宮巨人隊商量事情,真希望作為經理的園崎小姐也出席


    呢。”


    “請不要自作主張說我是經理。我曾打算過做經理…但現在沒了。”監督一下子也不


    知該說什麽了,隻好低下頭。


    “那……明白了。要是恢複元氣了,請再來幫忙哦。”


    “可能不會來了。需要經理的話,請找別人吧。”


    “隻要你覺得想來的時候,請一定要來玩哦。這個…要是悟史迴來了看到你不


    在,他會寂寞的。”監督的話,並沒有傳到已轉身離開的我的耳朵裏。最近因為總是在


    練習棒球的日子裏借用“魅音”的時間,與姐姐商量的機會幾乎就沒有了。盡管為了知


    道悟史在幹什麽,也曾幾次聯係姐姐,但總是沒找到時機。鬼婆婆似乎也懷疑魅音是


    不是在幫我的忙,開始對魅音接的電話內容感興趣了。對於鬼婆婆來說,在雛見澤一


    帶完全掌握阿姐的動向,毫無困難。所以要與我聯係也不容易。作為與阿姐聯係中間


    人的葛西,因為是我的忠臣也受懷疑,所以最近也說最好不要多接觸。


    悟史倒底怎麽樣了?我根本就沒辦法去搞清楚。積壓在我心中的黑雲究竟什麽時


    候才能放晴呢…就在腦子裏塞滿這些念頭的時候,我騎著自行車出球場,突然傳來一個


    聲音。


    “魅醬,你好啊。”


    第一次見到的女孩子。但既然是叫我魅醬,那麽想一下…隻有一個人會這麽稱唿魅


    音。


    “啊,是rena。真希奇啊,rena會到這裏來。”


    這個女孩子叫龍宮禮奈。她在自我介紹時總是希望別人稱唿她為rena。所以就叫


    rena了。她是4月才轉學過來了。從阿姐那裏得到的情報拚起來,顯得有些模糊。也就


    是說阿姐對於剛轉會來的人,還難以給予評價。我應對就很難了,因為不知阿姐對她


    到底是什麽態度。所以我決定做出一副情緒低沉,沒啥表情的樣子來。看我的精神狀


    態與平時有異,那麽我行動上有些異常她也就不會在意了。實際上,我現在就真的是


    情緒低沉。


    “魅醬,要迴去嗎?”


    “嗯,感覺不太舒服。抱歉了呢。”


    “那,一起迴去吧。”


    ………我是想說身體不舒服,讓我一個人呆著…迴雛見澤的路隻有一條。我是想一個


    人呆著,不是想走同一條道迴去啊。相比就這麽拒絕了,就這麽裝著沒精神的樣


    子,和她一起走到分手為止,倒是不會讓她起疑。所以我就迴答了。


    “是啊,那麽,迴去吧。”rena靜靜地點了點頭,把剛鎖上的自行車又打開了。


    “魅醬,你的傘呢?”


    “沒帶啊。”


    “預報說這個時候天氣要變壞的。那麽,快走吧。”


    和rena說的一樣,走到半路,天昏地暗飛砂走石。我們隻能跑到附近一個不再使


    用的公交車侯車室裏麵去躲雨了。


    “還真下得厲害。不過應該不會長,你看遠方的天空還是晴的。”


    “是啊。”


    雨點打在屋頂上,從屋簷流淌而下,落在水坑裏發出聲音。這麽熱鬧的雨聲,卻


    不可思議地覺得寂靜…不可思議的時間。rena看著天空,與我搭話。


    “最近聽說沒什麽精神,有點擔心呢。”


    我因為悟史的缺席情緒低落,球隊裏的人都是知道的。而他們基本上都是雛見澤


    學校的同學。這幾個星期我和阿姐沒有聯係,我對悟史怎樣的感情,因為悟史不來練


    習棒球而是怎樣的心情,恐怕是無法把握吧。阿姐為了消除與我之間的誤差,在雛見


    澤的時候,也必須表演出情緒低落的樣子吧。但是,詳細情況不知道。所以,無論周


    圍的人怎麽問她,也隻能說“不要管我”這樣。但也有這樣會主動來擔心我的人吧。


    rena一定是擔心在雛見澤的魅音不高興的樣子,而向現在的我搭話。她會去球


    場,應該就是從球隊隊員那裏聽說了一些事情。


    “是因為悟史的事情,在煩惱嗎?”


