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剛曆險迴來,牛大壯卻一刻也不耽誤,先跟巴仁泰練箭。他弓搭三羽直視五十丈外的靶子,手指一鬆三箭便直直射向三個靶心。


    旁邊的嶽紹輝輕笑一下,隨手撿了一顆石子扔向空中,牛大壯抽箭、抬頭、瞄準,一氣嗬成‘叮’的一下石子被射裂。


    牛大壯練完射箭還要練摔跤,嶽紹輝在另一處練了一迴槍法,便收拾著要去大堂聽總兵和各位將軍議事。


    「將軍,」牛大壯叫住嶽紹輝「這次贏了,能給朱喜子以小旗的身份撫恤不。」


    嶽紹輝已經聽牛大壯說了朱喜子的事情,為了不拖累同伴自裁身亡。他拍了拍牛大壯的肩膀承諾到:「等贏了,我給他報總旗。」


    總兵議事跟牛大壯這樣一個親衛小旗,沒有任何關係。牛大壯練了一身臭汗,吃過晚飯後燒了一鍋熱水,好好的洗幹淨了這幾日的風沙和汗水。


    夜裏躺在小院的西廂,牛大壯迴想今天一天的事情。這是他跟嶽紹輝學的習慣,每天都要把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學到的東西,再在心裏過一遍。


    他想到俞總兵白天的話‘將來總有你封妻蔭子的一天。’不期然的想起了那個身影有些模糊的姑娘。


    那姑娘牛大壯並不滿意,性子太溫馴了。隻能希望萬一有了孩子,大舅能幫忙照看到。希望有了孩子,那姑娘能為了孩子潑辣些,否則恐怕沒法在楊秋娘和牛三旺手上熬下來……


    牛大壯在夜色裏皺眉,在心裏歎氣,要是沒有孩子也好。當初和大舅說好了的,沒有孩子就讓人家自行改嫁。


    說到改嫁牛大壯又想起了,那姑娘一身潔白似雪的肌膚。他在被子裏搓了搓手指,似乎還能感覺到指間的滑膩,要是真改嫁了也怪可惜的。


    牛大壯再怎麽也想不到,那姑娘給他了一個驚喜:給他娘子換了個芯。


    承平三十一年冬天,北境大捷的消息隨著軍報傳到了京城,給原本就因為快到年底而更加熱鬧的皇城,又多添了幾分喜色。


    有些商鋪還請了歌舞社火以示慶賀,人們往來臉上都是興奮地笑容,說的也多半是北境的傳奇。


    「聽說俞總兵隻是坐在馬上,長刀一揮那些韃子就嚇得屁滾尿流。」


    「那可不是,俞將軍駐邊多年,那些韃子光聽名字也不敢造次。」


    「你們還不知道?俞將軍自然厲害,但這次卻是皇長孫嶽將軍立的首功!」


    幾個喝茶閑聊的人,聽到不一樣的消息,紛紛聚攏過來。


    「怎麽說?」圍過來的人興奮好奇的看著說話的人。


    說話的是個三十左右的文士,他舉起一隻手揚聲道:「小二哥,再來壺上好的紅茶。」


    「來~嘍~~」小二哥輕快悠長的迴答,麻利的去後堂沏出一壺新茶來。


    那文士撫了撫薄須,一手甩甩袖子慢條斯理的提起茶壺,斟滿一盞茶。


    「倒是說啊,咱們皇孫殿下怎麽立的首功?」旁邊有性急的開始催促。


    那文士笑吟吟的悠哉悠哉的開始說:「這一次俞總兵原本是打算照例休兵,是皇孫殿下力主出其不意……」


    講的人婉轉道來,一場兵戰講的好像身臨其景,聽得人或恍然或振奮或激動,總之講的聽的都很滿意。


    旁邊一個桌上有位五十餘歲的長者,一邊品茶一邊含笑聽著,看著越聚越多的人聽得興起,笑著放下茶錢,悄悄走了。


    這位長者乃是太子詹事府右春芳,從五品右喻德蘭大人,今日這文士便是他安排人手布置的,不光這個茶館有,京城多處人聚之地都有。過些日子大的省府也會有這樣的人出現,太子雖然並不很讚成蘭大人的做法,但他一向信任這位蘭大人,便也沒有阻攔。


    另一桌有一位華服少年,不過十四五歲長的唇紅齒白很是俊俏,他聽完文士的演繹,說了一句:「到底還是俞總兵及時決斷,才能有這次勝利。」


    文士笑著向北境拱手說道:「自然是主將肯聽皇孫殿下進言才能得勝,但是嶽將軍身為皇孫能身先士卒衝做先鋒,可見果然是高祖之風。」


    少年有些得意:「嶽家後人自然有高祖之血高祖之風。」


    那文士便接著少年的話,誇讚起當今皇上英明太子德政,周圍的人聽得連連稱頌,不一會茶館裏便是一片歌功頌德的聲音。


    皇宮·長寧宮


    長寧宮的主人是當朝寵妃陳貴妃,這位貴妃長的:肌若流霞還瑩潤,眼似秋水更清澈。當年進宮就深受皇恩,後來在承平十七年三月十四日,聖上五十大壽之日,產下八皇子嶽嘉彥,皇上龍顏大悅直接從正四品的美人,進位正二品寧妃。


    承平十九年秋,當今忽發頭風痛的徹夜難眠,國事盡付太子。陳貴妃通曉音律,便試著以古琴曲,配合安眠香以及太醫院上好的湯藥,竟然讓萬歲可以偶爾睡穩。為了讓皇上能睡好,陳貴妃徹夜不眠輕彈琴曲。以至於纖纖素手,手指紅腫,第二晚、第三晚卻依然不改。皇上大為感動,從此後宮獨寵她一人。


    殿外是北方冬季特有的寒冷,大半樹木凋謝,即便是巍峨富麗的皇宮,也難免有些清冷之意。長寧殿裏卻溫暖如春綠意盎然,陳貴妃接過宮女呈上來的湯盞,端到矮榻承平帝麵前。


    原本一個人下棋的承平帝,聞到味道皺起眉頭:「朕覺得已經好了,怎麽還要喝?」


    「陛下自然是身體康泰,可太醫院不過循例進補,也是為了避免換季……」沒等陳貴妃笑吟吟的溫聲說完,承平帝已經不耐煩的端起來一口喝完,旁邊自有宮娥擎著盤盞伺候漱口。


    「陛下最近喜好對弈,何不召來大臣伴駕。」陳貴妃招唿宮娥,拿來給八皇子縫製的內衣,一邊做一邊問。


    「父皇、母妃,兒臣也要去北境建功立業!」


    承平帝還未迴答,殿外傳來少年的聲音,不等宮人通稟就闖了進來。他邊走邊脫下鬥篷,扔給後邊跟著的內侍,進來一看竟是茶館裏的華服少年。


    陳貴妃笑的無奈:「你這是又跑出去了?」


    少年不答反倒坐在他娘身邊癡纏:「紹輝都可以上陣殺敵,兒臣是他的皇叔自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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