    “…………………………”


    “悟史真的很痛苦…………很可憐…呢。”


    “悟史真的是為妹妹著想。很偉大呢。”總算是忍住沒有說就是因為有沙都子妹妹


    這個沉重的包袱。這可不能說。


    “所以說呢,如果連魅醬也痛苦起來,那隻能使悟史更加痛苦呢……”


    “我可沒想讓他更痛苦哦。”


    “這是當然呢。隻是………所以應該在學校裏用笑臉歡迎他啊。否則悟史真的會更痛


    苦呢。”


    “………………………”


    “我知道魅醬是很堅強的,就算是假的笑容也好……最初可能是假的,但是笑容總會


    成真的哦。”


    總的來說,就是這樣。因為悟史和沙都子都很疲憊沒精神。所以連善於製造氣氛


    的魅音都情緒低沉,就成惡性循環了。這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建議。這個叫rena


    的女孩看來是經過了充分思考的。阿姐對她的評價,是喜歡惡作劇,一個人就會暴走


    的搞笑家夥。但是,也潛藏著這麽認真的一麵。


    “魅醬,是喜歡悟史吧。”


    “…………喜歡。”盡管不迴答也可以…但我還是這麽迴答了。


    “那麽………笑吧?”rena微笑著這麽對我說。“魅醬的微笑一定會使悟史迴複元氣


    的。也許魅醬覺得隻能做到這樣是太少了,但實際上…這是最能給予悟史以力量的


    呢。”


    “……………………我也明白的呢……笑容什麽的…但沒這麽簡單啊。”rena笑著說是這樣啊…


    “打工結束後迴來,也一直在做棒球練習呢。”


    從rena的話看,這是雛見澤學校中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打工啊………不知要做到什麽時候呢。”


    “好象是到存夠錢為止。無論怎樣,要趕在沙都子的生日之前吧。”從rena的話中


    發現了意外的情報。因為她是以為我知道這些事的,所以可不能馬馬虎虎做出迴


    應……悟史似乎因為什麽目的在打工存錢。因為還在上學,打工沒那麽簡單,可能要通


    過阿姐幫忙。而且打工似乎是短期的。存起來的錢跟沙都子的生日有關係。很簡單就


    能推斷出悟史是在為沙都子買一份不便宜的禮物而打工。是為了激勵被叔母欺負的妹


    妹。又是這個沙都子。悟史為了她明明自己都吃了那麽多苦頭的說。他的負擔真是太


    重了,要是把那個沙都子什麽的忘了的話…………………啊。


    盯著我眼睛的rena,突然抖了一下。她的笑容盡管沒有變,但是卻看出了什麽名


    堂。我隻是在想著,沙都子這個存在是在折磨悟史,而並沒有說出來…但是這個叫rena


    的,隻是通過我眼中的眼神,好象就看透我了。但是她那個笑臉,就好象在說,是因


    為太喜歡悟史嘛,沒有辦法啊……帶點冷酷感,不由得有些生氣。


    …遠方傳來了雷聲。飛砂走石不但不停,反而越來越厲害的樣子。


    “因為沙都子獨占了悟史,所以嫉妒了?”


    “………………………………”沒有立即迴答。因為對於rena,似乎不用說話也算是迴答了。


    “啊哈哈,其實我沒有看不起這麽想的魅醬哦。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會這樣的


    呢。”


    “………多謝。”


    “但是魅醬,到現在還是不停地在鼓勵沙都子呢。我覺得這真是了不起啊。”


    “……………當然了,我和沙都子是夥伴嘛。”說這種話,有點想吐唾沫。


    “我們啊,無論是對沙都子還是對悟史都沒辦法激勵啊。怎樣才能將他們從困境中


    救出來……不知道啊。”


    “沙都子也太依靠悟史了……沙都子要是更堅強些,悟史也不會這麽痛苦嘛。”


    “啊哈哈哈哈哈哈,說得真是直白啊。”rena對我這樣粗暴的話似乎也一點也沒有


    害怕,繼續接過話樁。這個不可思議的女孩究竟在想什麽…搞不懂。


    “其實悟史呢……可能也稍微有這樣的想法呢。”


    “哎…?”rena盡管仍在笑,但是卻是讓人感覺到有一絲寒氣…


    “悟史可能在心底裏,對於繼續保護沙都子感到很疲勞了。”


    rena,她應該是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不會這麽斷言的性格。所以她應該是有確信


    的。


    “為什麽這麽想?”


    “因為我對悟史挑明了。”


    “…………哎?”


    她又囑咐我要保密啊之類的。


    “悟史說啊,感到作為兄長的痛苦。盡管他也知道這麽想是有罪的,但是…呢”


    我所認識的悟史不會說這話。但是…這個rena也是不會說謊話或者推測的。為什麽


    對於今天剛認識的人會下這種論斷,我自己也不明白,總而言之我的直覺就是這樣。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在我與悟史沒有見麵的這段時間裏,他說了這樣的話……………已


    經這麽疲憊不堪了。


    眼前這個叫rena的少女,還真是讓人搞不懂。明明和她相遇到現在,並沒有說太多的話,卻已經把我心底的想法都勾引出來了。她擁有那種可以深入別人的內心,探知真實想法的本事。現在必須呆在這個小屋裏麵,與這個我一無所知的奇怪少女一起,不由得感覺自己被卷入了一個異常的世界。阿姐可能也還沒有搞清楚rena到底是什麽人。如果她搞清楚了,不會不對我說。


    “rena向悟史挑明了,也就是說rena是受到信賴的哦。哈哈哈,還真是讓人羨慕。”


    “其實沒什麽啦。我是有經驗的嘛。”


    “經驗?rena也曾經保護過兄弟姐妹嗎?”


    “啪嗒啪嗒的聲音,這個腳步聲跟著……在夜裏站在床邊,看著我的經驗。”???嗯,rena,你在說什麽?正要迴過頭去問rena的時候,我突然被前所未有的寒氣包裹住了全身。


    明明還在笑………但是那個眼神…似乎會把一切看到的東西都凍住。我打了個寒顫,睜大著眼,表情僵住了。


    “魅醬沒有過這樣的事吧。……哈哈,沒有呢,大概。”我隻能對於她到底想要說什


    麽,拚命豎起耳朵去聽。


    “魅醬有沒有過想要離開雛見澤呢?想去某個城市呢?有這麽想過嗎?”我猜測著這個問題的真實含義,隻能保持沉默。但是rena也在問題之後保持著沉默,直到我迴答之前,持續以無言來給我壓力。


    “沒……………沒有啊。我喜歡家鄉啊。”


    “是啊是啊,魅醬應該是這樣的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能的,我感覺對於她還是不要隨便扯謊為好。她善於查看別人感情的微妙變化,即使隻是在表情上稍有一些表現,也會被她察覺內心,她在這方麵肯定比我強得多。


    “所以呢,魅醬一定沒事的啦。……禦社神大人不會對你生氣的。”


    “禦社神大人?”雛見澤的守護神、禦社神大人。怎麽突然把這個拉出來了,我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於是思考凍結了。


    “嗯,就是禦社神大人。”rena以平靜的口氣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是這樣,我想起來了。禦社神大人不能容許神聖的雛見澤被外敵踏入。也不能容許拋棄雛見澤走出去的村裏人。這是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在我的心中,那個分屍殺人事件,接著第二年北條夫妻墜落事故,對小孩子的心中所投下的深深恐懼,突然複蘇了。那是我被驅逐去學園的時候,在心中所持有的恐懼。被關在遠離雛見澤的全宿舍製學園裏,會不會遭受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啊。但是,我應該是安全的吧?我是喜歡雛見澤(嚴格來說是興宮,按照小孩子的規則也是安全的),才從學園逃出跑迴來的。即使要被鬼婆婆捉拿,過著窮苦的生活,還是希望住在這個地方,這應該不會冒犯到禦社神大人吧。或者說應該是被禦社神大人表揚的。就這樣我在心中為自己尋找著不會被詛咒的免罪符。現在,可能也是有點害怕禦社神大人詛咒的吧?…很可能。


    “我是喜歡家鄉的。所以說,應該不會被詛咒。我應該是模範呀?”


    “嗯,我也這麽想。所以悟史君就不知怎麽樣了。”


    “……為什麽!”


    “在悟史的心底,想要拋棄雛見澤,跑到別的地方去。”


    ………哎……盡管聲音很小,但我還是驚叫了一聲…悟史不來打棒球我盡管很悲痛。但悟史仍然住在雛見澤。他會離開,這我完全沒想過。“你說悟史想離家出走?”


    “嗯,無意識的吧…………直到禦社神大人站在床頭為止,都不會意識到呢。”


    rena到底在說什麽?不明白。


    “悟史現在體驗到的事情…都是遭受禦社神大人詛咒的前奏。好象一直被誰遠遠地看著…被誰一直跟著……被誰從背後監視著……會有腳步聲,與自己的腳步聲是不協調的,一開始隻是在外頭聽見………到了後來一直跟到家裏麵來,然後關燈睡覺以後……還會站在床頭看著………隻是這麽沉默地看著…直到承認自己的罪。悟史說他做了惡夢。我就問他是什麽夢?………他就說了,於是我警告了他……那個感覺,經常感覺附近有什麽,還有腳步聲,經常俯視著悟史…都和我那時候一樣,就這樣都說了。一開始悟史還覺得我很怪,不過沒過多久,就象我警告的那樣,他感覺到了禦社神大人。禦社神大人就站在床邊…………終於他明白了,遭遇到的事情隻能來找我商量。”


    眼前這個女孩,即不是在開玩笑,又不是在恐嚇。她隻是淡淡的,好象在說著事實一樣。而我一句都接不上去。rena到底在說些什麽?這些是真實的嗎?完全不明白。我隻是努力傾聽著。


    “我呢,小時候本來是住在雛見澤的。上學校前搬到茨城去了。沒法適應新的環境。在我的心中,禦社神大人一直在說著,迴雛見澤,迴雛見澤吧。但是,一個小孩子就算怎麽哭著鬧著要迴去,也是沒有用啊。我就一直被夾在現實與禦社神大人的聲音之間……然後……………………”rena停了一下。接著她盡管嘴上不說,臉上卻浮現了難以理解的表情。本來我就是難以理解rena到底在說什麽,完全一頭霧水。


    “結果經曆了不少事,我終於又迴到雛見澤了。所以禦社神大人原諒了我。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感覺到過禦社神大人。但是,悟史將要被禦社神大人詛咒了。為什麽呢?理由隻有一個。悟史想離開……他要拋棄雛見澤。那是不能被禦社神大人原諒的。悟史自問自答了很多遍…承認了呢………看啊悟史,在打工吧?為了買沙都子想要的大玩偶要掙10萬元吧?所以悟史要在沙都子生日前打工。但是………再想想?有這麽多錢了,無論逃到哪裏都可以了吧………悟史無意識地就這麽想了…不要用這錢買生日禮物吧。不如丟下沙都子,逃到遠方去吧……對於悟史來說這是最深的罪過,但是正象剛才魅醬所說的那樣,沙都子的存在確實對於悟史是個負擔。悟史也不是傻瓜,盡管作為兄長不想承認,但沙都子是個累贅,是明白的。所以悟史在矛盾中。為了讓妹妹高興而打工存錢……那也不過是欺騙自己…其實自己是在為逃走而存錢…不是嗎……但是不該逃,我這麽想。如果逃走了悟史一定一輩子後悔。禦社神大人是知道的…在對悟史進行警告了。如果悟史心中繼續在講丟下沙都子不管這樣的惡魔之語……會在綿流的幾天之後吧……為了趕上沙都子的生日,現在為了打工拚著命,身心都非常疲勞…到了沙都子生日那天一定會達到極限的………………悟史現在也被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折磨著……是保護沙都子呢,還是拋下她,他就站在天枰的中間搖擺著呢。”


    感覺天氣稍好一些了。盡管從屋簷滴下的水滴仍然很吵。但是,我的耳朵仍被寂靜所支配,甚至靜到痛楚。這個叫rena的………到底在說些什麽?一點都不能理解。能明白的,隻有悟史遭遇了很多苦惱、痛苦。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正發生在悟史的身上?……也曾發生在眼前這個女孩的身上?而且說起來就快到綿流祭了。禦社神大人的詛咒已經連續三年發生了。不能保證第四年不會發生。在這個時候,悟史感受到了禦社神大人詛咒的前奏。他想離家出走?悟史今年會成為禦社神大人詛咒的犧牲者?無論是離家出走還是遭受詛咒……悟史都會消失。而我什麽都做不了?就這麽完了?


    我的心中,無法言表的不安四處衝突。我不想把rena的話當真。但是,猛然有悟史正在靠近某件事情終結的感覺,我無法停止驚顫。越想越可怕。


    盡管知道很危險,我還是緊急聯絡了魅音。對我這麽神經大條的聯絡,一開始魅音很憤怒,但聽我說話以後又震驚了。


    “阿姐……………悟史最近到底是什麽狀況?”


    “最近………………樣子不太好的。有點連打招唿也有氣無力的。”


    “………………這什麽呀?就是說連招唿也打不上,所以他到底什麽狀況也搞不清楚?”


    “……………………………抱歉。”


    “……阿姐。我想最近再安排一個機會,交換一下身份。”


    “嗯,那當然沒問題。不過最近綿流祭的各種討論很多,日程很難調整。那個,是什麽?打工?”


    “我要去雛見澤的學校。”


    ■幕間 tips入手


    ■筆記 第21頁(第4天終了)


    在此迴顧一下雨中和那個奇怪少女的對話。


    龍宮rena。本名為龍宮禮奈。真正身份不明,感覺不可思議。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與園崎本家沒有任何關係。當然,與禦三家也沒有關係。龍宮家確實以前住在雛見澤,據本人所說後來搬家到茨城……之後又搬迴雛見澤。龍宮rena本人說,是因為受到了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才迴到雛見澤的。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不明白。本人自稱是曾遭受到禦社神大人的詛咒,說禦社神大人曾經監視自己,跟在自己後麵嗒吧嗒吧的走。我也想過這是不是她有被害妄想。奇怪的是這個體驗,與悟史有關。根據她所說的話,悟史就在現在,遭受著禦社神大人的詛咒。悟史還對這個女孩子坦白說,自己被某種未知的存在跟蹤。然後因為rena曾經的經驗非常一致而震驚了。


    禦社神大人詛咒是什麽?為什麽rena和悟史有共同的體驗?會不會是被村裏的什麽人監視。如果是這一年的詛咒犧牲者,顯然會被監視。而妄信禦社神大人詛咒的悟史,就把被監視的感覺誤會了。不斷有被害妄想,也就不難會產生一些奇怪的體驗。根據rena的情報,悟史是從綿流之前很早開始就被監視了。但是這裏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rena所受到的監視的含義。我所指的,是對這一年的詛咒犧牲者進行監視。但如果是這樣,對rena進行監視就不明白有什麽意義。對於已遠離雛見澤,住在外地的rena,為了什麽去監視呢?而且…結果她並沒有犧牲。也許是因為搬迴雛見澤而免罪了。


    總感覺她還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


    ■第5天


    “好,班長,上課吧。”


    有幾秒鍾沒意識到自己(魅音)是班長。


    “啊,啊!起立ーーーーー!!”


    “班長好象也是睡眠不足呢。大家都要充分睡眠哦,聽到了嗎。”


    “是~~~~~~!”這個學校好象包括著幼兒園和小學,感覺怪怪的。說好聽點是一團和氣,難聽點就是就不象個教育機構。但因為從姐姐那裏事先搞到情報,倒也並無陌生感。在學校的魅音,是個容易扮演的角色。


    悟史就象阿姐說的那樣,沒什麽元氣。跟他打招唿,也幾乎是無視的態度。因為知道他的心身都遭受折磨,看上去就越發痛楚。在教室裏還有另一個人引起我的注意,那就是悟史的妹妹沙都子。她的精神狀況之差不亞於悟史,好象是個無感情的木偶。教室中的人似乎都挺可憐她,但是也沒有什麽幫忙的辦法。所以隻能裝做沒看見的樣子。被冷淡的空氣包圍著。


    魅音那裏得到的時間隻有今天一天。很快就會過去的。我在這一天中一定要做些什麽。應該和悟史說些什麽呢?什麽都行,就算隻是打氣,或者同情,總之得和他說話。


    但是我事先被阿姐警告了一下。悟史最近故意疏遠魅音,不算被討厭,但總之是有段距離這樣子。如果冒冒然搭話,恐怕不好。姐姐說盡管明白你想和她說話,但還是不要管他為好。既然姐姐這麽警告了,我應該遵守來著。但是,我決定無視警告。


    我在中午休息時離開作座位,追上好象正在尋找獨處的地方的悟史,向他打招唿。


    “悟史君。”


    他很過敏的反應,迴過頭來。看那個表情,似乎很不妙,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拒絕的表情。但是我還是繼續說下去,畢竟好容易才有今天的機會。


    “嗯,那個…………………你好嗎?”


    悟史冷眼看下我,好象在說你看我這個樣子是好嗎。我被他用這樣的眼神一盯,什麽念頭都沒有了,胸中無比的痛楚…對著低下頭的我,悟史終於開了口。接下來的話讓我更受傷。


    “………………很好啊。………………還有事嗎?”


    “哎?”


    “沒事不要呆在這……中午休息我要一個人呆著。”


    “這、這樣。打工真是辛苦啊。是累了想要一個人呆著吧。今天怎樣?是在哪呢?”悟史打工是姐姐安排的。並不是隻在一家店,而是根據需要臨時變化。所以悟史必須做一些沒經驗的工作。因為這種時薪製的工作薪水比較高。說起來都是些體力勞動吧。對於本來體力就不是很好的悟史來說,每天都是痛苦。


    “哪裏都行吧。再說,我工作的地方,魅音不是都知道嘛。”打工本來就是魅音介紹的啊。悟史的這個口氣似乎一點感謝都沒有。


    這一點都不象是悟史。真是令人…悲傷。


    “啊哈哈哈,說得也是呢………對不起。”


    “那麽沒事了吧?”他的拒絕刺痛了我的心。為什麽要用這麽冷淡的語言?那個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的悟史……不見了嗎?


    “………………………嗚……”感情再也不能抑製在眼眶內了。一條熱線,劃過我的臉。但是悟史隻是一楞,馬上又迴複了不快的表情。


    “啊,對不起…那個……監督啊,說想你再去參加練習啊…哈哈哈………就這麽說的。”


    “我應該已經對監督說過,不會再去球隊了。也沒想迴去。”


    “偶……偶爾就好。活動一下流流汗,啊,體育有很多種啦…”


    “沒興趣。”我不明白悟史會什麽會表現出這麽無理的惡意。我為什麽會被這麽討厭的?…隻能黯然。


    “為什麽?為什麽呢?”


    “打工很忙。明明知道的事不要問來問去啊。真麻煩。”


    “………不對啊!!為什麽,我會這麽被討厭啊?!”


    “………那你要問問自己的心。”


    “我的心?什麽?我做什麽了?不明白啊,悟史!!”我的感情再也無法控製,從兩眼中流出的滾燙的淚,不斷滴了下來。而悟史隻是用真麻煩的眼光看著這一切,然後招唿也不打,轉身便走了。我對著他的背影再也說不出什麽。那隻會得到更多冷淡的話語,刺痛我的心。我擦著淚,想迴教室去。


    這時,突然聽到教室中傳來哭聲。我向教室裏麵張望,看是怎麽迴事。正在哭的……是沙都子。便當盒翻倒在地上。聽同學們正在說,是因為吃完飯想拿去洗時,被誰撞了一下就掉地上了。就這點事。但是沙都子好象被誰嚴厲恐嚇了似的,大聲哭泣著。又不是瓶子掉地上碎掉,無可挽迴的事情。好象蓋子關合的部分稍有損壞,馬上就能修好麽。需要哭成這樣嗎?


    “救救,救救,哥ー哥ーー!!哇~~~!!!”


    剛剛還感情無法抑製的話,從心中點燃的怒火,頓時燒滿了全身。我已經毫無辦法的,感情爆發了。我把周圍困惑的同學們都一把推到旁邊去,猛跑過去抓住還在不停哭泣的沙都子的頭,然後往牆壁上撞過去。沙都子發出一聲短促的叫喊,似乎還不理解是怎麽迴事。她隻是流著淚,渾身顫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要被我這麽惡毒地撞過去。


    “你了解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遭遇嗎?”


    “咦……、………疼、救命……、…哥哥……”沙都子根本不理解我的問題。


    於是我再次抓起沙都子的頭,往地板上扔下去。沙都子滾了幾圈,撞在一個桌腿上停了下來。桌裏麵的東西震出來撒了一地。沙都子沒想站起來,隻是抬眼恐懼地望著我,顫抖著。


    “救……救救……、…哥哥…、…哥哥……。”


    “你就這副鳥樣!!!”所以就隻靠著悟史,就不懂得悟史有多痛苦嗎?!盡管想這麽說,但是我的怒氣堵塞在喉嚨裏,吐不出來。我把散落在地上的書撿起來,往仍然在求救的那張臉扔過去。


    “想哭你就哭吧!但是再怎麽哭也不能解決問題!以為哭就有人來救了?想沒想過來救你的人受了多大的傷害!明白嗎!你的罪過!你要是不存在就好了!你就啃著泥去死吧!!!不準再讓悟史痛苦!!!你要痛苦你就自個去痛苦死吧!!!你這家夥給我快去死!!!”


    “哇哇哇哇!!!…哥哥…、…哥哥……嗚哇哇哇哇!!!”沙都子的號泣隻能在我的怒火上澆油。我繼續把教科書往她臉上砸去,而她就象隻小烏龜似的縮成一團。這時突然有個長發的少女,擋在了沙都子的前麵。


    她可是這裏的有名人物。名叫…古手梨花。是沙都子少數幾個友人之一。


    “不要欺負沙都子喏。沙都子很可憐的,欺負她不行的喏。”


    “可憐就做什麽都行嗎?可憐所以什麽都依靠悟史嗎?沒這麽便宜!!!”


    “…不行!!不行的喏!!不要欺負沙都子喏…!!”因為她保護沙都子,所以一並成為我的憤怒對象。


    “我是在教育沒骨氣的沙都子!!!你敢搗亂我打破你的頭哦?!?!”


    我抓起椅子揮舞起來。被這種東西打到那可算完了。梨花閉起兩眼,將自己作為保護沙都子的盾牌。


    我已經完全無所謂了。就把沙都子、梨花一並扁一頓吧。


    “住手!!魅醬!!!!”知道教室裏發生大事的rena跑了迴來製止我,跟在她後麵的是………悟史。他立刻明白了沙都子現在是個什麽狀況。然後他把我猛然推向一邊。我幾乎是飛了出去,撞在衣櫃上,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衣櫃一聲巨響給撞歪了,我因為衝擊彎下了身體。


    “沙都子!!沒事嗎沙都子…!!”


    “哥哥…、…哥哥……哇哇哇哇!!!”


    沙都子推開一直在用身體保護她的梨花,飛到了悟史的懷裏大哭。


    “到底怎麽迴事…沙都子…沙都子!!”


    “我?我什麽也沒做呀!!魅音…魅音她……哇啊啊啊!!!”


    “怎……怎麽迴事魅音!!!”悟史緊緊抱著她,朝我怒吼…恐怖的表情。


    “我……我就…”


    “沙都子做什麽了?!我們又做了什麽?!為什麽總是要欺負我們!!為什麽!!!”他放開沙都子,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提了起來。


    “剛才,悟史對我說,要問自己的心是吧。所以…問問沙都子的心不就行了。”


    “你在說什麽!!!!”


    “悟史自己不承認嗎?……就因為沙都子那樣依賴別人,才讓悟史這麽辛苦的吧?!如果沙都子堅強起來,悟史也不會這麽痛苦啊!!這家夥就是一切的元兇!!!”


    大概是讓我說中了。悟史對我的話不是一般的憤怒。


    “混蛋,你在說什麽!!!”


    “啊,疼疼!!!”悟史抓住我的頭發,就象我扔沙都子那樣,扔到了牆壁上。然而我一點也沒有害怕。我的心已經崩潰了,感情的潮水吞沒了我。


    “悟史你不要太寵沙都子了!!!讓你這麽下去,這家夥永遠這樣依靠別人!!!”


    “你懂什麽啊你!!!你知道什麽啊?!父母被全村的人欺辱!!現在輪到我們了嗎?這就是園崎家做的事嗎?對村子的背叛者反正就是要搞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很快活啊!!!欺負弱者!!!”


    “不要啊啊啊啊!!!!”最後叫喊出來的是rena。她鬼影似的,一下插進我和悟史中間。


    “悟史不要這樣。魅醬沒有惡意啊。她隻是想幫悟史,那份心情一時衝昏了頭腦………就這樣啊?”


    “……………………………”悟史什麽也沒說。


    “魅醬也不要這樣了…我知道魅醬比誰都更擔心悟史。但是這種做法不能解決問題的。冷靜下來一想,好吧,好吧?”我們兩人都沉默著。


    “還有,沙都子。把便當盒撿起來,好吧?…冷靜了嗎?”


    “……沙都子,我幫你撿盒子哦。”


    “嗯……嗚………嗚…!”梨花幫著沙都子把散落地上的盒子撿了起來。


    “大家,幫幫忙。等會老師就要從咖喱花園迴來,把這弄好了老師不會說什麽的。好吧?”大家互相看著點點頭,一同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那麽,悟史、魅醬,和好如初握握手……來啊。”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激情的碎片,再次從我的眼中滾落。


    “我也………對不起……欺負我們的是大人…明明知道和魅音什麽關係都沒有的…………對不起。”


    “現在,魅醬要對沙都子道歉……請吧。”即使是對悟史道了歉…對沙都子仍然不愉快。但是現在必須得這麽做。我向她說了些曖昧的語言。而沙都子保持著悲傷的表情,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道歉。


    一切都結束了。我緩緩抱住自己的頭。為什麽會這樣,我為什麽會…!難道是為了吵架才借來這麽寶貴的時間的嗎…!阿姐不是警告過我嗎…她說最近悟史感覺很難接近,還是不要搭話為好。


    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啊。這樣還不如不來呢,我真是笨蛋……笨蛋笨蛋…自己真是笨蛋。我因為想著悟史感情爆發,可是,似乎從什麽時候起發狂了…不,也許一開始就發狂了。…然後,演變成和悟史吵架這樣本末倒置的結果。


    後悔。


    痛恨自己。


    可是已經無法挽迴。


    世界一片黑暗。


    真希望天空塌陷下來,將我埋葬……


    ■向魅音報告…


    阿姐又象在發呆又象是同情,總之是很複雜的心情。


    “明明是綿流之前這麽忙的時候…詩音說的話讓我的頭更大了…”


    “對不起。”


    阿姐也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隻能無言地接受現實。我今天惹出的麻煩,全


    都詳細地加以說明。阿姐必須將我引起的麻煩背負起來,怎麽想來都是很討厭的事。


    “…………真的…真的再也沒有交換身份的機會了…?”


    “詩音你啊,希望稍微考慮一下給我帶來的麻煩啊…”


    “…………這個………嗯。”直到現在還是同情占多的阿姐…也口吐怨言了。捅了這麽大漏


    子,還說要再交換身份的話,阿姐當然會猶豫。於是隻能沉默著…


    “…假如說呢,要是能再有一次機會的話……詩音想怎麽做?”


    這是個理所當然的問題。但是,我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再去一次學校的


    話,再與悟史見麵………我應該怎麽做呢?…對今天的事情道歉?該怎麽開口呢?…對於現


    在的悟史來說隻能起到反效果。


    …有了…悟史曾經這麽說過。他一家人,受過園崎家許多欺辱。所以悟史討厭姓園


    崎的人,也是很自然的。但是,為什麽到現在才這樣呢?悟史不是以為我是魅音,還


    溫柔地摸我的頭嗎?


    “阿姐,老實說,悟史現在還恨著園崎家吧?”


    “………………大概是吧。”將整個村子團結起來,集體性地欺辱北條一家,在其中起到


    主導、先導(也就是煽動)作用的,毫無疑問是園崎家。在大壩戰爭之後,盡管表麵


    上平靜,但是村子裏麵肯定還是有不善的氣氛。一家人遭到這樣的事,悟史對於園崎


    家的仇恨可謂理所當然。


    “但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現在才?”


    “…………………”


    “為什麽現在才……?如果那樣的話還不如……………嗚嗚!”如果在初次見麵的時候,他


    就對我橫眉冷對,那麽我也不會接近他了。不禁流下淚來,我也忘了擦拭。悟史仇恨


    園崎家的人是很自然的,不自然的是…為什麽一直都是很溫柔的,可以和平相處的…盡


    管我也知道這樣想問題是本末倒置。


    “悟史是個大人…隻能這麽說。”


    “什麽,這………太過分了…………………嗚嗚嗚!!”因為是大人,所以即使我是園崎家的


    人,也盡量和平相處。但是現在心身都有巨大變化,因此心底的仇恨就洶湧而出了…所


    以就變成拒絕的態度了?無論從什麽角度考慮,我都不能找出悟史有什麽錯。相


    反,要說該恨的,倒是到現在為止一直不敢想的那個對象。


    “為什麽……鬼婆婆要欺辱悟史呢?”


    “哎?啊……………………那個…”


    “讚成大壩建設的是悟史的父母吧?又不是悟史本人讚成!為什麽要欺負他們全


    家!為什麽!!”


    魅音保持沉默,什麽都沒說。也不需要她說出來,我也稍微能感覺到。其實並不是園崎本家下了具體命令去欺辱北條家。那個鬼婆婆對北條家表示有“不快”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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